第四章千里追蹤求一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邱翔一見來人,已站起來呵呵笑道:“周老弟,我可服你了,你這份對朋友的熱忱,的確令人欽佩,但若是你怪我沒到府上打擾,我可有得申明,你沒見嗎,我這次同行的朋友很有幾位,而且時候已不早了,這般時候前去擾你,多有不便,再説,我們都有急事,明晨天不亮即要動身,想要和你周老弟聚聚,也聚不了多少時候,因此才大家商量,等回頭再向老弟你請罪,沒想到你還是來了,來來來,老弟,你不是來了,嗎,我得給你引見幾位朋友。”隨説,隨向花蝴蝶近身的火麒麟裴衝一指道:“這位大概你有個耳聞,太行山的二當家,江湖上有個美説,人稱火麒麟的裴衝裴爺。”花蝴蝶的確久聞裴衝之名,聞言趕急抱拳道:“原來是裴爺,幸會幸會。”邱翔隨又介紹雙尾蠍董成與周通相見,兩人又客套了幾句,邱翔又向阮天鐸一指,未曾引見,先一揚頭,伸出一個大姆指,然後才説道:“周老弟,這一位,你若把他認為是一位黌門秀士,月風的書生,那你就錯了,別看他儒雅風,卻是一位有着驚人本領的大英雄,周老弟,説句真心話,以我們一身所學,和人家相比,不但甘拜下風,而且簡直有如螢火之光,比那當空皓月。”邱翔誇了半天,還未將阮天鐸的名字説出,花蝴蝶周通聽得來,渾身不得勁,周通在這德州,可説是武林中的南面王,平只有聽人阿諛的,盧家的二郎拳,更是認為天下無雙,來訪邱翔,不過是為下私下存着野心,想將自己的勢力,向直隸伸展,故才來籠絡他,何曾對邱翔有半點敬意,哪知他一來,邱翔竟把阮天鐸捧了半天,還把自己比作螢火之光,把阮天鐸譽為當空皓月,你想那花蝴蝶周通心裏怎會痛快,不但不痛快,而且心中有氣,心裏狂妄的想:“你英雄了得,還能勝得過我盧家的二郎拳去嗎?”不言花蝴蝶周通這井底之蛙,心中在不高興,那邱翔卻越説越起勁,繼續説道:“周老弟,這位阮公子你以後得多親多近。”阮天鐸被邱翔説得很不好意思,忙拱手道:“邱爺謬讚,我哪有什麼武功,以後還望周爺你多指教。”花蝴蝶勉勉強強地將手一拱道:“好説,在下久仰。”臉上雖是帶着笑,可是皮笑不笑。
邱翔陡又介紹裘玉華,這還罷了,等到介紹那北觀音鐵若蘭時,花蝴蝶兩眼就發了直,並非是為了邱翔説北觀音是前些時威震口北的鐵飛龍之女,亦非聽説是北觀音有一身好武功,因為你怎麼説,花蝴蝶周通臉上也不至於變顏變,並還向後一連退了兩步。
花蝴蝶周通面-亡顏陡變,大家都注意到了,邱翔更是瞠目而視,正想説:“你們是早已認識麼?”那花蝴蝶周通已向邱翔一抱拳道:“邱老哥,我豈止久仰這位女英雄武功了得,而且還領教過她的幾手絕招,邱老哥,我本來是專誠來請的,現在邱老哥既然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又有女英雄大豪傑同行,那我也只好失陪了,邱老哥駕臨敝處,我竟不能略盡地主之誼,失禮之處,容後造府時登門請罪吧!”説罷,向大家一抱拳,竟沒等邱翔回答,即轉身就走,幾人都是一怔,邱翔更覺得奇怪,原因是花蝴蝶周通這態度變得太快了,阮天鐸似有所悟,但也只知是由北觀音鐵若蘭而起,卻想不起究竟為了什麼,阮天鐸的兩眼凝視着她,北觀音一雙疑惑的兩眼,可不也在向他看。
阮天鐸説:“若蘭,你以前認識花蝴蝶周通麼?”北觀音道:“關內從前我僅到過北京,再往南,從來就沒來過,誰認識這花蝴蝶。”邱翔一聲苦笑道:“阮老弟,你就別問了,我敬他是個德州有頭有臉的人物,又是到店來拜,所以才給大家引見,總是我不好,耽擱大家飲食,來來來,我敬諸位一杯。”邱翔隨説,隨為幾人斟滿了酒,然後仰着脖子,乾了杯,大家也把門面喝了。
火麒麟裴衝遲疑了半天,才説:“邱老哥,我雖和這花蝴蝶周通從前沒見過面,但對他的為人,卻有過耳聞,據説為人不甚正派,我看邱老哥以後能遠着他,那是最好,沒的辱了邱老哥你的清名。”火麒麟裴衝這一説,邱翔更不是意思,大家也就無心喝酒了,匆匆飲罷,因為明天一早還得趕路,就都回房憩宿。
火麒麟裴沖和雙尾蠍董成兩人,住到明間的左面,北觀音和裴玉華兩位姑娘,宿在明間後的那一小間,阮天鐸和邱翔兩人在左,阮天鐸臨寢之時,促着一個空兒,暗地向北觀音一招手,即撤身出去。
北觀音知阮天鐸有話和她説,就和裴玉華告了個便,隨後出得門來,見阮天鐸站在院子中,正抬頭望天上那彎新月。
幾天來,因有大家同行,北觀音簡直就未和阮天鐸説得一句私話。就是想親近親近,也不可能,因為北觀音還是個沒出嫁的大姑娘,因此只有在暗中關切,目語眉笑,略解情懷,適才阮天鐸揹着大家向她一招手,北觀音心中就是一陣猛跳,沒來由的會臉紅。
北觀音來到通阮天鐸身邊,阮天鐸回眸一掃,見幾人都沒出來,正沒注意他倆,才又抬頭望着天上,説:“若蘭,你不覺得那花蝴蝶周通的臉變得好怪嗎,我看其中定有緣故。”北觀音以為阮天鐸要同她親熱,説幾句温柔話,稍減這幾天來咫尺天涯的相思之苦,哪知阮天鐸連一眼也不看她,心中好生失望,就説:“有什麼好怪的,不理他就得了,誰又不認識他。”説罷,見阮天鐸又不言語了,就嘴一撅,説:“你叫我出來,就是説這麼一句話呀!”阮天鐸道:“正是,我是要你今晚提防一點。”隨又向後掃了一眼,説:“我們回房去吧,跑了一天,你也該早點憩息了。”隨説,隨轉身向上房走去。北觀音卻在他後面叫道:“喂!”阮天鐸回頭,正碰上她一雙脈脈含情杏眼兒。
北觀音説:“夜裏涼,晚上可得小心。”阮天鐸有生以來,還真沒聽過別人和他説過這麼關切的話,心中到一陣温暖,腳步也就停下不動了,北觀音在適才阮天鐸不看她時,心中不高興,這會卻低下頭去,但馬上又將頭抬起,咬着嘴角兒一笑,説:“還不走,讓他們看見,多不是意思。”阮天鐸這才又轉身回房,北觀音兀自站在院中好半晌,才回房就寢,她可忘了阮天鐸叫她小心的話,只是在回味他那轉身回頭時,他那對她凝視的眼光,一顆心兒就一個勁兒的跳,心裏也胡思亂想起來。直到已聽見隔牀裴玉華微微的鼾聲,才漸漸朦朧睡去。
阮天鐸卻因總覺似有所悟,但卻想不起究竟是為什麼來,因此一直不曾闔眼,大約就在三更前後,驀聽後房上屋瓦咔嚓一聲輕響,阮天鐸耳目何等聰靈,雖然這一聲輕響,輕得來有似風動檐瓦,但因心中疑團未解,就更覺得出有異,忙兩手貼着牀板一用勁,整個身軀就平着離開了牀,扭身下地,抓起外衣一披,腳下也已移到窗下,側身一聽,並未聽到門有什麼異聲,但心中總是放心不下,即輕輕地託開窗户,一躍而出。
阮天鐸並不就翻身上屋,卻籍屋角暗處隱身,順着檐下,兩個起落,即到了院角,這才聳身而上,一看前房並無可疑之處,但要到後房坡,卻須越過屋脊,阮天鐸輕功再好,也不敢這麼狂妄,因為若是後房坡上有人,阮天鐸只要一頭,定會就被發覺,因此,必須是要往後房坡查看,卻反而往前去,從側院的屋脊上,翻滾而過。
阮天鐸下得地去,更不怠慢,院後是排樹木,這時已是隆冬天氣,雖然早已葉落枝禿,但這排樹木都不小,阮天鐸就藉着樹木隱身,身形快似靈貓,眨眼工夫,已到他們住的房後,還隔着老遠,阮天鐸已有所了,心裏暗罵道:“好小子,你們這是找死了。”原來在北觀音鐵若蘭,和裴玉華住的那間房的後窗下,正站着一個人影,那人頭頂屋檐上,亦站着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單刀,似是在為窗下的那人巡風。
阮天鐸鹿伏鶴行,向那人身後繞去,心説:“我看你們要做什麼?”他還以為普通的雞鳴狗盜,那知他還未曾到得切近,倏地窗前火星一閃,阮天鐸一驚,暗道:“不好,賊子在使悶香。”因為房內住的兩個都是女人,若是其他的人,阮天鐸也許讓他們多施一點手腳,看個究竟,但女人的名節要緊,因為出來得匆忙,摺扇和飛蝗針都未攜帶,但想:“就憑使用悶香,賊子的武功也好不到哪裏去。”即隨手抓摸起一塊石子,窺準房上賊人的井田打去,石子剛出手,身子已暴起,快似閃電,撲向窗下那人身後,這都是同時舉動,房上那人呵唷才喊得一半,窗下那人已覺出背後風生,才要向旁邊躍避,但哪逃得出阮天鐸的手去,身未到指已到,賊人是掉頭同時躍避的,阮天鐸駢指如戟,就點中那人的左下的章門,房上的那人還呵唷半聲,這賊子卻連吭也沒吭一聲,就萎頓倒地了,同時一件似是鐵器的東西,拍的一聲,掉在地上。
阮天鐸一聲冷笑,上前伏身拾起,一看,阮天鐸沒見過,可是聽説過,正是薰香盒子。
因為薰香盒子落地的聲音不小,房內的幾人都有一身武功,那還有聽不見的,第一個邱翔驚醒起來,一看阮天鐸不在屋內,就知有事,而且窗户也開着,就忙穿窗而出。
邱翔剛到,火麒麟裴衝也就隨後而來,一看賊子是在侄女裴玉華的房窗做手腳,那還不氣,上前對窗下那賊子,面就是一掌,裴衝這一掌不輕,直打得那賊子順着嘴角血,可是隻瞪着眼怒視裴衝,哼聲不得,這時才知是被阮天鐸點了道,又一眼望見阮天鐸手中託着的薰香盒子,火麒麟裴衝久走江湖,那還會不認得的,一見是下五門的東西,心頭更是火起,他的意思是,當時就要把他廢了。
阮天鐸心知這兩人來得有異,這麼就廢了他,豈不仍是不明不白,急忙攔着裴衝,説:“我們先把他進屋去,先問問再説,據我看,這兩個賊人來得絕不簡單,可能有人指使。”一句話提醒了裴衝道:“好!容他多活一會。”説罷,伸手挾起地上的賊子,邱翔也抓起檐上跌下來的那人的鸞帶,仍從房上過去,阮天鐸從窗户進得屋內,將門打開,放進他們,火麒麟裴沖和邱翔兩人,將兩個賊子擲到地上,這時,那雙尾蠍董成才醒了,打着火石,將燈點上,幾人一看地上的賊子可就都楞住了,尤其是邱翔,更不是滋味。
原來其中一個賊正是幾人落店之時,見到的那個花蝴蝶周通的管事,你想,大家怎麼不會到意外,邱翔怎的不渾身不得勁,大家也更知來人另有目的,並非普通小賊,那火麒麟裴衝已冷笑一聲,一腳踢去,將那人踢了一個翻身,罵道:“真人面前別説假話,受何人指使,此來為何,你要痛快説出,爺們今天準也給你個痛快,要是不開眼,那你是自找苦吃。”阮天鐸道:“裴爺,別忙,他的道還未解開,有話也不能回答,等我給他解開再説。”火麒麟裴衝雖是聽阮天鐸這麼説,又將地上兩個賊子踢了兩腳,才怒氣衝衝地站在一旁。
阮天鐸上前解開道,卻又在兩個賊人的腿彎上一點,這一來,兩個賊人雖上身可以動彈了,可是兩條腿跟廢了差不多,連坐起來也不能。
最為難的可是邱翔了,不但無冤無仇,而且彼此都是場面上的人物,此來彼往,都有個不錯,沒想到他的管家會向同行的人身上下手,而且還使出最為武林中所不齒的薰香來,那心中之氣,也就不下於火麒麟裴衝,他還以為是這管家是見起意什麼的,就冷笑一聲説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位大管家,我倒要問問花蝴蝶周通,動念竟會動到我們頭上來。”阮天鐸道:“邱爺,我看別先問周通,倒是先問問這位管家,到底是何人指使,恐怕其中另有緣故。”並掉頭對火麒麟裴衝道:“令妹和鐵姑娘,到這時還沒有動靜,恐是着了這兩人的道兒,被薰過去了,裴爺,我們兩人進房看看再説。”阮天鐸這麼一説,大家才想起來,怎麼會把她兩人忘記了。阮天鐸為何要説請裴沖和他兩人時進去呢?因為裴玉華是裴衝的侄女,但因有北觀音同房,若要他單獨進去,他必不肯。若是自己一人進去呢?也是礙着有裴玉華,因此才要裴衝同時一道進去。
火麒麟裴衝聽説,忙道:“好!”説着,急上前打門,但半天房裏還無動靜,阮天鐸就説:“裴爺,她兩人一定被薰過去了,我們還是撬門吧。”一句話提醒了火麒麟裴衝,背後拔出鋸齒刀,將門撬開,阮天鐸已捧了燈來。火麒麟裴衝當先進門,見兩人睡得好好地,房內也無異狀,先放了心,阮天鐸這時也跟踵進來了,先舉燈向北觀音鐵若蘭臉上一照,只見她臉泛桃紅,口眼緊閉,似是睡模樣,只是呼促迫,身上雖蓋着厚厚的被子,但仍起伏不停。
再移燈看那裴玉華,也是一般模樣。
阮天鐸就向火麒麟裴衝道:“果不出我所料,已然被薰過去了。”隨説,隨將燈放在桌上,一摸茶壺,已經冰冷了,揭開蓋子一看,裏面還有不少剩茶,就説:“裴爺,我們兩人分別施救。”火麒麟裴衝久走江湖,知道解救被薰香過去了的人,最是簡單不過,忙道:“好,你救鐵姑娘。”阮天鐸已倒了兩杯茶在桌上,兩人分別把北觀音和裴玉華的牙關挑開,將兩杯冷茶灌入,果然不大工夫,兩人同時打了個噴嚏,睫先動,緊跟着眼皮兒霎了兩霎,北觀音首先睜開眼,一見阮天鐸站在牀前,大概她還以為是做夢哩,又將眼睛閉上,隨又睜開,這心裏一喜,霍地一坐起身來,這一來不要緊,那棉被向下一滑,就出了她那粉紅肚兜,這還罷了,北觀音一眼看見阮天鐸身後還有人,雖未看清是何人,但總是一個男人,不由一聲尖叫,趕緊又倒在枕上,把被子拉來蓋着身子。
阮天鐸沒想到北觀音會醒來就翻身坐起,不知她是高興,還以為她是害怕,忙道:“賊人已被擒住了,你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麼?”北觀音聞言一楞,道:“你説什麼,什麼賊人?”那邊的裴玉華亦已醒來了,火麒麟裴衝可是一個火爆子,只聽他責備道:“你怎麼睡得這麼不警覺,賊人在窗外做了手腳,竟也不知!要是被賊人近了屋子,怎生是好!”北觀音不用阮天鐸答覆,火麒麟裴衝之言,句句聽得清楚,雖説那是責備裴玉華,但北觀音還不是頂難堪,不由臉上一紅。
阮天鐸聽裴衝在責備他的侄女,也就不再答覆鐵若蘭,就對火麒麟説道:“裴爺,我們外邊去吧!我們先審問兩個賊子,我猜這兩個賊子來得絕不簡單,其中定有事故。”兩人這才出來,阮天鐸順手將房門替她帶上。一看,邱翔坐在椅上,仍氣得吹鬍子瞪眼,兩個賊子躺在地上,垂頭喪氣,連眼也不敢抬。
火麒麟裴衝一出來,氣無可出,又在兩個賊人多的股上,猛踢了兩腳,那個花蝴蝶周通的管家倒是個漢子,一咬牙,復哼出聲來,另一個賊子卻殺豬般一聲狂叫,這般夜靜時候,不怕直透出店外。
阮天鐸連忙阻止道:“裴爺,你先息怒,容我來問他們。”隨説,隨一指地上的那兩個人,一聲冷笑道:“明人面前,可別説假話,我知你們是被人支使而來,今天你們要説了實話,我們絕不為難你們,否則,我要饒了你們,恐怕別人也不饒,要受皮之苦,可就別充英雄好漢,而且我還告訴你們,支使你的人,大概我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適才狂叫的那個漢子,嘴一動,但隨又將嘴閉緊了,只拿眼來看花蝴蝶周通的那個管家。
那管家先是兩眼緊閉,隨見他一咬牙,兩眼睜了開來,略一沉,然後才説道:“不錯,這位阮爺猜對了,我們可不是被獲遭擒了,怕皮吃苦,才底,而是這事用不着隱瞞諸位,在我説出來之前,可否請阮爺把我們的道解開。”那管家一面説,一面在咬牙,不是恨,而是在忍痛。
阮天鐸點頭道:“好!只要你們説實話,我們説話絕對算數,可是別打算在我們面前出花頭,不然,那可是你們自己在找死。”説罷,阮天鐸即上前將兩人腿彎上道解開。不要説兩人被點過久,就是沒受傷,也絕不怕他們會逃出户去,因此阮天鐸甚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