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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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2003年2月1，中國傳統農曆的大年初一，凌晨三點。屋外有鞭炮的響聲，一陣一陣的傳來，那是些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悦與衝動，而不惜同政府作對的人們的作為。很偉大。我羨慕他們的。只是，等我和兩位女長輩們看完今年的節晚會後，坐在電腦前就一直的發呆。而這時，整個城市卻已經幾乎悄然入夢，留下我一個人的孤單。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寫了個《我破碎時的心情》，那時候我的心確實有破碎的覺。但是到了現在，我才發現，破碎了竟然才是最好的結局。總比我現在像個傻子一樣的坐在這裏，心裏一片的平淡和寂寞，要強得多啊。

我承認我在想我的安妮，我不能不承認。我不知道自己這樣是為了什麼，又能換到些什麼，更不知道安妮能不能知道我正在想她；我一個人想。一瞬間竟然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説不清都有些什麼，只能分辨出思念、温柔和苦澀，還攙雜着一點點的委屈在裏頭。

安妮説我不該到委屈；安妮的意思是我沒有這個資格。雖然安妮並沒有親口説過這些，但是，為什麼一到假期，她就對我無比的冷漠？態度…？我不知道。我是一個很傻的男孩。我沒有資格去問她什麼，因為是我在愛着她。從一開始，也許我就定錯了。我的位置，只能是一個卑微的小角而已，本不能拿上台面與主角們相提並論。主角説什麼，你就得隨聲附和。不然你就會被換人。位置很搶手，到底做不做由你自己，別人本不會去管。這才是真實情況吧，我悲哀的想。

也許是我錯了。安妮就不止一次的説過，什麼事情到最後你會發現，其實都是你錯了。現在想想倒也真對。安妮是個好女孩，我沒有權力也沒有權利去要求她做什麼，因為好女孩比你要好，你不必對她指手畫腳，那樣對誰都不好。你想和她在一起，只要做好你自己那部分的事情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她要做些什麼，你又何必去管呢？你又怎能管得着呢？

其實我對安妮的覺就是，我要她以後嫁給我，然後兩個人幸福平安快樂的過上這麼一輩子。僅此而已，別無他求。我也一直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只是不知她怎麼想。每次我問安妮一些問題的時候，她總是笑而不答。説實話這讓我心裏很沒底。我記得安妮説過她怕我是騙她，總覺得這種情不真實，而實際上這種覺於我也是非常的強烈。我再也不願離開安妮，我怎麼也想不出如果我們真的分手，那我會以怎樣一種方式過活？只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孩了。我的初戀也是我惟一的戀情，我一直這樣以為。

這種想法可能比較的俗套，很多人在青年少的時候可能都這麼想過。但是我覺得我這人的思維是非常超常的，我是説，我腦中確定的事，總會被現實確定。而且我覺得安妮也許並不相信我才只是初戀，我明白什麼意思，她是説，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動作以及説出口的話語，很像有經驗的同志。但事實是這樣的，我相信自己是真心的愛她，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愛，不需要刻意的修飾，自然而然的就能夠表現的出來啊。

事實上我不是沒有過喜歡的女孩。但是進入高中之前，我是真的沒有過。高中的時候，真的有女孩子讓我心動，呵呵，不是人們平常想象的那種心動覺，就是抱有一種莫名的好吧。但是我從不開始。很奇怪的。有時候是非常的有機會，我也不去做，自己有點傷心，邊傷心邊想，這無所謂，他和某某某在一起也能過得很好，這某某某是當時追她的一個男生。傷心過後，就祝福她一生快樂。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

曾經有過那麼一兩個月，我總是到心裏空落落的，倒也説不出為什麼。那一陣子我就想，這老天爺，我要怎麼對您説呢？謝您在我身邊安排了這麼多這麼好的女孩，可您幹嘛不指派一個和我在一起過這一輩子呀。當時我就倔了，心想我這一輩子自己一個人過，不去談戀愛。大有看破紅塵的意味了。

現在想想，當時這樣考慮確實有點過早；那時候哪有真情呀？一星期換仨女朋友是正常事，好不容易海誓山盟完了，沒幾個月女孩肚子就大了。你説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真不喜歡這一些。我還想，上了大學後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保證完成黨和人民給的任務，不找女朋友。一定不找！

很多事情就是神奇在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命運總是安排給你新的任務讓你去完成。就在我2002年9月21號報到時，我還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制定了一份計劃，主要是告訴自己不談戀愛之類的，並且痛下了決心。在9月23號軍訓的第二天我就被擊潰了。就在那一天，我注意到了安妮。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了。我害怕的，不過也有點甜的覺，這是從未有過的啊。從這之後那一個星期的軍訓中，我一直在注意觀察着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盡收眼底，有點兒做特務的覺。但是我卻不想回頭。

軍訓期間我跟她説過一句話，那是一天軍訓結束後，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叫她的名字，由於緊張，喊了兩聲她才聽到。然後我就沒話找話的問了她兩個傻里傻氣的問題，就結束了，回到宿舍我真是有點兒緊張，又有點兒鬆了口氣。

那天晚上我就有點沒睡好。接下來的國慶節就更甭説了。這是我第一次不喜歡放假的覺。那近一個星期的假期我總是有點兒心神不定，好像是尋求到了什麼似的，一心用在上面，別的事情幾乎是不聞不問。這就是我的生活，我快樂的想。

整個10月份都在進行着各種的競選活動，我也盡顯才能的發揮，一方面是檢驗一下自己的能力，再就是看看能否引她的眼球。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麼才德，上輩子修得了什麼樣的福，反正在這個月，我基本上和安妮識了。這讓我無比的快樂。

我是從第一眼就愛上安妮的。這也讓我決定，我要一輩子都對她好，當然，前提是，她要嫁給我。我記得我對自己説這句話的時候一點兒都沒有猶豫不決的意思。我説，我愛你，安妮，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她讓我驚喜，她點點頭，説我願意。我真的很動。這是2002年11月19號的事情。

安妮，我不知道這70多天的相處改變了什麼，改變了你什麼，又改變了我什麼呢？不知道是不是我愈來愈害怕失去你的緣故，我總是覺我們之間有一些東西在變化。變化倒不是最主要的，我更惑不解的是，我究竟為什麼擔心和害怕安妮會離開我？是我覺得自己對她並不夠好嗎？還是別的什麼？這一點讓我開始學會失眠。

晚上會夢見安妮。很少時候會夢到快樂的景象。在更多的時間裏，我夢到對我來説近乎恐怖的情景。千奇百怪的夢困擾着我，我20年來第一次從夢中驚醒，接着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我痛恨這種生活，但是我愛安妮。

我想，安妮本不懂我的心事，也許正如我不明白她的心事一樣。我知道男孩子應該有海闊天空的懷，能夠寬容一切。我想我也有。只是我莫名不安。究竟是為什麼？

——是否我開始懷疑自己？我要推翻自己一切的過去？

安妮説我想的太多，是的，我承認。今夜的漆黑的夜幕也許正宣告了一個時代的滅亡，又預示着另一個時代的到來吧。我在茫之中找不到自己了。

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男孩，我非常的驕傲。是安妮讓我開始到，自己也不過是茫茫浩宇中滄海一粟，微不足道。我真的很謝她，她讓我不再狂妄自大，自欺欺人。在認識安妮之後，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優秀，我總覺我配不上安妮。——雖然我非常的不願意承認。

安妮，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在十五個小時和七個小時前分別給你打過電話，可是都沒有人接。我想跟你説聲“新快樂”都那麼難嗎？我並不怪你，因為你並沒有錯。你在什麼地方，至少現在的我沒有權力去管，因為我們還沒有到那一種地步。我又想，假如真的能夠有在一起的那一天，在這個時候，你能夠依偎在我的身邊説聲“親愛的，新快樂”嗎？呵呵…，我是不是又在痴心妄想了？也許，這種覺註定只是一廂情願呢？我真傻，真的很傻。

在新的凌晨我再次落淚，卻沒有人來安。也許，並不需要吧，我怎樣是我的自由。我對安妮的約束也許真的太多，此時此刻真有對不起她的覺。我承認這兩個多月我對她並不好，還好幾次惹她哭了。現在，我也不想被人約束，只想哭。

安妮對我説我是她的初戀，説她2002年11月20，也就是她答應做我女朋友的第二天，給我的那個吻是她的初吻。當時我並不是很相信。我想這麼好的女孩怎麼會才是第一次？現在我真的相信她了。安妮身上體現出來的那種帶點小脾氣的氣質讓我深深的為之折服。

第一次把她在電話裏惹哭了以後，我真是非常的後悔。更何況事後她對我説，那是她第一次為一個男孩那樣的哭泣，我就越發的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一直到現在我都在恨自己，我對自己説，這麼好的女孩，你找不到第二個，如果安妮真的走了，你將一生後悔！我就一直想對安妮好一些，想彌補過去讓她受委屈的那些損失。可是，這之後的安妮，開始避而不談我提出的話題，寡言少語的，讓我無所適從，不知道應該再怎麼辦才好。

我都覺得，我這個樣子，安妮還和我好，我真是有福氣。

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讀完了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邊讀邊掉眼淚，這恐怕是我這兩年來讀過的最讓我心酸的文字了。我現在非常的崇拜愛情，但是這些文字讓我開始對此有所懷疑。我不懷疑我對安妮的情，也不能懷疑安妮對我的情，但是我懷疑現實中這形形的都市男女的所謂愛情！體，慾望，金錢，名利，…，愛情到底還有什麼？虛偽，俗套，猾，冷漠，…，這就是人生嗎？我不需要！我需要一分真正的和穩定的情，陪我一生一世。

並不過分，我想。

想起凌雪兒，那個在我高中生活中帶給我短暫快樂的女孩，我不想多説什麼，只是她前不久告訴我，今年10月份她就要結婚了，將要嫁給一位北京的歌手。我當時笑了，我問她，凌凌，你才20歲就想結婚了嗎？電話那頭她説，是的，我不想再孤獨了。片刻後她説，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我沒有説話，我想，對不起，凌凌，原諒我，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的。然後我在聽筒裏説，凌凌，我會祝福你們天長地久白頭偕老的。她好像是苦笑了一下，説，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不再説話。

這讓我想起我對安妮説過的話。我記得我對她説，安妮，我以後要娶你，你喜歡早還是喜歡晚？她説，晚一些吧。然後我們討論婚期問題，經再三推敲反覆考慮，定在了2010年的5月12號。那時候我們都將27歲，而上海也要舉辦世博會，昨天我又剛剛得知5月12號是“國際護士節”真好。

但是凌凌讓我覺得，我真的能如願和安妮結婚嗎？真的可以的話，我們能夠堅持一生一世嗎？我突然覺得，自己在現實與虛幻面前，都是一樣的蒼白無力。

凌晨四點二十分了，我一點兒都不覺得累。我只是又想了很多的問題，一些也許沒有答案的問題，一些很傻很傻的問題。我想起來我在‮夜午‬鐘聲敲響之時來到陽台對着為數不多的煙花和為數不多的星星許下的願望:我愛安妮，請讓我和安妮幸福平安快樂的在一起。我不知道蒼天會給我怎樣的答覆，也許正像安妮説得那樣，到時候就會都知道了。我只是知道，此時此刻，這城市中未眠的我，只能試圖自己明白自己的心事。

2003年了，我就要20歲了。還有兩個星期，情人節就要到了。去年我説，19歲了，19碎了。今年我不會再這樣説。因為即使安妮此刻還不能接受我的玫瑰花，我至少還留存一線希望。我的心裏開滿了帶刺的玫瑰花，美麗的盛開着。

我現在不在乎這些。我明白，我還是注重未來。

我相信我會用自己的言行去擊破關於愛情是謊言的一切言。

補記:就在我寫完這些自以為很人的文字的15天后，我深愛的安妮沒有任何理由的和我分手。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