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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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酒尊面煞白,道:“打不过就逃,难道他还待在那里等死吗?”铁老鼠道:“但展大侠杀得起了,怎么说也不肯突围而出,但区区知道,他实在是不忍抛掉我而独自离开。”诸葛酒尊叹息一声,道:“这我可没话说,就算换上了老叫化,也不会就此一走了之的。”铁老鼠道:“眼看咱们都要死在狮吼堡十煞手下,忽然有援手赶至。”诸葛酒尊目光一闪,忙道:“来的是甚么人?”铁老鼠道:“是气节帮副帮主霹雳太岁邝火。”诸葛酒尊奇道:“邝火怎会突然杀出来的?”铁老鼠道:“原来邝火一直都在找寻看展大侠。”诸葛酒尊更奇,道:“邝火是气节帮副帮主,跟小展素无瓜葛,他为甚么要找小展?”铁老鼠道:“真正要找展大侠的人,其实并不是邝火,而是从安徽远道而来的容楼四公子。”
“容楼四公子?是不是容游之?”
“正是容游之。”
“容游之似乎绝少在江湖上走动,他为甚么要找小展?”铁老鼠道:“这个事情区区就不知道了。”诸葛酒尊沉半晌,道:“江湖盛传,容楼无弱者,这位容四公子,只怕也身负绝顶武功。”铁老鼠道:“想来必然如此,但区区却是无缘见识。”诸葛酒尊说道:“是邝火把小展救走了?”铁老鼠道:“不错,展大侠虽然受了伤,但还是未曾忘记先把区区的道解了,才让气节帮的帮众把他护走。”诸葛酒尊道:“但恶乞百里怒又何以会在此出现?”铁老鼠道:“区区才跟看展大侠来到了气节帮分舵,就看见了容四公子,容四公子对区区说,无论如何都会把展大侠的伤势治好,叫区区不要担心。”诸葛酒尊冷冷道:“那么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了?”铁老鼠叹了口气,道:“谁说区区不担心,但只会担心又有甚么用?后来区区记挂看那玉山羊,想回太保峡取回它,但那时候展大侠才告诉我,说那玉山羊本就是假的!”诸葛酒尊长叹一声,道:二只假山羊,已经闹得城风雨,若是真的玉山羊冒了出来岂不是要天下大了?”铁老鼠道:“当区区知道那玉山羊是赝品之后,心中也是觉得怪异之极,但那匣子里装着的既然是赝品,区区也不想到太保峡取回了。”诸葛酒尊道:“后来又怎样”铁老夙道:“后来区区再三思量,觉得那玉山羊不管是真是假,总是害人之物,区区可不想害了岳小玉,所以又折了回来,准备用一千两把那假玉山羊买下。”岳小玉在车厢里,听得为之出神,心想:“你这头老鼠的心肠果然不坏。”只听见铁老鼠接看说下去道:“区区离开了气节帮分舵,不久就遇见了百里怒,他说刚杀了一个恶霸,连那恶霸的马车也抢走了,区区就叫他在这里等我,想不到那胖小子却已在太保峡得遍体鳞伤,而且后来还给万绝头陀追了上来!”诸葛酒尊听了大半天,才算听出一点眉目来了,他忽然叹息一声,又望着岳小玉道:“小伙子,你听见了没有?”岳小玉点点头,道:“都听见了。”诸葛酒尊道:“江湖中人虽然极为诈,却也有不少笨人,这位铁老兄,大概就是笨人中的笨人了。”铁老鼠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区区不想无辜害死了两个孩子。”诸葛酒尊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唉!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展独飞吧!
口口。口气节帮在浙东的分舵,也就是霹雳太岁邝火的府宅。
邝火看来并不像个很有钱的人,但他祖父那一代,就已经是浙东境内屈指可数的大富户,所以,气节帮的分舵所在地也是邝冢庄。
当铁老鼠驾驭着马车来到邝家庄大门之际,立刻就有四个劲装汉子上前接。
“铁大侠,邝副帮主等你很久了。”其中一个劲装汉子说。
铁老鼠摇摇头,道:“区区是铁老鼠,可不是甚么铁大侠。”诸葛酒尊怒道:“这时候说甚么废话,快去瞧瞧小展才是正经。”他也不理会邝家庄的庄丁,立刻就抢过铁老鼠手里的马辔,同时一声大喝,马车又继续向庄院里疾驰而去。
那四个劲装汉子互望了一眼,接着也匆匆在马车之后往庄院里直跑。
直至前无去路,马车才停了下来,只见庄前一座园子,四周林木茏葱,显得深幽雅致之极。
诸葛酒尊从马车上跃了下来,穿过一条花径,然后步入一座雅大厦之中。
在这大厦的庭院里,一个锦衣大汉正背负看手,神倩焦急地在踱来踱去,他一看见诸葛酒尊,立刻就了上来,道:“这位前辈…”铁老鼠也已跟了进来,忙道:“邝副帮主,他就是中原第一奇丐诸葛酒尊。”那锦衣大汉正是邝火,一听见铁老鼠这样说,连忙翻身便拜,道:“鄙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诸葛前辈驾临。”
“不必客气了!”诸葛酒尊素来不喜繁文耨节,别人对他越是恭敬客套,他就觉得越不自在,他道:“听铁老鼠说,展独飞正在贵庄之上,老叫化想见一见他。”邝火却摇了摇头,道:“诸葛前辈来迟了。”诸葛酒尊面倏变,顿声道:“这是甚么意思?”邝火道:“展大侠已经…”诸葛酒尊更是面如土,道:“他的遗体在那里?”邝火又摇了摇头,道:“前辈误会了,展大侠还没有死,只不过已经给人劫走了。”诸葛酒尊一怔,心中既惊且喜,他喜的是展独飞原来仍然活着,但却又不免为他的命运而到担忧。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劫走展大侠?铁老鼠直冲向前,大声地向邝火追问。
邝火苦笑了一下,道:“是一个面上蒙着轻纱,体态十分婀娜多姿的女子。”
“是个女子?”诸葛酒尊又是面一变,道:“气节帮中高手如云,难道连一个女子都挡不住?”邝火面羞渐之,道:“那白衣女子身手极高,轻功更是绝顶厉害,咱们…咱们…”
“不要说了!”诸葛酒尊冷哼一声,道:“听说容四公子也在贵庄之上,是也不是?”邝火点点头,道:“本来是的…”铁老鼠一怔,道:“甚么本来是的,难道他现在已经走了?”邝火道:“的确如此。”铁老鼠怒道:“他不是说过,一定要把展大侠的伤势治好吗?”邝火道:“他的确这样说过,而且也曾经竭尽心力为展大侠治伤,但等到展大侠给那个神秘女子劫走后,他怎么说也不肯再逗留下来了。”铁老鼠气得团团转,望看诸葛酒尊道:“前辈,你说该怎么办?”诸葛酒尊道:“人都不在这里,老叫化也是六神无主了。”就在这时,一个庄了匆匆走了进来,向邝火禀告道:“庄外来了一个怪人…”邝火怒喝了一声,道:“不管他是怪人还是死人,都给我轰了出去!”庄丁却苦着睑,道:“小人等已赶他走,但那怪人武功十分了得,小人等赶来赶去,都无法把他赶走。”邝火面一变“呸”了一声道:“都是不中用的饭桶,连这芝麻绿豆的事情也要我亲自出手处理。”诸葛酒尊却问那庄丁道:“那人怎么怪法?”庄丁道:“他说自己命不久矣,很想葬在这附近,特地来求庄主恩准。”就在这时,只听见岳小玉失声叫了起来:“郭大哥!”铁老鼠眉头一皱,道:“甚么郭大哥?”岳小玉应声回答道:“是长白山的郭大哥来了!”一听见“长白山”这三个字,邝火更加怒火上冲,他一抖长鞭,用力鞭打在地面的青砖上,只见其中两块青砖立时片片碎裂,铁老鼠吃了一惊,忙道:“邝庄主,不要生气。”
“他妈的,是长白山的狗头畜生把展大侠害成这样子的,如今居然还敢硬闯进来,简直是欺人太甚!”邝火怒不可遏地说。
诸葛酒尊却比他冷静得多,闻言立刻摇头不迭;道:“长白山武林人物极多,邝庄主休要混为一谈。”铁老鼠猛然省悟,道:“来者姓郭,莫非是百胜堡的水客郭冷魂吗?”语音甫落,一个身血污的青衫人已蹒跚地进入厅中。
这人面死灰,手拄一黄金巨杵,果然正是水客郭冷魂!
邝火不认识郭冷魂,但诸葛酒尊却曾经在长白山百胜堡里作过客,而且还很赏识这位号称水客的风尘异士。
但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并不是一段太悠长的岁月,就以诸葛酒尊来说,这四年来他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郭冷魂却变得太多了,变得令诸葛酒尊险些认不出他来。
四年前,郭冷魂脸红润,神采人,一副嗓子更是洪亮清劲,整个人都充了朝气的干劲。
但如今,他似乎只剩下了昔的一层躯壳,他的神采,他的干劲,完全都不见了。
一个人从朝气变成了暮气沉沉,那必然是一段很痛苦的经历。
诸葛酒尊瞧着郭冷魂的脸,但邝火却目不转睛地瞧着郭冷魂手里的黄金巨杵。
“郭堡主!”诸葛酒尊忽然嘶声叫了起来:“你还认得老叫化吗?”郭冷魂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我还没有忘记你,在早一阵子,我还以为你会当上丐帮帮主哩!”
“老叫化没有答应任亭年。”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我毕竟从来也没有加入丐帮过,怎能一上来就做一帮之主?”郭冷魂呛咳两声,摇头道:“你这句话,凡是有识之士绝不苟同,照你这么说,丐帮岂非要找个最老资格的老叫化,才能胜任愉快地做丐帮的帮主?”诸葛酒尊望着他的面庞,道:“你受了伤?”郭冷魂道:“我是江湖人,死在江湖中,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诸葛酒尊怒道:“谁说你会死?”郭冷魂道:“人人都会死。”诸葛酒尊道:“但你还年轻,现在还不是应该死的时候。”郭冷魂淡然一笑,道:“我有个很了不起的姊姊,她在十九岁那年就死了。”诸葛酒尊了口气,道:“正因为你姊姊死得早,所以你更不能死。”郭冷魂直视着他,目中出了之,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我也知道自己应该走了。”诸葛酒尊大声道:“但老叫化要你留下。”郭冷魂摇摇头,道:“我不能留下来陪你啦,你瞧,我了那么多血。
诸葛酒尊道:“你躺下来,我用最好的金创药来为你治理伤口。
“不中用!不中用!”郭冷魂咳嗽一声道:“你几时听过中了“血花莲”的人,可以活过七七四十九天?”
“血花莲?”诸葛酒尊听见这三个字,突然全身都震动起来,道:“你是中了血花莲掌力?”郭冷魂苦笑一声,道:“除了郭某之外,近十余年来,江湖上又有谁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尝试一下这种难求一见的奇门掌力?”诸葛酒尊怒叫起来道:“你一定是喝醉了。”郭冷魂摇看头,道:“我没有醉,自从我中了血花莲掌力之后,就一直滴酒不沾,我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去做一些已经想做了很久很久的事。”一直凝视着那黄金巨杵的邝火突然说道:“这是不是崆峒派象如魔僧的大杀金杵?”郭冷魂点头答道:“正是象如的大杀金杵,他曾经用这一金杵大杀三方,为崆峒派矗立起凶厉霸道的威名,也为江湖上带来无穷血腥风波和可怕的仇杀。”邝火道:“你杀了这魔僧?”郭冷魂又点点头,诸葛酒尊已然冷笑道:“郭堡主若不是已经杀了象如,这金杵也不会落在他的手上。”邝火突然大笑。
诸葛酒尊瞪了他一眼,道:“这有甚么好笑?”邝火笑声倏止,也瞪着诸葛酒尊道:“好,我不笑,我哭!”*诸葛酒尊一怔,正想问:“你说甚么?”但他这一问还没有出口。邝火已跪在地上号哭起来。
铁老鼠也是莫名其妙,上前扶起了他,道:“邝庄主,有甚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邝火哭得泪面,道:“我哭我的,关你甚么事?”铁老鼠抓了抓下颚,皱眉道:“你这岂不是教别人也想哭了起来吗?”诸葛酒尊恼将起来,一手抢过了大杀金杵,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甚么体统?你再不说个明白,老叫化一杵就把你砸成酱!”邝火却昂起了面孔,嘶声叫道:“好极了,砸下来呀!反正邝某已不想再活下去了!”邝火若再哭下去,诸葛酒尊也许真的会给他一杵,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酒尊却反而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铁老鼠头脑机灵,见邝火说来说去都摸不着边际,便问郭冷魂道:“郭大堡主,你一定知道邝庄主为甚么会这样的,可以说出来听听吗?”郭冷魂神情漠然,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的不对。”铁老鼠一呆,道:“你做错了甚么事情?”郭冷魂说道:“我也许不该去找象如的。”铁老鼠还是不懂,道:“你杀了象如魔僧,是为武林、为苍生造福不浅的事,那又有甚么不对了?”郭冷魂叹了口气,道:“但有一件事,你们都不知道。”铁老鼠急起来,问道:“到底是甚么事?”郭冷魂道:“邝庄主曾经立下重誓,要亲自杀了象如,为一个人报仇!”铁老鼠怔住了,诸葛酒尊也是莫名其妙,忍不住立刻便问道:“邝庄主要为谁报仇?”郭冷魂默然片刻,才道:“气节帮第三代帮主“气冲云霄”李岳央!”诸葛酒尊猛然一惊,失声道:“甚么?李帮主!他…他…”一连说了二个“他”字,他却还是“他”不下去。
只听得郭冷魂长叹一声,接道:“象如跟李帮主,原本是同门师兄弟…”铁老鼠“啊”的一声,道:“甚么?你说李帮主原本是崆峒派中人?”郭冷魂摇了摇头,说道:“不,李帮主自幼即拜师在气节帮门下,他是气节帮第二代帮主“竹节无面叟”褚叠峰的关门弟子。”铁老鼠一怔,道:“这么说,岂非象如魔僧也曾经是褚帮主门下弟子?”郭冷魂点点头道:“不错,而且还是大弟子,但那已经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初时,象如和李帮主极是投契,可说是同生共死,焦不离李,李不离焦。”岳小玉奇道:“我只听说过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如今这句话却变了?”但他生聪明,再想一想,便自恍然道:“唔,我明白了,那象如一定是俗家姓焦,他和李帮主共同进退,自然就该说是焦不离李,李不离焦了。”只听见郭冷魂又再接看说下去道:“当年,褚帮主曾经在关外苦战一股匪,经过两昼一夜战后,褚帮主终于得到了惨烈的胜利,但也因为那一战,褚帮主的面庞给毁了容貌,所以才朝夕戴着一副只出两颗眼珠子的面具,他原本外号“竹节神叟”但自此之后就变成“竹节无面叟”了。其时,褚帮主才续弦不久,新娶回来的帮主夫人相当年轻,而且还颇具婆,但褚帮主新婚未久,容颜即遭毁去,此后更加少与夫人接近了,而这一切都瞧在象如眼里,想不到此人狼子野心,连师母也染指,以为帮主夫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必然会有红杏出墙之想,帮主夫人对褚帮主之事虽然痛心疾首,但却仍然坚贞不屈,对象如之挑逗完全不理不睬。”诸葛酒尊脸一沉,道:“象如此人,简直是人面兽心!”郭冷魂叹了口气,道:“倘若象如知难而退,倒也还罢了,谁知他软的不成,竟施硬功,有一天,他趁看褚帮主闭关练功之际,悄悄进入师母房内,竟霸王硬上弓,也是合该有事,当夜褚夫人患上冒,其近身婢女刚刚煎煮好了药捧进房中,一听见夫人挣扎呼叫之声,不吓得连药也打翻了,接看也放声大叫起来,其时李岳央正在前院练武,一听见呼喊,也就赶了过来,跟象如展开了混战。”铁老鼠冷笑一声,道:“象如是个衣冠禽兽,李帮主就算杀了他也是不枉。
郭冷魂叹了口气,道:“李岳央若能杀得了他,那么以后的事情也就大不相同了,当时李岳央甚至不知道夜闯师母房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师兄。”铁老鼠一怔,随即接道:“象如是不是蒙住了面?”郭冷魂点点头,道:“不错,他是蒙住了面孔,而且用的面具,就和师父所用的一模一样。”铁老鼠逍:“既然如此,李帮主又怎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师父?”郭冷魂道:“那是因为褚帮主身形矮小,而象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关西大汉,所以纵然蒙面的方法和师父一模一样,李岳央还是很容易就知道对方绝非自己的师父,但他无论如何还是想不到这恶贼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师兄。”诸葛酒尊缓缓点了点头,道:“后来的情形又怎么样?”郭冷魂道:“两人恶拼了好一会,而象如早无恋战之心,趁看一个势子便要逃去,但却又有几个帮中弟子闻声赶了过来,把象如住,那时候,象如凶大发,下手绝不容情,那几个弟子武艺平凡,如何是他的对手,结果都纷纷死在象如的手下。”诸葛酒尊咬了咬牙,道:“此人罪大恶极,实在不可轻恕。”郭冷魂道:“象如虽然很轻易就杀了帮中几个弟子,但李岳央却也藉着这一个机会,用剑光把他的面目掀了开来。”诸葛酒尊冷冷一笑道:“这一剑掀得好,叫那畜生无所遁形!”郭冷魂道:“当时,李岳央惊骇极了,他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最敬重的大师兄,竟然会做出这等卑鄙下的勾当,而就在他惊骇莫名之际,象如已重下杀手,想一掌就把他送上西天!”铁老鼠惊呼一声道:“这岂不是险极了?”郭冷魂道:“当然是险极了,但那时候李岳央还是命不该绝,就在象如重下杀手之际,一个人突然冲杀而至,代替李岳央接下了这致命的一掌。”这一次,邝火开口了,问道:“那人是谁?”郭冷魂咳嗽着,过了半晌才道:“那人就是我。”铁老鼠惊奇地问道:“你当时怎会在场的?”郭冷魂叹了口气,道:“李岳央和我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还记得,有一次咱们到山西游玩,那一天气候极是寒冷,咱们喝酒取暖,但我却越喝越多,终于醉了起来,我醉了还不打紧,但最不智的就是在酒铺里大骂魏一魁,谁知道魏一魁果然给我骂了出来,嘿嘿…这个祸闯得不小啦,咳咳…”说到这里,又自咳嗽不已。
铁老鼠道:“魏一魁是什么东西?”郭冷魂咳嗽了一会,才又接看道:“魏一魁是山西恶霸,为人凶残暴戾,最是不讲道理,而那时候我们的武功还在十分稚的阶段,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眼看两人都要客死异乡,死在这个恶霸拳下,幸而天降救星,忽然出现了一个顽皮的剑客,把魏一魁得晕头转向,又废了他的一身武功,咱们两个才能侥幸地逃过了大难。”岳小玉听得眉飞舞,忙道:“那个顽皮剑容是不是年纪小小的?”郭冷魂摇摇头,道:“一点也不小,那时候,他最少已经有五十多岁了。”
“五十多岁的人又怎会顽皮?”铁老鼠怔了一怔。
诸葛酒尊大不以为然,道:“江湖上奇人异士多得不可胜数,有些小孩子七八岁就已老于世故,一副长者模样;但也有些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仍然是童心未泯,就像个小顽童一般。”岳小玉哈哈一笑,道:“这倒有趣,不知道那个顽皮的剑客叫甚么名字?”郭冷魂道:“他老人家生豁达随和,甚么事情都看得很开,而且很喜笑,据说就算是给人砍了一刀,面上仍然会挂看很好看的笑容。”
“是‘笑公爵’公孙我剑!”诸葛酒尊立刻接道:“他一定就是公孙世家的老主人公孙我剑!”郭冷魂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一次若不是遇上了他老人家,李岳央和我早已死在山西恶霸的拳下。”铁老鼠道:“如此说来,郭大堡主跟李帮主的确是渊源颇深,清匪浅。”郭冷魂叹了口气,道:“郭某相识天下,但唯一真正的知己,也就只有两三人而已,而李岳央也许就是最了解郭某的一个。”铁老鼠道:“当年你代替李帮主接下了象如那一掌,后来的情况又是怎样?”郭冷魂道:“象如那一掌杀不了李岳央,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便匆匆离去,自此之后,气节帮就少了焦典这一号人物。”岳小玉暗道:“原来那个焦不离李的家伙叫焦典,后来却又变成甚么象如魔僧了。”只听见郭冷魂又缓缓地接道:“焦典离开气节帮后,就花了几千两银子,投入崆峒派门下,拜了安德上人为师,那安德上人虽是佛门弟子,但却不戒腥牵,也不戒女,更不戒杀。至于他门下十几个弟子,全都是富家子弟,时常都有白花花的银子来供奉这个狗师父,但在芸芸弟子之中,唯一真正能够学得安德上人所有绝艺的,就只有焦典这个象如和尚而已。”邝火怒容面道:“这狗和尚投入崆峒派练了五六年功夫,就向李帮主挑战?”郭冷魂点点头,道:“不错,那时候褚老帮主已撒手尘寰,由李岳央接任气节帮帮主,象如见昔的师父已不在世,大可杀了李岳央,以除去心腹大患。”邝火听到这里,怒火又上冲,道:“这魔僧若是光明正大的杀了李帮主,那也还罢了,但他劣不改,总是以鄙劣手段行事。在决战之,他勾结了贺兰山的“黑心双妖”着令两人以遁地破土之术,出其不意地首先伤了李帮主的两腿,然后才再下手对付他。”诸葛酒尊眼陡变,怒道:“这还算是甚么决斗,简直就是下三滥的谋。”郭冷魂嘿嘿一笑,道:“是下三滥也好,下九滥也好,总之李岳央就是看了这个道儿,终于死在象如的大杀金杵下。”诸葛酒尊拿着那大杀金杵,咬牙道:“就是这可恶的东西杀了李帮主?”郭冷魂黯然点点头,道:“正是。”诸葛酒尊须眉皆竖,气得浑身颤抖不已。
邝火却直勾勾地瞧看金杵,茫然地说道:“李帮主已死了,大仇已报了,我活在世上又还有甚么用处?”诸葛酒尊陡地双目一瞪,还瞪着邝火道:“你在说甚么鸟?”邝火凄然一笑,道:“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鸟,我只是在想,自有气节帮以来,最不中用的人就是邝火。”诸葛酒尊脸一沉,道:“就是为了这个缘故,你一直都不敢把李岳央的死讯宣告出去?”邝火道:“不错,因为我不敢。”诸葛酒尊怒道:“你不敢甚么?”邝火说道:“我不敢当上气节帮的帮主。”
“放!放!”诸葛酒尊怒道:“你是副帮主,既然李岳央死了,你就该顺理成章地成为气节帮的帮主!”邝火惨笑了一声,道:“我若能够亲手为李帮主复仇,也许还会有勇气试一试,但现在…现在…唉!”郭冷魂叹了一口气,注视看邝火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太多管闲事,做了一件应该由你去做才对的事情?”
“不!不!”邝火连忙摇头,道:“俺绝不是这个意思。”郭冷魂目光一闪,喟然叹道:“不是这个意思,又是甚么意思?”邝火面红耳赤,道:“俺只是觉得自己庸碌无能,武功又低,怎么说也不配做气节帮的帮主!”郭冷魂摇摇头道:“你这样想就错了,而且还错得厉害之极。想当年,褚老帮主临终遗命,决定由李岳央继任帮主,并且另外兼设副帮主一职,由邝兄司任;倘若邝兄果真是庸碌无能之辈,褚老帮主又怎会选中了你?莫非邝兄认为褚老帮主目光如豆,居然会在逾千帮众之中,选了一个酒囊饭袋来做副帮主吗?”邝火的脸更红了,红得就像是一团火,道:“不,不!褚老帮主怎会是目光如豆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