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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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原打算好好地泡个水浴,结果却只能匆匆冲了个温水淋浴,估计埃玛琳婶婶的热水器以前肯定比现在更好使,不过还行,主要还是莫莉自己心神不宁,觉得自己的处境简直是一团麻。
只不过这次她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遇到麻烦的。这都怨别人,埃玛琳·惠普尔夫人、蒂姆,当然还有冬季那多变的天气。她甚至都可以给她母亲,甚至安妮列几条帮倒忙的罪状。
她到当自己倒霉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儿…大概整个世界都在合谋反对自己。
而且她找不出一条摆困境的办法,她在这里,蒂姆竟也在这里,恼人的冰雪风暴也来到这里,而这里竟还有个可亲可、动作麻利、为你干这干那的埃玛琳,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莫莉几乎要相信那个阿尔伯特也在这里。
还有一块心形的烤在楼下等着她。
莫莉穿上一条褐和白相间的羊格子便,她一向喜加衬里的羊便,因为衬里的丝绸质地很舒服,走路时总是在她穿着内和紧身长丝袜的腿间滑来滑去。她把这种觉告诉蒂姆,他说这是因为她是个“的女人”莫莉自己也默认。
她曾告诉他,他是对的,即使今天她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如何证实了她这种说法:和他一起躺在他的上,他们的情、兴奋和乐此不疲使他们先是错过了那天晚上打算要看的电影的头一部分,接着第二部分,后来连预订的晚餐也没有去吃,他们错过的恐怕还不仅是这些…
“噢,行了,布赖恩特,”她告诫自己,用一条小巾地擦了一下镜子上厚厚的一层水蒸气“如果只是这样不停地伤怀旧,你又会把自己搅得一团糟,更更烦,现在赶快穿好,下楼去,怎么也得把这个晚上过去!”戴上那副长长的耳坠,迅速套上一件带风帽的衣,松松软软的,去配那条便,再在衣领子底下松松地系上一条带有褐、紫红和白花朵的围巾,下端长长的直拖到间。
她早晨刚洗过头,这会儿看上去还算干净,柔顺地从中间滑向两边,整齐地垂在下巴两侧,后面稍短些,正好罩住脖子,再稍稍涂点棕褐口红,上一点睫膏,一点香奈儿香水,这就行了,化妆完毕。
她已做好准备应付难题,无论走过木制走廊和楼梯,还是下楼吃饭都不是容易事儿,莫莉清楚。
深深地、平稳地了一口气,她打开浴室的门,又步入房间。
蒂姆正躺在罩上,腿双劈开,像个“人”字,脑袋枕在胳膊上,看上去很自在。他咧嘴朝她笑笑“我一直喜这件衣,茸茸的、软和、手好。”
“那我不穿了,换—件。”莫莉气呼呼地飞快回了一句,找到她的便鞋,坐下来,想看看哪只鞋对哪只脚,肿的确是在慢慢消退,但踝骨还是痛,尤其是她试着把重量转到右脚亡时,就痛得厉害,不,她不会告诉蒂姆这些的“我们这会儿还没有观众呢,所以不必装假,省了你的恭维,行不行?”他翻身坐起,一双长腿搭在沿—亡“行啊,不过大幕在五分钟之内就要拉起了,我需要进入角,我相信我是个理化的演员。”莫莉弯下去,想系上鞋带,透过滑落下来的头发,她抬头看着他“噢,你变成理化了,行啊,菲茨杰拉德。”她又狠狠地加了一句“我也能做到。”她又重新坐起来,用手把头发向后一理,头发很自然地归顺到原来修剪成的样子“你恐怕还没有看到浴室墙上挂的草帽吧,就是那个上面带有丝质装饰花的?”蒂姆皱皱眉:“不敢说见到了,怎么了?”这次是莫莉咧开嘴笑了:“那太糟了,你该注意到的。这一阵儿,人人都在墙上挂草帽儿,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家庭化装饰,最后别上一个别针固定,”她加了一句,从上衣风帽领子下摸出了一个长长的、细细的,有珍珠的别针,拿在手里,转来转去,欣赏它那锋利的针尖。
蒂姆一骨碌溜下站住“那可是待,”他说,穿上便鞋“但是很好,莫莉,很好。”
“甚至是非常出!菲茨杰拉德,”她说,觉洋洋自得。
“我已经在彩排我那一部分了,开始我这一天的做戏,我将是你最坏的噩梦,看看这个(别针)…你觉得走运吗,小混蛋?”
“莫莉,你大概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魅力,”蒂姆说着,从她面前走过,打开通往走廊的门“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可能吧。”她说着,在他前面穿过走廊“可是我从来没有低估过你,蒂莫西·菲茨杰拉德,好了,这会儿我饿了,不想争了,我们可以走了吗?”她只是快步走下长长的过道,心里清楚,只要这一句就够了,吵了多少次,这句算是个了结,我的,你真的觉好吗?
这种好情绪只持续了大约十五秒钟,直到她走进有接待处的房间,一路上,她不得不用双手拨开拱形过道里像串念珠般挂装饰物的几绳子,这些绳子一直通往门厅,莫莉猛地在过道的这一边站住了,搞得身后的蒂姆停不住,差点儿踩在她脚跟上。
“你相信眼前的一切吗?”她慢慢进入房间,左看右看,再抬头看看天花板,所看之处,到处都是情人节的装饰物,这使她惊愕地松开了手指中抓着的绳子,问道。
就像莫莉看到的那样,屋里装饰着各式各样的情人节装饰物,当然最抢眼的还是那红硬牛皮纸剪成的心形,如同朵朵红花一般在房子的各个角落里绽开,甚至空中还有两条以对角线的方向穿过天花板,叉在一起的系红心的绳子。
每张桌子都铺上了带荷叶边的绣花桌布,每把椅子的椅背和扶手上也都铺了这类手绣的装饰布,包括椅子也都是些很可的款式,是那种维多利亚时代的,椅背呈心形,盖有红丝绒。
镑种各样旧的情人节贺卡,其中有些是老式的,造型和文字都令人伤;有些一看就是自制的,有几张现代些的画着彩的米老鼠,甚至还有唐老鸭。到处都是绳子串着的贺卡,沿着壁炉的边,穿过宽宽的窗台,后面是那带有装饰花边的白玻璃纱窗帘。
情人节的气氛简直在这屋里突然升起并爆炸了。
眼前的一切对莫莉来说真是太糟了。
然而,还有更糟的。
埃玛琳婶婶想必收集各种神丘比特有半个世纪的历史,这儿有雅致的水晶丘比特,有昂贵的瓷器丘比特,那上面的图形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还有石膏做的巴黎丘比特,是那种在农村集市上人们兜售的廉价装饰品。
丘比特们胖胖的肚皮上光闪闪的,个个做出搭弓放箭的姿势。还有些丘比特几乎赤着,侧身躺着,身后衬着些红红绿绿的塑料花。有个丘比特穿着呼拉草裙,手里抱着尤克里里四弦琴,它那的膛上显现出霓虹灯般闪亮的粉红的“夏威夷,1956”字样。
一个丘比特肚皮上有个钟,还有个丘比特傻瞪着一双鼓鼓的眼睛,如果你抓起来摇一摇,它就轻轻地自己晃动。
这儿一个,那儿一个,到处都是丘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