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往事幹杯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2002年最後的冬天,天空飄着白的雪。洛,我説,前面已經沒有別的路。
我要。我要我們在一起。
左右手天寒地凍的時候我就喜歡懶懶的窩在沙發上看碟,喜歡《重慶森林》和《大話西遊》。那時候並不知道,它們有多麼經典。
洛坐在地板上倚着牆壁看書,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上網。有時候也會坐下來陪我看,但是顯然的,他淡定卻不堅持。我不能接受沒有結局的開始哪怕從一開始就已經無聊,但是洛可以走開,在影片的任意時刻。
他説,什麼樣的結果無非都是兩個,停留,或者繼續。他對於可以預知的事物無所謂失去或者擁有。
那段時間我在學習素描。畫畫是一件非常鍛鍊人的耐心的工作,一筆一劃,傾情貫注。這是我選擇素描的一個原因,另一個,我想也是出於喜歡,儘管自己是如此的缺乏耐心。
我喜歡素描和油彩,灰或者濃烈,然後我選擇了其中一個,因為它可以相對較快的完成。
週末的時候我捧着很大筒的冰淇淋坐在畫室裏,旁邊的畫架後是朗然,正在畫的是一隻大張的眼睛。朗的神情專注,手指靈活而反應遲鈍。
我和朗然在初中結識,高中裏開始往,到現在。我一直沒有過什麼要好女朋友,朗是唯一的陪伴。從小到大,對於情,我都是自己在作判斷。自己對自己負責。我的母親認識朗,朗在初中是班長,負責家長會的接待並且無數次的被提名錶揚。後來我們在一起,母親知道後並不反對,如此,高中裏我和朗很出名。
“天造地設”便是如此,無須遮掩。
我從高中開始便大筒大筒地吃冰淇淋,卻能夠維持一慣清痩的身材,讓人驚異。
我在洛的冰箱裏滿了冰淇淋和果凍,還有蘋果,一年四季的蘋果。洛説,遲早你會變成一隻大蘋果。我一邊笑一邊啃我的蘋果,繼續每天三到四個的消耗量。有時候蘋果和冰淇淋讓我沒有多餘的錢再去吃飯,於是朗不得不負擔了我一部分的午餐和晚餐,八月仲夏的時候朗開始出去打工,賺了錢來養活我。他是説了要娶我的人,在久或者不久的將來。洛説然,你不該這樣慣壞了她。
我在洛的沙發上第四次地看了《重慶森林》,仍舊喜歡。我跑到洛的房間裏上網,查電影裏的那首歌,王菲放的那首,那時候的王菲還叫王靖文。結果我真的在網上找到了,歌曲的標題就是《重慶森林》裏王菲總放的那首歌,掐頭去尾的,我就把它下下來,在打掃房間的時候放得很大聲。洛的房間不算整潔也不算凌亂,一些cd,衣服,單人牀,書架和電腦桌。高興的時候我會幫他擦地板。洛的地板上有很多處煙蒂燙傷的痕跡。
應該怎樣説洛?他是一個沉默而又隱蔽的男人,高,瘦,有傷痕。心思深沉,深不可測。
夜裏我和洛會坐在地板上聊天,説一些現在已經記不得了的閒話,説得高深莫測而又一無是處。洛是一個足以擔當父親這樣的角的男人,温暖厚重。與朗然,有相似,但有更多不同。
風再起時朗就是別人常説的那種乾淨的男生。學習的時候有聰明的頭腦,生活中卻多是遲鈍天真的反應。有很久我一直在思考這樣的一個問題,究竟,我們之間有沒有愛情?
我稀裏糊塗的蒙到了朗所在的高中,人都説,大起大落,那麼也會有大落大起,低谷過後是顛峯。朗是年級數一數二的學生,我是老師的眼中釘。而我們兩個,佔了最後班裏僅有的兩個省重點名額。在取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朗一直看我,説恭喜。我説同喜。最後他説,希望高中還能在同一個班裏。結果他如願以償。
我一直不是一個出眾的人,任何方面。所以有兩件事一直不明白,一是為什麼老師總是能夠從人羣中揪出我來,另一個,就是朗然選擇我的原因。在他和我説在一起之前,我幾乎説不清他坐在教室的哪一個位置。
那一場足球賽,我幫朗抱着衣服,之後他説,我們一起吧。
朗高個子,我想我喜歡高個子的男生,朗的眼睛明亮情温和身體健康成績優異。那一天我抬頭看他,不甚明瞭這一句話的含義。朗俯身在我耳邊説,我在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有汗水順着朗的臉頰和頸項下來,足球賽的結果是我們班的勝利,想了一刻,我點頭説好。
那時候我並不瞭解男女朋友要做的事情,但是在一起,我想是一輩子,而我同意了。我的習慣很多而又常常破了又立,只有一樣堅持,我從不輕易承擔責任,而擔起的責任,便是一輩子。於是我和朗然,我們從一開始,就註定要一輩子在一起,即使他離去,我必須也只能,守在這裏。
洛與朗有着許多的大不相同,比如洛煙,深沉,不定時。洛的眼神,深邃得讓人陷落。
如果是比較英俊,洛和朗都不能多勝世人幾分,但洛的寂滅之,讓接近的人無法自拔,而朗的清温和,倒更是男友身上讓人羨慕的一條。系裏開始有人傳説,我用不可告人的手法將這兩人獨佔。我不住宿舍,倒也耳清靜,而朗對於言,是他一貫的遲鈍的若無其事。
於是我繼續,和洛住在一起。
煙花燙我和洛住在一起。從上一個冬天開始。所以我固執地認為我們的故事開始於冬天,不管這是否只是我一個人的堅持。
去年冬天朗幫我搬行李過來的時候洛一直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彷彿他不是房東我也不是房客。洛問朗,把她放在這裏你是否放心?朗説,我對你放心,洛就笑了。洛笑的很有染力,大家都笑了,三個人在夜午十分推杯換盞直到小店撐不住打烊,宿舍已經關門,朗在洛這裏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去上課。臨走前警告我第二節之前一定要到。而我仍舊遲到。朗笑着説沒關係。他的意思就是讓我第三節時趕到。我在朗身旁坐下,心服口服。
在洛家裏的那一晚是我和朗唯一的一次同牀共枕,早上在朗的懷裏醒來,看着彼此和衣而睡,不由得發笑。那一天我和朗在牀上笨拙的接吻,終於啞然失笑。19歲,我已經知道情侶之間應該做些什麼,然而我和朗之間,單純的好像一張白紙。不是刻意迴避,而是彼此都沒有為此設計一個開始。
19歲,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接吻,是應該的那個人,但是不知是否是對的時間。
這個冬天來臨的時候洛開始陪我看盜版碟,看了許多。一直看到天黑,不點燈,他從沙發上起來去關了電視,就有月光照進來,映在洛的臉上,黑暗中仍舊留給洛一條暗影,深沉而又森然。
洛經常穿一件紅黑格子的棉布襯衫,在房間裏走動。夜裏能聽見他房間裏傳來地板悉瑣的聲響,我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出去,能夠看見洛那邊門縫裏透出閃爍的光。貼耳在門上,洛在説話,他説,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