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粉奇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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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忠见她飘飘然有神仙之貌,慌忙上前叩吿道:“未知仙姑下降,有失迓,请问上仙姓氏。”美妇道:“吾本帝前侍书女,某偶有小失,帝命谪莅此土,血食一方,俗称吾为圣姑,专在此茫茫世运中保全善类。”宋忠道:“夫人既保全善类,合该助正破,为何反要偏袒妖妇?”那知被美妇一手揽住脖儿,一手握住手儿,却将红馥馥香腮偎向他道:“星主,你如何一落凡劫,便昧本来?我二人思凡堕落,帝命有一段姻缘。你本当辅佐唐赛儿,以成大业;吾镇兹土,亦所以暗护真主。功成之后,你我同返天上。如今神人虽殊,却体魄可接,趁此良宵,快完成帝命良缘,吾当置汝真主之旁,将来富贵寿考,为盖天一品之勋臣,且是生平意足哩。”说着一扭纤,竟自扑入怀中。
最^^新^^地^^址:^^yydstxt.org宋忠自听美妇偏袒赛儿,便猜疑她是甚么神妖物,今见她不但说出一席天刮地的无话,并劝自家辅佐妖匪,心中愈发生疑。定睛看时,又见她年甲、相貌正与赛儿相符,心中猛省,晓得遇到妖妇正身了。却不说破,假作喜道:“仙姑既有此美意,小人怎敢推却,情愿伏侍夫人。”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赛儿大喜,当下携他转过大殿,只见角门以外路西,单有个门儿虚掩,挨身而入,却是三间茅屋,惟有东间明亮。二人同携素手,共入其中。宋忠但觉异香袭人,神摇魄。赛儿请他坐于榻上,取出一枚红丸,大如栗米,含笑递与他道:“此名回元丹,星主服之,神立复。”宋忠服之,顿时心旌摇摇,神思。再看赛儿时,业已自弛亵衣,出白生生下体,含笑趋近,便与她解衣掠,纤纤玉手向下伸进,一阵摩。宋忠大骇,顿觉思火炽,中峰特起。原来他所服红丸,却是赛儿秘制的一粒药。
赛儿见了,兴大发,罢不能,随即眸登榻,将朱裹玉茎,没棱脑,不住咂起来。宋忠看去,那里还有花嫣柳媚,却似一个粉面罗刹,伏在自家肚儿上,就要饮血一般。忙道:“夫人且住,小人也有一丹,仙姑服之,可以助兴。”亦从囊中取出一丸药,递与赛儿。赛儿情已,不假思索,登时下,顿觉一股倦怠之气由丹田而上,顷刻散入四体,一阵软洋洋的,俨如去通身骨节。双足一软,跌在地上。只听宋忠喝道:“妖妇!可识得俺宋老爷么?”赛儿自知中计,叫道:“你这人原来这等坏心烂肺,我却与你干休不得!”宋忠已中她妖媚之技,引动情怀,遏止不住。也不答话,当将赛儿双手反扣,用铁线拴在一处,在身底下,身大起来。又闻妖妇会采战,便取出一数寸长的檀木,在牝户里,自家那话放入后庭花内,极力扇硼,硼得妇人股连声响喨。此刻赛儿前门中得涨,后门又被滚热的硬物出出进进,直攮得死去活来,狂呼叫,极尽妍媚之致。多时事毕,起身一看,只见妖妇星眸半闭,檀口微张,目瞑气息,已自晕死去了。
宋忠见她昏了,急忙整衣出门,连放数枝号箭。少刻便有无数官军到来,将古祠团团围住。众士卒聚尔围捕,皆惧其诡道异术,乃用铁索缚之。将赛儿反剪双臂,捆缚停当,项上带了行枷,一条铁练扣了她的脖儿,由宋忠拖了便走。众军合在一处,列队进城。此时天已大明,赛儿悠悠醒转,见自身披枷带锁,不由长吁道:“可惜我唐赛儿竟如此结果!”宋忠回头骂道:“这都是你果报,如今悔之迟矣!”一手将赛儿拖拖拽拽,众军汉提剑威凛凛左右相随,一迳地直奔藩司衙门。看得无数军民呼雷动,便有顽皮小儿们各拾瓦石,单掷赛儿的前后,幸得兵卒向前止住。
话说赛儿缚到,由段公亲讯。升堂一看,只见妖妇生得冰肌玉骨,皓齿朱,隆纤,盛修腿,姿容绝,活生香。端详良久,叹道:“有甚美者,必有甚恶,古人所言非虚哩!”分付左右拷问。
狱卒把赛儿两脚吊在枷稍上,且显挣揣不得,着实打了三百子。赛儿不则一声,也不叫疼。狱卒又吆喝一声,把夹向堂口一掼,两个人扳翻了妖妇,把她两只腿套在夹里。扯绳的用力把绳一收,只听“肐查”一声,那夹迸为六段。段公叫换了新夹,硃标一条封条,用了印,贴在夹上,从新再夹。那知道绳子尚未及扯,又是一声响,那夹又断了。一连换了三副夹,足足的迸做十八截,散了一地。赛儿只是笑,并无一句口供。段公惊道:“这厮果有术!”于是改颜温谕。赛儿虽然,却是个英伉非常的女子,谈笑自若,直认不讳。段公讯知妖妇许多凶事儿,十分慨叹。当下叫狱卒取具大枷,将她枷了,上了铁镣手肘,下到死囚牢里,牢固监候。京师得山东军报,说是真赛儿已拿到了,盈廷官吏,相率庆贺。有诗为证:四海纵横杀气冲,无端女寇犯山东。
指挥一扫妖氛尽,月缺花残送落风。
却说段公因见妖妇异术,虽囚在牢中,恐有变异,当时申文恭请圣旨,将妖渠不待献俘,即于本地处决。不则一,倒下圣旨来,说:“匪首逆妇唐赛儿,不合兴妖惑众,诲伤生,潜蓄异谋,犯上作。实属元凶渠魁,罪大恶极。着令山东左参政段民,会同都指挥使卫青,即将妖妇就本地方凌迟示众。剉碎其尸,传首京师。”段参政接了圣旨,先令人将赛儿所犯过恶,写在榜文上,城张挂。明早起,穿了吉服,升了公座,命人大开衙门,一任百姓观看。那时堂下看的人,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刑房隶役,标牌呈上。段公即用硃笔标写明白。当厅读了朝廷明降,写了犯由牌,判了一个剐字。随即会同卫指挥,点起城军和刀斧刽子手约有五百余人,都到藩司牢门前伺候。在监中祭过牢神,着令绑起唐赛儿,推出市心,加刑示众。
那些受赛儿煽惑的愚民,昨看了榜文,方晓得往昔信奉之佛母,竟如此烂污不堪,做下许多狠凶的事儿,人皆切齿,纷纷涌到街市上,要看妖妇下场。
赛儿将伏法,恬然不惧。见了刽子手,从容问道:“是甚么人?”刽子手亦听闻她妖法利害,不敢怠慢,向前叩头道:“是服侍娘娘的刽子手。”赛儿道:“如此,有劳列位生受了。”刽子手道:“有个一字旗儿,禀娘娘上。”服侍赛儿问:“是个甚么字?”众人道:“是个剐字。”遂将招子撇在地上,把朝廷发落文书,教赛儿看了。
赛儿见了,颜不变,伸手拾起招子,自读了一遍,徐徐说道:“恭谢天恩了。赛儿擅自称兵,罪犯凌迟,合当赐一个剐字儿。领戴领戴。”又问:“敢问今是怎样剐法?”刽子手道:“奉参政相公钧旨,今剐一个‘鱼鳞样’,一片一片剐来,一齐投入火灶。”赛儿道:“剐一个‘冰纹样’也好。”刽子手道:“此则不难,‘雪花样’也剐得,请娘娘快随我们到法场上去,好歹是我们服侍娘娘升天。”当下用些胶水与她摩头,而后铺了篷席,摆下斩酒杀筵,一样花茶饭。
众人道:“趁早受用些。是时候了。”赛儿跪领一杯酒,谢道:“奴家所犯罪重,饮了此杯便行罢,免得误了时候。”遂将酒一饮而尽。众人撤去酒筵,刽子手道:“娘娘跪下。”赛儿跪下受绑。当时去了锁枷镣肘,洗剥干净,取出索子来,而缚之,背上起招子。照例以灵符贴其双,再用铜铃系之。两下里一齐簇合,拥出监门。
段公分付:“有北京捎来的那驴儿,牵来与妖妇骑了去罢。”赛儿道:“法场就在云市内,犯妇走了去罢。”卫指挥喝道:“好贼泼人!你称兵叛逆,得罪当今圣上,与你木驴骑着哩!”吆喝一声,众军汉“扑碌碌”一拥上前,将赛儿横拖倒拽,推上木驴,拥出长街,诣市临刑。赛儿肢体吃钉住在驴上,头发穿于驴桩铁环中,挣扎不动,遂将双目紧闭,听人摆布。只见:四道长钉钉,三条麻索缚。
两把刀子举,一朵纸花摇。
军役人等,两鼓,一声锣,簇拥推着赛儿,前往十字街头示众。当看的人肩叠背,只见招子上面写得明白:“奉旨凌迟枭示,剐犯妖妇唐赛儿一口”,都道:“这正是明有刑法相系,暗有鬼神相随。道不得个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其中一位老先生,花白胡须,连连跌脚道:“俺活了这大年纪,今却见了绝世人妖哩!若非妖绝伦,如何煽动教,创造这场大劫?”道犹未了,身旁一个小媳妇,将他奋力一搡道:“依奴看,你这老怪物便是人妖哩!”众人有晓得他二人底细的,都不由掩口而笑。原来那小媳妇是个私门头,正被那老先生包占着。
也是赛儿时衰运败,合当挨骂出丑。木驴方至街前,忽有一个贫婆子披头散发,如飞跑来,不容分说,指着赛儿破口大骂。原来城内有一巨室,生平止有一个子,素有“璧人”之誉,却被赛儿掠得去,生生嬲而死。巨室怀恨在心,也非一。当时见官府宣布赛儿罪恶的招帖,张得到处皆是,却因官文有体,不能尽情指陈,不由暗想道:“止如此宣布妖妇罪恶,济得甚事?须使一悍妇骂街,将这烂污货儿生平的丑恶秽事,尽情抖擞一场,方才出得这口恨气哩!”于是请了个能言快语的贫婆子,有名叫做“绰板婆”,若相骂起来,一连骂十来,也不口干;专等赛儿木驴游街时,当着城百姓之面,骂她出气。
只见那绰板婆,一面跳,一面指天划地,口似翻花,将赛儿生平通养汉、嬲杀娈童的恶丑事,一件件痛骂出来。少时骂得兴发,竟自却上衫,打着赤膊,手指赛儿骂道:“你这千人骑,万人,人的母狗;纸花,坐木驴,挨千刀的花娘!如今背上明明的标着剐字,上系着符铜铃,赴法场餐刀。这正是你小妇儿孽惨报,端的是报应昭彰,分毫无。”一声娘,一声妇,骂不住口。
唐赛儿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羞恼道:“老咬虫、吃贫婆,怎敢骂我?我唐赛儿出世以来,还不曾被人这般当面羞辱。也罢,你也不必妇长妇短,骂不绝口,我总叫你认识我妇是了。”提起气来,一口香唾正啐在绰板婆脸上,甚有劲道。
当时看的众人,也有哂笑的,也有惊诧的,也有咂得嘴儿怪响的,也有微微叹息的,纷纷不一。正鼓噪议论间,忽见赛儿粉面通红,香腮带,星眸半闭,檀口微张,变声颤,态毕现。原来段公晓得赛儿教徒众多,虽做下许多凶事体,然众不可户说,张挂榜文,总不若目见为真。故使人将一枝圆头木杵,约一尺长短,上下细,置于驴背上,却是可上可下的。赛儿绑跨木驴,只一推动,那杵便鼓动起来。赛儿素,自被擒下狱之后,未得半点云雨,已是久旷之人,如何敌得过?直捣得花心碎,叫迭迭,口中声亵语,无般不喊出来。娇躯颠颤,摇得驴“格吱吱”响,又听铜铃撞个不休。少时一阵昏,津溢下,竟软瘫热化在木驴之上。良久方醒,也不觉羞了,娇声叹道:“死我哩,却也好个利!真个受用!能这般尽兴,就万剐我,亦所甘心哩!”众人先前听那绰板婆一番痛骂,还在将信将疑间,而今见着赛儿这番丑态,不由的群情鼎沸起来。当下各拾砖头瓦块,望赛儿身上打将来,皆言自作之罪,应当自受。一时间詈辱之声,响振云霄。赛儿受万人唾骂,犹面带,俊目四瞟,只有微微娇吁,任人推着往法场去了。但见:犯由前引,刀剑后随。前街后巷,这番过后几时回?把眼睁开,今始知天报近。正是:但存夫子三分礼,不犯萧何六尺条。
当时来到十字街心,围住法场,单等午时三刻开刀。只见地方夫已据地搭厂,幡竿下立标为罚。法场当中立起犯由牌来,厂内坐着是段参政、卫指挥。少停,行刑之役俱提一小筐,筐内俱藏贮铁钩与利刃,时出其刀与钩颖,以砂石磨砺之。辰巳二刻,人集如山,屋皆人覆,声亦嘈杂殊甚。一队旗军在前开路,逐赶闲人,将赛儿从人丛中牵之而入。
赛儿遥望幡竿,问左右道:“此即我悬首处?”来至法场中间,左首放着筐篮木桶,右首生着火盆烙铁。赛儿问道:“这是何说者?”刽子手道:“国法凌迟,刽子手割一刀,监刑指挥报一刀,每刀用火烙烫焦不血,再下刀。尽了,刮骨凑成刀数。这零碎骨,盛在筐篮,撇去旷野中喂猪狗。首级装入木桶,号令城门。”赛儿道:“是这样处我才尽法哩。”目犹灼灼而四顾,连词于极鼎沸中。
午时三刻,监斩官宣读圣旨,结句声高:“照律应剐三千六百刀。”刽子百人,群而和之,如雷震然,人尽股栗也。霎时间,炮声震天,画角齐鸣。炮声响后,人皆跂足引领,顿高尺许,拥挤之极,亦原无所见。刽子手取了招子上来。段公用硃笔一勾,望案台之下,丢将下来,一面传令开刀。监刑指挥手执一面红旗,到法场喝一声:“剐!”刽子手见了行刑牌,叫起恶杀都来,齐掣出柳叶尖刀。众人动手碎剐,先以利刃截妖妇手足。谁知纯钢硬铁,反不及玉臂莲钩,刀锋已缺,手足依然,刃不得入。众皆大惊,一齐发声道:“自古至今,不曾见有这般奇异的怪事!”好场热闹。监刑指挥无计可施,连忙奔至厂前,禀知段公。
段参政见说,大惊,亲至桩前来看。只见赛儿绑在桩橛之上,颜不少慑,而刃皆不得入。段公教刽子手换执大斧,照她当剁去,亦不能伤损一毫。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分付放火煨烧,真可作怪:一时间天昏天黑,无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播土扬泥,你我不能相顾。看的人惊得四分五落,魄散魂飘。少顷,风息天明。段参政惊得麻木,不得已,复将赛儿下狱,依旧三木被体,铁钮系足,俄皆自解。狱卒恐其遁去,干系非轻,乃遣几个官媒贴身看护,一头使人飞报段公。
段公亲到监中,只见赛儿一丝不挂,坐在笼中。看见段公进来,忽将双目一斜;段公的心里,竟不能自主,心猿意马起来。左右急将一块秽布,向她头上顶去,又命官媒与她穿衣。岂知妖妇只把双目一注官媒脸上,便个个面通红,大现态起来。段公无计,乃令严加桎梏,把她娇怯身躯,概用铁索住,然后置入囚车。头上抹了红绢,一个纸旗,上写着:“卸石寨逆首妖妇唐赛儿”。差遣得力人员,监押囚车。并带二三百军汉,各执着缨,下都带短刀利剑,簇拥着车子,解送京师。
行到半途,天光渐黑。赛儿坐槛车,行采补,伺机遁去,乃语解者曰:“此去京师,必死无疑。前路漫漫,幸赐我片刻云雨之,以解干渴。”护解者见她一个妖媚绝世的妇人,绳索捆,锁在囚笼,胜似海棠醉,宛如梨花带雨,一时兴暴起,按纳不住,遂与众军汉一齐打开车辆,取出赛儿,争与行。赛儿赤玉体,面光,直舒双足,马伏在下。众人见了,兴发如狂,乃三四个一伙,与她轮番媾。夜不息,达三。赛儿每每夜,上下口并用,翻云覆雨,如醉如痴。
赛儿足,正坐“鬼抬轿”逃。蓦见一个红脸虬髯的大汉从天而降,使一条红绒套索将她栓牢,牵着便走。赛儿身不由己,随他缥缥渺渺,来至一座法台。只见台下祥云缥缈,瑞气缤纷,法台当中,端坐着一位真人,周围排列着天兵神将。赛儿看见如此神威,不觉心中畏惧,不敢仰视。大汉将她牵至台前,大声叱道:“妖妇!还不与我跪下。”赛儿登时吓得去了筋骨一般,不由自主,跪伏在地,连动也不敢动。只听大汉禀道:“奉着仙公钧旨,已将盗习天书的妖妇拿到,请上仙发落便了。”那真人听了,用手一指,说道:“你这妖妇,盗习天书,无故兴,采补,伤害人命,自犯天诛,罪在不赦。如今人主诉于天庭,要拿你正法。你的恶处一言难尽,自古及今,杀人者偿命,你既犯了这人命关天的杀戒重情,实是非同小可,便应授首伏诛。”分付大汉:“就将这妖妇绑赴斩仙亭上,碎剁其尸,杀坏了罢。”赛儿听说,唬得两泪,待分辩,却是口不能言,只得叩首如捣蒜。众神将上前,将她夹起,推推搡搡拥至斩仙亭内,细细密密缚于亭柱之上。只见那个红脸虬髯的大汉,双目里出两道火光,挥刀尽力杀来。赛儿自觉头随刀落,一腔热血迸出,闹得淋漓身。血到处,犹如火烧一般,热得手足舞。当时奋力一挣,跌扑于地。
赛儿心中一惊,猛然醒转,张眼一望,只见几个军汉伏在自家身上,兀自耸动不已,竟是一场噩梦。赛儿此时但觉浑身火热,两耳雷鸣,登时变了颜,叫一声:“不好了,我要死。”只见狂泻而出,人即瘫软下去,目闭口张,只出冷气。军汉这才丢开,将她抬到车上。捱到半夜,忽然大叫了两声,气绝而亡。众人看时,只见身体干枯,竟是一个人腊。原来尽,破了她的命门,竟将一个妖法妇人,活活死。解者恐上官查问之,遂弃其尸于荒涧。此乃赛儿贪纵的现报,可为妖术杀身之鉴。有诗为证:早通武艺杀亲夫,反获天书起异图。
搅青州旋被戮,福兮祸伏理难诬。
且说解者回报段参政,皆称妖妇遁去。段公没奈何,也只得据实覆奏。朝廷一班官吏,方闻妖妇解京,都想前去验视,至段公奏至,愈发诧为奇事。惟成祖默然无言。当夜卧于龙榻,正若有所思,忽见一对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高叫道:“阎王有请。”成祖魂灵迳出,随他缥缈而去,不多时,便至森罗宝殿。只见十殿阎王降阶而至,控背躬身,迓成祖。成祖入森罗殿上,与十王礼毕,分宾主坐定。
只见秦广王拱手曰:“陛下前所诉妖妇,已由纯帝君正法,如今魂魄拿到地府,特邀陛下亲来判断。”成祖闻言,躬身称谢。阎君便命速带鬼犯上来。只见两旁马面牛头,高声恶气,将一条臂膊的铁索牵着赛儿鬼魂,钢叉护送,铁鞭频打,拖至殿前跪下。掌簿判官将善恶簿子呈上御览。成祖看罢,怒道:“你这恶妇,在间贪作孽,无度。嬲杀幼童,灭人宗嗣,罪大莫赦!合当遍历地狱受罪,而后发到枉死城中,永世不得超生!”阎君听罢,传下令来:“快叫众鬼司来,尽把地狱所有种种极刑,一一与那恶妇受用些!”当下有夜叉小鬼过来,持锤向赛儿一槌打将下来,那槌竟有千万斤,将她打成饼。一时痛极难熬,呼呼喊饶。又来一个鬼役,青面獠牙,相貌古怪,好不害怕。手拿一碗清水,对着一口去,那赛儿幽幽醒转。
鬼役又立一铜柱于殿下,其中飞红炭火,烧得通身滚烫。将赛儿用铁练盘于铜柱之上。一时间,烫得身上浆大泡。胜比滚油煎心,疼痛难熬。好不苦杀人也。在这铜柱之上烧了一回,竟周身如同红炭,寸俱已烧焦。放她下来。又来一个鬼卒,拿了一碗清水,对她一,又成原体。将她绑在一柱上道:“她在世,良心不好,做了这许多大冤大孽之事,故剜她心肝出来。”一个鬼卒,手持一柄明亮的尖刀,走上前来,向她心上一刀戳将进去,将心肝剜了出来,丢在地上。那边来了两只恶狗,抢去你拖我拽,不过拖拽一回,狗都不要吃的。
赛儿怕又受苦,转身逃。那里逃得去?被个鬼卒看见,手中一把长柄铁勾,照她心窝一勾,勾倒在地。赛儿一时痛不可当,浑身的筋骨,尽被她勾将出来。又见牛头马面下来,手持虎头牌,说道:“奉了玉旨,送她遍历一十八重地狱受罪。”那鬼卒领了文牒,一把将赛儿扯起,牵了练条,拖到刀山地狱来。赛儿胆战心惊,口叫饶命。不料那鬼卒将她一推,跌将下来。刚刚跌在尖刃之上,把她身体戳住,竟于肚腹对穿,好不疼痛。连忙叫喊饶赦。可怜喊破喉咙,也无人答应,只好仰面困于山上。动也不能动,直僵僵卧在刀刃之上。鲜血淋淋,腥臭异常。如此七七夜,方才将她放出。
阎王差两个鬼卒,押解赛儿逐殿游狱,逢地狱经过,每受七七夜,丝毫不许放松。那赛儿走一步扒一步呼天叫地,拳也打足也踢好不悲伤。每里扒刀山骑木驴咬牙切齿,卸八块剁手足鲜血洋洋。这是她为妖匪果恶报,到曹受苦刑分毫无。待诸狱游遍,到了第十殿下,押到望乡台上。那鬼卒将她望台下一推,跌将下去。有万丈之高,飘飘跌将下来。一看下面便是枉死城中,那城中有无数鬼魂,上前来将她你拖我拽,都是要与她讨命的。那林三领着一众童子也来了,将她一把拖住,拖到酆都府里。此时赛儿在世,做过这些罪情,尽行明明白白,懊悔已迟。当下发到枉死城中,囚她在那黑暗牢里,永不许出来。此等曹之事,不在话下。
却说十阎王见成祖发落了赛儿,便差崔判官送他还魂。成祖出了森罗殿,相揖而别。崔判官执一首引魂旛,在前引路,直送至超生贵道门前。成祖了司,迳回世。醒来看时,天已大明。心知妖妇已囚酆都地狱,遂命将所拘尼媪,一律放还,连柳总兵亦释出狱中。又着画工将唐赛儿头带纸花,背上着招子,钉上了木驴,押到十字街头受剐的情形,绘成图像,榜示天下。其一挂在卧内,以供夕观赏。各处百姓,看了赛儿狱词及处决图,无不称颂天子神威,彼此勉励,俱为安分良民。从此内外安谧,天下太平。诗云:天命从来自有真,岂容术恣纷纭?
黄巾张角徒生,大宝何曾到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