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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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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又深看一眼光下那熠熠生辉的“侍卫步军司”五个大字,终于一拂袖,悻悻去了。

沿街游,郭偕先前的闲情逸致已然无存。

事到如今,邵景珩并步军司、扩充兵权的野心已然昭彰,想来接下必要清洗三衙、剪除异己!而纵然因了嘉王力证或公主求情,不得不暂饶郭偕一命(自也因区区一个指挥使,无倚无靠,无才无智,无从妨碍到其人),却也绝不会再容他领兵!因是,郭偕以为,自己这仕途,恐便就此止步了。

长叹一气,心凄惶:他经年戎马,东征西战,一身功勋到头来倒付诸东不说,且还辜负老母贺大娘子十年如一的殷殷之盼,实是惭愧甚甚。再说,功名尽去,今后子又当何以为继?虽说家中不多他这一闲人,然而七尺男儿成闭关家中,坐享其成,却有那脸?如此倒果真连他那埋首脂粉堆的兄弟都不及了:再不济,郭俭如今也已立业成家,在朝,人皆要称声驸马,在野,乃近远闻名的“二掌柜”(一则在家排行第二,二则公主跟前,岂敢自称为“大”?),此生也算有所成。反观自身,一身孑然不说,年近而立竟还要仰仗双亲养活,实乃情何以堪?

腹惆怅,忽觉无颜归家,只寻处一醉方休才好。正踌躇,忽觉肩上一重,转头便见数条灰影于眼前晃,忙是转身,才看清那是几条尺把长的青鱼,鱼头教草绳拴在一处,拎在只指节分明修长、然稍显糙的手中。

“你……作甚?”郭偕莫名,不知所以。

鱼身下沉,出其后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见那个翘的鼻子耸了耸,困惑中又透一丝率:“二掌柜,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荀渺啊!”第四章郭偕心思数动。

那人仍在侃侃而谈:“你我半月前在陈家酪店开张时见过。彼时一道排队,你中途出恭我尚替你占位。后分手时说好,下回再有这等新鲜事,必然一道前往,你却不记得了?”

“新鲜事?”郭偕沉间,眸光已从对面人左手拎的鱼转到右手提的猪腿上,雾渐散开,抬手摸摸自己那张并非世上独一无二的脸——素来因此多遇难堪,然而今,或因境遇陡变,竟不似往恼羞。再想索买醉,倒不如将错就错:这叫荀渺的看去虽愚钝,却不失风趣,漫漫午后,由他做个陪客,酒桌上耍笑逗趣,时辰倒也好打发。

主意既定,便陪笑:“那你今是去何处尝鲜了,却不叫上我?”对面人摇头,晃着手里的猪腿青鱼讪笑:“我并非去尝什么鲜,而是闲来去市上逛了逛,见这鱼和到午间已无人问津,正价出卖,便买回腌来慢慢吃。”原也是个贪多不怕噎的!这便难怪和他那个在吃食上素来贪心不足蛇象的弟弟一拍即合了。郭偕心中愈发笃定,便懒与他多费舌,当下直言相邀。诚如所料,那人只是做样推辞了下,便就应了。两人因是寻处酒家,小酌闲话。

荀渺不胜酒力,数杯下肚,话便多起,所言皆琐碎,什么自幼家贫,好容易积下些钱财,便待衣锦还乡娶生子云云。此些于郭偕,自如过耳之风,只随意应付着——但此刻,耳边得个聒噪,却也好过无声悄寂。

如此饮至申时,二人才散。

出了酒店,郭偕只觉头有些重,脚步倒是轻快,愁绪也消散大半。紧走几步,不知为何,脚下忽生踏空之,纳闷抬头,见前面荀渺的身影已然横倒——竟是跌跤了!嗤笑一声,摇头叹息:黄口小儿诚无用,念叨许久回去尚须晾腌鱼,因此不敢多饮,然而区区三杯两盏,依旧成这般,换做自己,已然羞死。

腹不屑,上前搀扶,然而怪便怪在,无论如何紧走,却始终无法接近前人,甚至,有愈行愈远之势……直到,胳膊教周围伸出的几双手架着,身子与前面的身影一般“横倒”,脚下顿时不再虚空,再由耳侧的嘘问声中,总算寻回一丝清明:若非此刻,世人全改了习,换作躺倒横行了,那便是方才——他自跌倒了。

之后的事,自然记不清。

一觉清醒,已是第二上三竿。

郭偕虽不知昨是如何回的家,不过要猜也不难:但凭一张“二掌柜”惯用的脸,街自是不乏识者。如此说来,但看开些,有个成柳绿花红扭捏作态令人心生厌烦生呕意的孪生兄弟,倒也全非坏事。

头尚有些疼,起身教人打来凉水扑了扑面,顿觉清。小僮送来早膳,郭偕方才落座,忽闻耳边风声刮过,抬头见一白影已闪进门内。

“咚”一声,一硕大之物落在桌上,震得一桌碗碟皆抖了抖。

郭偕抬眸,见那是条羊腿(1),足有五六斤,细看肥瘦相宜,筋光泽,红白均匀,连皮上那层细绒都还竖立嚣张!必是一早方杀,遂是新鲜。

放下刚上手的粥碗,郭偕手背蹭蹭鼻尖,望向来人:“作甚?脂粉铺倒了,改卖了?”那张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微微一,嘴角随之颤动数下,捻着衣角开口:“你……你昨是否假我之名与一个叫荀渺的人一道吃酒?”郭偕一瞪眼,那人便如见鬼般面一白,后退两步,从袖中摸出绢帕拭着额角鼻尖的汗,声细似蚊蚋:“你,你怎可……”

“我如何?”郭偕冷声:“我昨不过在市上偶遇之,他眼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