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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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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师生病了,六年五班毕业生召集着要去探望,班长和副班长分别联络男女生。第一次时人来不少,等于开了个小型同学会。

一周,承熙决定再去探视,因为范老师没有家眷,此番胃病开刀起卧不便,有事自然弟子服其劳。第二回找的人不多,就涵娟、曼玲、梁如龙和一些住得比较近的同学。

入秋了,台湾平地的叶不落,但仍浸漫着淡淡的萧索,树有霜白,水有寒烟。范老师的宿舍在仁路,要经过大片的稻田及眷村,配合着曼玲的脚步,一个半小时才走到。

那时公车并不普遍,双脚是孩子们最方便的通工具,戏称“十一路。”路程呢“小时”不算什么,他们一走就是以“半”或“整”来计数。

范老师的家在一排房舍的最尾间,空间小,但整洁,木桌上堆着邻居学生送来的饭菜,虚弱的主人正在屋后升炉子烧水,他的白发似乎增添不少,洒盐巴似的。

“老师,我们来做吧!”涵娟接过他手中的旧报纸,点火燃煤球:曼玲则拿竹片扇子扬风。

范老师见她们做得有模有样,才放心回屋说:“烧完水后顺便熬个稀饭。”

“老师,煤炉太麻烦,我们家都用大同电锅了。”有人说。

“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大同电锅。”范老师说。

炉子炙红,涵娟小心端进来,纯地摆上茶壶。范老师忍不住说:“你好能干呀,看到你老想到我的女儿。”

“老师有女儿呀?她在哪里?”曼玲问。

“留在大陆。我离开时她才一岁多,眉眼和伍涵娟有点像。”范老师转向涵娟“你籍贯哪儿呢?”

“台中。”涵娟回答。

“呀,我忘了,老以为你是外省孩子。”范老师说。

“我是山东人,吃馒头面条的。”曼玲说。

接着大家都七嘴八舌谈起自己,涵娟才知道承熙是道地的台北人,在这儿已经住几代了。

光转弱,天黑得快,范老师见邻居准备晚炊,就要他们回家。走出眷村,稻田燃着几处白烟,有禾香谷的味道,野‮花菊‬在沟渠旁一簇簇聚生展颜。

过了稻田,余宾的摩托车噗噗而来,前后还挤着太太儿女,半途要接曼玲去喝同乡喜酒。他传话给涵娟说:“你爸妈去庙里用斋饭,叫你自己到巷口吃面。”

“我晓得了。”涵娟说。

一路上同学陆续离去,最后连梁如龙也拐进自家巷子,就只剩承熙和涵娟。

小学时也有过这种情况,被老师留下谈话,出了校门,学生都散了,空的马路只有他们两个。涵娟在前,承熙在后,他从不超越她,彼此沉默尴尬地走着,黄昏影长,各怀心思。

有些痴心傻气吧,明明有许多回家的途径,为何偏要走同一条路呢?

他想,该不该和她并肩而行呢?初三的生活又回到暗无天,加上周末市场的工作,虽耗尽心力,仍止不住思念她。

十五岁的思念,就是想多看她一眼,为这一眼可以做出很多傻事来。但人在眼前了却又笨拙失措,任时间在指尖逝。

或许他快走一步,再两步,以此类推就自然到她身旁了…突然,角落有几只野狗窜出,打破了所有的犹豫和僵持。涵娟吓得后退,对狗有一套的承熙英雄救美,一会就得小畜牲们快坑邙逃。

“我怕狗。”涵娟惊魂未定说。

“我知道。狗也有好坏之分,你应该和我家来福多玩玩,你会发现狗其实很可,它们忠贞又善良,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承熙一下冒出许多话,像憋了长久。

“来福还在呀?”涵娟接话。

“当然。它来我家时还是婴儿,现在正当壮年,不跑的话,可以活个十几年。我一直把它看成弟弟。不过我成长的速度不如它快,我阿姨说,以狗龄来换算,我该尊称它为叔叔了,再过几年又会成为祖父,曾祖父…”他会不会太多嘴?但和她独处说话一点也不难,就像碧潭雨季的水滔滔,注入百渠而舒畅。

路边有食的摊子,传来鱼丸米粉汤的香味。涵娟问:“你饿不饿?我们叫些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