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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不可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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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文字在線閲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閲讀請訪問上回書説到蔣元航關鍵時候大喝一聲,稱有話要説。

蔣宏生怒上心頭,礙着老太太素來寵溺這個兒子,只得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從喉嚨裏出一句:“你給我消停些,這裏哪有你説話的份。”蔣元航突然拜伏在地上,哀哀的叫了聲:“老太太。”老太太目光定定的看着這個疼了十幾年的孫子,又想起了被逐出蔣家的孫女,頭往後仰了仰,清楚的吐出了個字:“説。”蔣元航抬起頭,渾身僵硬,只得硬着頭皮道:“老太太,孫兒想帶着姨娘分府別住,求老太太應允。”吳氏驚訝的看着身邊跪着的男人,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蔣宏生氣得險些吐血,只覺得血氣直往上湧,手腳發麻,正怒罵,卻被顧氏扯了扯衣。他見後者微微搖了搖頭,這才把怒氣生生嚥了下去。

老太太口上下起伏,卻依舊穩穩的看向錢嬤嬤。

錢嬤嬤思量老太太的意思,轉過臉道:“老太太問為什麼?”蔣元航落淚泣道:“老太太,前幾父親下令把服侍姨娘的下人統統撤了去,父親發話,兒子不敢有異,只是孫兒到底是姨娘身上掉下來的,都説母子連心,孫兒一想到姨娘苦巴巴的在那院子裏乾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能以身替之。老太太,求老太太看在孫兒這些年承歡膝下的份上。應允了吧!”老太太成的人,哪裏看不出他心裏的那些個小九九。

不知為何,老太太突然覺着自個有些可笑。

十幾年來。她因着當年的一句玩笑話,覺得有愧於周秀月,不惜委屈自己的兒子,着他納了貴妾,着他同房,着他先生下庶子庶女,為此。她甚至不惜給顧氏下了避孕的湯藥。

十幾年來,她事事處處為這母子三人着想。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府裏最拔尖的。金奴銀婢,瑪瑙珍珠,四季衣裳,山珍海味都不算什麼。還每月用私房銀子暗中貼補,就生怕委屈了這孃兒三個。

如今倒好,周姨娘在瑾珏閣那一通撒潑打滾鬧,把她周雨睛幾十年來的好名聲差點毀於一旦;蔣欣珊與許氏裏應外合,殘害手足,結果不僅把周府陪了進去,還累得安南侯府失了爵位,分崩離析,一落千丈。

而現在。他疼了十幾年的孫子,居然因為一點點家產,就急着要從二房分府別住。

最令她難以忍受是她這個病居然是因為顧氏的求情。蕭太醫看在蔣欣瑤的面上才肯出的手。

老太太一想到蕭太醫那張陰鬱的冷臉,眼裏的寒光時不時的落在她的臉上,一副老子不,恕我欠奉的模樣,被人奉承一輩子的她何時受過這般屈辱。

老太太覺得自己這十幾年來所作所為,真真是一個笑話。

老太太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蔣元航。突然狂笑幾聲,這笑既尖利又陰冷。把房裏眾人驚得心兒直跳。

蔣興撫須,淡淡的譏諷道:“大嫂,既然三爺想帶着姨娘分府別住,不如就成全了他這份孝心吧。”蔣興對周家的人向來沒甚麼好,周姨娘及一雙兒女的行徑,他又不是不知道,女兒都那樣了,兒子又能好到哪裏去?不如早些分出去,省得後麻煩。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老太太因為三小姐挑撥的緣故,打了四小姐一杖,一想到那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因此卧牀不起,他的氣一直憋到現在。

老太太收了笑,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深深的看了蔣元航一眼,當即一字一句道:“好。你…不…要…後…悔。”蔣元航只聽得一個好字,心上暗暗大喜:“老太太,孫兒決不後悔。”錢嬤嬤彎下身,低下頭,老太太慢慢的在她耳邊待着。

半盞茶後,錢嬤嬤才抬起身子,面無表情道:“老太太説,二房每年分得的租子均分給三位少爺,二爺佔一份。京城南邊的那一處五進的宅子分給二爺,除此之外,二房分得的二十五萬兩銀子中,分出十萬兩給二爺,老太太再貼二萬兩銀子置家,並另外給軒哥兒,梅姐兒各一萬兩銀子留作將來的婚嫁。”錢嬤嬤看了一眼二爺,又繼續道:“老太太還説,周姨娘的嫁妝鋪子早在二爺成親後一個月就給了二打理,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小廝請二太太把賣身契給二爺,二爺可以盡數帶走,另外,請二太太再從府裏挑幾個得用的管事,嬤嬤一併帶過去。老太太説那邊收拾妥當,二爺就可以搬出去,以後二房再分家析產,就沒二爺什麼事了!”蔣元航不由的眉開眼笑,老太太果然是疼他的,自己雖然是庶出,卻分得二房一半的家產。

吳氏卻突然出聲道:“老太太,媳婦願意侍奉公婆,留在府裏過子。”老太太看了眼錢嬤嬤,錢嬤嬤會意道:“老太太説了,女人家未嫁從父,既嫁從夫,二爺即打算分府另過,二需得謙讓恭敬,持內閨,教養子女與二爺同心同德才是。”吳氏見大勢已去,不由的跌坐在地上,神黯然。

蔣宏生沉思片刻,高聲道:“老太太既作主把元航分出府去,兒子不敢有異,只有一個條件望老太太應允許。元航雖不是偷雞摸狗,花天酒地之輩,卻也是無為之人。吳氏大家出身,知書達禮,貞靜幽閒,兒子希望老太太把分給元航的銀錢給吳氏掌管。有道是賢夫禍少,底下還有兩個小的,有吳氏約束着,元航也不至於亂來。兒子這頭也能安下心。”吳氏聽得這話,眼眶一紅,眼淚簌簌而落。

老太太當下點了點頭,算作回答,她疲倦動了動兩個手指,錢嬤嬤忙讓人都散了,獨獨把蔣興留了下來。

待人走後,老太太才示意錢嬤嬤道:“興老太爺,當年老太爺去世,可有留下些什麼話沒有?”蔣興低着頭把這兩天府裏發生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想着那收到的徐府的書信,捊了捊鬍鬚,故作為難道:“大嫂,大哥沒有留下什麼話。”老太太當下臉一沉,眼中寒光四起。

錢嬤嬤忙道:“興老太爺,老太太都知道了,您看…”蔣興變了變神,從懷裏掏出一張包裹的好好的紙,送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瞄了錢嬤嬤一眼,錢嬤嬤會意,接過紙輕聲念起來。老太太聽罷,眼睛一翻,頹然向後倒去。

錢嬤嬤嚇得趕緊扶住了,騰出手稔的掐上了老太太的人中。

蔣興遲疑道:“大嫂,此事我瞞着你,也是怕你…你也知道大哥的為人,最是説一不二,他決定的事,我只能應承。你也彆氣,大哥走前特意待了我,大嫂是蔣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又是蔣家的有功之臣,百年後入蔣家祖墳。”周老太太着身子啞啞的叫了兩聲,終是癱倒在錢嬤嬤的懷裏。

錢嬤嬤一邊幫着順氣,一邊勸道:“老太太,自個身子都這樣了,何苦還惦記着過逝的人。”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滯,蔣興冷眼見老太太仍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深深一嘆道:“大嫂昏的兩,靖王府的人找到了我,待我回南邊後,務必照看好青陽鎮的老宅,不然的話…”蔣興拖長了調子,沒有再往下説。

老太太雖口不能言,然心裏一片清明,如何肯嚥下這口氣,臉漲得青紫,渾身顫抖着。

錢嬤嬤見狀,泣道:“老太太啊,聽奴婢一句話勸吧,都已經是黃土一坯了,什麼恨啊,仇的就讓他過去吧。您這身子,可不得怒啊!小姐,凡事多為子孫後代,多為周家打算打算,萬萬不可義氣用事啊!

蔣興唉聲嘆氣道:“大嫂,王府的人可不是咱們蔣府能惹得起的,忍得一時之氣,為子孫後代謀個安穩,也算不得吃虧。大嫂三思,小弟告辭!”待腳步聲漸行漸遠,老太太就像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下去,混沌的眼中慢慢劃過一滴眼淚,臉上一片哀

錢嬤嬤心疼的眼淚直淌。

老太太為了老太爺,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居然…她背過身擦了把眼淚道:“老太太啊,興老爺説的對,為了府裏的幾位爺,小姐就忍了這口氣吧。”老太太吃力的抬起手臂,指着地上的紙不住的顫抖,張了張嘴,片刻,手臂終是無力的垂了下去,用盡全身力氣,咬牙切齒道:“欺…人…太…甚!”錢嬤嬤替老太太擦了擦嘴邊殘的口水,心下直嘆氣,開解道:“老太太,二老爺説得對,老太太如今的身子不宜長徒跋涉,不如讓大老爺他們先動身,咱們把身子養好再回南邊去。”周老太太疲倦的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許久才嘴裏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回去!”錢嬤嬤替老太太掖了掖被子,輕輕把帳子放下來,背過身去又擦了一把眼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