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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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郭冷魂淡淡道:“当年褚老帮主把一个这样重要的职位托在邝兄手上,必然是经过深思虑的,邝兄若为了一时之挫败而自暴自弃,岂非有负老帮主临终所托?
邝火连忙说道:“鄙人不敢!鄙人不敢!”郭冷魂叹息一声,道:“郭某看得出,邝庄主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邝兄又可曾想到,一个人在逆境之际,求死是相当容易的,倒是想活下去,想杀出一条血路,却比引刀成一快还更困难得多,到了如此田地,一死了之绝非勇者所为,反而是懦夫的怯惧行径!”邝火听到这里,不汗浃背,面如纸白,颤声道:“郭大堡主教训得很对,鄙人知罪!鄙人知罪!”郭冷魂道:“邝庄主太言重了,郭某不才,只是在濒临绝命之前,才斗胆向邝兄痛陈厉害,还望邝兄痛定思痛,三思而后定!”邝火忙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鄙人从今以后,自当发奋图强,无论如何绝不有负褚老帮主所托!”诸葛酒尊哈哈一笑,道:“不要再自我深责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两句话就算是每天说八百遍,听一千六百遍也是绝不嫌多的。”岳小玉心中暗笑,忖道:“这两句话,近来的确听得不少,以后想忘记都很难了。”诸葛酒尊对着邝火谈笑自如,但回头一看郭冷魂,却又不眉头深锁起来,道:“郭老弟,蝼蚁尚且贪生,邝火听君一席话之后,相信后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但你又怎样?”郭冷魂居然也笑了笑,道:“诸葛大哥,你看我像个甘于自暴自弃的人吗?”诸葛酒尊白眉一扬,朗声说道:“自然不像。”郭冷魂叹了口气,道:“我若早存自暴自弃之想,此刻必然躲在百胜峰的狗窝里,悄悄地等待看死神的降临,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不甘心。”诸葛酒尊凛然道:“若换上是老叫化,也一定同样大大的不甘心!”郭冷魂道:“所以,我要穷最后有生之,做尽一切该做而未做的事。”诸葛酒尊道:“杀象如,这件事做得很好!”郭冷魂道:“我杀了象如后,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所以就骑了一匹快马赶了回来。”岳小玉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郭大哥想起了甚么人?”郭冷魂望着他,灰白的脸上忽然绽出了诚挚的笑容,道:“是你这个小无赖。”岳小玉看见他这张脸孔,不由口一热,扑到他怀里叫了起来道:“郭大哥,你不会死的,你不要离开我们!我要你留下来!”郭冷魂抱看他,手指渐渐用力,声音却是开始有点顿抖道:“我不离开你们,我会留下来…”岳小玉仰视看他,忽然“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铁老鼠恼了起来,伸手便要扯开岳小玉,道:“不要再烦郭堡主了。”但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岳小玉,郭冷魂已一掌把他摔开,同时喝道:“谁都不许分开咱们,就算是死神也不能。”铁老鼠给郭冷魂掉了一下,但却不恼恨,只是心中酸苦得可以,险些也想哭了出来。
只见郭冷魂抱得岳小玉更紧,但声音却越来越微弱,他抚摸看岳小玉乌黑发亮的头发,忽然说道:“那个赵王八是不是欺负得你很厉害?”岳小玉点头不迭,道:“不错!他倚老欺少,倚老卖老,是个老王八中的老王八。”郭冷魂微微一笑,道“从今后起,你再也不必为这个人而忧心种仲了,我最憎恨他这种人,所以就用那黄金巨杵把他的头颅敲个粉碎。”岳小玉兴奋地拍掌,道:“好极了,郭大哥连除二害,真乃壮哉!”郭冷魂哈哈一笑,面上的表情显得很是高兴,但他才笑了两下,面上就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芒。
这种淡淡金芒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那是很异样,也很可怕的事。
岳小玉也看出情况不妙了,连忙问诸葛酒尊道:“前辈,郭大哥怎么了?”诸葛酒尊难过地叹了口气,仿佛想说话,但最后却是言又止。
而就在这时,厅外忽然有人漫声说道:“神医在此,专治奇难杂症,保证起死回生,医死人绝不收钱…”这人前面几句话都很动听,但到了最后一句,却是不令人为之哑然失笑。
邝火才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喊,脸已变得很不好看,须知邝家庄占地广阔,这厅院距离庄院大门及少也有五六十丈之遥,而这人叫喊之声居然就在厅外,显见是潜入庄内已久。
倘若没听见最后那一句话,邝火还勉强可以忍耐得住,但等到“医死人绝不收钱”这七个字钻人耳朵后,邝火不为之然大怒,立时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只见厅外树荫底下,站看了一个头发焦黄、颚下胡子稀稀落落的灰衣中年汉子。只见他背负药囊,手摇虎撑,嘴里还不断的念念有辞,完全是一个江湖郎中的模样。
邝火从来都瞧不起这些走江湖的郎中,认为此辈绝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的骗子,这时候-看见自己庄院深处也居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不为之怒火中烧,险些马上就要动手揍人了。
但他还没有动手,那灰衣郎中就已指看他的鼻子,道:“这里有只蚊子。”邝火更怒,喝了一下,又骂了一声道:“放--”但下面那一个不雅的字还没出口,鼻子上已给灰衣郎中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
邝火虽然算不上是武林中第一的顶尖高手,但他首先给人在鼻尖上指了一下,然后才给人一拳打在鼻子之上,这种事情也着实令人太难以置信。
但这种事情却已发生了。
邝火明明是看见那郎中一拳挥了过来的,而他也不是没有闪避,但不知如何,到最后这一拳仍然是不偏不倚地打在自己的鼻子上。
这一拳的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邝火没有给打得晕倒过去,但却也疼得差点连也撒了出来。
这时候,铁老鼠也已走了出来,睹状立时怒叱道:“何方鼠辈,竟敢在此出手伤人?”那郎中倏然一笑,道:“有阁下在此,不才又岂敢自称鼠辈?”铁老鼠与邝火都是怒火中烧,正待双双出手,忽听诸葛酒尊在背后叫道:“两位且慢。”邝火怒道:“此人不学无术,到处招摇撞骗,今竟然骗到邝家庄中,又岂可轻易饶恕?”诸葛酒尊沉声道:“邝庄主稍安勿躁,这位大夫若是不学无术之辈,也不能轻易地就潜进戒备森严的邝家庄来。”邝火脸上一红,心想此言不无道理,其实诸葛酒尊没有把他脸上中拳之事也一并说了出来,已经是客气之极。
那郎中听见诸葛酒尊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大为得意,抱拳笑道:“这位大叔,未知跟丐帮可有甚么渊源?”诸葛酒尊也抱拳答礼,道:“老叫化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酒王之子”诸葛酒尊是也!”那郎中闻言,立时翻身便拜道:“原来是中原第一奇丐在此,请恕不才眼拙,该掌嘴,该拿嘴!”说着,果然在两边面颊各掌一记耳光,但力道之轻,只怕连苍蝇也无法打死。
邝火看在眼里,心中怒火又再重燃,道:“这算是掌甚么嘴?简直形同儿戏!”那郎中嘻嘻一笑,道:“身为良医者,绝不可妄自戕害自己的身子,否则用力重了,连医生也晕倒在地上,又有谁来挽救病人的命?”
“放!”邝火怒道。
“有理!”诸葛酒尊却同时点头,接看又对邝火道:“我不是说放有理,而是说医生言之成理。”邝火了一口气,忍不住道:“莫非诸葛前辈认为他真的是个甚么了不起的神医吗?”诸葛酒尊说道:“至少,这位仁兄,有勇气承认自己是个神医,那就很不简单了。”邝火道:“天下间吹牛之人,多如牛,邝某就不相信他有甚么真材实学。”那郎中却毫不介意,反而哈哈一笑,道:“就连不才,也不相信自己的捞什子医术,可是苍天无眼,偏偏就教不才那样的骗子,年年都活人无算。”诸葛酒尊忙道:“还没请教神医高姓大名?”那郎中说道:“不才姓公孙,叫公孙咳。”
“咳嗽的咳?”正是,盖因不才出生之,家父咳个不停,是以一怒之下就为孩儿取了这么个名字。”诸葛酒尊想了想,便自笑道:“好父亲,好孩儿,好名字,好快,想不到笑公爵公孙兄居然生下了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可喜可贺。”
“笑公爵?”铁老鼠当时怔住,道:“莫非这位…这位神医的老子,就是公孙世家的老爷子公孙我剑?”公孙咳哈哈一笑,说道:“不要又老子又孙子了,总之,公孙咳的老子就是公孙老爷子,这一点倒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诸葛酒尊睑上立时出了振奋之,道:“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病了…”
“不是病,而是受了伤!”公孙咳道:“实不相瞒,郭堡主中了血花莲之事,不才早已知道。”诸葛酒尊一怔,道:“原来你是为了郭堡主跟到这里来的?”公孙咳点点头,道:“不错。”诸葛酒尊忙道:“救人加救火,就请神医从速入内为郭堡主治疗。”公孙咳“唔”了一声,向邝火欠了欠身,又故意气他一气,道:“不才可以进去吗?”邝火咳嗽两下,虽然心里还是不相信公孙咳有甚么治病疗伤的本领,但碍着诸葛酒尊在旁,也只好含糊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而就在这时,岳小玉的哭声忽然传了出来。
岳小玉的哭声一传出,诸葛酒尊的一颗心就向下沉了。
这种哭声,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甚么佳兆。
众人进入了厅子,只见郭冷魂已面如金纸,硬地躺在地上,而岳小玉则俯伏在他的身上大哭不已。
诸葛酒尊在那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有昏倒过去,甚至连在他身边的邝火,也觉得这位中原第一奇丐的身子有点摇摇坠之。
最镇定的只有一个人,那是公孙咳。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把岳小玉抱开,然后就用九支金针在郭冷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