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試探試探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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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重心虛的垂下眼瞼，彎得更低了。偷偷抬起眼，卻見少仍瞧着他，趕緊低下頭，慢慢的額頭滲出密密的汗來，半天才道:“回大，大姑在趙府的子很難過，幸得翠玉忠心護主，所以，所以…”

“蕭總管，你説為什麼祖父帶着大爺走了，偏留下了你？”蕭重小心翼翼道:“老奴不知。”欣瑤朝微雲看了一眼，道:“微雲，你説説看？”微雲笑道:“大，要奴婢説，這秋家行事已到了讓老太爺，大爺避開的地步，可見往裏該是如何的囂張跋扈，居功自傲。蕭管家，我們大有一句話常對我們説，有功的人最怕居功，居功必自傲，自傲必惹禍。奴婢只信我們大説的話。”一個丫頭居然能説出這番透亮的話來，蕭重只覺得身上冷汗直冒，‮腿雙‬有些發軟。

欣瑤笑道:“你是一府總管，府裏的大事，小事都逃不開你的眼。蕭總管，護人也得看清楚護的是什麼人，就怕一個不慎，人沒護住，倒把自己給傷了，這專賣做得就有點虧。”他嚥了咽口水，只得如實道:“大，秋家在城北有間藥鋪，其中一部份名貴的藥材是咱們府裏的，您看這事？”欣瑤久久沒有説話。

微雲冷笑道:“大，這種背主的下人，若是換了在咱們蔣府，攆出去都算輕的，若報了官，説不定得坐他個十年八年牢呢。”欣瑤見蕭重下意識縮了縮腦袋，這才笑道:“哎，誰家沒個刁奴惡僕的，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倒也不必拿到外頭説去。”

“大仁慈！”仁慈？

蔣欣瑤暗下覺得好笑。對通房仁慈就是對正室殘忍。

“蕭總管，你去跟秋家人説。藥鋪的事，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算了。只是這蕭府，卻是不能再呆了，發還了賣身契。再從帳上支個二百兩銀子，到外頭好好過子去吧。”微雲嘴角撇了撇道:“大，萬一秋家人不肯走呢？”欣瑤用手戳了戳微雲的腦袋，嗔罵道:“你這丫頭，還以為旁人與你一樣笨呢，有誰會放着好好的子不過，喜歡去吃那牢飯的…”話未説完，欣瑤突然咳嗽起來，微雲着急道:“大，老太爺剛剛還待你要好好歇着。瞧瞧您，又咳上了，奴婢扶您回房吧。”欣瑤嘆道:“我這身體！哎，蕭總管，這事就麻煩你了。完了只給祖父回個話就行，我這裏，就不用特意跑一趟。微雲，咱們走吧！”蕭重忙道:“大放心，這事我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的，大保重身體，您慢走！”欣瑤一聽。樂了，剛邁了的腿又縮回來，深深的打量了蕭重一眼。

“蕭總管，爺跟前少了個人，回頭你找個人補上吧，有道是舉閒不避親。蕭總管也無須避之太過。”蕭重一聽，難掩心中喜悦。

蕭重有個小兒子，名叫蕭清，今年十四，一直想到大爺跟前侍候。偏大爺身邊的人滿滿當當，連只腳也不下去。如今大這般説，想必是打聽過了，忙道:“多謝大！”欣瑤扶着微雲的手，就這樣出了正廳。

微雲湊近了低聲道:“多虧了李媽媽打探的清楚。大，奴婢看這蕭總管，倒是個聰明人！”欣瑤直了直背，仰了仰頭。

“大我最喜歡的就是聰明人！”主僕倆人相視一笑，一路悠閒自得的逛回了屋。…書房裏，蕭亭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孫子説着話，蕭寒心中着急，只臉上不顯。祖孫倆個剛喝了兩口茶，只見蕭重急急忙忙進了書房。

蕭亭道:“不是讓你陪着大處理秋家的事了嗎，怎麼跑這裏來了？”蕭重了口氣，道:“老太爺，處理好了。”蕭亭狐疑的看了蕭寒一眼，道:“怎麼處理的？快快道來！”蕭重忙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複述了一遍。

蕭亭聽罷，面無表情道:“秋家人走了？”蕭重道:“走了，二話不説就走了。老太爺，老奴剛剛知道，秋家人其實在城北早置了地，買了房。”蕭亭冷哼道:“罷了，我也算對得起他們！”蕭寒道:“祖父，沒什麼事，我先回了。”

“等等，這些帳本拿給她，往後這府裏的事，我總算是可以真正的撒手了。”蕭寒看了幾眼帳本，道:“祖父，她身子不好，也不耐煩管這些個事，你再辛苦兩年。”蕭老太爺氣道:“我身子也不好，也沒見你這麼孝順我，真真是個不孝子。你這媳婦，是個聰明的，蕭重跟了我三十幾年，連個招也沒過上，就被她降住了。這些個小事，對她來説，不在話下。”蕭重忙道:“是啊，大爺，就連大身邊那個丫頭，也是個厲害的。”

“祖父，這才頭一天，你就把府裏府外所有的事，壓在她一人頭上，不太合適。”蕭老太爺怒道:“你要肯早點娶媳婦，我還至於要等到現在？得了，你回吧，我到庫房裏找些個好藥，給你媳婦補補，給我生個重孫子才是正經。”説罷，也不理會蕭寒是個什麼表情，背了個手就出去了。

蕭重看了看大爺的臉，移步湊上前道:“大爺，大臨走的時候又咳嗽了幾聲…”蕭寒一手抄起帳本，二話不説，就往自個院裏去。

蕭重拭了拭額頭的汗，走到院子裏，抬頭看了看天，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二總管蕭吉忙上來。

蕭重看了他一眼，不由的嘆道:“吩咐下去，從今往後，以東邊的那位為主，誰要是惹那位不高興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蕭吉湊近道:“果真這般厲害？”蕭重冷笑道:“這話。可不是咱們做下人應該説的。我只跟你説一句話，大咳嗽幾聲，大爺就急了。”蕭重見他沒了聲音，又道:“秋家的人。你給我找個人盯着，做人，就怕不知足啊。”蕭吉忙巴結道:“您放心，一定辦得妥妥的。”

…

屋裏地龍燒得熱熱的，欣瑤了披風，靠在窗下黃花梨透雕的三圍子羅漢牀上舒服的喝茶。

微雲接過輕絮遞來的手爐，熱熱的到小姐手裏，道:“大，蕭總管這事會辦好嗎？”欣瑤笑道:“辦不好，這蕭府的大總管也該換人了。”輕絮忙道:“大。咱們院裏的人，是不是要見見？”欣瑤嗔罵道:“你就是看不得我有一會歇的，這事，明再説，今我累了。要歇歇。”微雲笑道:“大，明可得跟着大老爺往杜府去，後便是回門，大還是今見見吧！”

“大要見誰啊？”蕭寒掀了簾子進門。

微雲看了看小姐，笑道:“大爺回來了，大説得空了，見見咱們院裏的丫頭。”蕭寒想了想。道:“這事不急，你去跟蕭總管説一聲，今午後把人都集中在正廳，待大睡罷午覺都見見吧。”微雲點頭稱是。

梅香，蘭香見大爺回來，趕緊進屋侍候。

不料蕭寒道:“都下去吧。這裏有大就行了。”四個丫頭行了禮，紛紛出了屋。欣瑤既不起身，也不去看他，自顧自的喝茶。

蕭寒了鞋衣，坐在欣瑤對面。低下頭，看了看欣瑤的臉，把四本帳本往小几上一擺，道:“祖父給你的，看看吧。”欣瑤把頭微微偏過，嬌聲道:“我不看，看了準沒好事。”蕭寒也不説話，半晌執起欣瑤的手，放在他手心裏，細細。

“這是蕭家最大的家底，祖父都給你了。蕭總管那裏的帳本都是明面上的。”蕭寒突然放下欣瑤的手，起身走到牀邊，也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掏出個錦盒，一併放在小几上，復又坐下道:“這是我的私房，你收着。”欣瑤盯着錦盒看了半晌，突然出聲道:“今秋家的事，是你們算計好的？”蕭寒愣了片刻，展顏道:“你知道了？”

“為什麼？”蕭寒正道:“秋家先後跟過我祖母，我母親兩位主子，原是蕭府的有功之臣，只是近年來行事有些不堪。祖父與我之所以睜隻眼閉隻眼，不過是念着當初秋家人忠心護主的份上，不忍心下手罷了。祖父今借你的手去了他們的勢，一是想試探一下你的能耐，其二，也是想順水推舟的把這個家給你。”欣瑤苦着臉道:“我這剛進門不過半天，祖父他老人家就這般信任我，連口氣也不讓我的，放着嫡親的孫子不，偏給我這個外人，是何道理？”蕭寒捏了捏欣瑤的食指，笑道:“我至今不過是個小小的指揮史，沒什麼能耐，祖父他不放心把家業給我。我媳婦是個能的，瑾珏閣，怡園經營的這般好，比我可強多了，祖父他自然擇強棄弱。”欣瑤氣結，手用力掙扎了幾下，卻被蕭寒握得緊緊的，只得意味深長的道:“大爺，照這麼説來，靖王可是看錯了人。”蕭寒眼睛一眯，湊近了輕道:“什麼都瞞不過你，媳婦。”兩人頭頸相，欣瑤臉一紅，卻聽那廝又道:“很多事我不方便出手，這些年，讓祖父受累了。你，我夫一體，府裏的事，咱們院裏的事，自然都給你。帳本，你先看着，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按理説，新媳婦過門，頭一天就掌了家，這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欣瑤向來不是扭捏之人，男人的話已講到這份上，再百般推託，説不過去，只懶懶道:“那我就先管着，若有不合適，你只管説我！”説罷，拿起帳本，略翻看了幾頁，心下大驚，一雙妙眼不由的朝蕭寒看去。

蕭寒點了點頭，並不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