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安南侯府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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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當年嫁到蔣家時,蔡氏還未進門。姑嫂兩個接觸得不多。有道是遠香近臭,再加上侯爺向來敬重這個姐姐,兩人倒也沒有什麼不和之處。
周老太太虛笑道:“侯府向來人丁興旺,看看這一屋子的人,個個如花似玉的,看的我眼都花了。哪裏像蔣家,聚齊了,也就那幾個。”蔡氏心下頗為自毫,嘴裏卻道:“大姐,可別這麼説,人多有人多的好,人少有人少的好,我就羨慕大姐跟前清清淨淨的。你都不知道,光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就要了我的老命了。”周老太太笑道:“咱們都老了,讓小一輩的折騰去。我如今萬事不管,顧着自個身子要緊。”蔡氏笑道:“那是外甥媳婦能幹,來,到舅母跟前來,讓舅母仔細瞧瞧。”顧氏含笑上前,盈盈一福,道:“大舅母好,二舅母,三舅母好。外甥媳婦顧氏祝三位舅母安康喜樂。”林氏忙上前拉着顧玉珍的手,讚道:“剛剛看着四小姐,就知道你是個好顏的,怪道當年…哎,瞧我這嘴,大姐,好福氣啊。”陸氏不甘人後,忙笑道:“有這樣標緻,能幹的媳婦,大姐自然樂得萬事不管,真真是看着就讓人喜歡!”老太太身後的周秀月緊緊了手裏的帕子,輕輕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裳。
老太太神未動半分,笑道:“這是秀月,三位弟妹可還記得,十幾年沒回過京城了,快看看,是不是變了樣了?”顧玉珍見狀,朝林氏福了福,退回原位。只見那周秀月整了整衣衫,走到三位舅母跟前行禮。
蔡氏笑道:“不必多禮。回來可曾見過你母親?”周秀月道:“大舅母,還不曾見過。”蔡氏道:“有空回去瞧瞧,母女倆個十幾年沒見,可憐見的。”二舅陸氏與三舅林氏敷衍着説了幾句話。自顧自上前拉着顧玉珍説話。
當年周秀月與蔣二老爺的婚事,侯府人盡皆知。
原是那許氏把周雨睛奉承好了,周雨睛一時興起,隨口提起兩家攀親一事,事後周雨睛也沒往心裏去。
許氏信以為真,一張大嘴藏不住事,到處説與人聽,沒幾,就連侯府的下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周雨睛騎虎難下,總不能自己打自己臉吧。只得順勢應承下來。
當時蔣老太爺官至四品,蔣家又是官宦人家出身,江南大户,門第比依附侯府過子的周家不知高出幾許。
要知道,周文楠雖也姓周。跟侯府的關係卻是拐了個彎的,只不過老侯爺見其聰明,這才得了勢。
許氏極會鑽營,一張巧嘴哄得侯爺的嫡蔡氏及周雨睛歡心不已,兩條大腿抱得牢牢的,眼睛裏自然就看不見旁人。那周秀月從小又是被許氏捧在手心裏,嬌縱慣了的。如此一來,當真以為自己麻雀變鳳凰,飛上了枝頭,高傲得如開屏的孔雀,即便對着侯府正二八經的小姐們,也是愛理不理的。
深宅大院裏。最要不得的就是高調。陸氏,林氏這一雙妯娌就極不待見這母女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背地裏,不知道啐了多少唾沫星子。
一屋子媳婦,小姐見三個老太太如此行事。心下明瞭。
蔡氏問起蔣府二爺的婚事,目光落在了蔣欣珊,蔣欣瑤兩姐妹身上,笑道:“園子裏意正濃,倒也有幾分景緻可瞧,咱們幾個老的説話,就讓孩子們玩去吧,大太太,陪着宏生家的及兩位小姐往園子裏轉轉,好生招待。”蔡氏大媳婦孫氏笑着招呼大夥往園子裏去,蔣欣瑤扶着母親,走在人羣中,心中哀嘆不已。
侯府至今已世襲三代,因朝廷特典,並未減等承襲,可謂深得皇寵。也就是説,如今與蔣欣瑤同行的,都是侯府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
周家繁衍能力極強,太太,小姐,嫡女,庶女,媳婦一大堆,打扮得都跟花一樣,分不清誰是誰,蔣欣瑤只覺得頭昏眼花。
安南侯府的園子極大,彙集了北方園林的華,園中古木參天,亭台樓榭,翠山碧水。侯府園中有一綠波亭,是賞花看水的好去處,大太太孫氏早命人將其收拾乾淨,讓人擺上了瓜果,點心,茶水。
亭子前是個湖泊,如蘇州蔣府的心湖一般,茂茂盛盛的長滿了荷葉。蔣欣瑤邊走邊看,心下暗歎,太過奢華了些。
蔣家四個女眷,被團團圍坐在亭子中間,各自與人説笑。蔣欣瑤打量一圈,略一沉思,便發現了其中深意。與周姨娘,蔣欣珊説話的,大多是蔡氏這一房的人,她與母親邊上的多是陸氏,林氏這一房的人。
蔣欣瑤手上的那隻冰種飄藍花鐲子引起了小姐們的注意,被人追問鐲子的來處。這隻鐲子種水極好,質地細膩,泛着瑩光,靈氣十足,配着欣瑤一雙葱瑩玉白的纖纖玉手,讓人賞心悦目,移不開眼去。
蔣欣瑤今出門,被李媽媽硬着盛裝打扮,兩人僵持半天,欣瑤隨手就選了這隻鐲子。
去年琢玉師傅們開了塊石頭,水頭極好,晶瑩剔透,內裏稍有白綿,商量了半天,不知琢什麼好。請示了欣瑤,這才就着料子,琢出了七隻藍花鐲子。
欣瑤見其中一隻頗有靈,愛不釋手,便拿來戴着玩。也就三天熱度,便拋之腦後。
蔣欣瑤在侯府恨不得蒙着頭走路,哪料到無心之舉,卻引了旁人注意,心中悔恨不已,只得陪着笑,姐姐妹妹的一通亂喊後,義正言辭的幫瑾珏閣打了下廣告。
那二房,三房的幾個小姐倒也不是難纏之人,見蔣欣瑤子隨和,言語風趣,心下歡喜,圍着説説笑笑。蔣欣瑤這人,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旁人對她客客氣氣,她自然回旁人笑語嫣嫣,對付一幫還未成年的年輕小姐,她有的是辦法。
衣服穿的好看的,誇品味不俗;長得嬌豔的,誇天生麗質;若有那普普通通的,也經不住有人誇她氣質出眾,一時間氣氛融洽得如好友相聚。
蔣欣珊透過人羣,陰陰的看了一眼蔣欣瑤,心中又酸又澀。她今頭一次出現在京城的社場所,入眼的全是侯府的嫡系部隊。且不説侯府姑娘吃的,穿的,用的高人一等,那與生俱來的優越就把蔣欣珊生生壓了一頭。
蔣欣珊在這樣的環境裏難免有些拘束。偏那蔣欣瑤在眾女之間混得風也生,水也起,全然沒有一絲自卑,且舉手投足間帶着幾分灑,深深的刺了蔣欣珊同學的小心臟…
侯府的中飯擺在綠波亭,一的十錦琺琅杯,一水的青花瓷餐具,八個冷菜,二十四道熱菜,六道點心,滿滿當當擺了三桌。丫頭,婆子們在邊上侍候着上菜上酒。
太太媳婦一桌,小姐一桌,蔣家女眷與蔡氏,陸氏,林氏一桌。蔣欣瑤坐在顧氏左手邊,右手邊是蔣欣珊,一時間杯觥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欣瑤剛剛在亭子裏用了幾塊點心,喝了一盞茶,不覺得餓,每道菜淺嘗即止。細細品味,除了用油過重外,倒還美味。品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略有酸澀,正自得其樂時,只聽耳邊有人道:“四妹妹,怎的吃的這麼少?瞧你弱不風的樣子,可得多吃些,要不然,哪有力氣去討好人!
“蔣欣瑤若無其事的笑笑,沒有説話。
蔣欣珊又道:“只可惜啊,腆着臉湊上去,也沒人説個好字,真真難為了妹妹一番苦心!”蔣欣瑤回過頭,虛笑道:“多謝姐姐提醒。”蔣欣珊不依不饒道:“擔不起你的謝,只求你別給蔣府丟了臉面,讓人看輕了去。”蔣欣瑤拿起酒杯,輕抿一口,輕輕放下酒杯,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送到蔣欣珊的碗裏,輕道:“妹妹還是要多謝姐姐提醒。”蔣欣瑤行雲水的舉動,輕描淡寫的回話讓蔣欣珊只覺得怒火蹭蹭往上冒,礙於場合,不便發作,只得用力的撥着碗裏的菜。
在外人看來,這姐妹倆頭頸相,嘀嘀咕咕説着話,臉上都有笑意,只當是姐妹情深。
那陸氏讚道:“大姐,快瞧瞧,府裏的兩個小姐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周老太太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笑道:“這倒讓我想起咱們年輕時閨中的好妹姐,一起讀書,一起作活,無話不談,嫁了人,生了孩子,走動才少了些…”陸氏笑道:“那到是,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咱們都老了,看着這些小女兒家的,親親熱熱,説説笑笑,倒眼紅起…”話只一半,突聽得園子外頭一陣喧鬧,便有罵聲傳來。
蔡氏臉大變,忙衝身後的嬤嬤道:“去看看,怎麼回事?”大太太孫氏放下筷子,帶着丫頭,婆子往園子拱門走去。
蔣欣瑤輕輕碰了碰母親,顧氏察覺,母女倆對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