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風雨飄搖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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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束玉因悉張駝子有着每天只看三名病人的慣例,是以這一天特別起了個大早,天剛亮便趕去法王寺後張府,可是他早,別人竟比他更早,他趕到時,張府門口三把木椅上已經坐滿了人,三人之後的碰釘者尚不知有幾許,文束玉無奈,只好掉頭轉身,準備明天重新來過。
不過,文束玉第一天雖然徒勞往返,但卻為此生出不少希望。因為,他認為什麼都可以假,唯有醫家醫病假不了,設非這位張駝子有兩手,將絕不會有這麼多的病人,這麼一大早就來搶號位的。
當夜,文束玉不敢睡,約莫天才不過四更天光景,他便從客棧中摸黑走出,這次還好他總算以一步之優先,硬從另外兩名幾乎是同時趕達的病人手中搶到第三號座椅,坐定之後,在閒聊中,文束玉方才知悉第一號和第二號病人原來都是昨晚就來了,二人都是在這兒過的夜,卧具剛由家人收走。
文束玉趁勢向二人問道:“請問兩位老鄉,小弟是由外地來的,對本城情形不怎悉,不知道這裏這位張大夫,與楊柳坊那位馬四太爺,二人之醫術,畢竟哪一位較高明?”文束玉這樣問,是有深意的,那位馬四太爺的手段,他已經領教過了,現在,只要這二人説一聲:“差不多”或者:“唔,這個難説得很”那麼,他將毫不遲疑的馬上起身讓位。
不意文柬玉話剛問完,那位第一號病人,便即搶着説道:“這怎麼能比”文束玉聽得心頭撲通一跳,忙道:“是誰不能跟誰比?”那人抬了指自己的鼻尖道:“你老弟看我的氣怎麼樣?”文束玉經此一問,這才注意到此人臉
紅潤,
本不像有病的樣子,於是惑然點頭道:“不錯!”那人哼了一聲道:“但在兩個月之前,楊柳坊那個姓馬的老傢伙,竟然回我無藥可救,而後換到這裏來,先後不過三帖方子便告完全康復,現在來,是為了病後調理,今天也許是最後一次了,二人誰高明,你老弟自己去比較吧!”文束玉不住點頭,心中暗罵道:“姓馬的那個老傢伙果然不是好東西,真後悔沒有先來這裏,白白丟掉五六十兩銀子,還捱了那個門房一頓鳥氣,真是冤枉之至!”那位第一號病人説着,嘆了一口氣又道:“不過,我們這位張駝爺醫術雖然高明,但診金也委實太貴了一點,若不是手頭有幾文的人,可還真領教不起呢!”文束玉心頭又是一跳,搭訕着道:“不過,只要有真本領,其實貴一點也是應該的…
咳…,對了…小弟以前沒來過,不知道這位張大夫診金一向怎麼算?”那人豎起一指點道:“一次一百兩,你説駭不駭人?”這時天已矇矇亮,文束玉轉身四望,發現一個病人因名額已滿正準備離去,於是他向那個人招招手道:“喂,老鄉,你來,敝東人到這會兒還不來,看樣子是不會來的,我自佔着這個位置,也是可惜得很,今天就暫且讓了你吧。”文束玉繞來法王寺前,傾光荷包一算,果然全部才剩三十兩左右,即使打對摺,都不夠付上一次。
到哪兒去籌足這筆銀子呢?文束玉茫然四顧,不勝榜握之至。
找夏紅雲、鬼爪抓魂,或者是雙獅縹局,他相信,這點銀子都該不成問題才對,可是,他能去嗎?
是的,他能,但他不肯!
天大亮了,他也懶得再回客棧。他見寺中清靜無人,便在走廊一角躺下,夜來沒有睡好,他想先睡一覺補足神再説。
也不知過去多久,文束玉忽為寺外一陣低聲爭吵所驚醒。
“老張,我説呀,你仁兄也該知足一點才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媽的!我姓張的有哪一點不知足,倒請你他媽的説説看!”
“譬如説,我們駝爺,這半年來,你跟老陳他們,每輸一次,花紅五兩,從來沒有打過折扣,偶爾不方便,你們就是伸手借個三錢五錢的,也都十九照借不誤,今天,你老兄又要借了,一開口便三兩,付你二兩都不滿意,你老張不妨問問良心,看你這種態度該不該?”
“為什麼不該?他媽的!張駝子總共才識得幾味藥草?要不是我們一班兄弟為他撐場子,的,他媽的張駝子會有今天?”
“輕點,張兄…”
“輕,輕個!嗅,他臭駝子房子有了,土地有了,姨太太也有了,我們他媽的多拿個三兩五兩的就不行?”
“話不是這麼説…”
“不是這麼説該怎麼説?走!我們一起見那個具駝子去!看他具駝於能怎麼樣,哼哼,老子就不信這個!”
“唉,好,好,三兩就三兩吧!”
“三兩?現在可不行!現在呀一個子兒也不要!大家掀開來,老子吃草他吃料,誰也別想再在長安城中混下去!”
“那麼…”
“一個整數兒。少一文我姓張的肯收就是你他媽的孫子的孫子!”
“唉唉…”
“唉唉?哼哼也沒有用!要拿來,還得快,再慢就加倍!”接着,一聲嘆息,腳步聲開始在一陣嘰嘰咕咕中逐漸遠去,所謂“老張”也者,正是晨間那名第一號病人!
文束五爬起身來,不住搖頭苦笑,心中有着説不盡的慨,假如他一身武功未失,他此刻不去將那個張駝子揪出來痛揍一頓才怪,如今,三大名醫最後那位曹一帖,他覺得已無再試之必要,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由它去罷!
文束玉掙扎着往起站,一個不小心,竟將衣襬踩住,人摔一跤,農援也給撕破一大幅。
沒有法子,只好暫且將撕破的地方挽起一個結。文束玉剛將衣結挽好,忽由寺外走進兩個人,説來真是冤家路狹,來的不意竟是鬼爪抓魂和夏紅雲兩個!
夏紅雲眼中微微一亮,頓下腳步將鬼爪抓魂輕輕拉了一把,低聲道:“醜叔看此人”鬼爪抓魂壓着嗓門地答道:“別叫人聽着笑話了,此人是正牌丐幫弟子啊!你妮子難道沒有看見那個法結?”文束玉聽如不聞,匆匆向寺外走去。出寺走至無人之處,他又忙將那個衣結拆去。原來他於無意之中,竟採用了丐幫弟子的挽結手法,如非鬼爪抓魂這一提醒,要遇上丐幫弟子,麻煩只有更大。
文束玉回到小客店,算清房飯錢,離別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