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我把蕭家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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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説到四個香中的蘭香嬌聲説大爺從不吃芋頭。

微雲摸不清深淺，忙陪笑道:“大爺，梅子頭一回在府裏做飯，不知道您的喜好，回頭我讓注意。”欣瑤似未聽見，自顧自接過輕絮送來的碗，喝了一口南瓜粥，眼角正好掃到梅香暗中扯了蘭香一把。

蕭寒道:“我吃不吃，不打緊，大愛吃就行。”説罷，夾起一塊芋頭糕，放在欣瑤碟子裏，道:“你多吃點。”欣瑤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夾一起塊芋頭糕，送到蕭寒嘴邊，淺笑道:“嚐嚐看，怪香的！”四目相對，蕭寒嘴角彎彎，低頭咬下，細細品了品，唏噓道:“卻是好味道！”身後的蘭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

用罷早膳，夫兩個看看時辰不早了，整整衣衫，打算往西院去。

將將要走出房門時，卻聽蕭寒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緩緩道:“瑤瑤，這滿院的丫鬟你看着哪個不順眼，只管攆出去，再買了新的來，讓李媽媽調教着。”蘭香一聽嚇得趕緊跪在地上，低着頭不敢説話。

欣瑤回過頭看着地上的人，笑道:“都機靈的，我瞧着都好，何必花那個冤枉錢，快走吧，別讓祖父等急了！”説罷，拉了拉蕭寒的衣袖，朝他略搖了搖頭，夫兩個便出了門。

微雲朝輕絮打了個眼，趕忙帶了香之跟上去。

待人走後，梅香才把蘭香從地上扶起來，拉到一旁輕聲罵道:“要你出什麼頭？你雖與她好，又怎知她心裏是如何想的？別把自個累了進去。”蘭香臉煞白，泣道:“她昨兒夜裏哭成那樣，我看着於心不忍，也不知怎麼的，那句話就口而出。”梅香啐道:“你啊。真真是個傻的，被人當了槍使還不知道。你以為她是什麼好貨？仗着大爺的勢，一家子猖狂。我們姐妹一場，我再勸你一回。做好自己的本份，回頭給大認個錯去。下回再這樣，神仙也救不了你。”蘭香了鼻子，點點頭。…蕭府的府邸座落在城西，是一座五進的宅子，佔地約十畝。這一處是京城富貴人家的集居地，小小的蕭府在這一帶很是不起眼。

蕭家兩位爺分住東，西兩處院落，中路作正廳，議事廳用。後頭則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園子。園子的西北角幾間房是宗祠。

蕭寒的東院很大，分前院，正房大院，後院，都是三間正房帶兩個耳房。東西兩側廂房。

前院是蕭寒書房，正房大院則是夫兩個的卧房，後院三間則做了欣瑤的書房。每個院子裏皆種了兩棵梧桐，幾扇芭蕉，幾叢翠竹，再無半點花草。

欣瑤玉手輕指那幾棵芭蕉，笑道:“大爺。院子裏就那幾株花草，單調了些，我想要種些爬藤植物，看着好看！”蕭寒一把握住欣瑤的手，覺有些涼，輕輕撫摸。笑道:“我是個人，不耐煩這些個花花草草，你自個拿主意。祖父院裏動不得，旁的，你想怎麼折騰。都由着你！呆會從祖父那裏回來，我陪你在府裏轉轉。蕭府雖比不得怡園那般緻，還是有幾分景緻可瞧的。”欣瑤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夫倆個邊走邊説，下人們遠遠見了，紛紛上前行禮，不多時，便到了中路的正廳。

蕭府正堂裏。

蕭亭端座上首，笑眯眯看着孫子，孫媳給他磕頭。

欣瑤磕完頭，起身接過邊上丫頭遞來的茶，復又跪下，穩穩的高舉過頂，道:“祖父請用茶！”蕭亭見她舉手投足帶着大家風範，又不似平常女子那般千篇一律，倒有一種説不出的賞心悦目。不由嘆蔣家好家教。

蕭亭接過茶，卻看向蕭寒，見孫子臉上笑意正濃，暗地裏罵了聲臭小子，輕輕啜了口茶，把紅包遞了過去，道:“起來吧，今的早膳很合我的胃口。”欣瑤忙道:“多謝祖父誇獎。”蕭亭摸了摸鬍鬚，想起早膳的南瓜粥清香可口，雞蛋烙餅滑酥脆，便道:“孫媳婦，我知道你身邊的丫頭都是能幹的，往後廚房的事，你多心。”欣瑤試探道:“祖父，大爺與我剛剛商量了，説往後府裏三個主子的吃食給我身邊的梅子打理，我想好是好，可就怕您吃不慣南邊的菜式。”蕭亭哈哈笑道:“吃得慣，吃得慣，就這樣安排下去。昨晚的酒席，可是給咱們府里長了臉，聽説那丫頭也是你一手調教的？”欣瑤羞道:“祖父，我從小身子比旁人弱些，所以在吃食上只能更細些，時間一久，便有了幾分心得。”蕭寒放下茶盞道:“祖父，往後，咱們吃食的採買都由梅子一手辦。做菜與您看病是一個道理，醫術再好，還得藥材地道。”蕭亭滿意道:“正是這個理，廚房採買的事，只管給她做，你的丫頭，我自然信得過。孫媳婦啊，我盼你進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等三後開了祠堂，你就算是我們蕭家的人，以後這家，我就給你了。蕭重，回頭把府裏的帳本，庫房鑰匙統統給大。”蕭重忙恭着身，道了聲是。

欣瑤知道自己多半會掌家，卻未料到老太爺這般快，笑道:“祖父，孫媳婦年紀輕，沒見過什麼世面，萬一做得不合您的意，您輕點罵我！”蕭亭哈哈大笑，心道果然是隻小狐狸，臉上卻慈眉善目道:“放心，既然給你，自然由你説了算。這個家你想怎麼當，就怎麼當，誰不服，只管找我説話。”蔣欣瑤不緊不慢的道:“多謝祖父為孫媳婦撐，孫媳婦初來乍道，行事怕不周全，萬一有個衝撞。得罪了人，讓您老為難。既然祖父這般相信我，我便試上一試。”蕭亭道:“是個伶俐的，蕭重。你待下去，凡事只聽大的差遣，以後有什麼事，你就別來找我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想鬆快幾。孫媳婦，你明兒個跟小寒去趟杜府，小寒從小就在她姨母跟前長大，情同母子，你去見見也是應當。”欣瑤，蕭寒忙點頭應下。

夫兩陪着老太爺説了會話。便起身告退。

欣瑤坐得久了，猛一起身，腳下無力，身子晃了兩晃。微雲，香之還未來得及伸手。卻見大爺一個箭步，穩穩扶住了。

蕭寒低頭問道:“哪裏不舒服？找祖父看看。”欣瑤幽怨的看了那廝一眼，心裏恨道，裝什麼裝？還不是被你折騰的，臉上卻笑道:“不打緊，起得猛了些！”蕭亭只道是清涼山留下的病子，踱步上前伸出三手指抓住了欣瑤的脈門。診了半，才輕咳一聲道:“小寒，沒什麼大事，回去歇歇就好了！”欣瑤大窘，紅着臉羞不可吱，心裏把蕭寒恨得咬牙切齒。

正這當口。見一青衣小廝進屋，附耳在蕭老太爺耳邊輕語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欣瑤瞥見蕭老太爺的臉微微一變，剛要告退，卻聽他道:“我且問你們。秋霞是誰攆出去的？”蕭寒把欣瑤扶坐在一邊，冷笑道:“我攆出去的。”蕭亭嘆道:“如今她孃老子，兄弟都在外頭跪着呢。”

“求到您這兒來了？”

“罷了，罷了，既然我已不管府中的事，這事，便由大出面解決吧。蕭重，你陪着大一塊去，小寒，跟祖父去書房坐坐。”蕭亭起身，背立着手，往外走。

蕭寒冷着臉，始終不動。

蕭亭走了幾步，回過頭瞥了孫子一眼。

欣瑤忙起身推了推他道:“你陪祖父去吧，我去看看有什麼事。”蕭寒見欣瑤一臉平靜，又看到蕭重立在邊上，只得道:“我去去就來！你自個小心。”跟着蕭老太爺走了出去。

欣瑤見人都走了，嘆了口氣，返身坐了下來，不慌不忙朝微雲道:“這茶涼了，重新沏碗茶來。”廳裏眼尖的丫頭重新沏了茶，恭敬的遞給大。

欣瑤拿起碗蓋，吹了吹，輕輕啜了一口，放在小几上，道:“蕭總管，既然祖父把你留下來，你就説説吧，這户人家是個什麼來歷？”蕭重中等身材，微微發福，今年四十出頭，是府裏的家生子，六歲開始就在蕭老太爺身邊當差，當初那一車的補品，藥材正是他送去了蔣府。

按理説，這種小事，何需勞煩他一個大總管，偏大爺待再三，只讓他親自到蔣府二太太手裏。從那刻起，蕭重明白了一件事情，大爺對未來的大相當看中。

蕭重躬着身道:“大，這秋家，原是已逝的老太太的陪房，秋霞的母親翠玉從小就侍候大姑，也就是大爺的母親，當年跟着大姑去了趙家，是大姑身邊最得用的丫鬟。

後來…後來大姑回了府，這翠玉就跟着回來了，嫁給了府裏一個姓秋名承的管事，生下秋陽，秋霞兩兄妹，這兩人從小就在大爺身邊當差，一直是得用的。”敢情一家子都是忠僕啊，侍候了三代蕭家人，怪道當初遣了兩個通房，偏偏還留下一個了。

欣瑤笑道:“蕭總管，你且與我説説，這秋家人往行事如何？”蕭重權衡左右，道:“旁人倒還好，只這秋霞要強了些。”欣瑤長長的“噢”了一聲，便笑眯眯的看着蕭重不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