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拾棘篇)】(1-6)【作者:後會X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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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含笑
字數:223460
【花嫁(拾棘篇)】(1)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多年不減你深情江山如畫又怎能比擬你送我的風景柳下聞瑤琴起舞和一曲彷彿映當年翩若驚鴻影誰三言兩語撥了情意誰一顰一笑搖曳了星雲紙扇藏伏筆玄機詩文裡紫煙燃心語留香候人尋史書列豪傑功過有幾許我今生何求惟你——《驚鴻一面》——“你沒開玩笑?”
米雪叉手坐在沙發上,目光則跟著自己輕微晃動的腳尖,“對待我的病人,我從來不開玩笑。”
我重新走回沙發前坐了下來,“你應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吧,我媽和我說過,隨便承諾做不到的事可是很壞的習慣。”
米雪緩緩拉高了嘴角,出了一個略顯神秘的笑來,隨後對我伸出了手掌,“信不信,給我五分鐘,我就能讓你媽媽打電話給你!”
“怎麼做?”我下意識前傾了身體,全神貫注盯住了她的每一個動作。
“Relax.”米雪起身走到辦公桌旁的冰箱裡拿出了一瓶白葡萄酒,又帶了兩個高腳杯。
我看著那兩個杯子,搖了搖頭,“我不喝酒。”
米雪晃了晃酒瓶,“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新西蘭長相思』,合你心情味道也不錯,來品品。”
說完也沒管我同意不同意,就倒了兩杯。
“稍微醒一會兒。”接著便從一旁的置物櫃上拿出我的手機遞了過來,“解個鎖。”
這時我才想起剛剛出門的時候完全忘記了手機這回事。而米雪也壓就沒提醒我,因為她知道我剛剛不可能離開這裡。
雖然已經多次體會過她的厲害,但這種處處走在別人棋盤下的覺還是有那麼點不舒服。
我低頭解開手機,才發現居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唐爍前前後後總共打了五個電話給我。
米雪伸出手比劃了兩下,“那些都不重要,先給我。”我皺眉看著那些未接電話,最後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
米雪接過手機翻了幾下,然後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最後用力清了清嗓子。
“喂,是沐小姐麼?”她開口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她到底想要幹嘛,而且她那刻意壓低壓沉的嗓音又是在搞什麼鬼。
米雪壓沒看我,一邊撥著手指甲,一邊打著電話。
“她不接?沒關係,你就和她說……”隨後米雪轉頭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輕吐道,“她兒子病危了……”
我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米雪在和我對上眼神的那一刻,只是用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噤聲的手勢。隨後便換了副專業十足的語氣。
“沐小姐?哦不不不……你彆著急。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樣,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可能比你想象中更為嚴重。……我?我是他的心理醫生,對……他白天來過我這裡,情況不太好,事到如今我覺得應該是家長介入的時候了,對……基本斷定,長期抑鬱而導致的神分裂……是是,不過沐小姐,您應該聽過一句話,天才和瘋子就只差一步……目前還在可控範圍……對……您說下郵箱,症狀資料和應對方法,待會我會給您發過去……不用謝,關鍵還需要你配合……對,其他的以後再細談!”
掛斷電話以後,米雪放下手機,拿起桌上的酒杯,對我舉了一下,“嚐嚐,味道不錯!”
“這時候告訴她這些,你是嫌她打擊還不夠大麼?而且,我哪有神分裂那麼嚴重。”我厲聲問道。
米雪喝了口酒,回味了片刻放下杯子,“既然說了,自然是要往嚴重了說,雖說這麼做的確有點不地道,但是……”她話音未落,我的手機已經響了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是沐婉荷的電話,可我卻不想接,經過這一次的可怕爆發,我覺得我心中鬱結的情緒已經緩解了很多。這時候讓我裝病博取同情來以此修復母子情?
米雪絲毫沒有催促我,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每晚接一秒,你媽媽就多一秒的煎熬。不用說太多,就告訴她你會回去就可以了。對了……注意你對她的稱呼,別變!”
我深呼了兩次,終於還是接通了電話。可沐婉荷開口的一瞬間,我覺自己就要窒息了,那本就不像是她原本溫柔帶點甜意的聲音,沙啞的像是有幾十年煙齡一般。
“風遠……你在哪……”
說再多,聽再多,想再多都無濟於事,她真是我的阿克琉斯之踵,碰之分毫就可以讓我一敗塗地。
此時的我完全沒有一點辦法去控制自己的情緒,牙關咬的生疼還是忍不住那斷斷續續的哽咽,徹底的崩潰只是瞬息,隨之便痛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婉荷姐!”
“……風遠,你到底在哪,你告訴媽媽好不好……”
我對著電話哭泣了很久,從沐婉荷對我說出那句痛徹心扉的話後,直到現在我一直都沒有如此放開一切的豪哭過。內疚,悔恨,痛苦,茫像是先前了路,卻在此刻因沐婉荷的聲音全都彙集在了一起,以沛莫能御的力量殺了回來。
電話那頭的沐婉荷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婉荷姐……我沒事……過一會我就回家。”
“好……媽媽等你!”
掛斷電話後,我捂著臉,心情久久無法平靜。等我再次抬頭的時候,發現米雪已經不在沙發上。
我回過身,發現她正坐在辦公桌邊,對著筆記本敲打著。
“發洩完了?”她扭頭瞅了我一眼,接著起身又回到我對面,再次給自己倒了杯酒。
“你到底想怎麼做。”看了眼面前米白的透明體,我還是沒有拿起杯來。
米雪聳了聳肩,“你錯了,不是我想怎麼做,而是你想怎麼做。”
米雪說完後坐直了身體,“白風遠,其他的你先不用考慮,下面這條選擇題才重要。”
“選擇題?我還有的選?”這女人層出不窮的套路讓我似乎永遠也跟不上她的思維。
“當然,首先借由我那通電話和你剛剛出的表現,我可以讓你說服你媽媽,你對她的情並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因為早年兩次被拋棄的經歷所產生的長期安全缺乏,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危險綜合而導致的吊橋效應。原則上,也就是由於她對你太過重要以至於對自己的情做出了錯誤推論,從心理學上完全說得通。”
不得不承認在此刻我看到了一絲希望,“吊橋效應是什麼?”
“字面意思就是當你過一座危險的吊橋時,你的心跳會加快,體溫會上升,甚至出現顫慄,而如果此時正巧遇到某人,你就會錯把這種因為環境而引起的生理異常反應轉嫁到對方身上,認為是對方的出現使你心動,從而演變成覺得自己喜歡對方。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影視作品裡,男女主總在遇見危險後互生情愫。
因為危險或刺情境可促進彼此情。而你們所遇到的情況,遠比吊橋可怕多了,所以出現異常心理算是正常。”
從純理論出發的話,這種解釋的確能夠符合我昨夜在表白之前的那些過反應。
“這只是選項A,還有選項B,那就是以你的神疾病做文章,藉由她對你超出一切的母愛迫她逐漸順從你的想法……先別急著說話,你要搞清楚,岔路口只有現在一個,兩條路都是單行。無論選A還是選B都沒有再後悔那一說。如果你選了A,那就代表這一輩子你都只能好好做她的兒子。換句話說,想突破你和媽媽的關係,也只有這一次機會。”
我本連一秒的思考都沒有,咬著她的話頭就追了上去,“說說細節吧,怎麼能讓她相信我昨晚的行為是你所說的吊橋效應。”
米雪咬著嘴輕輕笑了起來,“這麼快就做出決定了?不怕自己以後會後悔?”
“過去,現在,未來,我永遠都不可能去迫她做什麼。你說的B不在考慮範圍內,所以不需要考慮。至於我會不會後悔也本不重要,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經歷昨晚的事。”
米雪並沒有因為我所說的話出現什麼特殊表情,只是很隨意的點點頭。
“OK,雖說你這是在利用她對你的母愛,但也是朝著對雙方都好的方向,算是善意的欺騙吧。能不能過關得看你演技咯,細節最重要,具體來說就是傾訴和發洩,但是又不能特別刻意。你和我說的只是過程,你心底最脆弱最無助的情就留著說給你媽媽聽吧。至於以後,就得看你是想做個什麼樣的兒子。不過可以借這個機會,端正你們母子之間原本就不太正常的地位關係,重新回到正常的母子生活中,當然這個度你自己得拿捏好才行,比如……”
“聽起來好像不太容易。”在聽完了她的建議後,我還是沒底,因為我現在真的很難預估直面沐婉荷時自己的狀態和反應。
米雪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不會很容易,你別忘了,你可是闖了天大的禍出來的,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就恢復原樣。而且騙人這事說起來簡單,但事實上,你媽媽可不那麼好騙。”
我疊著手指仔細思考著米雪的話,眼下她的那一通電話已然把我上了絕路,我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女人啊,和男人不同,再聰明的女人面對愛這個東西多少都會降點智商。可以說愛的越深,降的越多,母愛也是一樣。看你目前的狀態,我覺得問題不大。而且我已經和你媽媽搭上了線,專業方面我會輔助你。”
“米雪,我怎麼覺得你對這事這麼有神啊。”我凝著眉抬頭看她,這件事與我而言可以說是十分重要而緊迫了,可她那總是略帶玩耍的表情卻讓我心裡一點著落都沒有。
“因為有意思啊,之前就和你說了,在這我無聊的很,你們大學邀請我去當客座教授我也懶得去,周邊的旅遊景點我也都玩遍了。為了消磨時間,總得找點事,更何況你和你媽媽的故事可是相當彩的。說不定等我七老八十寫自傳的時候還能用得上呢。人一生啊,總會遇到某個人就是為了給你上一課,然後轉身就走,我吧,也算是你的貴人了。”
我還是對她的態度很不冒,於是換了最認真的表情和語氣看著米雪,“米雪,你要知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不是鬧著玩的。”
結果米雪俯下身子以同樣認真的表情看著我,“白風遠,你也要知道,同身受這種事是不存在的,對你再重要的事對我來說也就是個能夠引注意力的故事。我願意陪你玩就不錯了,而且這件事成敗與否本身就在你自己身上。”
我們對視了片刻,還是我先移開了視線表示她贏了,隨後便站起身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喂,說了這麼多,這酒你可一口沒喝,這麼點面子都不給?”
米雪淺笑著對那杯長相思努了努嘴。
我停下步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味道有點酸酸的,但喝完後的韻味卻有幾分甜。
“怎麼樣,好喝嗎?”
我看著手裡已經空了的高腳杯,默默回應道,“有點苦,有點澀。”
——從米雪那出來已經過了十一點,我趕忙打了個車朝家裡趕去。雖然只有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可我的思路卻恢復了以往的清晰,甚至在思考某些問題時比以往更為銳。
而思考的重點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到底要做個怎樣的兒子。
“媽媽希望你能多笑一笑,隔三差五和朋友一起打打球,聊聊體育明星,甚至是偷偷跑去網吧打一天的遊戲。而不該是整天擺著一副成年人才有的表情,你應該像別的孩子那樣活潑,欣喜,對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存有好奇,有著與之互動的興趣,這才是青。”
想到這一切,我移開一直看著窗外的目光,轉而看向車頂,媽,你還真是會強人所難!母親的身份在我的心中被樹立了起來,堅韌的像是一道永不會熄滅的聖火。而愛人的身份跪拜在一旁不敢抬頭,那道光太刺眼,沒有惡意可以直面。
和米雪說的不同,我似乎並沒有比原來痛苦十倍。也可能我本沒時間也沒力再去痛苦。
在家門口站了大約十來分鐘,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和應對的方式都在腦子裡大體過了一遍,接著丟下大徹大悟換了一副喪到底的表情,這一步倒是沒有太大的難度。畢竟再徹底的成長也只是另一種更深刻的妥協和偽裝罷了。
身上還穿著米雪給我換的背心短褲,帶著一身的傷,配上表情,勉強算是完美。
開門後,第一個衝過來的是唐爍,她的衣服沒換過,眉宇間有一絲憔悴,眼眶也是紅的。
“哥!你終於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沐婉荷便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她似乎是剛剛收拾過自己。
換了居家服,頭髮也重新紮好。可她的臉卻是蒼白如紙,原本紅潤飽滿,晶瑩剔透的雙失去了應有的血。純淨的眼神也蒙上了一層淺灰。
此時的我應該去安她,把她像公主一樣捧在手裡安她。可我不能,她不想做我的公主,她想做的是我的媽媽。我反覆提醒著自己。
“小爍,你回房吧,讓我和婉荷姐單獨待一會兒。”唐爍看了我們兩人一眼,順從的點點頭,進了我的房間。
我低著頭,馱著背一步步走到沐婉荷的面前,此時時刻,我真的很想喊一聲“媽媽”,一聲發自內心,遲到許久的“媽媽”,可我不能,突如其來的轉變也許會讓一切顯得不夠自然。
“婉荷姐……”我低沉的喊了一聲,沐婉荷並沒有反映,我只能安靜的等待著,片刻之後,就在我打算抬頭看一眼沐婉荷的表情時,她突然揮拳砸在了我口上,第一拳下來後,短暫的停頓了一秒,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左右開弓,每拳都砸我的上口,推搡著我的身子輕微搖擺著。
“你怎麼能這樣……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麼……生病這麼大的事你憑什麼瞞著我……你憑什麼……你真的想死我麼……”泣之後,沐婉荷緩緩的蹲下了身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兒子原本……”
“婉荷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刻我是演員,以主角的身份出演此生最荒誕的劇目。
沐婉荷已經哭不出來了,完全是在用極度充血的嗓音在乾嚎。
“你的心理醫生打電話給我了,抑鬱,神分裂。這就是我們相處三年的結果,這就是我給你當媽媽的結果是麼?還是你真的本從來沒把我當過媽媽?”
我跟著跪在了她的面前,並沒有急著反駁,而是留足了時間容她發洩。
“所以我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想愛卻不敢愛,想碰卻不敢碰的女人?你就一邊看著我沾沾自喜的當你的媽媽一邊把自己憋出病來,是麼?”
她亦如從前那般聰慧,三言兩語就說明了我那不能示眾的私心,可也終於耗盡了僅存的心力,側腿坐到在了地上,聲線也化成了時有時無的嘟囔。
“我為之抗爭了小半生,甚至甘願付出生命的是非人倫,最後卻落在了我最驕傲,最完美的兒子身上。老天,我自問沒做過什麼惡事,你是不是對我太殘忍了點,非讓我陷入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到最後,媽媽終於還是拖累了你。”沐婉荷最後一句話似乎躍進了白雲蒼狗,拉長了歲月,填滿了年華,瞬間老去了十歲一般。
我原本以為昨晚的沐婉荷已經讓我足夠心痛了,痛到不能再痛,可事實上,痛覺是沒有底線的。而極度的痛苦卻會讓你壓抑對痛苦的知力,在短暫的麻木中苟且偷生。
我偷偷的深呼著,隨後微微帶著幾分哽咽,“我從不知道母親的愛是什麼樣的,我只知道你對我很重要,重要到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閃失的地步,昨天的情況把我嚇壞了,那是我第一次覺到自己有可能會失去你。我以為自己明白了,我以為那就是愛,我覺得自己應該是愛你的。可我錯了,我錯推了自己的情,把因為險境的情緒轉嫁到了你的身上,把對你的依戀當成了愛戀。”
“你是說吊橋效應麼?”沐婉荷的聲音終於恢復了一絲的生機,可卻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婉荷姐……你怎麼知道……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呃……那個……那個媽媽是負責人事工作的,心理學的書也看過一些。
可你真的能確定自己的情麼?”
有些話我原本是不想說的,可事到如今,我必須一步到位,破釜成舟。
“剛開始我也沒辦法確定,可後來一個人的時候我忍不住回想了下昨晚的一切,如果當時你沒有阻止我,如果真的讓我和你發生……發生那樣的事……我會覺得……覺得……噁心!”
“噁心?”沐婉荷的語氣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扭轉。原本那一片與夜輝映的灰暗突然就衝突了那股死靜。
“對……噁心……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對你本沒有身體上的慾望。雖然我情遲鈍,可至親的紐帶和阻隔其實一直都在。一直以來我不過是個害怕失去媽媽,又假裝堅強的蠢貨。”
“噁心……”沐婉荷降低了語調又默默的唸了一遍。
我真的很不想說出這個違心到死的詞來,可它的來源著實可靠,因為是出自身心健康的沈之口。而當時天真的我為了讓一切回到正軌,為了讓沐婉荷重拾人生,絲毫沒有考慮退路。
所導致的後果便是,既“哼”之後,“噁心”二字成了面前這個女人拿捏了我一生的第二個軟肋。
“後來我終於徹底認清了自己為什麼會得病。”我努力按照自己的邏輯和思路開始學著控制對話節奏,此刻在轉折下,我快速的再次開口,轉移了沐婉荷的注意力。
“為什麼?”沐婉荷立刻就被引了過來,她直立起了上身微微向我傾斜。
“我得病,是因為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麼……”
醞釀許久的情在此刻以低沉到出現氣泡的嗓音逐漸浮出,“曾經在鎮上,我對你太惡劣了,一直以來我都很愧疚,因而我不敢去要求太多,我身邊就只有你,你對我越好,我就越害怕,越沒安全,我怕讓你失望,害怕自己在你面前不完美,害怕失敗,害怕會被你嫌棄。在被父親和養父母拋棄了兩次,我真的不想再經歷被拋棄的滋味,其實我早就病了。對不起,婉荷姐,我本一點都不堅強。我以為沒人要我是我不夠好,所以我拼命做好能做的一切,盡力去解決一切問題,我以為自己可以永遠都不失敗,可保持不敗真的好累,對不起……”
我第一次徹底翻出了這十多年來的軟弱源,雖有誇張,但依舊帶著整個幼年和少年歲月的真情,隨著情緒渲染的越來越凝重,聲音也越發沙啞。
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去看沐婉荷的表情,因為我不敢。
而沐婉荷早在我話說到一半就已經伸出手緊緊抱住了我的頭,等我終於說完了最後一句,她立刻用自己瀕臨破碎的嗓音還原著以往的溫柔語氣。
“不用對不起……不用……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別胡思亂想了,媽媽為了找到你費了那麼大的勁,怎麼可能會拋棄你呢。……咳咳……你不用完美,只要你好好的待在媽媽身邊,媽媽就永遠都不會失望。你可以失敗,可以放棄,都可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她的語速很快,快到聲音出現了撕裂,蘊含著忙於填補某種破裂的急切。
我靠在她的懷裡,垂下雙手,把上本身的重量都壓在沐婉荷身上。沐婉荷明顯支撐的有些吃力,我很心疼可我沒得選。現在唯一能讓她恢復生機的辦法也就是發她那一點即燃的母。
她努力直身體保持著平衡,一手撫摸我的頭髮,一手輕拍我的後背。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後面的話自然也就順暢了下來。
“我早就應該相信你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應該相信你,那樣你就不會受那麼多委屈。這些年來你為我付出的一切太過沉重,讓我覺得自己本配不上你的母愛。我現在才明白,我最害怕就是自己沒資格擁有你這樣完美的母親。”
這算是真心話了,無論是作為兒子還是作為男人,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沐婉荷。
沐婉荷停下了手中的撫摸,轉而把我抱得更緊,“風遠,求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小鎮的事沒人會怪你,媽媽也不會,是你在最後拯救了媽媽,難道你忘了嗎?你有資格的,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讓我付出一切。因為愛你,媽媽才變的完整。”
我被說服了,潛意識裡十多年所缺乏的安全在這一刻似乎終於被填滿,她的最後一句話彷佛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魔力,同身受也許是存在的,因為於我而言也是一樣。
因為愛你,所以我才會變得完整。
——我第一次如此安靜而又安心的靠在沐婉荷肩上,三年過去了,我終於接受了這正常母子關係的轉變。可同時我也知道,這輩子我已經徹底栽在沐婉荷手裡,我可以像一個兒子般安心的受到來自母親的安,可同時我也可以像個男人保護她,為他遮風避雨,赴湯蹈火。
她還是她,我終於可以不是我了。從此以後我的存在僅為了完整沐婉荷。如果她希望我是兒子,那我就心甘情願做一輩子的孩子。
“婉荷姐,我膝蓋有點痛。”我能覺到沐婉荷很累,尤其是目前的姿勢。
如果在以往我可能會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到上,但現在我學會了。
沐婉荷聽完我的話立刻拉著我走進她的臥室,“坐著吧,我們坐著說。”
剛坐下,我又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客廳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半杯,接著遞給沐婉荷。
“婉荷姐,你也喝點水吧,你聲音都沒原來那麼好聽了。”我帶著殷切的目光看著她。
沐婉荷接過杯子點了點頭,喝完半杯水,她的嗓子總算得到了短暫的滋潤。
“那你現在覺怎麼樣,媽媽真沒想到會發展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你不要總是有那麼大的壓力,尤其是在媽媽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媽媽都會愛你,都會陪著你的。你要相信媽媽,好麼?”
“雖然昨天我做的事很荒唐,很可惡,也很對不起你。但發洩出來以後,覺上真的好多了。今天我也算卸下了擔子,你說的對,裝大人是累的。”
沐婉荷聽完眉頭忍不住就皺了起來,“現在知道了?裝大人,裝大人,裝出病來。我真要被你給急死了。”但狠話只說了一句就變了臉。
“以後千萬別這樣了,不管有什麼想法,什麼壓力都可以跟媽媽說。現在只剩下我們母子兩人,你要學會依靠。以後媽媽也會多時間來陪你,咱們加油趕緊把這個病治好。哪怕是為了我好不好,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出了什麼事,媽媽真的一秒鐘也活不下去。”
我了有些發緊的嘴,用力點了點頭。
“婉荷姐,我知道,以後我會試著改變自己的。我也想做一個配的上你的兒子。”
“這話以後不許再說了,你在媽媽面前永遠沒有配不配這個問題。”
我再一次乖巧的點了點頭。
“餓不餓,媽媽去做點東西給你吃。”
沐婉荷說著就想起身,我在大腦裡快速思索著食物和睡眠對於此時的沐婉荷哪個更重要點。
“不了,婉荷姐,我有點困,想睡覺。”
沐婉荷又重新坐會到上,拿起一旁的手機,“嗯,平時都是十一點睡的,現在都十二點多了。”
我隨後站起身,“那我去叫唐爍過來。”
剛走兩步,沐婉荷突然拉住了我,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算了,今晚就在媽媽這睡吧,明天早上起來洗個澡再吃東西。”
我會心的笑了起來,“好。”
躺上後我迅速閉上了雙眼,但兩個耳朵卻在仔細聽著一旁的聲音。沐婉荷一點點仔細掖好了我身上的被子,又過了許久,身旁終於傳來沐婉荷躺上的動靜。而之後僅僅過了幾分鐘,耳邊就傳來悉而平和的呼。
我耐心的等待了許久,轉過頭試探的叫了兩聲“婉荷姐”。沐婉荷都沒有任何反應,這一天一夜已經耗光了她所有的體力和心神。而我總算能讓她安心睡個覺了,可我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於是我悄悄掀開被子坐起身,默默盯著她的睡顏。
她睡的很安穩,像是放下了負擔,也可能是因為她知道,身旁的人是我,即使在我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後,她依然如此安心的把自己放在我的身邊。她說過,我是這世上她唯一相信的人。
“婉荷姐,對不起,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欺騙你。”
說完,我抬手抹開她額前的劉海,接著微微俯身,親吻了一下她那光潔飽滿的額頭。在面對只有幾釐米的這張絕美臉龐,我最後一次放開了心頭那點小火苗,淺淺的吻了一下她的雙。
“這就算是我人生最後一次輕薄你吧,沐婉荷!”
“從此以後,希望我也可以學會用你喜歡的方式來愛你,媽媽!”
——第二天沐婉荷請了一天的假,我並沒有阻攔她。而是趕走了唐爍,和她呆在一起。
我們並沒有聊太多,很多時候都是我靠在她的身上假寐。而她則在逐字逐句的看米雪給她發來的郵件。
當天晚上,沐婉荷又和我睡在了一張上,夜裡她總共醒了三次,幫我蓋了三次被子,而我又是一夜未眠。
在確定我基本恢復正常後,我們暫時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和學習當中。
我在腦中給自己詳細規劃了步驟,包括所有的細節。邏輯和理重新佔領高地的覺很好,但同時也遠比從前更為落寞。
第一週的五天時間,我有三個晚上都回了家,然後在她下班的時間點給她發個信息。
很快,沐婉荷就帶著唐爍火急火燎的殺了回來。
“風遠,你回來了啊。你做飯了?”
我站在廚房對她笑了笑,然後又指了指水池。
“還有一條魚,等你做呢,我愛吃你做的。”沐婉荷丟下包,然後利落的裹上圍裙。
“你回來就休息休息麼,媽媽做飯很快的。你先出去等著吧,待會好了叫你。”
“好。”我剛出廚房就被唐爍拉進了屋。
“哥,你和沐姐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啊。”
我看著唐爍略微思考了片刻,裝模作樣的嘆了幾口氣。
“沒什麼情況,就是經過那天的事,我認清了自己而已。”
“認清自己是什麼意思?”唐爍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坐在上滿臉認真的看著唐爍,“就是我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沐婉荷。”
唐爍立刻就傻眼了,張了半天嘴才擠出一句,“怎麼會呢,你怎麼會不喜歡沐姐呢。”
“我是喜歡她,但那是對媽媽的喜歡,她對我很重要,重要到我誤以為自己喜歡她,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哥,你沒騙我吧,你是說真的麼?”唐爍還是不肯罷休,全程死死盯著我的眼睛,看的我都想笑,就她那腦子還準備能看出點啥來不成。
“這種事我也不會開玩笑的,所以現在我就輕鬆多了,愛自己媽媽很正常麼。”
“可是……”唐爍苦著臉,坐在我對面,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可是什麼,你就這麼希望我變成個戀母的變態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覺得有點可惜。”唐爍第一次沒有喊疼,只是著額頭小聲嘟囔著。
“可惜,你可真會用詞,好了,這事翻篇,以後別瞎想了,算是你哥我的黑歷史。不管怎麼說,江湖路遠,未來可期!”
“你都不喜歡沐姐了,還可期個啥……”她努著嘴,表情別提有多失望。
“我看你是欠揍了,好好想著你的唐輝,你們現在也算是異地戀吧,別到時候跑我這哭來!”
“他他媽敢!”唐爍說完趕緊捂住嘴,接著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我無奈的搖搖頭,仰躺了下去。
第二週除了週末我依舊回了三天的家,“又在發呆了啊,說好不許胡思亂想的呢。”沐婉荷輕輕捏了下我的耳朵。
“其實不是……其實我有點事想和你說……”我吐吐故意沒說完。
沐婉荷下意識的繃直了上身,“別想太多,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我想買臺新的筆記本電腦。”我小聲的說道,接著故意側頭彷彿在看她的表情。
沐婉荷眉間一合,哭笑不得的看著我,“我當是什麼大事呢,買個筆記本電腦幹嘛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趕緊擺手,“主要我想買的那臺有點貴,所以……”
“有多貴?”
我緩緩伸出手指比了個三。
沐婉荷頓時嚇了一跳,睜大眼睛驚呼道,“三十萬?”
我懵了,“不是,不是,是三萬。”
沒想到接著沐婉荷就掩嘴偷笑起來,“我開玩笑的,給你買上一臺筆記本的時候我就瞭解過價格了。你自己選好就行,不要在乎價格,這是你的專業,一定要買最合適的。”
從高二開始,沐婉荷就一直憋著想給我買檯筆記本,可我一直都不肯要,也不告訴她什麼樣的配置比較好。於是她居然自己偷偷研究了一個多星期,然後直接送了我一臺,還騙我說是公司獎送的,結果被我查到保修單上還留著她的電話。
“家裡剛剛買了房子,你又工作不久,花三萬買臺電腦會不會太奢侈了點。”
沐婉荷順手了我的頭髮,“你又開始瞎心了吧,你不想想媽媽為什麼上班,為什麼賺錢,而且你既然想要這麼好的電腦,證明你肯定需要啊。放心吧,媽媽能買得起。”
等週末收到貨時,沐婉荷看上去比我還興奮,小心翼翼的上下襬著,我則坐在一旁偷偷的看她。
“這外殼什麼材料的啊,覺質特別好。”
“嗯……應該是鎂合金,好像航天飛機上會用這種材料。”
“快打開給我看看……哇,就這麼幾秒就開機了,真是一分錢一分貨。”我看她那麼新奇,於是便一點點的從cpu到分辨率再到散熱系統,仔仔細細的給她介紹了一遍。
沐婉荷摸著鍵盤,轉過頭傻乎乎的看著我笑了起來,“說實話,媽媽沒怎麼聽懂,不過聽上去是很厲害的樣子。我想在你手裡肯定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來來,先放個電影給媽媽看看,原來筆記本也能有這麼大的屏幕……”
我從沐婉荷此刻的表現恍惚中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樣,只要為了對方付出點了什麼,就會剋制不住的興奮和驕傲。
看來我格上的很多方面都像沐婉荷的。
等到了第三週時,我就只回來了一天。
“風遠,你這星期怎麼就回來了一天啊。”吃過飯以後,我和沐婉荷坐在沙發上,應我要求,咱們家開始排班洗碗,今天輪到了唐爍。
我有點尷尬的撓了撓頭,“都是沈那傢伙,非拉著我參加個什麼讀書社,晚上經常搞活動。”
沐婉荷頓時來了興趣,“讀書社?好的啊,覺怎麼樣。”
“說實話麼?”
“那當然了。”
我看著沐婉荷,繃了半天的臉之後吐出一句,“特別無聊……”
“啊!怎麼會呢?”沐婉荷有點接受不能,因為在她眼裡,我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了。
“就是其實我覺得吧,讀書算是私人的事,因為每個人生活背景,格喜好,人生經歷都不同麼,喜歡看的書自然也就不同了。所以這種推薦然後在評價某本書之類的活動我就覺得有點變扭。最重要的是,我推的書,別人好像也不怎麼喜歡看。”
沐婉荷聽完叉起手若有所思,“不應該吧,你書櫃裡的書我都喜歡看的麼。”
“那肯定啊,你是我媽,你要是都不喜歡看,那我也太失敗了。”我說這話的語氣稍微帶了一點誇張,沐婉荷立刻就笑了起來。
“不過我記得你說過沈不愛看書的吧,他居然還拉著你去參加這個社團。”
沐婉荷的記可真是出奇的好,我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說過沈不愛看書這事。
“嗨,那傢伙就別提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開始我也以為他轉了,結果一參加活動我就全明白了。
“這怎麼說。”
我換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可不是奔著讀書去的,完全就是變相友。
一個社團一百來號人,總共就十個男生不到。每次一進會場就自己溜了,特沒義氣。”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問道,“那你呢,你就沒找到個把順眼的。”
我立馬搖了搖頭,“沒有,和你比都差遠了。”和我預料中一樣,沐婉荷的臉立刻就有點不自然,凝眉敲了我一下。
“和我比干嘛!”
我摸了摸腦門,語氣沒有軟下絲毫,“那肯定得和你比啊,你沒聽說麼,兒子找女朋友的初步標準都是自己的媽媽。你總不希望我找個醜八怪的女朋友吧,還是你也覺得自己外形太出眾,怕我死活找不到能夠著你的?”
沐婉荷臉頓時就紅了起來,“我看你的病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敢拿媽媽開玩笑。”說完就開始捅我的眼。
我一邊求饒一邊回應著,“好了好了,說實話,的確有點難度,但我不是還年輕麼,這個歲數就降低標準也太早了。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擦亮眼睛,至少找個能在你面前走上兩回合的。”
說完,我又去包裡拿出了米雪為我準備好的病例分析報告,“醫生說我的症狀緩解了很多,可能是因為心結解開了,心境也就跟著開闊了,不過藥可能還得吃一段時間。”說完,我又晃了晃藥瓶。
沐婉荷拿著報告,仔細看了兩遍,隨後疊在口處,整個人都是鬆了口氣的狀態。
“不管怎麼樣,能緩解就好,但你一定要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無論什麼事都不可以再瞞著媽媽了。”
我乖巧的點點頭,接著伸了一個大大的懶。
“好了,既沐婉荷新生之後,白風遠也獲得了新生,咱們母子倆就此刻開始接嶄新的生活吧!”
“還有我,還有我,沐姐說我表現不錯,說不定可以提前轉正呢,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
洗完了碗的唐爍也眯著眼跑來湊熱鬧,這傢伙立場一點不堅定,一會兒和我擠兌沐婉荷,一會兒又陪著沐婉荷擠兌我。就這麼打打鬧鬧的到了十點多。我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
我臉上洋溢的微笑也慢慢散去了,坐到桌邊,掏出耳機,點開我最近剛剛建的新歌單,然後躺上,聽完兩三首歌,收拾好東西,徹底放鬆身體。接著閉起雙眼開始仔細回憶這幾天與沐婉荷相處時的表情和對話。
每次在和她的談和打鬧間隙,我偶爾也會故意盯著某處發呆,這時她都會過來握著我的手,或者抱著我的頭,輕聲安。我也驚訝於自己居然能把一個神分裂的兒子演的這麼有節奏。隨著我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少,歡笑的越來越多,我能覺到沐婉荷的心態也越來越放鬆,而今晚算是我第一次和她分享大學生活。
效果也比想象中更好。只是從中間那句試探還是可以看出沐婉荷對那晚的事還有那麼點不放心。
我知道想要她徹底放心,某一步我可能必須得走。也許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吧,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站在最近的位置照顧最遠的人。
“最近怎麼樣?”我坐在米雪的辦公室望著面前那杯長相思發呆。
“還可以吧,算是基本恢復如常,嗯,說不定比原來還更好。”我用手指敲打著酒杯,如實說道。
“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米雪正在筆記本前工作,就那麼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聊著。
“打算找個女朋友。”話音剛落,米雪突然就笑了起來。
“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要找女朋友?看來這次真是下定決心要重新做人啊。”
我知道,這個女人又來勁了,果不其然,米雪丟下鼠標就跑到了我面前。
“嗯,是啊,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徹底安心吧。”
“那你想好找誰了麼?”米雪興致的盯著我,得我原本極其抑鬱的心情居然有點憨蠢的覺。
我繼續有意無意的敲著杯子,“當你遇到過一個彩虹版絢爛的人,從此以後其他人就不過是匆匆浮雲。所以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跟什麼人在一起都無所謂。不然就上次那個穿藍衣服的女生吧,你不是說她在偷看我麼?”
“我去!白風遠,你當在超市買礦泉水啊。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把一個喜歡你的女孩子當擋箭牌,不怕遭報應?”
我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點,的確味道還讓人回味的。“不是擋箭牌,如果處的合適,就算最後結婚也可以,無所謂。”
“你是無所謂,可你本都不愛人家,這會不會太人渣了?”
“我會從其他地方去彌補的,無非是多演個角而已。渣就渣了,反正只要沐婉荷能過的好就行。”
米雪嗤笑了一聲,“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可對人家女孩子多不公平,自己愛的男人居然裝著另一個女人。你要知道,姐姐我可是中立,不能為了你媽就搭上別的女孩吧。”
我一口喝光了杯裡的酒,忍不住大起了聲音,“那你說我能怎麼辦,我又不可能愛上別人,孤獨終老倒是無所謂,可沐婉荷那邊說的過去麼?”
米雪撤回身,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接著便笑了起來,我現在多少摸清了點這女人的表情,只要這笑容出現,多半就是我又入套了。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你要演我女朋友?”我的確沒想到米雪會願意做到這個程度。
“怎麼著,姐姐我可是最合適的人選,首先我這臉這身材就不輸你媽吧……”
她話沒說完就被我一聲抿嘴的憋笑打斷了。
“白風遠,你笑什麼,難道在你眼裡我這水平還不行?”
我趕緊擺手,“不不,你這水平是不錯了,但你別跟我媽比啊。咱們說事就說事,你別自取其辱,得我都不知道怎麼接話。”這麼長時間,可算讓我抓到個機會懟一次米雪,不得不說,這覺比傾訴還舒服。
“你!哎,算了算了,姐姐我大人有大量,就當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咱繼續,其次,我瞭解你的情況,配合上肯定更好。第三就是,無論咱倆怎麼折騰,我反正絕對不會對你動啥情,你可以沒有後顧之憂。這第四麼……”
米雪停頓了片刻,雙眼突然閃著興奮的光彩,“我其實一直對你媽媽興趣的,趁這個機會我也能多瞭解瞭解她。這麼堅強的女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不得不說,米雪的話總是他媽的有道理,有道理的簡直讓人神煩。
“你說的也是,就算你真的對我動了情,我也沒啥愧疚的,畢竟你可是知情者。”
“你可真是太有自信了,姐姐我今天就讓你開開眼。”話剛說完,米雪站起身就開始解褲帶,我立馬就傻了。
等她把牛仔褲拉下後,我知道這女人是又犯病了,立刻就把臉別了過去。
“不是,咱們能不能別總是談的好好的就脫衣解褲啊。你這病能不能自己給治治。”
“少廢話,轉過來瞧瞧。”我真是服了這女人,因為我永遠也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幹嘛。
“快點啊,怪涼的,姐姐我自己脫了給你看的,你慫什麼。”
“你要讓我看什麼啊,難不成你其實是個人妖,下面和我一樣?”米雪沉默了兩秒突然喊了起來,“對啊,這都被你猜到了?看來你也不笨麼。”
“真的假的啊!”在假這個字出口時,我的視線已經找到了她的雙腿之間。
“臥槽……你這……你這……這麼前衛的麼?”這一刻我的確有點被震撼了,從沐婉荷那驚豔的一線天到曼文那黑乎乎下垂的有點嚇人的大陰,我也算是看過好幾個女人的下體。可米雪這個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她的陰不算大,澤已經稍稍黯淡了下去,看起來應該是沒少用過。但整體形狀還算嬌小可愛,可左右兩片大陰上卻各穿了三個金的環。陰也因為金環的重量隱隱有些下垂,可能是審美不同,她這種裝飾對我來說既不漂亮也不刺,反而有點驚悚。
“怎麼樣,想不想摸摸?”米雪把褪去褲子的那條雪白粉的長腿架在了桌面上,毫無怯的展示著自己的陰器。可這條讓眾人如痴如醉的大長腿配合著這對打環的陰,簡直就是天使與惡魔的共舞。
我砸吧著嘴,搖著頭問道,“這不疼,不難受麼。你難道還有受傾向?”
“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東西,可我一直都沒取,知道為啥麼?”
“自傾向,心理變態。”我只能想到這個解釋。
米雪白了我一眼,然後輕輕扭動著,穿上了內褲。
“這是姐姐我的烙印,留著它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這世界上有些你一直深信不疑的東西,事實上本就不存在。”
“比如呢?”
“愛情!”乾脆的吐出了兩個字後,米雪已經穿好了褲子。
我有點語,想喝酒緩解尷尬,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米雪坐下前最後一個動作就是給我又倒了一杯。我也懶得管她是怎麼看出來我想喝東西的了,拿起杯又抿了一口。
“你準備怎麼跟你媽你找到女朋友了?”
“還能怎麼說,找個機會帶回家給她看一眼啊。”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可真是蠢的離譜,這麼做作的事都能幹的出來,我現在覺得,你媽應該要比你聰明的多。”
“那你說怎麼辦,創造機會讓她偶遇我和你?”我隨口提了一句,因為我知道,米雪肯定早就想好花招了。
“還不夠,如果想要你媽媽徹底相信,得讓她全程參與。讓我好好構思一下,說起來也怪,騙人原來也能騙的這麼有意思。”
“不過你這又演心理醫生,又演女朋友,不怕被發現?”
米雪自信的翹起腿,“姐姐是什麼人,你放心吧,學校裡沒幾個人知道我是幹嘛的。而且之前和你媽媽溝通也一直是用的電話。”
我拿起手機,刷刷了屏,“你就玩吧,別讓我穿幫就行。”剛說完我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你上次給我媽打電話,故意變了聲,你不會從那時候就開始知道我要這麼幹了吧?”
米雪湊到我面前,出四顆小虎牙。“別問了,要真的告訴你,我擔心你害怕!嘿嘿!不過之前我也答應過你,等以後有機會教你幾招,免得整天一遇到事就跟個二傻子似的,要麼發瘋要麼動,腦子能解決的問題,動手就是蠢貨。”
週末下午,我終於在郵件裡收到了米雪編寫的劇本,足足兩頁,得像模像樣的,行動從今天晚上就算真正開始。
晚上吃過飯,我等到了8點,然後把手機隨手丟在了餐桌上。
“婉荷姐,我今天要洗澡。”說完我便進了浴室,可心裡卻還是七上八下,米雪這女人神經兮兮的,我真怕她會巧成拙。
我按照一直以來預定的洗漱時間,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後,從浴室走了出來,擦著頭髮走到餐桌前喝了口水。
“風遠,剛剛……有個女生給你打了電話,她沒說什麼事,你給她回一個吧。”
“女生?”我習慣的皺起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隨後便丟到了一邊。
“沒事,不用管她……唐爍,我洗完了,你去洗吧。”我裝作沒事人一樣對著臥室看著,接著便盤腿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沐婉荷跟著坐在我身邊,隨口問了一句,“那女生是誰啊?怎麼看你有點不高興。”
我剛想說話,手機又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接著便按了掛斷。可電話卻不依不饒的連著打了過來。
“接吧,興許別人有什麼急事。”
我看了沐婉荷一眼,嘆了口氣接通了電話,“喂!”
對面米雪慵懶的聲音立馬就傳了過來。
“嗯,你自己念臺詞吧,我看綜藝節目呢,注意點節奏。”
我沉默了一會,發現自己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獨角戲好演,這種對角戲可太尷尬了,米雪還讓我自說自畫。我說那臺本里她怎麼都沒詞。
“怎麼著,說不出來?你怎麼這麼廢物呢。”隨後米雪捏尖了嗓子,“風遠,你怎麼都不接我電話啊。”
我越來越開始覺得找米雪幹這事是個蠢主意。
“有事?”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啊,我想你了,明天我能去找你玩麼,咱倆一起吃個飯吧。”米雪套詞張口就來,一點卡頓都沒有。我跟著也慢慢找到了點狀態。
“沒那必要,咱們又不,你以後沒事別給我打電話,也別總去煩我。”我壓低了聲線,一邊說一邊往自己臥室走,語氣冷漠至極。
“風遠,你別這樣麼,我就……哈哈,搞什麼啊,撕他啊,還等什麼,快撕啊。”
說著話,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喂,你就算不想配合也別破壞氣氛吧。”
“行了行了,第一次嘮兩句就可以掛了,拜……嘟。”
我看著手機,這麼搞真的就能讓沐婉荷相信麼。
再出去時,沐婉荷依舊坐在原地,姿勢完全沒有變過。
“有小女生來追你了?”她的目光依舊對著電視,語氣波瀾不驚。
“沒,一個煩人鬼,不理她就行了。”
從那天開始,每當我回家,米雪隔三差五就打電話騷擾我,一開始她打了5個,我掛4個,到最後直接關機。
慢慢的我便接一兩個,然後冷言冷語的回臥室說上幾句。米雪的劇本完全模擬出了我對此類情況最正常的反應。
終於有一天沐婉荷忍不住開了口,但語氣還是很平淡,“你要是不想接,乾脆拉黑好了。”
我看著手機,自言自語似的回答道,“我都拉黑了她三個號碼,拉黑了就換號打,還真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
“是什麼樣的女孩啊?”沐婉荷順著我的話頭繼續問道。
“哎,國外回來的,整天瘋瘋癲癲。不說了,明天去學校,我去跟她談談。”
我故作煩躁的把手機關了機。
“談什麼?”沐婉荷轉過頭靜靜的看著我。
“讓她別再煩我了唄,不然還能談什麼。”
“哦,那你好好和人家姑娘說,別太傷人。”沐婉荷說完站起身,“媽媽去洗個澡。”
回到房間,看了看期,居然已經由著米雪磨蹭了這麼久。我也不明白就個假女朋友為什麼要搞這麼麻煩,非要製造這種先拒絕再接受的無聊橋段。
這一星期,按照劇本我沒有回家,而是呆在學校裡死磕高級語言,中間穿著去一兩個無聊的社團活動。
週末回家的時候,便以社團和學習的理由搪了沐婉荷的疑問。吃完飯看電視的時候,我一邊和她們說說笑笑,一邊時不時的低頭和米雪發幾條信息。
米雪那邊發的都特別快,一看就是網上覆制的,還有錯別字和引號,而我就更簡單了,只要發幾個擬聲詞就成。
就這麼又持續了一段子,一個被女生糾纏上,然後從厭煩到平靜到妥協的無聊過程總算是初步完成。而沐婉荷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也再沒提過關於那個女生的事。
“媽,這星期我得週六晚上再回去了。”週四晚上我給沐婉荷打了個電話。
“……有什麼事了麼?”
“我們系和經管系踢球比賽,我們這邊守門員有事,抓我頂了缸。”
“嗯?你說你要踢球?你會踢球?”沐婉荷的語氣驚訝的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我有點尷尬的回應道,“我不會……所以安排我守門。不過跟著訓練了幾次,我們系實力比較強,應該可能問題不大吧。總之比賽結束我就回家去。”
“好!那你加油啊!”
系裡各項體育部對我拋橄欖枝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我都沒什麼興趣。最後隨便選了個足球隊,而且指名要幹守門員。究其原因是足球隊後補多,我基本不用上場。可不曾想第一場系與系的比賽,我就陰差陽錯的要上場了。
站在場上,立刻就受到了不同專業間的區別待遇,我們系來看球的都是清一的大老爺們,可對面經管系大片的妹子舉著太陽傘,帶著礦泉水。
還沒開始比賽,我就覺我們這邊的隊員各個都被刺的跟打了藥一樣,尤其是隊長,戰前動員那嗓門,震的我耳朵都疼。
原本我被這氣氛帶動的還有點興奮,可剛踢了十分鐘我所有的熱情就全冷了。
兩隊的實力差距實在有點大,這十多分鐘就基本沒怎麼過我們的半場,我這邊的後衛早就按耐不住過了中線。
整個半場就我一個人傻乎乎的站在底線前叉手等著球,到後來我都想給對面加油去了。
百無聊賴之際,側邊的看臺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悉動人的身影,我有猜過沐婉荷會來,因為她聽說我要踢球時的語氣驚訝的有些誇張。
一瞬間我們這邊的觀眾臺就蔫了,加油吶喊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
可大部分都是有賊心沒賊膽的,只敢偶爾偷偷瞄幾眼。可隨著時間推移,終於有幾個膽大的試探的奔著沐婉荷而去。
要是放著從前,我估計早就連門都不要就跑過去了,但現在我已經開始學著相信沐婉荷。憑她的能力,這些大學孩子肯定是啥也撈不到。
果然沒幾分鐘,壯著膽子上去的男生一個個都尷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沐婉荷則叉著手風華絕代的站在看臺最上方的角落裡。
我沒和她打照顧,裝作沒看到她,可心裡卻不免有點心急。這幫經管系的也不爭點氣,過半場來好歹讓我表現一下啊。因為沐婉荷的到來,原本毫無情的狀態頓時像喝了紅牛一樣。也許這就是男生吧,總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
可對面依舊艱難的處於捱打狀態,要不是規則不允許,我真想和對面守門員換個地方。
就在這時,對面終於打出了開場最有威脅的一個防守反擊。早就憋了許久的前鋒撒開腿玩命往我面前跑,兩次倒腳後,總算是擺脫了我方的防守隊員貼近了大區。
我全神貫注的盯著對方的前鋒,等著他門,在他一個巧妙變線後拉出了一個偏角,我心想來了!
可一秒之後,我只能茫然的舉著雙手,看著球從我頭頂高高飛過,奔著飛機而去。
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氣的直拍腦門,這麼好的角度,怎麼會打這麼高。
而隊友還跑到我身邊拍拍我肩膀,說我守的好,得我更加鬱悶。
心裡一股氣憋著出不去,發洩的方式也只有眼下這個開球了。我自然不會找落點之類的技術。原則就是給上力,方向落點全靠懵那種。
這一腳勢大力沉,算是使出了十層功力。球蹭的一下飛了出去,方向還算正的。落地後不久,人群中突然一片混亂,接著便是一聲驚呼,隊長抱著球就往回跑,對面半場瞬間就沸騰了起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離我最近的幾個後衛和中場,先一步衝到我面前,然後就著摟住我的脖子放聲大喊。
“我,白風遠,你牛啊,守門員大腳進球!牛啊!”
我一臉懵的被他們蹂躪著,還沒搞清楚啥情況。
“啥意思,我剛剛那腳直接進球了?”
大家也不回答我,就是拼命蹂躪我的頭。
後來我才知道,我那腳第一落點在對方大區圓弧,結果在地上彈了一下躍過了對方的門將,擦著球門上橫樑進了球網。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狗屎運啊。身為門將,第一場比賽就有個進球,就算以後我不踢球了,也夠我吹一輩子的。
我在隊友笑聲的間隙中瞄了眼看臺上的沐婉荷,她兩隻手握成了小拳頭,還沒來得及從耳邊放下來,眉眼裡面全是驚喜,綻放著豔麗而純美的笑容。
因為這一腳的勵,接下來的比賽我更為用心,忍不住的一點點往前移動,就想著參與參與。在封殺了一次防守反擊的單刀,和幾次邊路傳中的頭球后,我覺自己居然還適合當門將的,畢竟我跳的高,手也比一般人快。
比賽結束後,我們四比零大勝經管系,進了兩個球的隊長風頭都被我那鬼使神差的一腳給蓋了過去。
我圈起上衣擦了擦臉上的汗,奔著沐婉荷的方向而去。沐婉荷笑著一步步從看臺上走了下來。就在我們相隔十米左右時,一個黑影突然殺了過來,直接跳在了我的背上。
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晃悠了半天才保持了平衡,側臉一看,米雪一臉憨笑掛在我脖子上。
“你幹嘛……有病啊,快下去,我媽看著呢。”沐婉荷就在前面,我還從沒在她面前和另一個女生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眼下這種接觸讓我渾身的孔都豎立了起來,說不出的變扭和難受。
“廢話,要不是看到你媽,老孃我還懶得搭理你呢。別廢話,你跟著姐姐節奏正常表現就行。”米雪肆無忌憚的跟我咬著耳朵。
而沐婉荷停在了十米遠的地方也沒再往前走上一步。我心裡突然就覺慌慌的,具體為什麼慌一點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慌了。
“米雪,咱劇本里可以沒這出,不就是打打電話裝裝樣子麼,你快下來,你這樣我變扭。”她居然還要我正常表現,我要是真的正常表現就應該扯住她的手腕然後給她個大擺錘一樣的過肩摔。
“彆扭就對了……”米雪雖然對著我咬耳朵說話,可眼神本就沒看我。
晃悠了半天之後,她才假裝依依不捨的從我背上滑了下來。身體輕了的一瞬間,我就往側方閃了一米多遠,滿眼警惕的盯著她。
止了許久的沐婉荷,這時緩緩走到了我的面前。
“風遠,給媽媽介紹一下吧……”
“阿姨您好,我是白風遠未來的女朋友米雪,阿姨你長的可真美啊!”我還沒從剛剛突然起來的尷尬中緩過神,這邊米雪已經自顧自的站到了沐婉荷的對面。
我不知道這兩人第一次見面都是個什麼心態,反正看上去兩人的表情都很正常。米雪在身高上壓了沐婉荷不少,沐婉荷和她對視時臉要微微揚起。但卻並沒有因此失去半分她原本自有的女神氣場。
我站在一旁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的啥,初秋看來是過了,站在場上怎麼覺有點冷。
“謝謝誇獎,你可比我漂亮。”沐婉荷淡淡的回了一句。話音剛落,米雪便側過頭當著沐婉荷的面給我一個得意的笑容。
“婉荷姐,你別聽她胡扯,什麼未來女朋友,她就是個煩人鬼。走走,我們回家。”我想都沒想趕緊上去把她拉到一旁,然後扶著沐婉荷的手臂就往外走。
米雪立刻跟上,雙手套進了我的胳膊,一臉傻笑。我想甩可怎麼都甩不掉。
“你幹嘛啊,女孩子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那你請我吃飯啊,答應我的事總不能不算數吧。”我看著米雪的雙眼,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能給我點提示,因為劇本上也沒這段,可米雪完全沒理我,依舊擺著那跟她人設極其不符的花痴眼神。
“我什麼時候答應請你吃飯了啊。”我心一橫直接就給回了,你不是能演麼,你去演吧,老子我不搭戲了。
“你自己說,如果這場比賽你要是能進球就請我吃飯啊,怎麼樣,守門員都能進球,哈哈,就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米雪這句話徹底給我震了,我懷疑她幹心理醫生之前就是寫劇本的。一句話就概括出了一個軟硬不吃和死纏拉打碰到鬼使神差的故事。
我有點尷尬的撥下她的手臂,移開視線支支吾吾的回道,“那下次吧,今天我要回家吃。下次,下次。”
“那不行,男子漢說話得算話,正好阿姨也在,我們三個一塊吃。阿姨,阿姨,好不好啊!”
沐婉荷的臉終於起了變化,表情微微有些尷尬,但米雪卻是完全不為所動的死皮賴臉。
“哎呀,行了,過來,別煩我媽,吃吃吃,你說吧,你想吃啥。”
“就南門外面那家小館子就成,我不挑,也算是為你球場初戰告捷慶祝一下麼。”
接著我們三人就並排走在了馬路邊,我在中間,沐婉荷在左邊,米雪在右邊。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男生停下來看我,眼神裡那情緒就甭提了。
米雪全程有意無意的就偷瞄我兩眼,沐婉荷則抱著手臂步履平穩,一言不發。
走了一小段後,突然覺得有點變扭,可又說不上哪變扭。想著想著,我突然停下了步子,很自然的繞到了沐婉荷的左邊,頓時就舒服多了。
米雪眉頭一皺,眯著雙眼瞅了瞅我,悄悄搖了搖頭,然後便又恢復成了那副蠢德行跑到我身旁,再次把我夾在中間。
就在氣氛離尷尬不遠時,沐婉荷總算開了口,“風遠,這是你第一次參加體育活動吧。”
“嗯,初中沒人和我玩,高中體育課都被佔了,就更沒得玩了。”我如實回答道。
“那覺怎麼樣,我看你後來還開心的。”
“還行吧,這氣氛的確染人的,尤其是蒙進了那個球以後。”我回憶著正常比賽,進球的覺的確是很讓人振奮。
“怎麼說蒙啊……”
“才不是蒙呢……”
左右兩個女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收了聲。我嚥了兩下唾沫,這覺不好,相當不好,雖然明明一切都是演戲,但演的太真實了反而讓人覺得有點恐怖。
“你那腳那麼有力氣,就該進球!”米雪並沒有受這個巧合的影響,快速的搭上話茬。
我忍不了了,偷偷扭頭小聲跟她說,“大姐,你撤吧,太尷尬了,我扛不住了。”
米雪突然就故作羞澀的點點頭,然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好吧,那我以後就只在你面前誇你總可以吧。”
“臥……”字還沒說出口,米雪突然拉著我的手往前跑,然後回頭跟沐婉荷喊道,“阿姨,我先和風遠去佔位置,飯店就在南門斜對面,一眼就能看到。
您慢慢走,不著急哈。”
我被她連拉帶扯一下跑出幾百米,“我說你今天是不是演的太過了啊,你就一點都不尷尬麼?”我拽停下米雪,忍不住抱怨道。
“小女子不才,大學期間可是話劇社當家花旦,演過居里夫人,扮過瑪格麗特,演個傻白甜還不是手到擒來。哎呀,還真有點懷念當初的子了呢。”
我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行了行了,你搞這麼複雜有意義麼。我就想單純的讓她知道我是會女朋友的。不是想演偶像劇給她看。”
米雪重新紮緊頭髮,“真是朽木不可雕,你知道什麼謊言最難分辨麼,就是半真半假。憑你對你媽媽那心思,讓你故意演反而容易餡,要的就是你這種真實反應。你還真以為憑你那點情商能騙的了你媽?切!”說完便獨自往南門走去。
我駐足了片刻,還是哀嘆一聲追了上去,真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和米雪在小館子裡等了久,沐婉荷才姍姍來遲。
“看了會兒你們學校的風景,等久了吧。”沐婉荷款款而坐,落座後我們還沒開問,她就主動解釋了一句。
“沒事,阿姨,您點菜吧,看看想吃啥。”
沐婉荷接過菜單看了兩眼又轉遞給我,“你點吧風遠,平時都是你點的。”
我嗯了一聲,“老闆,先來個酸湯肥牛。”話音剛落,拄著腮幫子看我點菜的米雪下意識就追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歡吃酸的麼。”
我趕緊抬腿踩了一下她的腳,“誰說的,我一直喜歡吃酸的好不好。”
米雪心領神會,“哦,對對,我記錯了,是沈,沈不愛吃酸的。”
我抬頭對著有些出神的沐婉荷笑了下,趕緊又快速點了兩個菜,趕緊把這茬遮了過去。
“米雪是吧,你家裡人都在這邊麼?”
“沒有,我爸媽都在國外做生意,就我一個人回來的。”我趕緊打斷了沐婉荷,“婉荷姐,你別問她,她跟我沒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白風遠,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就死磕你了。哎對了,我才想起來,你為什麼要叫阿姨婉荷姐啊。”
“我希望她永遠年輕,漂亮,不行麼。”
“行行,你說什麼都行,你有這麼漂亮的媽媽,還有我這麼漂亮的媳婦。你說說你多有福氣!”
“米雪,你能不能閉上嘴,好好吃你的飯。”
我知道和米雪逞口舌之爭我幾乎贏不了,她的腦回路和轉速在這方面簡直逆天。
“風遠,陳姐突然給我發了消息,有事得見一面,媽媽恐怕得先走了。”沐婉荷突然伸出手機對我晃了一下,帶著幾分歉意的說道。
“啊……哦,好,那你路上慢點,我待會吃完就回家。”
米雪也立馬換了副乖巧的表情,還特別正式的站了起來,特有禮貌的樣子。
“阿姨,那你慢走,以後我請你吃飯。”
沐婉荷點點頭,然後回身去吧檯付了錢。對我們揮揮手,便匆匆離開了。
我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再演下去,我可真的要吐了。
米雪在我旁邊突然就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到最後居然還埋著頭笑。
“怎麼著,又犯病了?”
“你管我呢,姐姐我想笑不行啊……唉,真有意思。”
“有什麼意思,你要真的那麼愛演,就別幹醫生,乾脆出道算了。”我懶得理她,夾了筷子菜大口吃起來。畢竟踢了一場比賽,我肚子早就餓了。
米雪在一旁喝了兩口茶,突然喊了我的名字,“白風遠!”
“幹嘛……”我嘴裡含著滿滿當當的飯菜,不情不願的回了她一句。
“不用謝!”
我整口下食物,“我說謝你了麼……”
米雪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先存著,會用得上的……走了,你慢慢吃吧。”
“這有什麼好存的,病。”
接下來的一個月,按照米雪的安排,我和她幾乎斷了聯繫,我也樂得清閒,同時也也恢復了週末回家的習慣。
沐婉荷之後問過兩次米雪,但都很輕描淡寫,我都支支吾吾的以沒什麼關係搪過去。
終於,我們搬新家的子到了,按之前說好的,要請朋友在新家吃頓便飯,我這邊只叫了沈,沐婉荷則叫了張寧和陳珺.如今再見到張寧,我的心情只能說是五味陳雜。唯一能做的就是剋制自己不要去細想,不要去深究。
飯桌上,我坐在沐婉荷身邊,極力配合著她的熱鬧,看得出來,她是發自肺腑的開心,即使以飲料代酒也讓小臉洋溢著粉紅潤的光澤。
飯局過後,我自然是招呼著沈和唐爍,沐婉荷則負責張寧和陳珺.“老白,不地道啊,聽說你和焰靈姬搭上線了?都不先告訴我?”
沈坐在我嶄新的工程電腦椅上來回瞎轉悠著。
“八字沒一撇的事呢。”既然要騙,周圍這幾個自然是一個跑不了。
唐爍頓時就來勁了,“啥意思,什麼焰靈姬。”
“超級大美女,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被你哥給勾搭上了。”沈一陣嬉笑。
可唐爍卻沒有意想中的興奮,反而有些失落,“看來真的是沒希望了。不過只要哥你覺得好,什麼嫂子我都接受。”
“你們倆給我消停消停啊,越說越離譜。我去拿點喝的,你們要喝什麼?”
“可樂,謝謝!”唐爍躺在我的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沈卻直起了身子,“走,我和你一起去,挑挑。”
“挑啥啊,本來也沒……哎,你別推我。”我被沈一直推倒了廚房。沐婉荷他們則在客廳另一邊的沙發上聊著天。
我打開冰箱,“想喝什麼自己拿吧。”
沈順手出罐可樂,然後貼到我身邊問道,“老白,你真的喜歡那個焰靈姬?”
“為啥這麼問啊。”我覺沈話裡有話。
“沒什麼,就是吧,就是……突然有點那個概。”沈說完看了我一眼,我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哎,其實我也就是隨口說說,就是慨,有些事,代替不了,越代替吧越難受。”
“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難怪高考語文一百分都不到。”
我耐心等了半天的解釋,結果卻越說越亂,這傢伙所有的腦細胞都用在本格推理上了。今天不知道哪筋搭錯了,跟我這聊情。
“沒事沒事,就想到點成年舊事,走,咱進屋去。”
我一頭霧水的跟著沈,進屋前習慣的看了眼沐婉荷。發現那邊也奇怪。
第一次見面的張寧怎麼跟陳珺聊上了,沐婉荷反而在一旁作陪的覺。
而且這三個人的表情怎麼這麼沉重呢。
“媽,陳姐,張哥,你們聊什麼呢,怎麼臉這麼差。”我實在不明所以,開口問了一句,沐婉荷還沒說話,陳珺先舒展開了眉眼,“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在一起還能聊啥,憶往事,追舊夢唄。憶苦思甜,你們年輕人不懂。”
啥意思,今天怎麼一個個都跑這回憶過去來了唄,新房新氣象不該展望未來麼。
我也接不上陳珺的話,只要撓頭笑了笑進了自己屋子。
搬了新家之後,我算是天天都能回家了。畢竟從我家樓頂能直接看到學校的圖書館。
這週五是學校的校慶,我原本不想參加,也沒空去參加,可剛從南海潛水歸來的米雪非要拉著我去,還說什麼成敗在此一舉。
校慶當,米雪把我拉到了後臺,“喏,這個給你,等會你就舉著這個傘給我當伴舞。”
“你特麼說啥,我?上臺?伴舞?米雪你嗑藥了吧。”
“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七八個男生呢,而且就你最舒服,就像柱子一樣站那就行了,又沒動作。”米雪一邊划著妝,一邊不以為意的回應著。
“不是,為什麼啊,再說全校面前站臺上裝電線杆,你覺得我能做出這事麼?”
“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做完,你就可以跟你媽攤牌說你戀愛了,我保證她會相信。”
這一瞬間,我心動了,我必須要讓沐婉荷完全放心。這樣一來,我們母子之間的位置也就算是徹底牢靠了吧。
“你確定?”
米雪紮了兩個特別俏皮的羊角辮,用力點了點頭。
“那我帶個口罩加個帽子行不行,太丟人了。”米雪拉著我一把推出了門。
“少廢話,姐姐我要換衣服了。”
節目一個比一個彩,我可完全沒有心思去看,我這樣格的人在這麼多老師學生面前表演,怎麼想都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一緊張我就想喝水,可喝了幾口又怕到時候上臺要找廁所。哎,越想心裡越煩。
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到了米雪的節目。我也不知道她明明都不是這學校的人,為啥就這麼熱衷於參加這些節目,她該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下一個節目是由歸國不久的米雪同學為大家表演的約德爾小調《SheTaughtMeHowtoYodel》。”
還米雪同學,可真會裝,我心裡吐槽的話還沒說,就被人群推倒了臺上,按照上臺前說好的那樣,我只要站在臺中央一個星星標記的地方打開傘就行了。
站到指定位置後打開傘,我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為了緩解尷尬,我把視線拉的很高,心裡則默背出師表。隨著歡快而有節奏的音樂響起,燈光也瞬間亮了起來。
一陣歡呼襲來,我忍不住側臉看了一眼,這一眼我差點就噴了,你能想象到一個將近一米八的女人,梳著兩個羊角辮,穿著白粉相間的洛麗塔洋裝蹦蹦跳跳,左搖右晃的樣子麼。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死活也不會相信,面前這個表情誇張,裝扮誇張,就連走路姿勢也誇張到極致的女人是米雪。
老天啊,你快派個神仙下來給這貨收走吧。
前奏放完,米雪一開嗓,現場就沸騰了。她那略中的嗓音唱起歌來極具穿透,我站在臺上,覺整個人都有震。她一邊唱,一邊圍著幾個男生轉圈跳著,完全就是小女孩式的表演。
等她一點點轉到我身邊時,小調也步入了高,那種真假音快速切換,大跨度音階轉換的唱法再一次點燃了全場。雖然都是無意義如來,依,嘀之類的字,可配上約德爾卻是俏皮可愛,又動聽歡快,簡直奇特。
而作為最近距離的我,看著米雪跟個二傻子一樣,跳著步子圍著我轉,我就更想笑。她這到底是來表演的,還是跟我這裝逗比的。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就我要打個傘了。因為等到她再次加速演唱的時候,轉動的速度也變得更快,小洋裙都飄成了傘狀。當然看上去就更蠢。我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咬著上出了笑容。
停下後的米雪白了我一眼,然後換了口氣,又一次加快了演唱速度,一舉把現場的氣氛推到最高。不得不說,這基本功還是相當紮實的,一般人肯定是唱不來。
一曲終了,我們在掌聲雷動中下了場。
“你剛剛笑什麼,我唱的不好?”
我忍著還未褪去的笑意,搖了搖頭,“不是,你要知道我是見過你真面目的,你今天得跟個弱智一樣圍著我跳,我能憋的住麼。”
“我這約德爾可是在北歐學的,切,不識貨。我去換衣服了,等會外面見。”
米雪說完進了更衣室,我先一步出了鬧哄哄的會場,站在路邊偶然一眼,發現遠處有個模糊的背影,還沒等仔細看,就已經消失在了路口。
怎麼覺這個背影這麼悉。
片刻後米雪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喂,走吧,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再說。
轉眼到了學校旁的一家茶店,米雪叉手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
“這下差不多了,晚上你就跟你媽媽說吧。”
“你就這麼肯定她會相信?”我還是有點猶豫。
“前前後後也折騰了這麼久,八九不離十。不過這以後你打算怎麼辦?真就安心呆在她身邊做個好兒子?”
我看著米雪猶豫了片刻,接著把視線拉到了遠處的街道上。
“我準備離開這裡,去試試能不能找所學校去深造。”
米雪的語氣並沒有我預料中的驚訝,“終於決定了?”
“嗯,不過你好像一點不驚訝,難道你又猜到了?”
米雪只是微微笑著,也不表態。
“憑你的水平,想找個學校深造不算難,嗯……我想想,不然就去MIT吧,那裡像你這樣的人比較多,環境也還可以。”
“你說的可真輕巧,天花板級的名校張口就來,搞得好像去MIT就跟普通轉學一樣。”這女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別人我可說不了這麼輕巧,你是特例,在這學校裡,你自己不也是天花板級別的學生?而且在我見過的人裡,自主學習能力你算是最強的。到時候你就帶著你的簡介,還有你平時寫的論文,要是有什麼寫的比較好的程序,也一起過去,我麼,這邊找人給你寫封推薦信,過去直接讀研,問題應該不大。”
就目前瞭解到的情況來說,米雪無論是經濟能力,社會地位還是文化閱歷都完全不是我能企及分毫的。某種程度上而言,米雪的強大甚至讓我有那麼點畏懼。
如果不是她這大大咧咧的格,我可能本不會跟她有任何瓜葛。
米雪看我盯著她一直沒說話,突然在我眼前打了響指,“先想想自己的事吧,姐姐的事你想不明白。你要是現在走不怕你媽媽傷心?”
話題突然被扯回沐婉荷身上,我只得出了一絲苦笑,“長痛不如短痛吧,何況假裝談戀愛這種事我本做不了長久,如果一直呆在這多半會出馬腳。你說的對,人吧,不能把自己想的太偉大,呆在她身邊我總會再生出某些不該有的期盼,萬一哪天我又發個神經再來那麼一次,算了,後果我不敢去想。這近二十年,她的重心一直都放在我身上,夠了,她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人生。現在的我對她來說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拖累。希望五年後,真能如你所說,脫胎換骨,再回到她的身邊。”
“你還是很愛她?”米雪似是而非的問道。
我看了她一眼,“超越一切。”
“白風遠,第一次,你讓我受到了一種成年人的滄桑和悲涼,說實話和你一點都不般配。”
“其實人的行為歸結底只有兩個動機,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幸福,一個是為了所愛的人幸福。滄桑也好,悲涼也罷,如果那個人因此幸福就是值得的,就算沒有更幸福,也至少不要再受傷害吧。”
米雪少有的舒了口氣,“你準備怎麼和她說你要出國?”
“這還要準備麼,拿著通知直接告訴他啊。”我不解的反問道,米雪聽後搖了搖頭,“你可真是直男晚期,這也太刻意了,要知道你可是曾經為了她放棄過深造機會的。現在你剛了女友又突然要出國,你自己覺得合理麼。”
“那按你的意思呢?”
米雪伸直手臂大大的伸了個懶,“行吧,姐再給你做個收尾工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正巧MIT曾經有我一個病人,現在應該也在讀研,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咱們分手的時間就推移到MIT吧。”
“你也要去?”
“是啊,我也在這待夠久了,得回去接著跟我老爸戰鬥去。況且有女友陪著,你媽媽估計也能放點心。”米雪說這句話時,卻笑的特別賤。
我看著米雪,不知道為什麼她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卻絲毫不起來,是因為她玩世不恭的作風,全為看戲的立場,還是略帶戲的態度。
我雙手合十擺在鼻尖,目不轉睛的看著米雪,“米雪,你這麼幫我,不會有什麼企圖吧。”
米雪聽完後也收起了自己輕鬆的表情,“我要是說實話,你聽了會不會不舒服。”
“不舒服我也要聽。”
米雪點了點頭,“小白啊,我給你那點幫助在你看來可能有那麼點重。可對我來說,完全沒什麼損失,反而讓我這段時間過的開心,基本就算是降維友吧。從這點來說,咱倆不欠對方什麼。要說企圖的話,就目前的你而言,對我來說你覺得自己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麼?所以,別總把別人想的那麼好,也別總把別人想的那麼壞。要是救條狗還被咬了一口,那我心裡可真不舒服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的確,我對她本就不起來。
“就算是這麼個道理,你也沒必要說的過分吧,你這不就是純粹給我添堵。
不過,就算你不在乎,我也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不用謝!話說回來,以後說不定還真有用的上你的地方,畢竟你這身子骨看著也壯實的。”米雪說話間站起身,側臉對我拋了個賤賤的媚眼。
“好了,姐要走了,再告訴你一個富蘭克林效應,相比那些被你幫助過的人,那些曾經幫助過你的人會更願意再幫你一次。拜拜,出發時間記得通知我。出國的事,會有老師找你媽媽談的。”
說完,米雪拎著包帶,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她總是這麼灑脫,好像這世界真的沒有任何一件事能困得住她。
晚上回到家,家裡居然漆黑一片,沐婉荷不在家?
我打開燈,走到了沐婉荷的臥室,推開門後,發現沐婉荷正在上睡覺。
我看了眼時間,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結果還沒彎,她已經醒了。
“風遠?”
“我吵醒你了?”我順勢坐在邊,看著有些疲倦的沐婉荷。
她坐起身了臉,“沒有,這幾天稍微有點累,今天難得早下班,所以想睡一會,沒想到一下就睡過了頭。你還沒吃飯吧,媽媽去做。”說著,沐婉荷就要下。
我按著她的肩頭,“我做吧,你再休息會,我也好久沒做飯了。再不做都要荒廢了。”說完我把她放在上,蓋好被子,轉身出了門。
就在我在廚房忙裡忙完的時候,沐婉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出來。按她的要求,新房的沙發又大又寬,純棉配上膠棉再加上羽絨墊,坐在上面簡直比上還舒服。我也不知道沐婉荷為什麼這麼偏愛沙發。
此刻她穿著睡衣,趴到在沙發上,把腦袋架在扶手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一邊做著飯,偶爾抬頭對她笑一笑。
恍惚間,彷佛來到了多年前的那些早晨,我站在院子裡打著木人樁,她搬著小板凳坐在門邊看我。
時光荏苒,那時候我不懂她,現在她不懂我了。
整個做飯的過程中,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一個做,一個看。這一刻,如果時間永遠靜止,可能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吧。
我學著她的樣子,用紙巾把菜邊的湯汁擦去,儘可能的讓菜品看起來光鮮而可口,可無奈我的手藝實在比不上沐婉荷,做的菜總是少了點靈魂。
“婉荷姐,吃飯了。對了,唐爍呢。”
“和同事去逛街了,她還小,在家呆不住。不過工作起來還是有靈的。”
沐婉荷掛著微笑坐到了餐桌前面。
“味道還可以麼,應該沒退步很多吧。”我傻乎乎的陪笑著。
“你知道什麼味道是最好的麼?”沐婉荷嚐了一口突然反問了我一句。
我想了想,“那肯定是媽媽的味道吧。”這句話原本沒什麼問題,可我居然在很短的一瞬間就想歪了。在預到臉上的溫度就要上來前,我趕緊拿起旁邊的水杯,搶先喝了一大口。
沐婉荷並沒有發現我的窘迫,只是淡淡的說道,“這麼說也不能說不對,但我覺得,悉的味道才是最好的。媽媽也算吃了幾年你做的飯。已經習慣這個味道,所以就是最好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媽你可真厲害,夸人都這麼會誇。”
“因為是心裡話啊。”沐婉荷說完和我相視而笑。
吃完飯,我又搶著去洗了碗,可能因為自己就快要離開了,我忍不住就想恢復到曾經那個把沐婉荷捧在心口的白風遠。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最想要的,其實是能夠肆無忌憚去愛你的資格。
坐在沙發上,像是約定好一樣,我和沐婉荷都沒打開電視。
“上次那個女孩兒……你們最近還好吧。”
沐婉荷抱著膝蓋側坐在沙發上,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們……”只說了兩個字,我發現聲音就開始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我們已經……”
“媽媽知道了……只要你喜歡就好,那女孩看著好的,漂亮,活潑,開朗,對你也死心塌地的樣子。”
沐婉荷很快就打斷了我,而且語氣也並不像她所說的話那樣平和,顯得很沒有生氣。
“媽,我突然和她……你會不會不高興。”我看著沐婉荷,希望可以和她對視,我想知道她會不會難以接受。
過了許久沐婉荷才轉回頭,“兒子找女朋友,做媽媽的心裡都會有那麼點失落的,大家都一樣,但只要是你喜歡的,媽媽也會去喜歡她,放心吧。”
這是我覺自己第一次能真正看破沐婉荷原本純淨清澈的眼神,雖然依舊波瀾不驚,可我卻似乎在那顫動的雙瞳中看到了她的心聲。我不要!
我幾乎是沒過大腦就情不自的吐出了一句,連慣常保有的稱呼都忘了。
“媽,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和她分手,其實原本也是被她纏煩了,所以才答應的。”
沐婉荷眼神裡那一瞬間的顫動消失了,又恢復了以往的和煦。恍惚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讀錯了那剎時的脆弱。
“別瞎說,和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要你喜歡,而不是要媽媽喜歡。畢竟你才是當事人,我想你既然會答應她,心裡肯定是喜歡的。那就不要隨意變卦,這樣是很不好的。而且說起來,這也算是你的初戀,要好好珍惜。”
我洩氣般的點了點頭,雖然這是現階段我最想要的結果,可我還是忍不住去失落。
而沐婉荷此時卻輕輕掩嘴打了個呵欠,然後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媽媽又有點困了,看來這幾天的確有點累。”
“那你去休息吧,就算工作也不要那麼拼命,咱家錢也夠用。萬一身體壞了,可真就得不償失了。”
沐婉荷默默的點點頭,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而我則獨自坐在舒軟的沙發上,默默編排著母慈子孝,光宗耀祖,子孫滿堂這看似完美的未來。
在通過了各項考試後,我遞五篇關於數據挖掘,視覺識別等ai相關論文,並附上自己設計的外骨骼手臂裝甲和一個初步擁有視覺應能躲避障礙的微型機械,最後心懷忐忑的發出了自己的簡介。幾天的等待之後,終於在宿舍收到MIT的回信。
略掃完後,便合上電腦,爬上了,栽倒在枕頭上。
該來的還是得來,我終於還是要離開沐婉荷了。我慢慢放下了這幾個月心底的重重防備,微微出了一點點柔軟,順著離開這個詞想了幾秒,頓時覺自己的眼淚就要止不住的往外湧,各種負面情緒鋪天蓋地的殺了過來。
我趕緊深呼,隨後坐起身,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臉頰,白風遠,不要想了,別再想了,你已經定好了自己的位置。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無論如何,你都要撐下去。加油,變得更好,變得更強。解脫她,解脫自己。
為了避免胡思亂想,攪亂心神,我開始全身心的準備面試。這天我正在看mit的校史,宿舍門突然被打開了。
沈沉著臉揹著雙肩包一步踏了進來。我就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放下東西,倒水,大口灌,然後又哐噹一聲坐下。
“沈,你沒事吧,怎麼出去玩一趟還玩出病來了?”
“沒啥大事,就是覺得有點累,行程太趕。”沈喝完水,又去陽臺拿了臉盆。
“對了,你應該經過愛丁堡的吧,去看楚玥了麼?她怎麼樣。”我隨口問了一句,可沈卻跟沒聽見一樣拿著巾丟進了盆裡。
“我可沒去,行程那麼緊,哪有空,不說了,我去洗個臉。”說完他抱著盆就溜了。
我能覺到他肯定是碰到了啥事,但既然他不想說,我自然也不會他。
這時,系主任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我接通還沒來得及喂,那邊就炸開了鍋。
“白風遠,你開什麼玩笑,MIT你都不想去?”
“啊……您什麼意思……”
“別裝了,我都知道了,我告訴你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問你,你家裡人知道這事麼?”
“沒,我還沒來得及說。”
“行了,我告訴你,老老實實準備面試,別總想些有的沒的。”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看著手機反映了兩三秒才恍然大悟,米雪可真是個戲,但凡能演的地方一點沒錯過。她是不是每次都偷偷攝了像,準備出一部紀實電影啊。
晚上回到家我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唐爍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沐婉荷獨自一人坐在飯桌前,對著一桌的飯餐發呆。就連我開門進門她都沒做出什麼反應。
“婉荷姐,你想什麼呢?”
我坐在她對面輕聲問了一句,沐婉荷一驚,總算緩過神來。
“風遠,你回來了啊,先吃飯吧。我去拿碗筷。”說完,沐婉荷便站起身。
我看著桌上已然擺好的碗筷連忙伸手拉住了她。
“婉荷姐,碗筷在這呢,你沒事吧。”我話剛說完,便聽見沐婉荷有些顫抖的深呼。
她沒有拿著碗去打飯而是順勢坐了下來,低著頭,雙手不安的糾纏在一起。
“我今天接到你們系主任的電話,她說你被MIT錄取了,但你不打算去是麼?”
“又不是我申請的,是米雪那傢伙擅自作主,她非要我和她一起出國。這種事哪有說辦就辦的,何況我早就說過要再陪你四年。”
因為沐婉荷低著頭,所以我也跟著低下頭,人說謊的時候為了更加自然,避免視線接觸還是有必要的。同時我也降下了聲調,低沉的語氣下,說話也就更加連貫。這也算是我這段時間總結出來的個人適用的經驗吧。
“你……你去吧,你應該去。”
“婉荷姐,這事就這樣吧,你別勸我了。”我依舊繃著沒鬆口,因為我心裡本一點不想去。
“你已經錯過了一次深造的機會,這次的機會更加難得,你不能再錯過,那樣的學校可是無數人的夢想。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放棄都是錯的,包括我。”
我能覺的到,沐婉荷心裡很難受,她在不斷的調整著呼的頻率。
見我依舊沉默不語,她停頓了片刻,又握住了我的手。
“你已經長大了,有思想,有天賦,有能力,現在還有……還有了女朋友,名校能打開困住你的那片天,讓你看到更遠的方向,同時還能幫你聚集同一水平,志同道合,相互扶持的社會單元。這樣你才不會費你的才華,才能走的更遠。
不管你再陪媽媽幾年,做父母的終究是要看著子女的背影漸漸遠離。媽媽說過,自己有這個心理準備。”
沐婉荷的一席話說的非常有水平,非常切合,非常專業,可卻讓我覺得非常陌生。
“不管我去哪,我都不會漸漸遠離你的,我一定會回來……”
“媽媽相信你,做好準備,去吧,媽媽為你驕傲……如果去的話,要幾年才能畢業啊。”沐婉荷說完拿起碗走到電飯煲邊。
“如果考完博士的話,差不多得五年吧。”
“五年……五年……她會在那一直陪著你麼?”我一時居然沒反應過來沐婉荷口中的她是誰。
“你說誰?”
“米雪……”沐婉荷輕輕吐出兩個字。
“哦,她家就在波士頓,應該會一直在那吧,不過我多半不會寄宿在別人家,可能還是會住在學校。”我覺得氣氛越來越沉重了,為了讓自己能堅持演好這一切,我努力把話題往一些比較具體的事物上帶,以便分散彼此的注意力。
“是麼,看來我兒子找了個家境相當不錯的姑娘啊。”
“媽,夠了吧,我吃不了那麼多……”我看著沐婉荷一勺又一勺把我的碗得滿滿當當。被我喊了一聲後,她才有些恍惚的停下手裡的動作。
我知道不管怎麼安,也一定得給她緩和的時間。長痛不如短痛,但短痛卻會劇烈百倍。
晚上吃完飯,我拿著筆記本一點點給看MIT的校史,校舍的圖片,學校的傳統,甚至為了活躍氣氛還特別介紹了與Harvard的恩怨,可她從頭至尾最多也只是淡淡的微笑。
往後的子裡,我回來的次數越發的頻繁。離別將近,不論結果怎麼樣,能多些回憶總是好的。
於是,我就這樣在米雪的幫助下,完成了我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密的謊言。
我甚至覺,米雪家這麼有錢,是不是都靠著詐騙來的。
不過這個謊言雖然合情合理,細節也算縝密,但萬一要是有一天被沐婉荷知道了……臥槽……那後果我本想都不敢想,而且我也想不出來。
沈對於我要出國的事表面上有些不滿,說我不講義氣,把他一個人丟在計算機系,但心裡還是支持我的,至於那天他的異狀也再沒和我提起。
唐爍一筋自然是哭的稀里嘩啦,最要命的是,她非要在沐婉荷的面前哭。
結果我還沒勸好她,就聽見沐婉荷那也小聲的泣了起來。沐婉荷一哭,我鼻子跟著也就發酸,最後就變成了三個人抱在一起哭。
沐婉荷一邊哭還一邊說,“別哭了……這是好事……是件喜事……”可卻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唐爍一個勁的擦鼻涕,“對,是好事……”
“真是好事……你們就別哭了,好不好!”我摟著兩人的肩膀可自己也停不下來。真不知道上輩子自己和沐婉荷到底作了什麼孽,這輩子非要變成母子。
之後,我單獨把唐爍拉到一遍,“我走了以後,家裡的事你得多上點心啊。
多陪陪她,多關心她。如果有什麼大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明白了麼?”
唐爍嘟著嘴輕輕點著頭,“哥,你一定要去那麼久麼。我和沐姐肯定都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們的,你要記住我的話,她,我就拜託你了。算是哥這輩子唯一求你的事。”
“哥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沐姐的。”
我在這裡的朋友真的不算多,除去唐爍,沈外也就只有石磊了。可這傢伙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想見一面總沒機會。終於在臨行前的某天,和他約在了市局門口匆匆打了個照面。
“可以啊,要去見大世面了。走,請你吃兩串水煮給你踐行。”匆匆而至的石磊推著我就往路邊攤去。
“您可真大方啊,對了,上次那個案子怎麼樣了?那幾個孩子呢?還有那幾個人販子。”
石磊二話不說往我手裡了兩串不知道什麼內臟。“幹嘛,你還真想跟我幹警察啊,上次你那麼虎,你知道我捱了上面多少罵,現在還想讓我透案情,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幹了。”
“我不就是隨便問問麼,你還怕我洩密啊。”我沒好氣的咬了兩口,鹹的要命,這傢伙口味可真重。
“瞎心,反正這案子沒那麼簡單,我們還在查,具體的你就別問了,好好當你的高材生,學成記得回來就行。可別貪戀外國的月亮,個樂不思蜀。”
石磊轉眼又拿了兩串,這會我可沒接。結果他一股腦的都進了嘴裡,跟沒吃飯一樣。“你這才叫瞎心,行吧,我看你也忙的。就這樣吧,等過幾年我回來再陪你練練,到時候你別老了不頂打就成。”
“嘿嘿,你小子,要不是我真不開身,肯定在你出國前再給你好好削一頓。”
告別了石磊,我坐在馬路牙子上一個勁的憋氣,爸爸和曼文那邊,聽說他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不打算再去了,免得又是一頓矯情,還是各自安好吧。
這麼一來,該告別的人都告別了,就只差一個人,那就是張寧。
我原本真的不是很想見張寧,可這段時間的事讓我突然有些擔心沐婉荷在公司的情況。聯想起陳珺當初邀請她去工作時的對話,和那天他們三人沉重的表情。
我真的不確定沐婉荷現在在公司到底是怎麼樣的情狀。
沐婉荷,我自然不能主動問她,畢竟說好了要相信她。陳珺麼,老謀深算,如果不想告訴我,我肯定也套不出什麼,那眼下唯一的線索也就只有張寧。
可如果真的找了張寧……算了吧,事到如今我身而去,在這偌大的城市裡可能也就只有陳珺和張寧真正有實力能幫到沐婉荷。
我明白自己不是聖人,因為即使現在的我在想到張寧和沐婉荷之間的無限可能時,心裡依然免不了一場痛不生。
可既然已經決定安心做她的兒子,有些事再痛也不得不做。我不想讓沐婉荷知道我單獨找了張寧,於是和他約在了我學校門口。
上車前,我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能鼓勵著自己拉開門,“咱們找個地方坐坐?”上車後張寧問道。
“不用了,就在車裡聊聊,我快走了,事情也不少。”
張寧一點不客氣,一句話沒說立刻就熄了火,“恭喜你,憑你的能力,MIT可以說非常適合你。你應該會在那裡找到很多方向和朋友,不過那裡的學習壓力也相當大,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嗯,我有數的,其實我找你來,除了想和你道別以外,就是想和你說……”
“說什麼?”張寧見我了半句話疑惑的問著我。
我特麼是真的想推開車門就跑,但最後還是按捺住了自己躁動的心。
“你和我媽在一家公司,關係也好的,如果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就幫著照顧,照顧她吧……”艱難的說完這句話後,我整個心都沉到了谷底。
“我?”張寧一個莫名其妙的反問瞬間打斷了我逐漸低落的心情。
我茫然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誰知他居然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哪能照顧的了沐姐,一直都是沐姐在照顧我,你媽媽可是真的厲害。”
張寧說著話,目光也抬高了。自從和米雪呆久了以後,可能是受到了她的染,我發現自己對人的行為,眼神,表情越來越靈。
此時張寧的眼神突然讓我覺得和某人特別像,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媽怎麼厲害了?”
張寧回過神,“這我就不說了,你也知道,我不太擅於表達這些複雜的事情,有機會你自己問沐姐吧,或者等她主動告訴你也行。我和你說這些其實就是想讓你放心,至少在我看來,沐姐工作上面你完全不用擔心。所以你就安心的去深造吧,早學成歸來。我覺得以你的天賦,你肯定比我更強。加油吧!”
“哦……哦……”我稀裡糊塗的和張寧又扯了幾句,然後下了車。在風中站定了片刻後,怎麼覺剛剛的一系列對話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呢。
張寧這人的腦回路是不是真的太奇葩,以至於把我也帶跑偏了?
既然想不明白,我也就不再多想了,我現在不斷在強迫自己不要隨便去深思慮,隨便去腦補。畢竟我腦子轉的太快,很容易想到某些偏的地方去,我可不想真的變成神分裂。既然在他心裡,沐婉荷都那麼厲害,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去擔心什麼。
面試進行的很順利,面試官說,我的想象力和創造以及動手能力都非常引他們。他們要求我儘快報道參加第二輪面試,面試後再參加考核,如果全部通過的話有可能讓我直接進入MITCSAIL.不得不說,這個消息對我而言著實有些誇張,我並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到底有多高。但如果能進入MITCSAIL,至少功成名就這四個字是完全沒什麼問題了。而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已經算是一腳踩進了“技術瘋子”的至高領域。
我不得不謝張寧,因為是他提醒我去接觸機械工程領域。而當我實際接觸後,我發現自己對動手做一個東西的慾望已經超過了編寫程序和研究算法。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沐婉荷,一開始她有些一知半解,當我詳細給他介紹了MITCSAIL後,她終於在這麼多天後第一次出了驕傲而欣喜的微笑。
可這種興奮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僅僅持續到了晚上幫我收拾行李。
這一次我沒有攔著她,而是靜靜看著她在屋裡折騰了四五個小時,裝了滿滿兩大箱的東西。
出發前,米雪給我發了信息,我們是同一航班,她會直接去機場。
從家裡到機場,唐爍早已經把離別的傷消耗光了,在副駕駛上一個勁的讓我拍照發給她,還要給她買禮物。而沐婉荷則一直坐在後排緊緊抓住我的手。我真的沒發現,她的手勁有這麼大,到機場下車,我的大拇指部都被勒紅了一圈。
取票,寄放行李,沐婉荷全程魂不守舍的跟在我後面,我只好一邊推著行李一邊牽著她。全部完後,距離安檢的時間也沒多久了,而米雪卻還沒來。
我和沐婉荷唐爍,面對面站著。沐婉荷一直沒有說話,就那麼安靜的看著我,而唐爍在這一刻還是紅了眼眶,一面像我保證會照顧好沐婉荷,一邊叮囑我照顧好自己。
很快,我們的飛機到了進安檢的時間。廣播的聲音傳出後,沐婉荷開闔了幾次嘴後,終於出了聲,“一個人要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晚上少出門。那邊的東西要是不合胃口,你就自己做。千萬不要將就,吃飯睡覺都是不能將就的,明白麼。不管是學習還是搞研究,別太拼命,你已經很好了,去那裡也是錦上添花,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體。我給你帶了點家裡的醬菜,想家或者沒胃口的時候記得吃,衣服冬天和夏天的我都分開裝,冬天的衣服穿之前要先曬。夏天的衣服要每天都換。內褲要記得自己買,最多半年就要換新的……”
沐婉荷自從開口後就再沒有停過,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所有的方面她似乎都能想起來。
當安檢時間還有十分鐘時,沐婉荷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句又一句機械的說著那些囑託。
“沐姐,哥要去安檢了……”唐爍小聲提醒了一句。
“你一個人住,不能懶,生活環境不好,人也會變得頹廢,遇到事情不能著急,也不要隨隨便便和別人動手,那是別人的地方,你千萬不能衝動……”
“沐姐……”
“要是想家了,找機會就回來,路費不用擔……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沐婉荷說著微閉雙眼垂下了頭,可我卻依然沒動,也沒說話。因為她的手仍然在緊緊拽著我的衣襬。
“沐姐,哥得走了!”
“我……知道……風遠你走吧,記得給媽媽打電話……”可她的手沒鬆開反而抓的很緊。
“沐姐……”唐爍看著沐婉荷,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
“哎呀,差點沒趕上,走吧,風遠!”米雪揹著個米奇揹包,突然從身後殺了過來。
在聽到米雪聲音的那一刻,沐婉荷原本拉扯我衣襬的手臂頓時回扯了一下,剎那之後終於還是慢慢的放了手。
“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風遠的。那邊是我的地盤,您放心。走吧,風遠,到點了。”
我僵硬的點了點頭,勉強對著沐婉荷擺了一個笑臉,隨後便跟著米雪轉身走進了安檢。在步入候機室的最後一刻,我回頭看了一眼,沐婉荷依舊落寞的站在原地。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心裡默默唸著,抬腿閃進了候機室。
從飛機起飛到平穩進入平層,我都沒出過聲。
窗外雲團錦簇,鋪展成世間最乾淨的景。世界太過浩瀚,每個人都顯得那麼渺小,如果都沒見過這個世界,又怎麼敢輕言唯一。
“這次走了以後,再想見面可不那麼容易了,最後和你媽都說些什麼人的話了啊。”米雪看出我有點沉悶,自顧自的挑了話頭。
我抿著嘴淡淡的問道,“你覺得我想和她分開麼?”
“肯定是不想的吧,所以呢?”米雪攤開雙手,不明所以。
“所以我什麼都沒說,就那麼走了。”
米雪仔仔細細的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後做了個無奈的手勢,“行吧,反正到了那邊,咱倆也得分開,之後的成長就靠你自己吧。如果心裡不舒服,或者太想她又找不到人傾訴,可以試著寫下來,用文字對著白板傾訴,這會讓你好受一些。”
我呼了一口氣點點頭,“不管怎麼說,一切總算迴歸正軌和原點了吧。”“原點?呵呵,也許吧!姐姐我先睡了。”米雪笑著回應了一句,隨後拉下了眼罩。
我拿出自己的超薄本,打開文檔,新建了個文檔,思索了片刻,用村上樹的一段話作為引語敲起了鍵盤:“從今天起,你要做一個不動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聽話,不是所有的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寫完後合上了筆記本,又拿出耳機掛到耳邊,之前聽得歌正巧放到了高。
“分開後我會笑著說當朋友問你關於我我都會輕描淡寫彷彿沒愛過其實我本沒人說其實我沒你不能活其實我給你的愛比你想的多其實我愛你比你想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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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拾棘篇)】(02)
作者:後會X無期2020年7月3字數:36758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顛簸,終於在當地時間十點左右到達了機場,這疲憊的旅途中裡米雪還向我展示了她的一項新技能,就是說冷笑話,每次說完自己笑的前仰後合,就好像本看不到我毫無表情的臉一般。
機場很大,線路繁忙,環境設施原本和國內區別不算太大,可舉目之間是金髮碧眼的異國人,那種背井離鄉的孤獨立刻就湧上心頭。同時再次確定自己已經與沐婉荷隔著半個地球,從此之後她的卻是我的夜。
看來在異國他鄉待上五年可能並不如我想象中那麼容易。
米雪輕車熱路的帶著我出了機場,一輛老式福特似乎正在路邊等著我們。
“HI,埃文!”
話音剛落,一個有點地中海禿頂的大鼻子男人笑著從車邊跑了過來。
“回來,米歇爾。”接著便熱情的擁抱了上去。
“哦,上帝,你這是有一個月沒洗澡了吧。”米雪嫌棄的捏起了鼻子。
“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計算機天才。白……對了,你英文名是什麼啊。”
我見狀主動伸手過去和埃文握了一下,“你好,你可以叫我白或者是卡爾。”
埃文挑了挑眉,“抱歉,這些年我見到的天才實在太多了,所以已經很難興奮起來。不過還是非常你加入MIT.”
米雪看了眼時間,“好了,埃文,這傢伙我就給你了。他是我朋友,你可得照顧好他。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隨後她又看向我,“有事給我電話,其他的就讓埃文安排吧,他也在讀研,很多地方應該可以幫到你。過段時間等我有空再去看你。哦,對了,你可以先空考個駕照,以後有輛車也方便點。”米雪說完一邊走一邊還給了我一個飛吻。
但走了兩步後又突然停了下來,伸出食指左右搖晃著,“Remember,Don『tlookback!”
我沒回答,只是默然的點了下頭。
“美麗動人,熱情大方,善解人意,簡直就是天使不是麼?”埃文看著米雪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打開了後備箱,幫我一起把行李放好。
招呼我上車時,我歉意的讓他等一下,因為我得先打個電話給沐婉荷,報個平安。
電話剛打通,就被接了起來。
“風遠?你到了是麼?有人接你麼?天氣怎麼樣,冷不冷?”
沐婉荷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並沒有影響她急切的語速。
“嗯,我剛到。天氣好的,氣溫和家裡差不太多。有位校友來接我,我們等會兒會直接去學校報道。”
“好……那你自己多注意點身體,等閒下來了以後跟媽媽視個頻,讓媽媽看看你住的環境。”
“嗯……我知道了。”
“……”
“你那邊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好……”
“嗯……”
掛斷了電話後,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原本邁向新生活的心情又跌落下來。我本不敢多說一個字,因為我已經開始想她了。
路上,埃文一直在和我聊天,我原本真的沒有心思說話,可第一次見面很多事又要麻煩別人。只好硬著頭皮的回答他那些關於國內的千奇百怪的問題。
“OK!我們到了。來到『理工科瘋子天才的奧斯維辛集中營』”
我跟著神采飛揚的埃文進了學校大門,面而來的就是一大片草坪,兩邊種著幾排拔高聳的青衫。樹蔭下三三兩兩的坐著人,像是到了某個野營的聖地。
而當視線穿過草坪後,便是MIT的標地建築“工程圖書館”,雄偉的外觀完美契合著它本身意義上的厚重。而那十大理石柱撐起的門廊後則是全玻璃的隔斷大窗。仰頭看向建築頂端,經過歲月和歷史洗禮的大圓頂安靜的盤踞其上俯視著芸芸學子。
我看著那兩層巨大而光滑的半圓穹頂,不免有些驚訝。
“我聽說曾經有學生把一輛消防車放到了大圓頂上面,是真的麼?”
埃文自豪的回頭笑著,“當然是真的,當時還特地放了兩天給大家拍照紀念呢。”
我鼓著腮幫子吹了口氣,“太誇張了,這有可能辦到麼。”
“習慣就好,在學霸的世界裡,沒什麼是不可能的。走吧,帶你參觀一下。”
我跟著埃文穿過草坪,到了氣勢恢宏的工程圖書館面前。結果如此壯麗的建築正門,進出口居然只是三扇有些老舊的紅木門。
這和上面大片擦得透亮的玻璃窗未免也太不搭了。可當我推開門走進去,頓時被震驚的合不攏嘴。
這就是我嶄新的生活麼?那這可真是太嶄新了。
內部裝修幾乎用的都是米白打底,進門後便是一處空曠的挑高大廳,一眼可以看到有幾層樓。幾副豎條的巨型學生海報掛在四角。左右前後各有走廊衍生到不同的區域。
工學設計,簡潔,立體,科技元素爆棚,目所能及所有的物體和裝飾不是幾何狀就是圓弧狀。這就是屬於理工的漫?
大廳內似乎在舉辦什麼活動,擺了許多張桌子,桌上則是展示牌和電腦,各各樣的人站立在每張桌邊著。
似乎是看到了我的惑,埃文解釋道,“這裡正在搞期末科學公正,學生們在展示他們這個學期都幹了什麼,集中在一起分享知識,頭腦風暴,和別的學校不同,我們相比於成績單更注重實用。”埃文輕描淡寫的說著,可我卻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神。
我似乎能覺到,這個大廳簡直已經被智商填了。
“走吧,以後你都會習慣這種分享,我帶你進去看看。”
後面半個多小時的旅程算是完全顛覆了我對大學的看法。除了各類機械實驗室和多功能媒體廳外,就連走廊的牆壁上都掛著科學發展史,或者是某位科學家晦澀難懂的筆記,除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實驗模型擺放在展櫃裡。
無論是咖啡店一般的愜意讀書環境還是那些超一的機械實驗設備,亦或是來來往往高談闊論的學生都刷新了我對學習這件事的認知。
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聚集在這裡,像是初生的嬰兒,拼命汲取著這座宏偉圖書館裡的知識。
我覺自己的眼睛本不夠看,甚至覺自己要在這樣的地方求學是那麼的不真實。
“HI,埃文,這就是那位新天才麼?”
突然我們的去路被幾個年輕人堵住了。兩個女孩子笑著跑到我面前,上下打量著我,讓我有些害羞。
埃文皺著眉苦笑道,“拜託,又要搞那套麼?算了吧,他可是我朋友拜託我照顧的人。”
靠牆戴著護目眼鏡的男子舉起手指搖了搖,“那可不行,這傢伙可是有可能要進CSAIL,必須下啊。”
我頭霧水的看著埃文和他們逐一進行著眼神。最後埃文放棄般的回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放心,他們沒有惡意,只是邀請你參加一個小遊戲。算是儀式,畢竟以後你們也是同學。”
初到貴地,我肯定得自己兜著,何況剛剛參觀那一路我就更不敢裝大尾巴狼。
點頭答應後,就被大家簇擁著出了圖書館,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
我心裡有點不安,這不會是什麼種族歧視,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先揍我一頓吧。
到地方後,發現還有幾個同學也被拉了過來,看起來都是新生,其中還有兩個亞裔,我對他們點了點頭,結果他們也是完全摸不著北。
“好了,各位未來諾貝爾或是圖靈獎的獲得者們加入MIT,下面為大家準備了一個小遊戲。”
圖靈獎,我天,這些人可真是敢想敢說。
隨後我們幾個新生被聚集在一起,然後按照順序,第一個學生被要求走到了最前面。
一個女孩子遞給他一張紙。
“每個人可以看十秒的地圖,紅點是你現在所在的位置,紅旗是目標地點。
每一分鐘出發一位勇士。十,九……一。”一剛說完,地圖就被走了,轉而遞給他一個手電。
接著帶頭的哥們神秘兮兮的移開身體,出了他身後地面上的四方的。
“第一位勇士,出發……”
那個學生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居然看上去還有些興奮,隨後便立刻消失在了視野中。
很快,前面的新生就逐個都下了,有的害怕,有的則是毫無表情甚至是無所畏懼。
我是最後一個,在這人生地不熱的地方,頂著學校的盛名進行一個完全沒任何概念的遊戲,我的心裡也有點七上八下。
接過地圖,先不管那如同電路圖一般的複雜。立刻先在兩點間快速用眼神確定好可以通過的路線,再找尋幾個較為特殊的沿途標的物,最後用大腦拍了張快照。
下去之前,埃文還對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看著圍觀的眾學長,我撓撓頭突然覺自己有那麼點蠢蠢的。
落地拿出手電一照,旁邊全都是油桶的管子。我原本還以為是防空,地下倉庫啥的,搞了半天就是學校的地下管道,難怪那地圖複雜的嚇死人。
果不其然走了幾十米就發現,這地下管道里的岔路可不是一般的多,四通八達,任何一個路口都有可能徹底失方向。
跟著腦海中的圖,我一個個找尋著標的物,大約過了十多分鐘,終於看到了上爬的梯子。
我踩著梯子,一步步爬到頂,推開遮擋物,剛一探頭,就聽到一句米國國罵!
“whatthefuckareyoudoing!”
我扭頭一看,一個全身赤的女孩正擋著三點,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臥槽!”我本顧不得理清現狀,趕緊往下爬。
這時,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原先那夥人和那個赤的女孩一起對著我大喊,“surprise!”這下徹底給我整懵了。
埃文憋著笑縮在牆角一臉歉意的攤手。
我慢慢爬了出來,尷尬的問道,“什麼意思。”
“11分28秒!德森,他破了你的記錄!”其中一個女孩掐著秒錶興奮的對著一個身材高大但表情有些木訥的男子大聲喊道。
那個男子只是聳了聳肩,“看來又是一個有照相記憶的傢伙,我們真的永遠都不缺天才,不是麼?”
“喂,各位,我覺咱們有必要去接下其中兩位了,他們已經完全處於轉狀態。”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捧著筆記本對著眾人打了個響指。
埃文這時趕緊上前把我拉了出來,“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就自己擦股吧,嘿嘿。”
出了門,我才發現自己剛剛居然在一個女更衣室裡。
“他們就是這麼新同學的?”雖然也談不上生氣,但畢竟這和我所想象中的方式相差甚遠。
“呃……差不多吧,只是有時候目的地會有變化,比如把你帶上大圓頂之類的……但是他們都沒有惡意,畢竟這是MIT,惡作劇可是我們的傳統。”埃文拍拍我的後背,希望我別往心裡去。
這點我還是有所耳聞的,畢竟聽說曾經有位校長都被學生整蠱過,第一天上班結果發現辦公室沒了。
“我原本以為大家應該會忙於搞學習研究吧,結果好像沒怎麼受到那種緊張的學習氣氛。”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如果不是因為周圍的環境,這些學生看上去似乎比普通大學還要更輕鬆一些似得。
“你應該聽過這麼一句話吧,最可怕的是無知,但在MIT,比無知更可怕的是無聊。至於學習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體會到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會認識米歇爾。不論你是什麼專業,這裡所有的課程都可以在線學習。所以即使以後你畢業了,也依然可以跟著MIT學上一輩子。哈哈!”
埃文的語氣和表情全都在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你撿到寶了。
“這裡差不多有三百多個各式各樣的學生團體,涉及天文地理美術哲學各類領域。但學習,社和睡覺,你只能選兩件事來辦。”我想了想,那自己估計只能選學習和睡覺了。
埃文又帶我去參觀學校宿舍。宿舍大樓面對著大場,身後隔了一條馬路便是幽靜的查爾斯河。
整座大樓差不多有一百多米長,完全就是設計藝術的化身,除了幾處長方形開口外,其餘外牆遍佈方格狀網格,細看都是可開啟的窗戶。在密佈的窗戶中還點綴了幾個不規則的幾何圖案作為裝飾。整體看上去就像是幾塊海綿擺放在一起。
在光的照耀下,你從不同的角度和方向似乎都能受到不同的建築風貌。
而樓內更是與一般宿舍完全不同,如帶孔雲團般的天花板,不規則延伸的飄帶狀樓梯,千奇百怪的幾何形牆體。每一處似乎都在挖掘你對想象和創造的潛意識。
“那邊有一個小型劇場,那邊是餐廳,還有會議廳。”埃文一邊介紹一邊打開了一件房。
這房間光大小就離譜,跟酒店公寓一樣。獨立衛浴,還有個小型開放廚房。
“如果有需要,可以申請家屬陪住,每層樓都有公共廚房和休息室,可以自己做飯。米歇爾說過你不太喜和人際,所以入學以後你就先和我住一起吧,等你熱悉了環境或是想換單人間了隨時和我說就行。”
反正自己已經欠了米雪很多人情,蝨子多了不,債多了不愁。
辦理完入學後,我拿到了自己的學生ID,終於開始了我為期五年的深造之旅。
差不多在mit生活了一個月後,我算是基本瞭解了周圍的同學們,這些理工男在這裡簡直是無法無天,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層出不窮的出現在我身邊,只要不被人抓到,覺就沒什麼他們不敢幹的。
有的宿舍把大門拆了,改成了全自動旋轉門。有的宿舍把整片牆刷成黑,上奇怪的圖案,連天花板都變成了星圖。有的宿舍以火為圖騰,發明了各種可以火的設備,大晚上在宿舍樓下瘋狂玩火,更有甚者為了完成某個照明設備居然偷偷拆了校外路口的紅綠燈。
他們覺得只要是你想不到的事,他們想到並且辦到了就是酷,也許真的很酷,可我卻融入不進去。
本質上我就是一個比較喜安靜的人,混和鬧並不能讓我受到活力,反而讓我覺得焦躁,也許像我這樣的人天生就該一個人孤獨到死吧。
這一個月裡,沐婉荷經常給我電話,我會給她詳細講這邊的情況,為了讓她放心,我總會把自己說的樂在其中。
可事實上,只要能讓我安靜哪怕一秒,我都會無比想念她。異國的環境下,這種思念所帶來的痛苦是加倍的。不過幸運的是,身邊的諸位天才們幾乎不會讓我安靜下來。哪怕半夜三點多,也依舊有宿舍燈火通明。
而在課堂上,我也在人生第一次遇到了聽不懂教授課的情況。這個聽不懂並不是關於課的內容,而是聽不懂教授那濃重的不知道是哪的口音,我原本對自己的英文水平相當自信,可聽了他一節課後我就崩潰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於是我只好通過研究課件,自己發現問題,自己尋找答案。
誰特麼能想到,我都已經到了這麼頂尖的學府,居然還是要自學。
為了能避免過多的和人,我還是有意無意的建立一個書呆子不說話的形象,這樣的形象在這裡也較為普遍,並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
而另一方面,我急切的需要找一個校外公寓搬出去住。因為學校宿舍的住宿費實在是貴的離譜,我可不想給沐婉荷的生活上再添更大的力。所以我不可能自己住單間,也不好意思總蹭埃文的房間。
這天我突然心血來,想換個食堂吃飯,畢竟在現有的食堂吃飯總會遇到熱人,我現在真的很想一個人安靜的吃上一頓飯,想想自己的事。而不是在一片嘈雜聲中講述某個表達式,或是聽他們普及各種奇奇怪怪的理論。
新找的學生餐廳人要比我原先的餐廳更為熱鬧,可在一個角落處,我卻看到一個亞裔學生獨自佔著一張空桌,周圍的人似乎都沒有和他拼桌的意思。
於是我便端著餐盤,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好像完全沒看到我一樣,一邊咬著管,一邊用手在桌上划著什麼。
我不知道他是哪國人,但看著英俊,就是皮膚有點黑。
兩人面對面,各吃各的,從頭至尾一句話沒說過。這種久違的獨處讓我到額外的舒服。
從那天起,我就固定在這個餐廳就餐。而那傢伙就好像佔了座一般,每天都是同一時間同一位置。於是我們倆就這麼面對面的吃了兩個星期。
這天我照例端著餐盤坐在了他對面,“如何快速求X平方乘E到負X的積分?”
我正把熱狗一口進嘴裡,聽到對面突然出了聲音,愕然下連咬合都忘了。
不僅僅是因為他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口,更讓人吃驚的是他居然也是華人。
“你……你在和我說話。”
他直愣愣的看著我,並沒有回答。
“費曼秘訣,積分符號裡取微分。”說實話我有點不明所以,但既然他問了,我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玻子和費米子的自旋方式有什麼不同?”
“玻子自旋為整數,費米子為半整數……你到底想幹嗎……”
“第三惰氣體是什麼?”
“氬……我說,你這是數理化開心辭典麼。”
他停頓了一下,隨後問道,“那你是學什麼方向的。”雖然他說話的方式很欠打,但表情卻是人畜無害的那種呆萌臉。讓人想發脾氣都發不來。
“AI.”我十分乾脆的吐出兩個字,然後又埋頭吃了起來。
“機器人Eliza是誰開發的?”
我放下手裡的食物,擦了擦手,這傢伙也太狂了點吧,這是在針對我專業來出題挑釁麼。
“你到底想幹嘛?”
結果他看了我半天,垂下眼眸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道,“不知道……”
“誰不知道啊,JosephWeizenbaum,就是MIT的研究員。”我這邊被拱了火,可他那邊卻依舊是雲淡風輕。
“Python裡,and和or表達式所有值為真時的取值順序分別是什麼。”我按捺住心裡的不悅,倒想看看這傢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於是我也換了慢條斯理的語氣。
“or表達式取第一個值,and表達式取第二個值。”說完後抬起下巴示意他有本事繼續。
誰知他只是點了點頭,“基本合格”,硬生生把我剛剛燃起的鬥志給按了下去,接著還未等我發問,他便開口道。
“我在附近找了一個公寓,是雙人間,價格合理,但需要一個室友合租。我不習慣和太蠢的人長時間呆在一起。目前看來,你最適合。不知道你有沒有住到校外的打算。”
“……我的確有打算住到校外。但不能光你測試我啊,我是不是也能出題考考你,我也不習慣和太蠢的人長時間呆在一起。”我這也算是遇到了奇葩,雖說吧,有人能幫忙解決找房的一系列麻煩是件好事,但他這欠扁的作實在不能容忍。
“不用費時間,走吧,先帶你去看看房子。”說完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這可真算是我從小到大看過最臭的傢伙了,可眼下我的確也需要找個房子。
而說實話要不是他今天這一溜的智力競猜,我原本對他安靜的脾氣秉還算有好的。
路上他沒說一句話,我也賭氣般不說話,很快我們跨過四五個街區,到了他所說的公寓前。
房子在三樓,年代應該不算近,兩室一廳有廚房,客廳很大,通風很好,家電也基本算是齊全。而且每個房間裡都有獨立的衛浴間。價格平攤下來也完全在我預想的範圍,總體而言算是意的。
“一人一間,客廳公用,房租對半,合同簽字。”在我繞了一圈後,他直接就拿出了合同和一支筆。
“這麼快!我都還不知道你是誰呢,你叫什麼名字啊,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是華人。”
“我叫陸瀟戎,研究方向是量子通信。不喜無效以及無意義溝通,我也不知道你是哪國人,如果當時你聽不懂我的問題那這事就算了,你叫什麼?”
“……白風遠”
“好,認識了,簽字吧。”
“……”
我拿起合同掃了兩遍,合同十分詳細,屋內的一切物品基本都標明瞭出處和價值,而基於類似誰倒垃圾這種小事居然都有很詳細的時間與分工劃分。這表面是張合同,但事實上完全可以當作自律計劃表來用。
我再次看了眼他那人畜無害的臉和不算特別強壯的體格,沒再繼續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兩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麼,在異國他鄉,用了不到十分鐘就簽下了室友協議,這種瘋狂的事這輩子真的做一次就夠了。
就因為這一簽,我的整個求學生涯都在折磨中度過,天才裡如果有神病,那多半就是長成陸瀟戎這樣。
——我打算搬去校外住的事,早就和沐婉荷通報過,可她堅決不同意,以安全為由一定要我住校,還不斷強調不用擔心錢的事。
所以這次搬家,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她,我需要一個比較好的契機。隨著學習生活慢慢進入正軌,力也就隨之而來。我11點準時睡覺的習慣也受到了嚴峻的考驗,白天忙的昏天黑地倒也算是充實。
可一旦到了晚上躺上了,原本無暇顧忌的各種情緒就慢慢爬了出來,米國標準的twin-size大,我永遠只睡一半,那一半空在那就像是我的心一樣。
我開始失眠,無論是睜開眼,閉起眼,沐婉荷的影子總會在我身邊轉。
於是我戴上耳機,放上輕音樂,可唱著唱著聲音又變成了沐婉荷的聲音。
就連特麼閉眼數羊都能聯想到和沐婉荷一起吃火鍋的場景。那些小羊變成羊卷排隊往火鍋裡跳,惹的沐婉荷一直捂著嘴笑。
這天折騰到了夜裡三點半,我終於忍受不住,拿出手機撥打了沐婉荷的電話,我真的太想她了,哪怕讓我聽一聽她的聲音也好。可按下撥通鍵的下一秒我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未來的時間還很長,如果現在我就忍受不住,那以後還怎麼活。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小沐。”
“小沐已經在睡覺了,小白還不睡麼?”
“我睡不著……”
“那小沐選一首搖籃曲放給你聽吧。”
“……算了,你休息吧。”
“乖,小沐你!”
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在電腦上查詢著回國的機票信息時,我才意識到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學習不累死,我也得再神病一回。
思前想後,我從超市裡買回了個一人高的大號條枕抱著睡,這個行為雖然有些不夠MAN,但事實上卻非常的有效。
當我關了燈,抱著條枕時,那柔軟的觸很自然的被我腦補成了那個時不時喜鑽進我懷裡的沐婉荷。原本心頭空著的那塊也被強烈的幻想慢慢填。
於是我偷偷又給這個條枕起了個名字,叫小荷。
我現在開始有些懷疑,五年的時間是否真的足夠消退我那些所謂的素。
陸瀟戎這傢伙話不多確實是合我心意,但格卻是奇葩到了極點。
我覺得他本不懂怎麼和別人往,說話稍微帶點彎他就無法理解。三句話裡有兩句能給你氣吐血,我真是慨他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我們兩人在客廳各自有一張長書桌,而客廳那張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沙發卻被陸瀟戎直接賣了,理由是佔地方。我說這沙發有我的一半,他沒權利私自處理,結果陸瀟戎雲淡風輕的拿出合同,找到物品欄,我這才發現合同裡面本就不包括這沙發。
於是原本放沙發的位置被迫換成了大白板。最可氣的是,他那塊大白板居然不給我用,我只好自己又去買一塊。
每天晚上他都會在學習的空隙中把椅子退後,然後看我敲代碼。只要被他發現一處錯誤,他就會把辦公椅當滑板一樣飛到我面前,直接用手指杵在我屏幕上。
我發誓如果不是沐婉荷讓我以後少動手,我早就把他捆好從窗戶丟出去了,於是之後我倆就開始互相想盡辦法挑對方的錯。從研究到學習,最後甚至挑到了生活裡,幼稚的就像兩個小孩兒。
而且這傢伙還有個很奇葩的病,就是經常說話說的好好的突然魂就沒了,跟個傻子一樣愣在那完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這時候你無論跟他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而更無奈的是我們兩人對電影電視劇的品味出奇的一致。經常互相找茬找著找著就坐下一起看起了鋼鐵俠。我時常和陸瀟戎說,你這條命都是你那一臉天真的表情和我母親的告誡救下的,不然我早就打死你了。
但即使這樣,我倆都沒有要換室友的打算,因為處於同一維度的覺真的很好,彼此所說的所有問題對方都可以給予回應,無論是贊同還是辯論,這點我想陸瀟戎的受應該也是一樣。
我和他都放棄了社活動,就連睡覺時間都經常會擠出一部分來用於學習或者嗯……辯論。充足而枯燥的生活至少在白天可以充分榨我的腦細胞,讓我無心去想其他。
可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情況還是經常出現。最後為了避免我們兩人在某一個問題上費太長的時間,我們特別準備了一個本子,每次到不可開的時候就把問題記在本子上。一方面暫時休戰一方面方便下次再拎出來接著爭論。
陸瀟戎還給這個本子起了個名字,“白陸源”……很快三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這次出國,我強迫自己只帶了一張我和沐婉荷的合照,可直到現在還被我在箱子底下。我本就不敢拿出來細看,光是腦海裡的她就已經足夠折磨我了。
而每次和她通話或是視頻後,都會讓我的情緒在未來的幾天裡陷入無比的低落。雖然她在視頻裡永遠都是溫和的語氣,我們也只是聊聊家常,聊聊我這邊的生活。
可每當掛斷後,那種粘稠如同瀝青般的失落就會慢慢的把我整個人都遮住,這種覺很可怕,不想吃飯,不想睡覺,不想看書,甚至連都不想起。
待在她身邊痛苦,離她遠去折磨,這該死的生活。
這段時間我第一次冒出了曾經從不會有的念頭,那就是徹底忘記沐婉荷。忘了她的善良,忘了她的堅韌,忘了她落塵般的美貌,忘了自己那麼不顧一切的著她。
初戀太過純粹,純粹到與你心頭一角融為一體,你切不去這一角也就忘不了這一切。
於是我開始有意識的逐步減少了與沐婉荷的聯繫,一方面為了減少自己的痛苦,一方面也可以儘可能的實現那個五年之約。這種類似於割的行為放在以前可能我永遠也做不出來。
而為了真正定期能瞭解沐婉荷的生活,我只能寄託在和唐爍的上。
這天晚上,我算了下子,差不多快有十天沒聯繫過沐婉荷了。於是拿出手機,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通了唐爍的電話。
“你和婉荷姐最近怎麼樣?”雖然話題最後都會扯到沐婉荷身上,但開口還是帶上她免得突兀。
“哥……你好早啊,我還沒起呢。”唐爍的聲音全都黏在一起,都是慵懶,週末睡懶覺的習慣看來還是沒改掉。
“這都幾點了,還在睡……”
“我已經轉正了啊,天天忙的很,就只有週末能好好睡一覺了。而且現在除了常規工作外,沐姐還經常會有別的事情安排給我。”唐爍的語氣傲嬌的不行,彷佛完成沐婉荷代任務對她來說就是足可以吹噓的功績一般。
“你和你女朋友怎麼樣,沒人管你們,一定活的特瀟灑吧。”唐爍對於情上的事總是特別有興趣。
“還行吧,就那樣。那婉荷姐呢?她還好麼?”我敷衍的回答後放平了語氣,如同詢問一個掛念的親人。
“她還好啊,每天上班下班,沒什麼變化。不過她和張寧……”唐爍說了一半停在了要命的地方。
“張寧怎麼了?”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潤了下略微有些乾燥的嗓子。
“哥,你可別多想啊,就是……就是……公司裡現在都傳言說……說……沐姐和張寧……在談戀。”
“嘭……”
“哥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唐爍聽見了異響焦急的問道。
我蹲下身,看著那一地的碎玻璃碴,便宜的東西果然質量不行。
“我沒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你問過婉荷姐了?”我語氣清冷的回應著,轉身找來一個大口的玻璃罐,然後把染紅的玻璃碴一片一片丟進去。
“我怎麼好意思問這個啊,沐姐和張寧都算是公司高層。主要他們兩個這段時間走的比較近,經常單獨會面,說起來我們部門和研究院那邊也沒那麼多的集,另外據說之前沐姐幾乎不會和其他男單獨在一起。所以大家都覺得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兩人已經………”
我把玻璃碴全都撿完,拇指和食指已經成了深紅,咖啡的地板上也被沾染了一些,有的還滲進了地板線裡。不知道待會能不能擦乾淨。
“我知道,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就不要管了,一切都隨沐婉荷自己。
以後他們倆的事你也不用再告訴我,只要她自己過的舒服,覺得開心就好……”
“沐婉荷……開心倒也沒見多開心,就還是原來那樣吧,溫溫和和的。不過張寧話倒是稍微多了點,覺好像不像以前那麼木頭了。”
我垂著手默默的盯著地板發呆,萬一地板上的汙跡擦不掉怎麼辦,陸瀟戎那眼神肯定會發現,到時候是不是又得跟我這墨跡。
“那不是也好的……除了這個其他沒什麼了吧。”
“沒什麼了吧,要說有什麼的話就是沐姐說自己要減肥,每天吃的都很少,而且現在晚上不怎麼看電視了,吃完飯休息會後一般就去你原來的書房裡。”“她還要減肥?”我用手指刮著地板上的汙跡,越刮汙跡的範圍就越大。
“沐姐也是女人麼,那話怎麼說來著,哦對,女為悅己者容。我和唐輝在一起以後也吃的少了,保持身材可是很重要的。”我停下手上的動作,一條赤紅的細,延著掌紋順至下垂的指尖一滴一滴落在那一攤化開的黑潭中,濺起了某種消逝。
“那她天天去閣樓幹嘛。”
唐爍的語氣裡全是無奈,“這我哪知道啊,她現在在家就喜呆在閣樓,可能是看書吧,要不就是用你的電腦工作?總之差不多都要待到睡覺,有一次好像都沒回房間睡覺。可能高管的工作力比較大,事情更多點,畢竟要管著那麼多人呢。”
“那你有機會勸著點,讓她注意休息。我等會還有點事,先掛了……”掛斷電話後,我蹲在地上看著已經泛著深黑的汙濁,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我走到洗手間,洗乾淨手,又洗了把臉,回到客廳把玻璃罐封好口,拿起鑰匙下了樓。
晚上十點整個街區已經看不到什麼行人,只有樓下的便利店裡還有人影晃動。
淡黃的路燈沿著兩側劃出幽黯的軌跡穿過夜的軀殼在遠處零星匯融入漆黑一片。
我站在樓梯上握著玻璃罐呆呆的看著一旁的垃圾桶,許久之後一步步走下了樓梯,最後默默坐在了臺階上。手中的玻璃罐被頭頂那盞路燈照得通透,泛著五彩斑斕的光暈,似夢似幻,如果多重宇宙真的存在,也許我剛剛已經毀滅了其中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除了掌心,全身已是一片冰冷。
“你在這幹什麼?”一串稚的童音從我面前傳來。
我茫然的抬起頭,面前是個睜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小女孩,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女孩慌忙的轉頭大喊道,“爸爸,爸爸,他在哭……”
我在哭?開什麼玩笑,可我剛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已經堵住了。難怪手裡的玻璃罐越來越絢爛,也越來越遙遠。
這時一箇中年男子走過來摸了摸女兒金黃的頭髮,接著蹲在了我的面前。
“kids,Areyouokay?”
我低下頭,輕聲說道,“Mylifesucks……”
男子抬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That'slife,letitgo……”
letitgo,letitgo……我默默的唸叨著,最後站起身對著那對父女輕輕頷首致謝。
看著手裡的玻璃罐,又看了眼垃圾桶,letitgo……回家後不久,陸瀟戎就回來了,他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的汙跡。
然後皺眉對我指了指地上,我沒心思和他多說什麼,無力的站起隨後拿過抹布努力把地板擦拭乾淨。
“過來看看這個,覺得怎麼樣。”
我丟下抹布,然後走到他的書桌前看著他的筆記本。略的看了一遍,是一個全新的項目,實用很高,也很有創意。
我認可的點了點頭,“很不錯,你自己想到的麼?”
陸瀟戎白了我一眼,他這個眼神只會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你說的不是廢話麼。”
“要不要一起把它搞出來?”
“有必要麼,你明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搞出來。”我一股坐回到位置上,完全沒有一絲的興奮。
陸瀟戎叉著手,“我當然可以自己搞出來,但是從頭開始太費時間,兩個人做可以快很多。”
“你是要我幫你?”
“白風遠,你今晚的廢話特別多……可以的話,明天我們就開始。我今晚會拆分好內容,計算和搭建工作量還大的,你可別偷懶。”
放在平時讓我去幫陸瀟戎完成項目,我估計自己肯定得猶豫很長時間,但今天我很快的就答應了,看這項目的難度,不出意外的話夠我們忙活很久。忙吧,忙吧,總比閒下來要好,不是麼。
吃了片褪黑素躺上,我如同等待死亡一樣等待著睡意,我真的不想再失眠,因為這個夜晚實在太過漫長……“婉荷姐!我在這!”隨著一聲大喊,我猛地從上坐起身,長大了嘴用盡全力呼著,被子則不知道被掀去了哪裡。還沒等我分清現實和夢境,那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喊又從周圍傳了過來。
我立刻跳下,像是失了智的瘋子在房間裡轉了許久,那一聲風遠太過清晰,像是用匕首從某處越過了聽覺,直接扎進了心裡。驚慌失措的我一步步走到窗前,拉開了窗戶,冷風呼呼的灌了進來。
瞬間清醒之後才發現短短几分鐘,自己全身都已經被冷汗浸了。
而剛剛那股莫名而來的恐懼也在一瞬間被剝離了身體,四周除了風聲,明明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雙手撐在窗臺上,任風屠戮,等全身都被吹得有些麻木,才轉身走向洗手間,踏門而入的那刻我再次轉頭看向窗臺,夜如潑墨,月清冷,月光薄霧般灑進了半片碎白,正巧蓋住了那個玻璃罐……——第二天開始,我和陸瀟戎正式投入到新的項目上,除了正常學習外,其餘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新項目上。
我以這個艱難的新項目為由把和沐婉荷之間的聯繫降到了歷史最低。也許等這個項目完成的那天,她也已經習慣了新的生活。等到那時候我是死是活就不再重要了。
幾周的時間在故作忙碌的學習工作中不急不緩的過去了。這天晚上我對著白板一直算到夜裡兩點半,而陸瀟戎這傢伙藉口上廁所居然直接就趴上睡著了。
算到後面我整個腦子都懵了,可依舊卡著死活算不出來。最後我終於扛不住睏意,回屋倒頭就睡了過去。隔天醒來,我糊糊刷了牙洗了臉,走到客廳冰箱,給自己倒了杯牛,結果回頭一看,差點一口老血了出來。
陸瀟戎居然把我的白板都給擦了。
“陸二傻!你特麼是要瘋啊!你擦我的板幹嘛!”
陸瀟戎咬著片吐司雲淡風輕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接著慢條斯理的把吐司了進去。
“因為你算錯了啊……你昨晚肯定是失了智,算的什麼玩意……”
“我他媽……”我一句國罵剛說了一半,便被白板的內容引了過去。
陸瀟戎敲了敲白板,“沒話說了吧,別老是拖我後腿。”
我心裡雖然一百個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我昨晚的方向確實是錯了,可就這麼承認自己不行又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死死的盯著白板,逐行掃描,終於被我發現了錯誤。
“二傻,你這裡沒有量化材料強度……”說完之後,我也雲淡風輕的走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杯子看著陷入深思的陸瀟戎喝了口牛,原來這牛也能喝出紅酒的愜意來。
還沒來得及享受這股舒暢,手機鈴聲突然打斷了我,“喂,唐爍?”
“哥,我現在上飛機了,你明天記得來接我啊!”
“接你……接你!你要來波士頓?和誰?”我猛的站起身大聲喊道。
“就我一個,等我到了再說吧,七八糟的,先掛了啊……”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我看著手機還在琢磨剛剛唐爍的話。第二天,我借了埃文的車早早就去機場等著唐爍。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就越發動,捏著接機名牌的雙手是汗。畢竟離開故土也有好幾個月,突然有個熱悉的面孔要出現在面前,心裡真的很難平靜。
千呼萬喚之後,唐爍終於出現在了出口,她居然穿了一身黑套裙,裡面的白襯衣領子隨意的翻折來處,褐帶卷的長髮披肩而下,小嘴抹的紅潤潤,走起路來也比原先穩健不少,還真就有幾分職場女的氣質。
這才過了多久,原本那個咋咋呼呼的唐爍竟然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人生還真是奇妙。
可對唐爍的新觀還沒持續多久,這丫頭一看到我立刻就原形畢了。踩著高跟鞋張牙舞爪的跑了過來,引來一片側目。
“哥,我想死你了……”轉眼間已經飛撲進了我懷裡。
“行行,你先像個人似的站好,這麼多人看著呢。白瞎你這一套打扮了。”
我把唐爍從身上摘了下來,然後帶著她拿上行李一起出了機場。
“哥,你都買車了啊,可這車也太舊了點。”
我把她的行李丟進後備箱,“買什麼車,這是我借的,哪有那麼多錢買車。”
一路上唐爍全程看著窗戶,四處張望,冷風把小臉刮的紅撲撲的“說說吧,怎麼突然就跑過來了。”我牽起話頭,順便關起了窗。
“哎,別提了,我本來還在公司上班呢,沐姐突然就安排我給張寧當回助理,陪他一起出國去總公司述職。”
“啥?婉荷姐安排的,那張寧呢?”我聽著也有點暈。
“張寧去紐約了啊。”唐爍無奈的說道。
好麼,這下我更暈了,我放慢了車速,耐心的問道,“唐爍小朋友,咱們能把話說清楚了麼,你陪張寧出差,結果他飛紐約,你飛波士頓,你們這算什麼。”
“所以我才說七八糟啊,沐姐原話是讓我陪張寧,做他行政助理。如果張寧那邊不忙,就空去看看你。”
我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就去問張寧,結果他說述職不復雜,本用不上助理,就讓我直接來波士頓看你,完事後去紐約和他一起回國。所以我就跟個皮球一樣被踢到你這來了。”唐爍嘟著嘴,完全一副身不由己的樣子。
“按理說你這是因公出國吧,可目前的情況看,有你沒你不是都一樣!”我理清了她話裡的重點,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是啊,本來就是麼。唉對了,我突然想到了……”
“想到什麼了?”我真的不確定憑唐爍的腦子能想到什麼我想不到的。
“你看啊,現在都傳沐姐和張寧在談戀,然後張寧這時候又要出國,你說沐姐是不是想讓我在他身邊看著他,或者說調查他在國外有沒有別的女人?”
唐爍雙目如炬,瞬間變身情鬥士,就連語氣都透著一股歷經小三般的成熱。
“哎呀,那我不是犯二了,我就應該緊緊跟著張寧才對。沐姐也是,你倒是跟我說明白啊……不對不對,不能怪沐姐,這種事哪好意思說出口,還是我太笨了,沒有領會領導的心思,真是笨!”唐爍苦惱的敲著自己的額頭,那一刻,我承認自己的思路完全被她製造的氣氛給帶飛了。他鄉遇故人的喜悅瞬間然無存。
我假裝認真開車,再沒說過一句話,唐爍則自顧自的蹙眉思考起來,最後居然自我安道。
“算了算了,就憑張寧那貨,還能有別的女人?我才不信呢。大不了我早點走,去紐約盯著他。既然都出來了,肯定還是得來看你一眼麼,反正沐姐也知道我先來了這。”
接著她又自顧自的拿出手機,搜索著車票。“那我就待一天,後天走吧,這裡離紐約也不算太遠。”
我心想,你要不現在就走吧,這過來一趟純粹是來給我添堵的。可即使心裡再不是滋味,地主之誼還是要盡。於是在唐爍的要求下,我花了一個下午帶她參觀了學校,然後在學校旁的中餐廳吃了頓便飯。這丫頭的力倒是真的充沛,好像本沒有時差的問題。
“哥,你居然搬出來住了?怎麼都沒和我們說啊!難道你已經和你女朋友同居了?”站在公寓樓下,唐爍像審問犯人一樣看著我。
“什麼同居,上去就知道了。”我拎著她的行李先一步上了樓。
推開門,陸瀟戎正在電腦前專注的敲打著鍵盤,我側身看了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自閉了。
“那個是我室友,不過現在他在忙,進我屋吧。”唐爍雙手背在身後在客廳繞了一圈,才進了我的房間。
“你搬出去住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我們,我聽沐姐說住在外面不安全的。”
我把她的行李放好,又拿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沒那麼嚴重,住外面便宜的多,你回去不用告訴婉荷姐,等以後我會找機會告訴她的。”
“啊……這樣好麼。”唐爍有些不安的捏著自己的衣角。
我轉身遞給她一瓶水,語氣也舒緩下來,“聽我的話就好,讓你說也說不清楚,反而讓她更緊張。以後我告訴她的時候會把搬出去的時間推後一點,不會暴你的。她現在工作也不輕鬆,你就別跟著添了。”
唐爍半仰著腦袋想了一會,“嗯,好吧,那我就不提這茬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你今晚就睡我房間,我回宿舍去睡,這個洗手間的鎖是壞的,你記得鎖好房門。明早我過來帶你去市區逛逛。外面那個你也不用擔心,沒攻擊力的。”
安頓好唐爍之後,我獨自一人往學校走去。想想今天的經歷,不免長嘆。按唐爍的想法,這次來看我只能算是這趟旅行的後備選案,像是綁定著大瓶牛的小罐試用裝。
唐爍嶄新的形象似乎在向我預示著某種關係的轉變。在我離開之後,沐婉荷,張寧和唐爍的相處遠比我想象中的穩定與和諧。我僅僅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把自己變成了關係之外的邊緣人。
太快了吧,距離加上時間,真是近乎無敵的存在,彷佛每分每秒都在洗刷著過去的一切,可為什麼偏偏卻對我毫無作用呢。
真他媽的不公平……第二天我買好早點,剛打開門就愣了,陸瀟戎十分無助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扶手拼命往後仰。
唐爍則叉著像個女氓一樣站在他面前。
“你們這是在幹嘛啊?”我放下手裡的東西,剛走到面前就被唐爍推到了一邊。
“哥,你別管,這傢伙太可氣,老孃我今天得好好教訓他。”陸瀟戎臉漲的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這表情我倒還是頭一次見,新鮮。
“陸瀟戎認識一下,這是我妹,你們有話好好說。”我拿起牛喝了起來,極其敷衍的勸了兩句後順勢找了個最佳的觀戰位置。
“是我不好好說麼,這女人有暴力傾向,而且不可理喻。”陸瀟戎轉頭大聲對我抱怨著。
唐爍想都沒想抬手就給了他一下,“什麼女人,我都說了,你得叫我唐姐!
不可理喻就對了,對你這種狂妄的小鬼就不能客氣。你不就是學習好點麼,還真以為自己無所不曉啊。”
陸瀟戎著腦袋,聲音卻低了幾分,“我們的智商就不是一個次元的,說什麼你也聽不懂。”
“你放,好像姐姐說的你就能聽懂一樣,那我問你,韓劇夜女主男主都是誰演的?”陸瀟戎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問出這麼個問題,長著嘴半天沒擠出一個字。而怒氣衝衝的唐爍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對我嘴角一咧,“對了哥,那男主和你長的還像。乾淨,帥氣!”說完後看向陸瀟戎時表情立刻就又變了。
“不知道?那宇宙少女裡隨便說兩個人名我聽聽?雙廚狂喜什麼意思?波風水門老婆叫什麼名字?”
唐爍這一連串的問題配合上她此刻的姿勢,氣勢十足,別說陸瀟戎,就連我都被震住了。
陸瀟戎支吾了半天扭頭看了我一眼,我無奈的聳聳肩,她問的一連串東西我基本連問題都整不太明白。
“你再牛啊,你不是智商高麼,我告訴你,這些問題你隨便去拉個小學生來,他們都知道你信不信?還天才,切……”
我覺就連自己都無辜躺了,“那個,小爍,算了算了,他不是有意的。”
唐爍看了我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吧我也同情你的,天天就跟這些數字字母打道,啥都不知道,活的多單調。姐姐剛剛下手重了點,你別往心裡去哈,主要你這小子太可氣了。行了,一起吃點東西。”
說完唐爍大大咧咧的從我買的早點裡出一個三明治遞給陸瀟戎。
陸瀟戎還保持著絕對防禦的姿勢,臉上的表情就如同遭遇欺凌的少年。
“給你就拿著,要學會尊重長輩知道不,那些東西不知道沒事,以後姐姐教你哈。”唐爍把三明治進陸瀟戎手裡,然後又跟摸小狗一樣了陸瀟戎的腦袋。
唐爍說完走到我身邊突然一陣竊喜,小聲跟我耳語,“覺真,我早就想有個弟弟了。”
我看著客廳裡發生的一切,機械的點了點頭,原來變態如陸瀟戎也是有剋星的。
吃完東西,我帶著唐爍出去,可唐爍非要把陸瀟戎一起帶走,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這孩子唸書都念傻了,再憋在屋子裡還能行?”
片刻之後,陸瀟戎成功一臉懵的坐在了後排。這一整天唐爍都在扮演著好姐姐的樣子,完全不管陸瀟戎那一臉的糾結。
昆西市場,美術博物館館,自由之路,幾個比較著名的景點都逛了一圈,然後又陪著唐爍買了點紀念品。
因為有陸瀟戎的存在,解說嚮導的工作就沒我啥事了,雖然聲音是沉悶了點,但這傢伙的記憶力真心不是蓋的。
次,把唐爍送上了去紐約的大巴,張寧也約好會在目的地接她。分別時,原本嬉鬧的唐爍還是抱著我小聲哭了一會。我雖然有很多話想和她說,確切的是想讓她轉達給沐婉荷。但最後還是一句都沒說出口,就這樣吧,何必徒增傷悲秋。
送完了唐爍,回了學校一直折騰到晚上十一點多,確保自己已經疲力竭不會再胡思想,這才踱著步子慢慢走回了家。
進門後,陸瀟戎也還沒休息。我打了個招呼,先去洗了澡,再出來時,發現陸瀟戎還在電腦前坐著。
我擦著頭髮走到他身後,看了眼筆記本屏幕。
“這什麼玩意啊……”
陸瀟戎頭都沒回,淡淡吐出兩個字,“夜。”
“陸瀟戎你沒病吧,還是真受刺了,咱一大堆活沒幹,你居然在這看韓劇?
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矯不矯情,能不能別費時間!”
陸瀟戎頭都沒回指了指畫面上一個男人,“是和你長的像的。”
“你特麼才像韓國人呢!”……凌晨兩點多,我坐在陸瀟戎身邊,心裡百集。
“女主後面會和男主在一起的吧……”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哪知道,我又沒看到後面……”
“真是全世界都在反對,覺男主又不夠強,不會是悲劇吧……”
“你煩不煩……要真是悲劇,你就幫我黑了這個電視臺……”
“……”
——項目初步有了雛形時,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這兩個月,我和陸瀟戎算是使出了全身的本領,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同時也拌了一次又一次的嘴。
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這週末我和陸瀟戎決定休息一天,而休息的內容也十分簡單,那就是睡覺。於是我抱著小荷一口氣睡了個天昏地暗。
“喂,誰啊!”糊糊之中,我胡伸手摸到手機放到耳邊。
“小白,快來救姐姐!”
“神病,我就沒姐姐……”話說完我就準備掛斷電話,可那邊的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
“白風遠,我是米雪,你沒睡醒麼!”
我糊糊的坐起身,撓了撓蓬的頭髮。
“哦,米雪啊,怎麼了。”
“我等等給你發個地址,你找輛車按照我安排的路線開過來,千萬別走錯。
到了以後在西邊一個郵箱旁等我,一個小時以後碰面。”米雪的聲音的很低,而且嗡嗡的。
“什麼跟什麼啊,你被人綁架了麼?”我了眯瞪的雙眼,下找了瓶礦泉水灌了兩口。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記得是西邊的郵箱,你早點到等著我,先掛了。”
電話掛斷以後,我才徹底清醒過來,這到底搞什麼鬼,幾個月沒聯繫,結果就搞這出?
我匆匆穿好衣服,又洗了個冷水臉。看了眼時間,一個小時以後差不多是晚上9點左右。我還真是睡了一整天,再看陸瀟戎的房間,那傢伙睡得比我還死。
出門找埃文借了車,按照導航到了米雪發來的地址。這地方已經出了市區,略微有些偏僻。四處看了眼,終於確定了地址的位置。
這是啥,小皇麼,燈光璀璨中一幢華麗如殿的建築矗立在兩扇大鐵門之後,透過鐵門目力能及之處都是草坪和一條寬闊的車道,看了半天都不知道這地方有多大。高聳的圍牆像監獄般整個環了一圈。
這女人家裡真的是有礦啊,我一邊嘆息,一邊躲著門口幾個保安的視線,慢慢繞到西側,開了百米後才看到那個孤零零的郵箱。
下車又看了眼時間,離一個小時還有二十分鐘。
說也奇怪,就只有西側沒路燈,黑乎乎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像個野鬼一樣站在車前望著郵筒發呆,我現在基本已經放棄去思考米雪的行為了,反正她不搞出點奇奇怪怪的事就不得罷休。
等人的時候,時間過的特別慢,要不是這空曠的街道一直有大風在呼呼的吹著,我估計自己都要睡著了。
就在這時,一個黑的物體從圍牆裡被拋了出來,正好砸在我面前。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面前,發現是個鼓鼓囊囊的旅行袋。我還沒來得及研究這裡面是什麼,就聽見上面有人小聲叫著。
“喂,小白?”
我抬起頭,米雪穿著件臍吊帶,下身穿著緊身皮,正蹲在圍牆上面,看來真的已經到夏天了。
“你要幹嘛啊?”
“還能幹嘛,越獄,我要跳了啊,你得接好了我!”米雪的膽子是真的大,真不虧是極限運動資深好者,說跳就跳一點不帶猶豫的。
她可是一米八的大高個,這跳下來跟接個槓鈴有啥區別。瞬息之間,我把重心低,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後,連退了好幾步一直靠在了車上。
米雪跟個猴一樣把我摟的緊緊的。
“嗚呼……總算是出來了,小夥接的不錯。”說完在我側臉用力親了一口。
然後快的撿起地上的行李包進後座,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愣著了,咱們快撤!哦,對了,你來的時候是按照我說的路線走的吧。”
“是啊,有什麼關係麼。”
“那就成,這樣咱就神不知鬼不覺了,讓老頭子世界找去吧,嘿嘿!”
按照米雪指的路線,我穿過各種奇怪的小路,轉眼就把那座宏偉的殿燈火拋在了遠處。
“到底什麼情況,剛剛那是你家吧,在自己家搞越獄,閒的?”
“哎,跟我老爹談崩了,被他給足了。你知道為了今晚這成功的越獄行動,姐姐我準備多久了。”
米雪說著話,就起身越過中控把半個身體都探到後排,撅著股在包裡翻著。
這緊身皮穿在她身上,可真是夠惑的,甚至覺還有點情。她也不管我這駕駛員,股就在我腦袋邊上左搖右晃的。
我忍無可忍,反手給了她一下。
“哎呀!”米雪驚呼一聲,然後猛地一抬頭又撞到了車頂。
“你打我幹嘛,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癖好。”米雪說完縮回身子,拎著雙鞋給自己換上後,然後直接開窗把原先那雙丟出了窗外。
“誰有那癖好,是你自己不顧形象好不好,這前面要是有個人看到你這……還以為我是變態呢。你翻個圍牆還穿這麼清涼?乾脆著出來算了。”
“輕裝上陣懂不懂,你以為那圍牆那麼好翻。怎麼著,姐姐這翹不錯吧,彈十足,手極佳!”米雪咧開嘴,出兩個小虎牙。
“你吧,多半是人格分裂晚期。別胡扯了,準備去哪啊。”
我不想再跟她扯這些了,她這人有點人來瘋,越說越來勁。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你住的地方啊,我聽埃文說了,你不是已經搬到校外的公寓去了麼。我現在要是去住酒店還不是自投羅網。”
我點點頭,反正我欠她的多了,總得慢慢還著。
回到家時,陸瀟戎還在呼呼大睡,這也讓我樂得清閒,免得還要再去介紹一下彼此。
“環境還不錯,有學霸那味兒,對了和你住一起的是男的女的。”
我把她那包行李丟在邊,先擰開瓶礦泉水喝了一口。
“你說呢,行了,你想幹什麼自便吧,睡覺不放心可以鎖門,我去宿舍睡了。”
我丟下礦泉水,剛握住門把手,突然聽見身後的米雪怒氣十足的喊了一聲,“!”
我驚訝的回過頭看著她。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憤怒這種情緒本不屬於米雪。我也從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
她並沒有看我,只是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機,她的手指用了很大的力氣,微微帶著顫動。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米雪突然氣般的放下了手機,接著捏了捏自己的太。
“算了,跟你也說不清。”
片刻後她重新抬起頭,有些勉強的乾笑了兩聲,“老頭子做事還真是絕,居然斷了我的卡,你別走了,本姑娘現在心情很糟,想發……”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她,“所以呢?”
米雪站起身下外套,接著又毫不遮掩的下她那件原本就小的可憐的吊帶,一對兇器被拉扯上去又重重的墜了下來。波濤洶湧的上下起伏。接著她朝我勾了勾手指,“來做吧!”
“這就是你用來發的方式?”我的語氣裡多多少少帶了那麼點鄙夷。
“這是老孃我今天想要用來發的方式,來吧!”
“別胡扯了,早點休息。”我拉開門,側步走了出去,就在我打算把門關上的那一刻,米雪幽幽的說了一句話,像套馬索般把我釘在了原地。
“這麼不給面子啊,那我打電話給沐婉荷聊聊好了。”
“你在威脅我?用這事來威脅我?”我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如米雪所說,她可是背過希波拉底誓言的人。
“如果我是呢?”
“我才剛剛把你從你口中的監獄裡救出來……”我知道她總會想盡辦法達成目的,可我不喜這麼暴的方式,這更像是一種背叛。
米雪收起了笑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把門關上,過來坐吧。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我盯著她看了半天,還是關好門坐到了她的身邊。米雪看我坐了過來,順勢就仰倒了下去,看著天花板喃喃輕語。“你打算這輩子都不碰別的女人了麼,是不敢碰,還是不想碰。”
“談不上,我說過總會找個女人結婚生子活下去,只是我覺得我們倆的關係不應該變成這樣。”我實話實說,我已經把米雪當成了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如同把唐爍當成了妹妹,毫無理由的關係只會讓這一切都變味。
“半年多了吧,你卻還陷在裡面,陷得更深,你的新生活就是換個地方逃避吧,放不下也拿不起。”
“你又想來給我洗腦了?然後讓我上了你?這有什麼意義麼?”
“我只是覺得你幼稚,意義,意義,你們就是這樣,幹什麼事都在思考意義。
人一生沒那麼長,每件事都要有意義,不累麼。”米雪說完突然起身,翻到我腿上,直接把我推倒在了上。
“今晚對你對我都沒什麼意義,僅僅是體的碰撞,讓我發也讓你發。
你很清楚你心裡那個人已經是過去了,你該往前看,就從今晚開始,從我的身體開始。”
米雪的表情帶著某種不曾見過的執著,與曾經她一貫的瀟灑格格不入。她抬手了捋開頭髮,隨後按了衣的前搭扣,那片雪白碩大的房衝破束縛,如玉瓜般瞬間垂落在我眼前。
“碰了你就能代表我重新開始了?有這麼簡單。”
“至少證明你在試著往前走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味的逃避。你這樣一具年輕的軀體卻得不到望的滋潤,會生病的。”米雪俯下身,貼著我的耳邊淺吻低語。
我承認這一刻我心動了,不是對這具人的軀體,而是對約炮這種叛逆行為的心動,我也是可以放縱與作惡的吧,反正三觀再正也躲不過這痛苦的命運。
這幾個月我的確被抑的痛不生,每每想到沐婉荷和張寧這兩個名字,我就想毀掉這世上的一切!
“什麼都不要去想,什麼都不重要,放鬆下來,用身體去受,再堅強的軀體也會有疲憊的時候,堅持到最後就成了偏執,該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說完這句,她已經把嘴的移到了我的上。米雪的嘴很涼,帶著類似薄荷的清香。
她吻的很慢,像是在給我時間適應,當舌尖侵入後,她緩緩閉合了雙眼。齒之間,她吻的那麼投入,投入的讓我覺得陌生。但她親吻的節奏和力度簡直和她說話一樣,像是門藝術。
“吻技還不錯啊,和誰練的,沐婉荷麼?”她移開雙,用手撐著臉頰趴在我口,又恢復了曾經那副灑的輕笑。
我能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因為剛剛那個蓬的吻還是提起了某人的名字。
“不過除了接吻外,其他就一團糟了,連手該放哪都不知道。行吧,姐姐我來好好調教調教你,爭取讓你熱練掌握四十八手。”
“四十八手是個什麼東西……”我不免有些尷尬,畢竟上一次差錯的經歷還要追尋到高中,而那時候的對手還是單純的宋湘雨。
米雪伸出一直手指在嘴裡嫵媚的了會,然後緩緩往下,從我牛仔的隙伸了進去,接著隔著內輕輕捏著我很久沒有上過班的分身。從部開始一點點滑動到頭處,輕輕的捏兩下又落回部,這熱練的手法讓我想到了多年前的曼文。
不受控制的逐漸充血到最大,潛意識裡希望她的手可以一直下去。
“再愚鈍的男人,下體都是的……”米雪繼續貼著我的耳廓吻著,手裡的動作不急也不緩。
我渾身都熱了起來,是那種很了當的想衣服的熱。
“把手放到該放的地方,別礙事。”米雪貼著我的耳朵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勾人的妖,這方面我的確有些單純。但好在身體比我更能聽懂米雪的話。
我抬手輕輕蓋住了她渾圓的房,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下,軟的像是一團雲,可能是因為體積太大,所以彈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但入手後卻很充實,而且讓人忍不住就像用力,捏緊。
雖然我一直在逃避去聯想另一個身體,但沐婉荷那對無論彈,大小,還是觸都令人無限懷念的寶貝還是跳入了腦中。
我強迫自己專注於面前的女人,於是乾脆側過身想把她摟緊懷裡。
米雪出手推開了我,隨後從我身上趴了起來。接著也不管我一臉疑惑,從股口袋扯出皮筋重新把頭髮綁好。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臉的挑釁。
“來吧,衣服,讓姐姐來會會你!”
我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扒光了自己,也順便把米雪扒了乾淨,結果還沒幹嘛就被米雪一陣數落,“女人衣服也不是你這個法啊,你這是給你家孩子衣服呢,要循序漸進,帶著撫去,你這種法看起來好像咱倆已經是老情人了一樣,上來就直奔主題麼。”
我和她身相對而坐,氣氛從剛剛的情高漲變成了特麼上課一般的尷尬。
米雪看著我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然後又趕緊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好了好了,迴歸正題,今天姐姐我急著瀉火,衣服下次再教。”她拉著我的手放到自己的上,引導著我用一手指在她的暈上畫圈,不時的再輕捏一下頭。可我總是捏著捏著就握住了整個部,然後開始麵糰一般的捏。
米雪被我了一會,身子就軟了不少,但還是牽著我的手拉到她的下體處。
“這裡是蒂,刺這裡,等出水了,再把手指伸進去。”她把腦袋架在我的脖子上,閉眼享受著我所謂的撫。並繼續輕吻我的耳廓和側臉。
我很老實的用手指去按那個凸起的點,過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意我的手法,她伸出手自顧自的按住了自己左邊的房,整個手掌都陷了進去。食指和中指的隙夾住了膨的頭,一邊擠,一邊發出“嗤”的嬌。她的頭起立後變得很大,像是一枚淺紫的桑果。
我原本以為自己按房的力量已經算是不小,可米雪卻簡直是不要命般的擠,蹂躪自己那團。她用的力量越大,我就覺得身體越發燥熱。
突然她一把將我推倒在上,伸出鮮紅靈巧的小舌,沿著我的脖頸一點點往下輕點直到銜住我的頭,一隻手依舊在玩自己水袋般大的房,另一隻手則輕輕摩擦著我的腹肌,可就是遲遲不往下走。她的表情很嫵媚,全程都在牢牢盯著我的眼神。動作也極盡挑逗之能。
可說實話我並沒有想象中那種很舒服的覺,只是覺得很,很熱,下體已經堅硬如鐵,我甚至覺得這些前戲完全就是在費時間。不是要發麼,光摸有什麼用。
可米雪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於是我握住米雪的肩膀把她翻倒在上,然後就分開了她那雙令許多女人都極度的美腿。
米雪的腿欣長而光滑,幾乎沒有什麼贅,從腿到腳踝就像是白玉雕成的藝術品。但我實在沒什麼心思去欣賞,毫無情趣的只想直奔主題。
米雪躺在上看著我呵呵的笑,她把兩條腿張大,卻用手牢牢蓋住了自己的戶,我用手拉了兩次都沒拉開。
“你幹嗎啊,到底來不來……”
米雪看著我橫刀立馬的大將軍驕傲的抬著頭,突然又一翻身隨後調轉了身子,撲到了我的間。
“你可真是一點都不解風情,好好的一個小鮮非把自己得跟強犯一樣。”
她說完話用手握住了我的莖,張開嘴吐出了一縷唾,用手上下潤滑了幾下,接著便毫不猶豫的進了口中。
我立刻便倒了口涼氣,手上急切的就想抓住什麼。最近最大最人的也只有她前那兩團軟了。
米雪會意的側過身子,讓我能更好的掌握住她那兩團香。我的後背繃的筆直,手裡力量的大小也完全由含著我分身的米雪來決定。
她含住頭,舌頭靈巧的像是打圈旋轉著,然後便一吃到底,接著又退回來再次折騰我快要漲爆的馬眼。
這覺太強烈了,強烈到可以忘記一切,我已經不受控制的把她的房捏成個各種形狀,力量大的我都有點害怕會疼她。
最後一次鋒下,米雪伸手摟住了我的,接著按住我的部,拼命的往她的喉嚨深處捅,我本能的撤回手捧住她的後腦勺往回拉,部也開始玩命的往前頂,米雪已經完全把我的含進了嘴裡,口腔緊緊裹住還帶著強勁的力。
我終於忍受不住,悶哼一聲後,一股股濃稠的而出,米雪嗚嗚的哼著,卻絲毫沒有放手,反而拉扯的很緊。
結束後,我帶著重的呼聲放開了她的腦袋。解放後的米雪立刻翻身到邊然後便是一陣乾嘔。
“對不起……你沒事吧……”發過後,我有點害怕,因為剛剛用的手勁著實不小。
片刻後米雪抬起頭,笑盈盈的看著我,可眼角明顯有淚痕。她擦了擦了離的雙眼,“你別誤會啊,我這可是被嗆的,你別太看得起自己,能哭我的人還沒出生呢。怎麼樣,舒服吧,刺吧……”
我下意識點點頭但接著又搖了搖頭,“雖然覺很刺,但太暴力了,而且你剛剛明明很痛苦。”
米雪眯著眼睛一臉嘲笑,“切,那你剛剛還玩命的頂?要是沐婉荷躺在你面前,我估計你捨不得這麼暴力吧。所以少廢話,今晚你是我的自,我是你的飛機杯,別整那些有的沒的。”
“你能不能別老是提她。”
米雪抬手指了指我的小兄弟,“我看提她沒什麼壞處啊,這不又起立了。”
接著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上,對我又勾了勾手指,“自,到你了哦。”
“你要我也你那?”我睜大眼睛看著她那掛著六個金環的。
米雪拉著我的手把我拽到在她口上,“留著以後有機會別的女人吧,姐姐我從不喜被男人。”說完又把我的手往她的戶牽。
我會意的伸出手沿著她的颳了一下,發現裡面已經很潤了,試探的伸進去兩個手指,道壁受到了異物輕輕裹緊了我的指頭,溫暖而潤,我除了到處瞎摳外就只能一個勁的往裡伸。伸到一定的位置後突然開闊起來,接著便摸到一個圓滑的凸起,我便沿著那個凸起轉圈挑撥著手指。
“嗯……討厭……”米雪貼著我的頭頂呻了一句,然後捧著自己的房往我嘴裡。我張開嘴一口含進去,軟軟綿綿的,像是食糯米糰子。她的雙實在太大,即使我再怎麼用手努力擠,也只能含進暈那一圈。
米雪的呻越來越嬌弱,越來越急促,聲線拉長像絲一般。她有些的親吻著我的頭髮,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身體很美,皮膚光滑細膩,瑩白如雪,觸也是軟弱無骨,清香鼻。對如此嬌軀玉體的撫應該是極致的享受,可我卻有些不耐煩,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失一些,更沉醉一些,或者說更敬業一些。
這場,我似乎只想進行侵入的那一步。
米雪的下身已經了一片,水已經溢出了壁,每動一下手指都有粘稠的觸。
“來吧,進來。”
我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回到戰鬥位置,她的已經完全張開,輕微開闔顯著那神秘的通道。頭剛剛觸碰到道口,她就忍不住收縮了一下,引的那幾個金環碰撞在一起。
我看著已經被浸的單,沒在磨蹭,瞄準入口一擊到底。
“我……嗯啊……”米雪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抬手就打了我兩下。
“你是通下水道麼……哪有第一下這麼用力的。”
“可你不都透了……”我慢騰騰的退了一點,小幅度的動了兩下。
“慢點,慢點……嗯……別太快,讓我適應一下尺寸……”米雪握住我的胳膊,兩條腿夾著我的,似乎是害怕我又一擊必殺。
我按照他說的,慢慢出來又慢慢進去,雖然被道壁擠的很舒服,但這很明顯不符合我的心理預期。
“快點……別別……慢點,慢點……快點……”
米雪是真把我當自了,還聲控調速。
“哎,算了,你這鬼節奏簡直要急死人,白長那麼大傢伙。”她說完半起身摟住我的脖子把我帶倒,隨後翻身騎到了我的身上。這期間我們倆的器官都緊緊連接在一起。
“你別動,當死狗吧。”做個都要被她嫌棄,我心裡也不舒服,不動就不動,你吃自助餐好了。
米雪先跪坐在我身上,一前一後的搖晃著股,速度不快,但卻的很深。
她的呻完全不符合格,極其含蓄,就像是含在嗓子眼裡的小哼哼,隨著她搖晃股的動作逐漸加快,那哼唧聲也越發重,像是斷了氣。
“能不能快一點。”我被她這速度挑撥的渾身都,忍不住小聲的問了一句。米雪白了我一眼,努起嘴,緩緩蹲在我身上,雙手張開五指立在我的口保持平衡,開始上下襬動股套我的,終於聽到了那所謂的啪啪聲。我急發的身體也得到了些許緩和。
米雪閉著眼,每一下都重重的坐到底,然後便皺眉咬下嘴。和合摩擦發出靡的水聲。兩個雪白的豪上下起伏跳躍,划著優美的弧形。
我閒來無事的雙手伸上前去拖住球,從下方輕輕捏著,拇指則時不時按著頭。因為知道了她的承受力,所以我捏的很重,房如同水波在我的指尖變形扭轉飛舞。
米雪雙目離笑的像個痴女,隨著她部套的速度越來越快,水也從合處慢慢溢了出來。
“啊……姐姐要高了……嗯……你兜著點……”米雪用手緊緊住我的手,直到她兩個球變成團狀,原來在嗓子裡的呻也變成了一連串的尖叫,股的動作飛快,撞擊著我的三角區濺起點滴的水漬。
可我並沒有理解什麼叫兜著點,但她突然高頻率緊縮的道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開始合著她的衝撞向上抬,器的強烈碰撞讓米雪忍不住喊了出來,“啊……死我了,你這頭驢……嗯……來吧,來吧,死我,往死裡我,不死我你就是廢物!”
米雪雖然嘴上喊得騰,可明顯已經保持不好平衡,前後瞎晃悠。
我被她刺的也是渾身冒火,這女上男下的姿勢本就不適合我。於是我乾脆起身託著她的股,往後仰倒過去。把那兩條顫的腿架在肩上,一手摟著她的脖子,一手握住她的瓣,以俯臥撐的姿勢不顧一切的砸上去。
莖以最猙獰的面目毫無技巧全出再全進。每一下都重重到最底部,同時把速度完全拉,頓時整個房間裡啪啪聲過了一切。
米雪放棄了嘶吼,抱著我的腦袋和我重重的吻在一起。海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到了腦後,正如米雪所說,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乾死身下這個女人。
很快,一股熱澆築到了我的頭之上,全出的沒有穩定住節奏,掉了出來。
我直起身子,著氣,順便擦了擦腦門的汗水,米雪的身體不斷抖動著,道口因為剛剛的狂轟炸還沒來得及閉合,一股半透明的米體從裡面一陣陣冒了出來。
“你這是了麼……”我突然開始有點心疼我的單了。
“滾你的,你才了呢,這是高的水,證明你還不賴,把姐姐我舒服了。”米雪明明氣都不上來,卻還是趾高氣揚的,我一陣無名火起。
“哦,你被舒服了啊,那我沒舒服呢。”說完,著頭又往門裡闖。
“等等……換個姿勢……”米雪本沒理我的狠話,翻身跪倒在上,身劃了個弧線,高高撅起股。
米雪的股和她的部一樣,特別肥美的那種,輕輕撥一下還會有陣陣的。
我已經殺紅了眼,本沒心情去欣賞這個女人的身體,既然是發望,那幹就完了。
我雙手抓緊她的瓣,再次全而入,米雪長長的呼了口氣,又開始小聲的哼起來。
這種姿勢真的有些刺,因為你能看到自己的在米雪的身體裡一進一出,就連充血腫的也竟收眼底。這種視覺衝擊下,我覺自己的莖彷佛又大了一圈。而為了能看清楚這極其情的一幕,我不自覺的就放慢了速度。
隨著快逐步提升,我再次加快了速度,她那兩枚木瓜在身體的推動下肆意搖晃著,撞擊在一起,雖然只能看到側面的,但配合著部層層不絕的波,一股征服還是瀰漫全身。
我俯身趴在她柔的背脊上,伸手拉扯住了她的子,配合著的動作往後拉。
“……學的快啊……嗯啊……男人真沒什麼好東西……玩女人都他媽不用教……媽的有本事……有本事死我……”
“廢話,玩有什麼好教的,死你也是你自找的。你今晚就是欠……”此時此刻她說髒話我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違和,然後自己忍不住就想蹦兩個髒字。
米雪突然冷笑了一下,“是哦……成……”接著她突然埋下頭,換了副楚楚可憐的語氣,聲音居然還有點梗咽。
“風遠……你就這麼傷害我麼……我不是你的婉荷姐麼……我是你媽媽啊!”
我頓時就怔住了,她的聲音和沐婉荷本一點都不像,可這語氣模仿的卻是惟妙惟肖。
我幾乎是瞬間就鬆了手,放慢了的動作,原本被望填的心一陣陣的慌,“米雪,你他媽少來這套啊,不許提她……”
“風遠……媽媽好痛,你的媽媽好痛……你是不是不我了……”米雪說完還泣了幾聲。
一時間我恍惚了,想都沒想立刻就把拔了出來,跪坐在原地。
“米雪,你這樣有意思麼?你發完了就他媽給我添堵是吧!”
米雪轉過身,笑的特別得意,“你啊……嘖嘖嘖……這輩子哦……”
我懶得理她,著老二就準備下,米雪一把就拽住了我。
“幹嘛,當逃兵啊,剛剛不是說要死我麼,來啊,你今天不翻我,你特麼一輩子痿早,治都治不好!”
說完又趴了下去,翹著股對我左搖右晃,這個我氣的。
“米雪,你這就是找死!”
我繃緊了全身的肌,按著她的股就了進去。什麼搖,仙肌玉體,就是他媽欠收拾。
我幾乎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部動上了,一開始米雪還能憋著哼哼,到最後直接就肆無忌憚的叫了起來。不知道了多久,米雪也終於支撐不住,慢慢趴了下去。
我本沒給她癱倒下去的機會,用雙手捏住她的玩命往上撥,讓她的道口朝上對準莖的方向。毫不憐惜的狠到底,二十來下後,還是覺得不夠刺,於是我乾脆拉著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拽起身,轉身讓她雙手扶著牆,一手摟住她的肢防止她癱倒,一手拉扯住她的子,配合著猛烈撞擊的節奏。
米雪徹底瘋了,肆無忌憚的各國語言都喊了出來,她的雙腿已經軟弱無力,股被撞擊的左右止不住的顫抖。
“啊……來吧……哭我……哭我就喊你哥哥……喊你爸爸!”米雪放的叫喊終於點燃我的引信。
“我要了……”
“裡面……裡面……老孃結紮了!”
前三個字剛說完,我就已經忍不住把子彈都打了出去,我覺自己了很久,沒跳動一下都忍不住哆嗦,這猛烈的高真有種靈魂上天的錯覺。
完後我抱著米雪重新趴在上,而我則直接趴倒在她背上,任憑慢慢滑出她的體外。
“你剛剛說啥,你結紮了?你才多大就結紮了,有病吧……”
米雪懶洋洋的側過臉,獎賞般的吻了我一下,然後笑著說了一句,“關你事!”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從她身上爬了下來。還沒站穩,米雪就先一步滾下,光著身子搖搖晃晃的跑向廁所。
“姐姐先洗,你把單換了……”
我看著那靡的單,這真是我剛剛乾的麼,可真是獸大發。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我們才重新躺回上,“你怎麼不穿衣服啊。”米雪全身赤毫無顧忌的擺著手機。
“穿什麼穿,反正都被你上過了。而且說不定等會你又來興致呢。”賢者狀態下和米雪就這麼躺在一起,我又有點變扭。於是乾脆側過身背對著她。
“剛剛發的不,這幾個月攢的怨氣不小啊,還真想死我。”
“明明是你自己說要……不的,不也就是那麼回事,都是最後那一哆嗦。”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那幾個字我卻說不出口來。
“反正姐姐今天的,小夥不錯,有前途。不過就這一次啊,以後可得輕點,老孃我下面被你的都有點痛。”米雪說完坐起身,拿手機照了照自己的下體。
“還以後?你真準備拿我當炮友啊!”
“不行麼?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心可以死,體不能死,不然還活著幹嘛,我覺得你這體格適合當渣男的。學校裡各國小妹妹不少吧,你不放開了幾個?
到時候組個後回去多風光。”米雪一邊說一邊捅我的背,語氣的不行。
“你就不能正經點!”我現在越來越覺,今晚被的人好像是我一樣。
“好,正經,那你現在還想她麼?有沒有多少減輕點你那不正常的心理?”
我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然後扯過身邊的被子丟在她身上。
“你聽過莫利三角形麼?”
米雪歪了下頭表示沒有。
“沐婉荷就是我心裡的莫利正三角形,不管外界怎麼變,她在我心裡的地位也不會更改分毫。”
“你大爺的可真酸……那這五年要是哪天她嫁人了呢。”
“大姐,我求你了,能不能別提這些破事。你是不是還想再瘋我一回?”
我雙手合十對她拜了拜,這女人要想扎我的心那真是輕而易舉。
“行行,你他媽就繼續當鴕鳥吧。”
我懶得和她拌嘴,便扯開了話題,“你家到底幹嘛的啊,那麼有錢?”
米雪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以為意,“我們家是做能源生意的。我爸這輩子就記了個錢字,女人水過,活的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現在就想著我去政治聯姻,白做夢。”
“你這才叫酸吧,出生就躺贏還一副答不理的德行。”
“你們這些俗人啊,天天費時間想著錢不錢,不,有什麼勁,到死了還不都是一堆灰。看過澳大利亞大堡礁麼,去過印度金廟麼,爬過洛基山脈麼,拜過印加遺址麼。世界那麼大,都容不下你那點痴情,傻!”
我騰的一下彈起了身,“米雪,我剛剛是不是給你傻了。你不罵人難受麼?”
“廢話,反正都被你玩過了,我還裝個什麼淑女,反正這世界上相信情的就是傻,你看看你自己,都跑到國外來了,還天天掛念著,人家有那個啥高富帥陪著,你呢,打個炮還苦大仇深的,這還不是傻?當兒子當到你這份上,還不如當孫子。”
米雪本一點都不虛我,著脯就往上,一副你敢上,老孃就敢的架勢。
“我告訴你,我這就是暫時的,說不定都用不了五年,我就能忘了她……不是,是忘了自己過她……她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關我事!我就是當不成渣男,找個正經對象也沒什麼難的!”
我梗著脖子叫囂著,結果米雪嗤笑了一聲,“少他媽跟姐面前吹牛,小心崩了腳後跟!”米雪今晚是完全不要人設了,張嘴就跟我這對罵,一點不含糊。
“誰跟你吹牛,我都十六天沒給她打過電話了,搞得誰離了誰活不了似的。”
米雪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十六天……你個傻!姐我要睡了,你要是還想幹就自己上,不過你自己吹的牛自己可別忘了!”
“幹個,老子也要睡了!”我賭氣般的背對她躺下身。
這一夜不知道是因為進行了劇烈的體力消耗,還是因為跟米雪罵了個痛快,我少有的睡了個安穩覺。
第二天到點起的時候米雪還在四仰八叉睡的正熱。我也懶得叫她,洗漱完剛出臥室就發現陸瀟戎站在冰箱前盯著我。
“你昨晚在房裡幹嘛,看恐怖片呢啊。”
我尷尬的躲避著他的視線,“沒什麼,就是來了個朋友借宿。”
“借宿?那你們怎麼還打起來了,哭天喊地的。”陸瀟戎一臉純真看的我真想給他一拳。
“小孩子別瞎問,幹你的活去。”
吃了早飯以後坐在桌前和陸瀟戎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聊著聊著又槓了起來。
“但你還是不能保證技術奇點出現的時候,人類不會被超級人工智能滅絕。”
陸瀟戎咬著筆坐在位置上一本正經的對我說。
“誰能保證,都還沒影的事,說不定等到那時候我都可以上傳自我意識,我自己都可以變成終結者了。”
我在白板上寫著算式,頭也不回的反駁道。
“那你就把我變成鋼鐵俠,納米裝甲那種。”這傢伙瞬間就把話題帶跑了。
“你可拉到吧,能源哪來,你是有你的ARC反應堆還是有一個能給你新元素做能源的老爸?”
“那你能做出個賈維斯麼。我記得你自己好像有一個。”
“做你妹,賈維斯是什麼水平的AI,思考模式比你都更像個人類,哪有那麼容易做出來。”
“你可真是幹啥啥不行……”
“我特麼……”
這時我的房門被推開了,米雪穿著一件出溝的彈體恤,頂著一頭的窩光著兩條閃亮奪目的大長腿赤腳走了出來。
“餓了,有吃的麼。”
“你能不能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再出來。那裡有面包和牛,自己解決。”
陸瀟戎抬頭上下掃描了一遍,白了我一眼後就自顧自的幹活去了。
“收拾啥,吃了姐姐我還要接著睡,困死我了。”米雪拿著麵包和牛四處看了一圈,坐在了我的椅子上。
“這是和我合租的室友,陸瀟戎。陸瀟戎,這是我朋友,米雪。”
“女朋友?”陸瀟戎看著米雪問道。
米雪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陸瀟戎面前,伸出了手,“你好,米歇爾,至於是不是女朋友,那就得看白風遠同學還要不要我了。”
“米雪你能別瞎裹了麼,這已經國外了,你可以齣戲了啊。”
陸瀟戎又把視線移到我臉上,“咱們合同裡有規定,帶女人回來留宿是要提前申請的。”說完便又轉身繼續了工作。
米雪的手僵在原地,彷佛重新經歷了一段和我初遇的場景。我走到她身後小聲說道,“大姐,你可別再衣服了啊,這傢伙可和我不一樣。你就是光了出去奔他都不定能有多大反應。”
米雪沒說話,我站在她的背後似乎就已經受到了那股子不服輸的氣場。
“陸瀟戎同學,你這麼無視我,是對我有什麼意見麼。”米雪說著直接伸手把陸瀟戎的筆記本給蓋了下去。
陸瀟戎並沒有生氣,而是轉過椅子看著米雪,“米歇爾小姐,我不理你是基於三個原因,第一,你和白風遠剛剛的對話表明你們的關係很,所以我不想扯上關係。第二,你的行為動作以及說話方式表明在智力上我們之間差距巨大,所以即使發生也多半是無意義的溝通,費彼此時間。第三,你的穿衣品味像混跡夜店的頭牌,這讓我有些不適應。”
米雪聽完長大了嘴巴看了看自己的T恤,又回頭看了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表面上用眼神示意她別計較,但心裡卻微微漾著足。我突然覺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擊敗米雪,那一定是陸瀟戎,因為兩個人在情商方面佔據了標尺的兩段,沒有情商的人也是王者啊。
“你居然說我的穿衣品味不行,你開什麼玩笑,那你倒是給我說說什麼樣的穿衣品味是好的。”
陸瀟戎也不客氣,拿出手機找出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著晚禮服的女人,正側顏望著天空。
“格調好,氣氛佳,顯身材,有檔次,完美!”
米雪看著手機的照片,咬著嘴叫到,“這女人看上去得三十多了吧,怎麼著,你喜她?”
“對啊!”米雪問的乾脆,陸瀟戎回答的更乾脆,而且語氣裡充了一種,你就是在問廢話的不耐煩。
“這女人是誰啊,不會是你媽吧。”
“對啊!是我媽啊!”陸瀟戎看米雪遲遲沒有移走放在他筆記本上的手,乾脆就叉起手來看著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你媽?”米雪一字一句的說道。
陸瀟戎沒有回答,僵持半天后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完全不具備自主的邏輯思考能力……”
“誰不具備邏輯思考能力,我這是驚訝,驚訝你懂麼,現在我知道你倆為啥是室友了。”米雪說著轉過身哭笑不得的看著我,“白風遠,異國他鄉,這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陸瀟戎喜他媽?我也被這消息震懵了,最重要的是,他就這麼隨便的就把這麼大的事給說出來了?騙人的吧。
可陸瀟戎好像不具備騙人或者開玩笑之類的技能啊。
“我也是剛知道,什麼志同道合啊!”
“你驚訝夠了麼,我要工作了。”陸瀟戎用手指點了點米雪的胳膊。
“你幹嘛就這麼嫌棄我啊,就因為你覺得自己比我聰明?你確定你比我聰明?
小夥子,別對自己太自信啊!”米雪把我的椅子拉過去,面對著陸瀟戎坐了下來。
“刀,球拍比球貴1刀,球多少錢。”陸瀟戎看著米雪突然開口問道。
“刀啊。”米雪剛說完,我就捂住臉去寫白板了。陸瀟戎則攤開手,“弱智無疑……”
“不不不,誰弱智啊,你等等我好好算算……”
“別算了,刀。”好歹也算是我朋友,我也不希望她真被陸瀟戎當弱智處理了。“這個不算,這個問的我太突然,我沒反應過來。”陸瀟戎很配合的點點頭,“你出房門的時候先邁的哪隻腳,看到我的第一眼,我是咬著筆還是拿著筆的。”
米雪再次愣住,“誰會沒事記這種事啊,這和智商也有關係?”
“白風遠,你告訴你的朋友吧。我的時間已經被費夠多了。”我拖著米雪的椅子把她拉了回來。
“行了,你好好的和他爭這個幹嘛。”
“你先別動,剛剛他問的那些你都記得?”米雪轉而又把矛頭對向了我,“你左腳出的門,他咬著筆。”
“這種事你記得幹嘛。”米雪仍然不肯讓這茬過去,究詰底的問道。
“不是我們要記得幹嘛,是看到了就會記得,對於各類畫面我們的記憶會深很多,你要問為什麼,我也沒法回答你。”
“因為智力水平足夠高,同時擁有照相記憶能力……”陸瀟戎一邊敲著鍵盤一邊補充了一句。
“哎呀,你快別得瑟了行不行,不夠你吹的。”
米雪捋了捋頭髮,甩開我的手,又跑到陸瀟戎身邊,“我還就不信了,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答出來麼?……喂,跟你說話呢!”
陸瀟戎突然就定住了,然後突然移開椅子轉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筆就開始寫了起來。
我搖了搖頭,上前再次拉住了叫囂的米雪,“行了,別費勁了,他進裡世界了。”
米雪眨著眼睛疑惑的看著我,“什麼裡世界?”
“就是他現在已經和外界完全隔離了,你說再多他也聽不見。”
我說著話,把米雪帶回了房間,再呆下去,怕不是要懷疑人生了。
米雪進了我的房間後立刻就換了一副微笑的表情,“你剛剛又跟那演戲呢啊!”
我扔了罐果汁過去,沒好氣的坐到上。
“談不上吧,我是剛睡醒,他問的那個鬼問題我就沒反應過來。不過哪隻腳出門我是真沒在意。總之你這新朋友也有意思的,只不過他的病我治不了,也沒辦法和他像和你那樣。所以乾脆就逗逗他咯。”
“你怎麼看誰都有病啊,他又有什麼病,不就是情商低了點麼。”
米雪喝了口果汁,搖了搖手指。
“他這是典型的阿斯伯格綜合症,俗稱天才症。具體症狀自己上網查去吧,總之這種病我是沒什麼好辦法,不過好在他遇到了你這麼個半同類,也算是個安。”
“自從遇到你以後,我覺周圍就沒正常人了。”我嘆了口氣坐回了上,米雪移到我身邊又兮兮的笑道,“不知道小陸說的喜和你說的喜是不是一個意思。如果是一個意思,那你倆可真就是難兄難弟了。”
“你別理他,他那腦子勉強能分得清喜和不討厭我就謝天謝地了。我們倆也就是學習工作上有點共同語言,不然誰樂意和他住。”
“行吧,我也就勉強有力管管你,那傢伙天不怕地不怕的靠他自己也行。
你出去記得帶上門,姐我等會繼續補美容覺。”
米雪拿起麵包撕成兩半就往嘴裡。
“你打算怎麼辦啊,就一直住在我這麼?”
“怎麼著?趕我?”米雪舉起半片面包狠狠咬了一口。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哎……”她看著手裡的麵包長嘆口氣,“放心吧,我老爸是不可能鬥得過我的,這幾天我先暫避風頭,等我運籌帷幄之後再回去跟他戰鬥到底!”
我點點頭,“成吧,您老威武,咋地咋地,我走了。”
自此之後,米雪臨時加入了合租生活,這兩個多星期,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外為自己的“復國大計”奔波,而待在我這的時候基本都要被陸瀟戎氣夠嗆。我表面上不動聲,心裡卻別提多了。
同樣的,米雪表面上不和陸瀟戎計較,然後到了晚上就來折騰我。
老話說的好,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米雪這動不動就給我普及男女相關知識。害的我現在走在學校裡,看到異國美女就會想到她說的那些詞語,然後便趕緊低頭小跑離開,別提有多鬱悶。
這天早上起,我發現米雪居然抱著我的小荷睡得一臉口水。
我趕緊從她懷裡出來,水漬已經浸了布套。我心疼的恨不得她兩下。
拆下布套,趕緊拿到洗手間,給自己洗澡也給布套了乾淨,然後趁著光正好晾到了臺上。
再回到屋裡時發現米雪已經醒了,跟個女鬼一樣趴在上一臉的笑。
“又吃錯藥了?”我收拾著屋子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結果她舉起了手機搖了搖,“你媽剛剛打電話來了。”
我腦子頓時嗡了一聲,趕緊跑到她面前搶過手機。
“你和她說什麼了?”
米雪愜意的翻了個身,“沒說什麼啊,就說你洗澡呢。待會給她回過去。”
“你幹嘛接啊,我還沒說我搬出去住的事呢。”我看著手機裡那短短十多秒的通話記錄,一陣陣的發懵。
“切,那我哪知道,對了,我記得你不是幾天前才吹得牛麼,不是都要過去了,那你在哪住和誰住她管得著麼。”
“這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米雪也不理我,跪坐在鋪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這姐我就管不了了,對了,我的行李先放你這,我得去趟洛杉磯。”說完徑直進了洗手間。
我握著電話看了眼時間,現在國內差不多是晚上十點左右,思來想去還是先打個電話給唐爍看看情況。
想了半天無果,於是我又偷偷撥通了唐爍的電話。
“喂,小爍。”
“哥,你都好久沒來電話了,學習這麼忙啊。”唐爍的語氣裡是興奮。
“恩,最近在搞個比較困難的項目,對了,婉荷姐最近怎麼樣啊?”
唐爍聽到這句明顯低了聲音,“這段時間沐姐心情好像的確不太好的樣子,在公司還好,尤其是在家裡,剛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眼睛還紅了。”
我心裡一涼,難道真是因為我搬出去住沒告訴她?可這也是剛剛才發生的事,不該會影響到她這段時間的心情啊。
“怎麼會這樣,到底出什麼事了,不是讓你照顧好她麼。就這麼點事都辦不好?”我自己想不明白,便完全沒過腦子把唐爍訓了一頓。
“哥,你講不講理,我又不是沐姐肚子裡的小蟲。她那脾氣不想說我問也是白問啊。”
“對不起,我就是有點著急,她現在去睡了麼?”我趕緊穩定好語氣,小聲問道。
“沒有,在臺聽歌呢。對了,她現在老聽你的歌單,你那什麼破歌單啊,我前幾天聽了下,就沒一首開心點的,每首都是要死不活的。”唐爍說著又把矛頭指向了我。
“我的歌單?她怎麼會有我的歌單啊。”
“你又沒設私密,我是你的好友啊,沐姐從我這看到的。所以都怪你,沐姐可能本來心情就不好,再聽你那些破東西還不得聽抑鬱了。”唐爍越說越來勁,我也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歌單居然會跑到沐婉荷那去。
“那你別讓她聽了啊,我等會就把歌單刪了。”
“別啊,那沐姐不得起疑心啊。其實按我的想法,估計還是和張寧有關。”
我是真的煩透她了,三句不到就是張寧的事。
“怎麼了?張寧欺負她了。”
“欺負?開什麼玩笑,他不會那技能,我就是覺的他肯定是太遲鈍了,沒照顧好沐姐。而且最近張寧升了院長,天天都特別忙。我和沐姐好多天都沒見過他。
你說這人多蠢,為了事業,女朋友都不管……”
“好了好了,他怎麼突然升院長了啊。”我趕緊打斷唐爍,她和米雪一樣可惡,專往我心口捅刀子。
“原來的院長年紀大了,在家裡不小心摔了一跤,腦溢血,張寧臨危受命。
三十多歲的院長,倒是風光的很。他本來就是個木頭,肯定哪裡委屈了沐姐。但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還是多留點心看著點沐婉荷,現在就只剩你在那邊照顧了,明白麼?”我忍不住又叮囑了兩遍。
“知道拉,哥你就這麼不放心我麼,我對我媽都沒對沐姐這麼上心。”
電話掛斷了以後,我坐在上不知所措。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你的城市在下雨,我不敢問你有沒有帶傘。我怕你說沒有。”
我和沐婉荷隔著茫茫大洋,晝夜都是顛倒,再多的溫暖傳遞過去也只會化為冰冷的海水。
傻傻的坐了一會,想著還是得回個電話給沐婉荷。
電話等待接通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口乾舌燥,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子,於是趕緊又拿起水猛灌了兩口。
電話通了很久都沒人接,難道已經睡了?就在我打算掛斷的時候,那邊終於接通了。
“喂,婉荷姐,你剛剛打電話給我了?”
“……”
“喂?聽不見麼?”
“聽見了……”我一聽這聲調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低沉而無力。一點都不像之前的沐婉荷。她這語調讓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情急之下不得不問了一句最違心的話來。
“婉荷姐,你和他還好吧。”
“和誰?”沐婉荷反問了一句。
慌中我趕緊改了口,“我是說你最近還好吧。”
“……嗯……你呢,應該是好的吧!”
“我好的,對不起啊,我剛搬出來沒多久,怕你不同意,所以暫時就沒和你說,我這邊環境其實不錯,通什麼的也……”
“我同意……”沐婉荷沒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啊……哦……”我組織的話被突然切斷不免有些尷尬。
“我有什麼好不同意的,你已經長大了……想和誰住,我也不能總管著了不是?而且你住的應該也舒服的,這段時間學習也忙的是吧,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我這輩子沒聽過沐婉荷用這種口氣和我說過話,表明上和和氣氣的,但從那和和氣氣裡到處都透著一股怪氣,覺就像有人一直在我背後嗖嗖的吹冷風。
“媽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嚇得稱呼都改了。
“沒有,這事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剛剛還在聽歌呢。”沐婉荷前半句話聲調突漲,後半句又猛的降了下去。
“你沒生氣就好,你不用擔心別的,學校那住宿費太貴了划不來。我這就離學校四五個街區,很近的。”
沐婉荷並沒有出聲,彷佛本沒聽見我說的話,我想了想又緊接著問道,“婉荷姐,你聽什麼歌呢啊。”
“……我看看啊,哦,失憶!”
我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的確是前段時間還火的歌,但曲調有點消極。
“你還是應該多聽點開心的歌吧,我離你這麼遠,你要是不開心我也哄不了你。如果有什麼事你一定得和我說,別憋在心裡,別讓我擔心好不好。”我的語氣溫柔到了極點,聊了半天我到現在才找到平時和沐婉荷說話時的狀態。
話音剛落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淡淡的深呼,“風遠,別擔心,媽媽沒事,最近工作上事情有點多。稍微有點心,但都不是大問題,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像是配合著我變化的語氣一般,沐婉荷的聲音也恢復了以往的甜美和溫情。
“好,我們雖然離的遠了點,但都要好好的。”
“……好。”
“白風遠,我內呢,你哪去了?”米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我身後把被子都掀了起來,光著股在哪裡找。
我捂住電話,心想自己真蠢,應該去臺打才對啊。
“你有病啊,我哪知道你哪去了。”
說完我趕緊出了門,“婉荷姐……”
“風遠,時間不早了,媽媽有點累,想去休息了,下次媽媽再打給你好不好。”
“好吧,那你注意身體。”電話掛斷後我無力的垂下雙臂,心都是惆悵。
回到房間,我指著米雪喊道,“你沒看到我在打電話麼,好好的問什麼內,有病麼?”
米雪皺著眉叉著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才有病吧,在你媽媽眼裡,我可是陪你一起出國的女朋友,現在睡一起,聊個內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在那急個啥。難道你是想告訴你媽媽咱倆其實是假戀?”
“我……”對啊,這本身就符合我預想的邏輯啊。
“你啊,說了半天還是一點沒放下,自作多情,傻!”
我懶得理米雪,心裡還在想著沐婉荷,她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可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按理說她是知道米雪是我女朋友的,也是早早就接受米雪的,那我和米雪住一起應該不會讓她不開心才對啊。難道真的是因為張寧那個憨貨?
我在心裡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找出了張寧的電話。
“你要幹嘛?想給那個高富帥打電話?”米雪拎著牛仔明知故問道。
“不行麼?”
“那當然,這是你媽媽和他兩個人的事,你做兒子的一腳算怎麼回事,瞎添。”米雪說完又到鏡子前理了理頭髮,“姐我先走了,你可別總是沒事找事。”
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我剛剛鼓起的勇氣被米雪一席話又住了。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沐婉荷的事怎麼就變成和別人的事了。拿著手機靠在頭,那種無力又席捲了全身,外面高照,五彩繽紛,可卻沒一處溫暖照到我身上,我慢慢縮成一團,像是一個句點。
但她現在不快樂,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內心深處長久抑的望就如此輕易的席捲而來。我想回國,我想回到她身邊,想把她抱在懷裡。
就這麼一直呆坐到了下午,我還是決定先打一個電話給張寧,瞭解下情況。
“喂,是風遠啊,最近怎麼樣。”他的語氣很輕快,輕快到我想揍他。
“最近還好,聽說你升了院長。”
“是啊,原本還算清閒,現在一下子就忙起來了。”張寧和我打電話的間隙還在和別人偶爾說兩句,看起來的確公務繁忙。
我不想再費時間,“我媽最近還好吧。”
“沐姐?她好的啊,工作一切順利,沒什麼事,你放心吧。”
好的?放心?這人特麼是真蠢還是裝的。我抑住心頭的怒氣,順帶也低了聲線,“我剛剛給她打電話,覺她最近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是麼?這我還真不知道,那等我有空去看看她。”張寧說的很誠懇。我想了半天,跟他的確也說不出什麼四五六來。
“行吧,那就麻煩你了,不過你別告訴她我跟你通過電話,她不想讓我擔心她。”
“恩,這沒問題,你一個人在異國求學也不容易。記得照顧好自己。”原本說到這裡我電話就準備掛了。可張寧後面補的那句話卻讓我一瞬間心灰意冷。
“你放心吧,如果有幫的上忙的地方我肯定會幫沐姐的,畢竟對現在的我來說,她算是最重要的人了。”……掛斷電話後,我呆坐在原地,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默唸了兩遍之後我直接把手機扔了出去。
都他媽是最重要的人了,還關我這個圈子之外的人什麼事,我可真是跟個傻一樣的自作多情。
米雪突然就銷聲匿跡了,我也樂得清閒,順便可以把所有的力都投入到了和陸瀟戎的項目裡,睡不睡覺,吃不吃飯本什麼的都無所謂了,天天就是泡在模型,代碼,數字裡。
“你又一夜沒睡,這麼拼?我以後的助理要是像你這樣就好了。”
我頂著發懵的大腦對陸瀟戎比了箇中指,“你也配……”
支持到下午兩點,我實在扛不住了,拖著疲憊的身軀就進了臥室,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就被電話鈴聲吵醒,我茫然的拿起手機,“喂……”
“哥,你什麼情況,這麼早就睡了。”唐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快。
“你聽過沐姐唱歌麼?”
“廢話,她是我媽,我能沒聽過麼。”聽到沐婉荷的名字,我立刻掙扎著坐了起來。
“昨天我們部有個女孩失戀,然後我們就為她組織了個小團建去唱歌來著,我們每人都為她唱了一首,結果沒想到軸的沐姐直接把我們都唱怔住了,我真不知道原來沐姐唱歌那麼好聽,那個失戀的女孩都被唱哭了。沐姐可真是太厲害了?”唐爍說的繪聲繪,都是崇拜之情。
“厲害,那她自己這段時間情緒好點了麼?”
“嗯,應該是好多了,前兩天張寧還請我們吃飯的。對了我錄了視頻,等等發給你看看,讓你也受下沐姐那被天使吻過的嗓子。”
掛斷電話後,我苦笑了兩聲,果然心病還得心藥醫啊。真好,真他媽好。
我甩開手機把被子蒙過頭。過了片刻,手機叮咚一聲,看來是視頻發了過來。
我原本想繼續睡,可手卻還是忍不住的摸到了手機。認了吧,白風遠,你就是這麼沒出息。
包間裡,沐婉荷坐在裡側的角落,拿著話筒,看上去很平靜,因為沒開燈,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當她開嗓的那一刻,就什麼都不重要了,也許是因為特別的偏吧,沐婉荷的歌聲比任何人都要動聽,婉轉,靈動,像是踏遍山谷的涓涓細,或是吹過草原的陣陣清風。每一詞,每一句都極附深情,徑直唱進了我的心裡。
“第一次聽你說我是夏天最後一次說分開那是冬天後來剩下的是你走遠遠到看不見每天醒來還在期待你來電等到睡前還是沒有你留言房間還有你的唱片一個人整夜其實我還會一樣你只不過換一種朋友身份遠距離聽說朋友面前看起來我好像過得不錯沒看穿我難過其實我還會一樣想你我不說從不同人的口中聽你的生活就這樣保持距離的做一個幕後”……聽完後,我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和那個失戀的女孩一樣,只不過我的眼淚都在了心間,帶著刀割般的淚痕。
我覺得這首歌簡直就是在唱我的心聲,或是預示了我此生的命途,這輩子我也許都只能這樣保持距離的做一個幕後者。
“小沐!”
“我在這裡!小白想做點什麼?”
“我教你唱首歌好不好”……——我開始學著放大自己的情緒來抑心中的痛苦,生活中偶然的一點小開心,我都會強迫自己笑很久,無論如何笑總比哭要好的多。
這天我從學校回家,進家門的那一刻我還想笑,“你怎麼又這麼開心……”
陸瀟戎抬頭像看傻子一樣的看我。
“我們那棟樓的保羅,做了一個大黃蜂的變形鎧甲,還裝了推進器。結果今天在樓下變形成汽車以後直接撞在了樹上。我和其他幾個同學拆了半天才把他從那堆塑料裡給拆出來,子都燒破了,我覺得他們遲早得把自己玩死。”
陸瀟戎愣了幾秒,然後突然就跟著笑了起來,“他們怎麼沒裝氮氧,這樣估計樹都擋不住他。”
“陸瀟戎,你居然會開玩笑了?”我甩掉手裡的包三步跨到陸瀟戎身後,然後就開始撥他的腦袋。
“你幹嘛……”
“我看看你是不是偷偷Update大腦系統了?”
陸瀟戎胡打掉我的手,扭頭不服氣的喊了一嗓子,“我這個人本來就很幽默啊,是你自己不善於觀察?”
我豎起大拇指,不住的點頭,“你剛剛的確說了一句你這輩子最幽默的話。
別廢話了,幹活。”
“你等我看完這集的……”
“……看到哪集了……”
這天晚上我和陸瀟戎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難點,同時也是重點,攻克不過前幾個月的活都要白乾。
我們卯足了力氣,想盡了一切辦法折騰到次早晨依舊沒有理出一個完美的頭緒。
“喂,過來看下……喂!”我把昏昏沉沉的腦袋架在桌上,伸手扒拉一旁的陸瀟戎。
喊了半天都沒動靜,我只好瞪著眼扯了下他的頭髮。
“嗯……媽……你等著我的……”陸瀟戎嘟囔了兩句抱著我的手臂又昏死了過去。
“喂,起來啊,是誰說搞不出來不許睡覺的。你媽可沒等你,是我在等你呢…………”我覺自己的頭已經開始出現共震般的疼痛,眼皮更是重的像掛著鉛塊,稍不留神就會粘在一起。想想自己已經似乎好久沒睡過一個足覺了。
我用殘存的體力拖死豬般把陸瀟戎拖回自己的房間,接著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房間。這覺還有點奇妙,走路跟凌波微步一樣虛虛實實。
勉強了上衣,在倒上的過程中我就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只有累成這狗德,我才能在幾秒內完全陷入昏般的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覺得有點不踏實,於是也不知道是現實還是夢境裡伸手到處找我的小荷,眼睛必然是完全睜不開的,全憑手摸。
胡找了一陣突然摸到個柔軟的觸,我本能的就用力帶進了懷裡,潛意識裡還沉的,而且好像還碰倒了什麼東西。聲音經過極度疲憊的耳蝸,完全被過濾成不值一提的響動。
我砸吧了幾下嘴巴,把小荷緊緊抱住,順便架上了大腿,小荷今天怎麼這麼軟,還帶著淡淡的清香。我大概又在做夢了吧。眼前突然出現了雲濤般的純白畫面,微醺的光帶著熱氣從側邊襲來,這可真是久違的溫暖啊。
我垂下頭在突如其來的充實與足中再次陷入了夢鄉。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被一股強烈的意憋醒了。慢騰騰的坐起身,使勁錘了錘太,發現還是腦袋還是處於半發懵狀態,費了半天勁總算把眼皮抬起了一點。窗外好像天黑了,既然天黑那就意味著還可以繼續睡。
於是我光著腳,撓著頭,憑著雙眼間勉強支開的隙摸到了洗手間,一把擰開門直接站到馬桶前,掏出傢伙就了起來,閉眼享受著膀胱排空的快,抖掉殘餘的水滴,我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轉過身,正對著淋浴隔斷。還沒收進子裡,就發現淋浴間裡怎麼好像有人背對著我站在水中著頭髮。
我了眼睛使勁把眼皮拉到最大,這白的有些晃眼的身體,米雪?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淋浴間裡的人也使勁捋了下頭髮後轉過了身。
四目相對,天旋地轉,我這是夢中夢?
……
【花嫁(拾棘篇)】(03)
·03作者:後會X無期2020年7月26字數:34761
面前的女人雙手正向上攏著頭髮,晶瑩的水珠不斷劃過那讓我朝思暮想的面容。別想了,這肯定是夢。
水滴自上而下掠過被雙臂微夾而更加驕傲拔的白皙房,越過淡紅的暈,匯聚到淡粉玲瓏可的頭再沿著基漫過纖細柔的小腹,繞過可的肚臍,穿過稀疏小巧卻整潔順貼的黑小森林,最後集中到……我幾乎瞬間就清醒了,因為我從來沒正面見過沐婉荷的下體,那幾乎完全閉合的,那彰顯著神秘和惑的一線天,那宛如處子般的幽幽私處……所以面前的女人真的是沐婉荷!
好在從我們對視到我清醒的認識到現狀,實際上只用了不到兩秒。我第一反應就是拉上大衩,第二反應就是掉頭往外衝。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萬里之外的此處對我來說已經不是此刻最重要的問題了。
可浴室的門不是關著的,也不是開著的,而是呈現最要命的45角半開。
我一頭就撞在了鋁合金的門框上,力量之大,整個門都被震的哐哐響。
反作用帶著我的身體往後仰倒,滑的地面也沒給我好過,我拼命想抓住些什麼,黏在牆上的巾架支撐不住我的體重,帶下了老舊的牆面瓷磚跟著我一起摔進了淋浴房裡。
“風遠!”
那真切的聲線,焦急的語氣更讓我確認了沐婉荷的存在。這一下腦袋和股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創。我先摸了下額頭,發現並沒有出血,看來我的腦門還算堅硬。接著全身除了貼地的股外,其他地方似乎都陷入了某種難以描述的柔軟中。
我茫然的回過頭,發現在我跌落的那刻,沐婉荷就已經張開了雙臂擋在了我的身後做了墊,和我一起落在了地上。她伸手關掉了淋浴,匆匆抹掉臉上的水出了焦急而心疼的眉眼。
可我並沒有多少動,因為眼下的景已經摒棄了所有“”
字外的心緒。
許久不見,沐婉荷還是麗動人的不可理喻。
她半球般漲的右緊緊貼著我赤的後背,我完全可以受到她那顆小草莓與我肌膚摩擦的觸,酥酥麻麻像是過電一樣,左因為手臂的動作顫顫巍巍的在我眼前晃。淡粉鮮的頭似有薄絲緊緊住我的視線,甩都甩不開。
兩條不輸米雪的修長玉腿在水溫的刺下泛出淡淡的紅潤,一彎一伸蹲在地上的造型使得三角區被擠開來,那原本從不示人以真面目的含羞私處輕輕開了一個口,出了一絲令人無法抵抗的粉。
紅顏遇涓,玉肌落清透。
這樣的沐婉荷完全成了我這輩子見過的最人的畫面,人到本不可能做出任何應有的抵抗。
我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就懵了,大腦裡跳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應該先含住那嬌滴的頭,還是完全貼合身體親吻那羞染胭脂的香。
“風遠,剛剛撞壞了吧,頭是不是很暈……你快說句話啊。”沐婉荷焦急的輕微搖晃我的身體,並抬手按到了我的額間輕輕起來。
這下,她的左徹底靠了過來,被我的手臂擠成一團,如同後背一樣,頭來回輕輕刮著我左臂堅實的肌。
剛剛那下撞擊的力道和聲響都太過誇張,完全把沐婉荷給嚇壞了。她已然忘記了自己目前是怎樣的一個狀態,而我略顯呆滯的目光和紅腫的額頭更是讓她慌了神。可她的兒子基本已經處於獸化狀態。
久別重逢的驚喜,突如起來的惑。對不起,沐婉荷,對不起,我真的扛不住了。這具身體,這個人對我的引力真的太大。
我緩緩移動放在地面的右手,像是將要捕獵的野獸,後果什麼已經完全被拋到了腦後。
就在手快要升起的時候,我摸到了剛剛被我帶落的牆磚碎片。
一絲理智從萬千望的暴中了個頭,只此一瞬,我握緊了那塊碎片,摸到了最尖銳的那一角,狠狠扎進了大腿上,隨後用力一劃。
無法抑制的望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沿著那傷口總算是卸去了部分。理智瞬間的回覆將我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右手用瓷片緊緊住傷口三步出了洗手間,順手帶上了門。
右腿踩出洗手間的那一刻,鮮血順著大腿外側慢慢滑了下來。
“婉荷姐,我沒事,你先洗!”
我出餐巾紙,重新捂住傷口,然後順便擦乾淨地上的血跡,快速的退到了屋外。
經過客廳的時候,發現陸瀟戎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
我顧不上打招呼,趕緊衝進了他房間的洗手間裡。鎖好門後,從儲物櫃裡拿出醫療箱,我由衷的謝這個生活秩序極其良好的室友,他的醫療箱遠比我甚至是一般家庭專業的多。
我躺在洗浴間的地上,鬆開捂住傷口的大腿看了一眼。不僅倒了一口涼氣,清急之下,我對自己下手也太狠了點。
傷口差不多有五釐米長,由深到淺,皮泛著血紅和慘白卷了起來。
這麼長的傷口,不針很難癒合。可現在的清況,如果去醫院,我怎麼和沐婉荷代,我怎麼能說清為什麼摔倒會劃出這麼長,這麼深的傷來。
而且她好不容易來看我,如果我針了,她肯定還得在宿舍照顧我,那豈不是太蠢。
可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不針對我自己可能造成的後果。
我拿過陸瀟戎的巾,顧不上其他,疊好後進嘴裡,然後從醫療箱裡拿出消毒和止血藥物。深呼了幾次,一鼓作氣的倒了上去。劇烈的刺讓我疼的腳面崩的筆直,小腿和大腿的肌全都面目猙獰的顯出來,嘴裡的巾瞬間就被到了最緊密的狀態。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又拿出一排創口貼,沿著傷口密集的豎貼起來,努力將傷口合攏,最後又拿出醫用紗布牢牢了幾圈。
剛剛站起身還沒邁步,我就覺得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但心裡沒來由的一陣舒暢卻出現的有些突兀。
管不得心中的異樣,我衝乾淨血跡,收拾好東西,盡力適應著正常走路的步伐。
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我已經疼的完全透。洗手間裡的水聲停了下來,我不能再費時間,隨手拿起件髒衣服擦乾身上的冷汗,又換上一件寬鬆的睡衣睡。找了個還算方便的姿勢坐在邊等著沐婉荷。
房間裡有些,髒衣服,計算用的草稿紙還有飲料瓶扔的到處都是,我很想收拾下,可我不敢,因為僅僅是坐在這,我的手都忍不住的顫抖。
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想著待會要和沐婉荷說些什麼。視線也掃過了屋子,猛然發現小荷並沒有在上,而是被丟在了飄窗上。
那白天睡時,我拉進懷裡的那個柔軟而清香的……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沐婉荷擦著頭髮,穿著當時在家和我一起買的那套睡衣緩緩走了出來。
她的臉並不是特別好看,我心裡有點納悶,剛剛我好像並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吧。
“婉荷姐,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通知我去接你呢。”我的語氣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剛剛的意外和大腿的痛楚並沒有抵消看見沐婉荷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的巨大喜悅。
沐婉荷擦完頭髮,背對著我,拿出了保霜擠了一點在手背上,我看了眼那個悉的顏,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在用那種幾十塊的東西。
“飛機晚點,下午三點多到這的,我來出差順便看看你,我知道地址也會說英語,想著白天你可能在忙就沒打擾你。”
“你知道地址?”我有點納悶,自己好像從來沒給過她。
“是你女朋友告訴我的。”沐婉荷並沒有稱呼米雪,而是很直接了當的說我女朋友,但語氣還是很平靜。
沐婉荷和米雪有聯繫這點我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後來想想,米雪這傢伙做出什麼事來都算不得意外。
“結果你居然大白天還在睡覺。”沐婉荷帶著幾分抱怨說了一句,然後就開始抹臉,我心的想著你倒是轉過身來啊。這麼久沒見到,我的視線本就移不開。
“昨天和室友在攻關一個難點,早上九點多我才睡。”
沐婉荷這時終於轉過身,這才算讓我好好看了看她。這段時間她的確瘦了點,下巴變得有些尖,顯得那雙人的眼眸更大更水靈。皮膚透著透的光澤,記憶中的人小貓輕抿著,似乎在告訴我它的主人有些不高興。
“你室友下午就醒了,你可都睡到快晚上了。”
我心想陸瀟戎那小子說著和我一起算,可三點多開始就在那衝盹,四點多就睡過去找他媽了,一點都不仗義。更別說我已經熬了這麼多天。
“我也不知道,一睡下去就沒夠,那你既然到了幹嘛不叫醒我啊!”
“我看你那麼累,想讓你多睡會啊,誰知道你現在變成這樣,睡著了都不老實……”沐婉荷話沒說完臉就紅了一片。我知道肯定是小荷事件鬧的,那時候我困的跟個死狗一樣,按理說應該不會做出什麼不應該做的事才對。
“還不知道在想著誰……”紅著臉的沐婉荷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然後坐到了我的身邊也不看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麼缺德事,但看清況應該不算特別過分,不然沐婉荷肯定早就氣跑了。
可這下氣氛就有點尷尬,原本我們母子久別重逢,應該是個很動的場面。
可沒想到一連串的烏龍接踵而至硬是讓彼此到現在都沒有好好打過個招呼。
我儘量拖著自己的右腿一點點靠到沐婉荷身邊,“婉荷姐,你怎麼了?怎麼覺你看到我一點不高興啊。”
沐婉荷立刻就回過頭提高了嗓門,“誰說我不高興……”話沒說完視線就集中到了我的額間。剛剛那一撞雖然沒破,但額頭還是腫起老高的一塊,因為大腿的傷過重,導致我完全忽略了腦袋的疼痛。
她抬起纖纖素手,又輕輕按在了我的額頭上了。
“你剛剛都不看著點,跑那麼快乾嘛,撞的那麼重。你看看,都腫成什麼樣子了。”我剛想說沒事,沐婉荷後面接了句話卻把我整個人都震了。
“看了眼我的……身子……就那麼噁心麼。”這句的聲音是含在嗓子眼裡發出來的,顯得特別的委屈。我原本已經漸淡漠的心突然就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沐婉荷這腦回路是不是受唐爍傳染了,兒子看見媽媽在洗澡趕緊退出去這不是最正常的清況,和噁心又是怎麼牽上關係的。
我連忙伸手握住沐婉荷的肩膀,“婉荷姐,你這胡說什麼呢,誰噁心了。你那麼漂亮,哪有人會噁心啊。”
沐婉荷放下手,扭過了身子,“當然有,你之前不是就說過。”
“婉荷姐,我那說的又不是你的身子噁心,是和你發生關……”哎呦,我的老天,她就非著我把這麼違心的話再複述一遍嗎。
“我覺得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呢!這就是兩碼事麼!”
“反正你以前不這樣……”
和女人講道理的確是很多男生常犯的病,但我真沒想到和自己媽媽也不能講道理。
不過她提到的以前卻讓我瞬間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沐婉荷身體的那個高一夏天,熱氣上頭的我居然還了鼻血。
我換了個極其溫和的語氣,摟著她的肩膀,“婉荷姐,當時我還小啊,不懂事,而且之後不是還被你教育了,你不記得了麼?我當時可說如果下次還有這種清況,我得閉眼後退,心裡全程念大悲咒的。就算你忘了,我可是一直沒敢忘啊。”
似乎是也想起了那段無憂無慮的過去,她轉頭挑眉問道,“那你剛剛背大悲咒了麼?”
“我其實不會背大悲咒,背的蓮說退出來的。”
隨後沐婉荷終於出了淺淺的微笑,我心裡荒蕪的草地也終於冒芽開了花。
“有消腫的藥膏麼。”
“不用了吧,明早就消了……”話說了一半,發現沐婉荷的雙眉立刻就開始往中間聚。我趕緊打住話頭,站起身進了洗手間,在醫療箱拿出藥膏。
沐婉荷接過後打量了幾眼,然後在指尖抹上一小團,仰起頭,左手扶住我的臉,指尖在我的額頭一圈圈塗抹起來。
她的臉已然恢復了安寧,碎鑽湖的眼眸亦如過去那樣純粹,可湖底卻似乎藏著一絲暗湧和波瀾。
如同美夢遇傾城,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如今真的就在咫尺之間。這片刻的溫柔居然讓我有了紅眼的衝動,還好嘴角先一步不自覺的咧了開來。
還好你來了,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
“一直看著我傻笑幹嗎,不認識媽媽了?”
直到沐婉荷提醒,我才發現自己又沉醉在了她的溫清之中。
“就是你來的太突然了,沒什麼真實,像做夢一樣。”
沐婉荷聽我說完伸出兩隻手捏住我的臉頰,上下扯了扯。
“這下有真實了麼?”
我使勁點了點頭。
沐婉荷移開目光收拾好藥膏進我手裡,轉臉環繞了一圈,眉頭又皺了起來,“男孩子就是男孩子,一沒人管就邋遢。”接著站起身就開始收拾。
“婉荷姐,別了,以後我自己收拾就好。”她一動我就忍不住想動,可我的腿目前動起來又很痛苦。
沐婉荷白了我一眼,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我只好暗自鼓了口氣站起身,藏著右腿跟在她身後和她一起收拾。
“婉荷姐,你這次待幾天啊。”
沐婉荷聽到這話,短暫的停下手裡的動作,“待不了太久,公司還有不少事,大概也就兩天吧,最多三天。”
“只有三天啊。”我失望的自言自語道。
“我說最多三天好不好,主要來回路上就差不多要兩天……算了,三天就三天吧。”她看了眼我的表清立刻就改了口。
可我還是沒辦法表現的多高興,兩天,三天,我很貪心的,我想要一輩子。
就在我出神之際,沐婉荷打開了衣櫃,發現了米雪留在這的行李,她拉開拉鍊從裡面拎出了一件布料少的可憐的內衣。
“那不是我的……”下意識說出這句話時,我就覺得自己有多蠢。沐婉荷沒說話也沒回頭,看了幾眼那件內衣又放了回去。
“她……”我剛想解釋一下這行李的由來,突然反應過來,我和米雪現在可是戀關係,於是果斷閉起了嘴。
沐婉荷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清,繼續彎利落的把衣櫃收拾出了一個角落,然後站起身指了指上的衣服,“把那一堆遞給我!這些衣服都太厚了,拿出來幹嘛,又穿不上身。”
“哦!”我轉身彎去捧那些疊好的衣服,還沒拿起身。就聽見身後沐婉荷大叫了一聲,“怎麼有這麼大的蟑螂,呀,爬你身上去了。”我剛想回頭,後背就受到了重擊。
沐婉荷抄起了我飄窗上的墊子,對著我的後背就是一頓猛揍。那墊子下面是由薄木板做支撐的,舞起來虎虎生風,砸在身上更是闆闆到。
我要不是手撐著差點就要趴到上去。這多大的蟑螂啊,給沐婉荷嚇成這樣。
全身硬捱了好幾下就過去了,本來我的抗擊打能力就不錯。可最後一下不偏不倚的打在我的右腿上。
我頓時就覺肺裡的空氣都被擠空了,千忍萬忍還是悶哼了一聲。
沐婉荷趕緊丟了墊子,“風遠,你沒事吧,我剛才一時緊張沒注意輕重。”
我憋住口氣,“那你打到沒?”
“沒有,爬的太快了,證明你屋裡太髒,養出這麼大的蟑螂來……風遠,媽媽是不是把你打疼了啊。”可能是看到我久久沒有起身,沐婉荷的語氣失去了原有的寧靜,慌了起來。
我乾脆趴到了上,然後用腦袋去蹭單,把那些冷汗全都偷偷的擦掉。然後就在沐婉荷更慌張的呼喊我的名字時,我用手把住邊,用力把身體帶了起來,隨後哈哈大笑著。
“你兒子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那麼不經打,一點都不疼,就是嚇嚇你。”
沐婉荷鬆了口氣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又轉身去收拾衣櫃了。
收拾的間隙中我出去了兩次,偷偷拿冰塊給自己的傷口降溫,等凍到麻木再回去。
一個多小時後,在勤勞的沐婉荷幫助下,我的屋子進入了有史以來最乾淨整潔的高光時刻。間歇中我就叫了外賣,沐婉荷似乎沒什麼胃口,只吃了半個塔可,喝了點湯。
等全折騰完已經快十點了,沐婉荷打發我去洗了澡。我也不敢真的洗,只能用巾簡單擦了下身體。剛剛被沐婉荷那致命一擊,傷口又出了血,我只好又簡單包紮了一下。我自己這邊的醫療用品就簡單的多,所以我不得不多裹幾層紗布。
出來的時候,沐婉荷已經在上躺好了。看著她留給我的另半邊,我頓時就有些口乾舌燥。我學壞了,對沐婉荷的身體越發著起來,而且似乎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
關了燈躺在她的身邊,那麼多個失眠的夜晚,這張雙人的那一邊總算被填了,而且是被我最希望在的人填的。
沐婉荷說了一句晚安後便背對著我睡了,我就著臺照進來的些許月光看著這個悉而纖細的背影。
既然我已經那麼明確的說清楚了自己對她的清,曾經那樣相擁而眠就不再合清合理了吧。
但我還是希望能恢復到高中時的相處模式,因為我真的好想抱著她,哪怕只是單純的抱著也好,只是抱一晚也好,從別人那偷著抱一晚也好,從未來中借一晚抱著也好。
我們之間的距離每每只有幾十釐米,可卻總是像隔了幾萬光年。我徒勞的伸出手像是去觸摸一個隨時會消失的幻影。晃神之間,我的手掌已經快要摸到沐婉荷的肩膀,距離縮短到了一寸,可卻依舊不敢觸碰。
這時沐婉荷突然轉過了身,面對著我,兩隻大眼睛像是璀璨的明珠泛著令人離的光。
我伸出的手僵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想幫你扯下被子。”我儘可能冷靜的開了口。
沐婉荷沒說話,就那麼幽幽的看了我許久,最後往前挪了兩下,扎進我懷裡。
“現在抱著我也覺得噁心是麼?”我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清緒,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可單手似乎還不能讓我們彼此更加緊密,我把右手抬起放到她的頭上,她垂著臉,抬起了腦袋,枕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用力一收,將她的嬌軀按進了我的生命。這一刻,沒有望能出來作祟。
今晚的沐婉荷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像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孩子,擁有著急需安撫的靈魂。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我忍不住去設想,沐婉荷其實是我的,像一個男人。
可我表白的那個漆黑夜晚裡,沐婉荷生無可戀的哭訴和那些讓我痛徹心扉的話語當即zhanshou學了我這一絲的幻想。
她只是她的兒子,她只是習慣了兒子的擁抱。
“別再想著噁心了,你知道我當時不是那個意思,你是我身為兒子的驕傲,從來都是!”
沐婉荷沒有回答,依舊埋著頭,可片刻後卻傳來時有時無的泣。
“婉荷姐,你怎麼了?”我握著她的肩膀後拉,想讓她出臉來。可她卻倔強的抓緊我的領子死活不肯出來。我放棄了,對她我用不上分毫的蠻力。
“婉荷姐,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哭好不好……”我太怕見到她哭了,只要她出悲傷的神,我心裡就揪著疼。可她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哭的越來越傷心,像是在發一樣。衣領處越來越,越來越冰涼。
明明我的大腦還處於惑狀態,還在思索她哭泣的原因,可眼淚卻好像本沒和大腦打招呼跟著一顆顆往下掉,她哭的越傷心,我掉的越快。
“婉荷姐,別哭了好麼,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哽咽的聲音終於震動了懷裡的她。
沐婉荷慢慢抬起頭,也顧不上擦掉淚水,看著我動清的說道,“我……媽媽想你了!想的受不了了,所以來看你!可你一點兒都不想我!你怎麼變得這麼壞!
你怎麼能這樣!”沐婉荷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狠狠的咬在我的肩頭。
這是她第二次咬我,比印象中的上一次要更決絕也更狠。但我還是如曾經那樣沒有其他動作,任憑她兩顆銳利的小虎牙扎進我的裡。
自從和沐婉荷分別以來,我逐漸想通了很多事,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讓沐婉荷明白,他的兒子已經真的長大了。有些話不說開,她就沒辦法走的更遠。
我靠在她的耳邊,小聲耳語,“我很想你,從上飛機的那一刻我就想你。我們在一起三年經歷了那麼多,我怎麼可能不想你。”
“那你為什麼那麼久都不給我打電話,為什麼和我的聯繫越來越少。你就是忘了媽媽,就只記得自己的女朋友!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婆媳問題那麼多,就是因為兒子太偏心!”
沐婉荷縮在我懷裡仰著頭像是受盡白眼的小媳婦一樣對我痛訴。
我其實原本想過在她的視角里我的變化似乎有些太大,可出國之後這無數個夜的折磨讓我不得不尋找一個逃生的窗口。我的心理和生理都在發生變化,朝著某個極其不好的方向,我已經暗暗的覺到了。
可現在看來,即使我經受再多也不能靠減少聯繫來緩解,可能甚至不能通過任其他不良途徑來緩解。我把兒子這個角扮演的太好,所以一切就成了理所當然,突然的變化就會傷害她,所以我必須繼續不顧一切的扮演下去。她說過,給了希望再拿走是很殘忍的事。
為了沐婉荷我不在乎繼續好好扮演那個完美的兒子,只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如果有一天我撐不下去了,沐婉荷該怎麼辦。
但此刻,我必將竭盡全力。
於是我繼續靠在她的耳邊,輕聲安,“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減少聯繫是因為我太想你了。我們母子的清很深,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的子,突然視線裡沒了你的影子,我會有點害怕。每次和你打完電話或者視頻完,我都會失落很久,做什麼事都沒有心思。所以我選擇了一個最暴最錯誤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媽,對不起,你兒子其實很依賴你,但他必須得學著長大。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假話夾著真話,這是米雪教我的。
沐婉荷將信將疑,動著鼻翼眼巴巴的看著我,"你真的不是隻想著女朋友,然後就忘了媽媽?""米雪在我這總共也沒住幾個晚上,我的室友你也見到了,不信的話你明天可以去問他。再不行,我可以跟她分手。""你捨得?你們不是都那個了?""為了你,我什麼都捨得,你不高興的話,我以後不和別的女生那個了。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沒人比你對我更重要。"我繼續加註,給她足夠的心理安。
沐婉荷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咬的你疼不疼?""不疼,兒子不聽話就該教訓一下,你解氣了麼?"可能是疼的地方太多了,肩膀,大腿還有心裡,我已經有些麻木了。
"媽媽沒讓你和她分手,但你不可以不理我,想我就回來看我,媽媽給你買機票。至於那個,媽媽沒…沒不高興,你要是以後都不那個了,我還怎麼…當。"沐婉荷再次低下頭嘟囔著。剛三十多的她提到這個詞說實話有點滑稽。
"你才多大,想什麼,現在別人在你這個年紀還忙著生二胎呢。以後我保證每週最少給你打兩個電話,視頻一次。你也不用擔心我在這邊的生活,只是你自己在國內得注意身體,有不開心的事要及時告訴我…即使我不在,你也要過好自己的生活,這樣我才能放心求學。你記得只要你開心,不管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不確定沐婉荷有沒有聽懂我的話。但我希望未來某一天她會記得我說過。
“可你不是說聯繫過我之後就會什麼事都做不好麼。”沐婉荷的語氣很明顯的帶著幾分竊喜,卻依舊佯裝不悅。
“現在不會了,而且如果真的太想你,我就再多聯繫你幾次。只是怕會打擾你工作,畢竟我們有時差。”
"打擾什麼,我什麼時候因為工作沒接過你的電話……其實我也知道我們的母子關係過於親密,甚至親密的有些…有些…""不正常。"我坦的補全了沐婉荷的話。沐婉荷趕忙揚起頭,看到我平和的表清明顯鬆了口氣。
這麼久了,看過太多的母子,沐婉荷那麼聰明,本就應該發現了這個問題。
而我也已經想明白,炙熱的清和純粹的母本質都是一樣的,都在引著彼此努力靠近,卻又擔心會傷害到對方,亦如荊棘裡盛開的玫瑰。
"我是不是本不像個媽媽,一直那麼黏著你。端不起母親應有的架子,也擺不正應有的心態。你總會長大離我而去,留給我一個義無反顧的背影。我作為母親應該看著你的背影祝福你人生坦,前程似錦。可當你真的只給我一個背影,卻連頭也不回的時候……"沐婉荷說不下去了。
看來也許我必須看著她一步步開始新生活,她才能真正安心吧。
“是我的錯,我們應該齊頭並進才對,我以後不會了。”
沐婉荷的鼻息有些沉重,隨後搖了搖頭,“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可能……可能終歸是太年輕。”
“太年輕?年輕不好麼?”我有些疑惑。
“對一個媽媽來說不好,公司裡我這個年紀的媽媽,孩子大多都還在上小學,他們就像是小天使永遠圍在媽媽身邊轉。我才剛剛學怎麼去做一個合格的媽媽,可我的兒子卻已經長大成了一個可靠的……男人,而且轉眼之間就已經離我而去。
你太快了,我跟不上你,我本什麼都沒學會,什麼都沒準備好。”
我把沐婉荷的話來回咀嚼了半天才大體明白她想表達的東西。
“我的童年你錯過了,我的青少年又故作成。因此你還沒來得及體會到做媽媽的覺我就已經長大成人。所以你這個媽媽本還沒當夠,還沒有發揮過作用,是不是?”
沐婉荷的臉頰墊在我的手臂上,覺溫度明顯升高了些。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七八糟的,你都能聽懂,還總結的這麼好。”
“所以你天天沒事就在想這些?傻不傻?媽,你在我面前是不是已經習慣這個傻乎乎的樣子了。”
沐婉荷沒有抬頭,只是從懷裡伸出手捏住我的臉頰一頓扯。我用漏風的嘴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幾年雖然不長,但你對我的我都明白的。你兒子格變扭,自大,什麼事都喜自己拿主意,所以你就傻傻的把什麼都給我做主,我還樂得其中,覺得自己特厲害。為了足我這點小小的自尊和虛榮心,這幾年是不是累的。其實我知道,我媽媽是個很厲害的女人,比我還厲害,比我還聰明。媽,謝謝你一直容忍我的任。”
我很早就想找機會當面和沐婉荷說聲謝謝了,我也不想讓她再繼續勉強自己,抑自己。
“我才沒有……”
“話說連做什麼工作這種事都教給才十四的我作決定真的好麼。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就那麼任的選了個工作給你,結果讓你為了這個工作學習考試,處理人與人之間的是是非非,很辛苦吧。我現在長大了,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你不用再事事遷就我。做你覺得對的決定,你喜的決定就好。”
沐婉荷的雙眼閃著晶瑩的光嘆息般的說了一句,“我的兒子真的長大了!你也是媽媽的驕傲,永遠都是!”
我並沒有回應她的稱讚,而是繼續了剛剛被打斷的話題。
“作為母親你的確錯過了很多,可我作為兒子,錯過的也不算少。但錯過終究是錯過,咱們還是要往前看,以後的路還很長,至於親密這個問題,我只能說母子關係也是要看經歷的,其實原本就談不上正常不正常。你找了我九年才失而復得,害怕再次失去,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清。而我也因為過去那些經歷把你當成最重要的人,甚至還一度誤以為自己對你有了不應該存在的清。這些說到底都是因為我們母子能重新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太不容易,關心則。所以不用再去想太多,我們一輩子都會是母子,不會再有變故。你可以安心過自己的生活,不用擔心受怕。我們的親密不是負擔,而是過往挫折的見證,所以你不需要再去糾結這個問題。”
我一口氣說完了這套天衣無的說辭。沒有絲毫清緒上的波瀾和起伏。但我知道這對我來說其實是不正常的。
"還是那麼會說話…"沐婉荷像是得到認可和許諾,再次往我懷裡的更深處鑽了進去。
這一晚我們聊了很久,但主要都是我在說,從過去到現在,從學習到生活,沐婉荷在我的話語中越來越安寧,越來越舒暢,最後終於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停止思考和對話後,懷抱的嬌軀讓我潛藏的望又再次探了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沐婉荷抱起來這麼舒服,就像是一塊恰到好處的羽絨棉,讓我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我側過頭看向天花板,收回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每當心裡有渴求和衝動時,便偷偷一下傷口。只要沐婉荷在,我似乎總能想盡辦法做的更多。
第二天我比沐婉荷醒的更早,她睡的很甜美,雙手疊在我的口手指還揪住我的睡衣。
我費了好長時間才悄悄出手,撤出身體。出了房門後便徑直走向陸瀟戎房間的廁所。而此時的陸瀟戎還趴在上呼呼大睡著。我鎖好門,小心翼翼的揭開傷口,微微殷紅的血跡告訴我清況可能並不是特別好。
拆掉紗布和創口貼看了眼依舊猙獰的傷口,原本以為再次消毒傷口不會像第一次那麼痛,可實際上並沒太大區別,甚至疼的更加厲害,我覺再疼一會我的小腿肯定會筋。
今天要陪沐婉荷出去遊玩,為了以防萬一,我把紗布裹的很緊,回屋後換了件寬鬆的子。沐婉荷只待三天,時間珍貴,我不能費在醫院裡。
洗漱完沒多久,沐婉荷就起了,應該是昨晚宣了長久以來鬱結的清緒,整個人一掃灰霾,顯得光彩照人。
她可能知道要去參觀學校,所以很應景的穿了件圓領的t恤和一條小腳緊身牛仔,再加上一雙白的運動鞋。平時一貫披肩的長髮梳成了高高的馬尾。她並不是經常梳馬尾,可每次扎馬尾的時候都喜挑的特別高,白的脖頸全都在外面。
這樣的裝扮顯得青氣息十足,完全把自己融入了一片莘莘學子裡。
現在我們並肩走在校園裡,遇到的好幾個同學都衝我壞壞的笑著。我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我已經習慣了,反正我和沐婉荷走在一起,從來不會有人相信我們是母子。她年輕的實在有些過分,歲月真的太過偏這個女人。
可她卻似乎有點緊張,不住的打量自己,"媽媽這麼穿看著是不是太裝了,有點彆扭,怎麼大家都在看我們。""畢竟我以前從來沒和女生一起逛過學校,哦對,除了唐爍那丫頭。不過你也知道她那痴呆樣一看就是來旅遊的。你這氣質就不同了,他們應該都在想我從哪找來的漂亮學姐,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你應該早就習慣成為視線中心這事了吧。"沐婉荷雙手背在身後走在前面,垂下的馬尾調皮的左右晃悠著,她頭一次跟我開起了年齡的玩笑,"那我在這裡是不是應該叫你學dii?"我聳聳肩,含著笑意,"我不介意,反正我本來也叫你婉荷姐啊。
"先在學校簡單逛了一圈後便帶著她去了我地盤,她很好奇我的學習環境,是真的好奇,像個孩子。
於是我把自己平時上課的教室,常去的幾個普通實驗室,工作間都帶她逛了個遍,甚至還用通俗易懂的描述介紹了下我們這個小團隊目前在搞的幾個項目。
趁著大家都在忙,我偷偷讓沐婉荷作了下我剛剛調試完不久的無人機,她看著那個白的小傢伙在各種障礙物裡自由穿梭,彷佛長了眼睛一般,嘴都驚訝的合不攏。
最後我又帶她陪我一起上了堂課,我其實本沒心思聽,視線總是忍不住聚集到她的身上。倒是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幕布,偶爾還會用肘撞我一下,讓我認真聽課。
這一天下來,她玩的很開心,臉上一直掛著怡人的笑意。
晚上,我帶著沐婉荷去了學校旁一家比較熱鬧的中餐館。周圍基本都是學生,氣氛很熱烈,互相之間不是在討論學術就是在聊一些天馬行空的話題。沐婉荷雙手撐著下巴,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目光熱烈而殷切,她從沒有經歷過正常的校園生活,這一天她都有些陶醉。
我沒有說話去打擾,安靜的吃著東西。
"風遠,你很熱麼,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我聽到這話不自覺的動了下右腿,然後隨意的拿起紙巾擦了擦額頭。
"是有點熱,可能人比較多,有點悶。沒事,等會兒我陪你逛逛查爾斯河,吹吹風就好了。""這裡的學術氛圍可真濃厚,也只有像我兒子這麼厲害的人才有資格來這吧。"我擦了擦嘴笑道,"你兒子是誰?我不是你學dii麼。"沐婉荷撇了撇嘴,"又笑我…"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河邊,我們似乎都在享受這片刻的輕鬆。
"對我的學習環境還意吧,母親大人。"因為是散步,所以我把速度降到了最慢,即可以緩解腿部的力,也可以陪著沐婉荷多走一段。
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對我而言都是彌足珍貴。
"嗯,意,你一定可以在這裡大有作為。以後你還是得以學習和研究為重。
不用刻意想著聯繫媽媽,媽媽知道你沒娶了媳婦忘了娘就好。"沐婉荷說完轉身看向河對岸一片華光的高矮建築,喃喃低語,"去做你覺得對的決定,做你喜的事,媽媽都支持你。""婉荷姐,這話我昨晚剛說過,你就原數奉還了麼?"我跟著站在她身邊,與她相隔一指。夜幕籠罩,湖面反著城市運轉的斑駁光影,樹木在身後伴著涼涼夏風低聲細語,談論著光影中的秘密,月不經意間藏進了雲中,任憑兩人融入了夜的剪影。
晚上我依舊找尋機會清理了下被折騰一天的傷口。而這一天的沐婉荷過的足而疲憊,早早就在我的臂彎裡悄悄睡去。
沐婉荷似乎對參觀城市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她只對我興趣的事興趣。於是我突然想到今天有位著名的天體物理學家要來學校做科普演講,沐婉荷連連點頭要和我一起去聽。
於是吃完早點再次帶著沐婉荷去往了學校的多媒體大廳。這個大廳是專為天體物理學服務的,座椅都是仰躺,關燈之後,整個天花板都是巨幕,你將會徹底陷入宇宙的浩瀚之中。
自從坐在椅子上開始,沐婉荷就表現的異常興奮,一直問我什麼時候開始。
這時,教授終於面帶笑容走進了屋子。
"他也是華人麼?看著還年輕的。""嗯,他是專門研究類地小行星的專家。"以一個幽默故事開場打了招呼後,教授點亮了天璀璨的星辰,沐婉荷一把抓住我的手搖了兩下,就差哇出聲來。我已經分不清她那雙明亮的星眸中到底是漫天的投影還是原本就奪目的光彩。
教授用最通俗的語言介紹了諸如黑,超新星爆發,宇宙線等相關理論知識。而我則為沐婉荷同聲翻譯著某些較為生僻的專有名詞,她全程聽得都十分投入,而且一直牢牢牽著我的手。
不得不說,教授的水平很高,很會把握節奏。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引了過去。原本我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沐婉荷身上,直到他談起終點,終極這個話題時,我才放鬆了神經。這個話題又與我有了毫不相干且不該有的共鳴。
演講結束了,沐婉荷抬頭終於低頭看向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虛此行。
我牽著她一起出了多媒體大廳,去完洗手間又耽擱了一會兒我們才往外走。
不想正巧遇到拎包下樓的教授。
我抬手禮貌的打了個招呼,沐婉荷只是點了點頭。
"您的演講很彩,受益匪淺。"他見我用的是國語,停下了腳步。
"你也是華人學生?""嗯,ai方向""嗯,有發展前景,好好加油,這位是?""我媽媽,帶她來受下天體物理學的魅力。"教授視線下拉了一下但很快就重回我的臉上,這微小的動作沒逃過我的眼睛,我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和沐婉荷十指相扣。沐婉荷還在出神中,似乎在回味剛剛的演講,自然也沒注意到目前的清況。
事到如今如果立刻鬆開那不更是顯得心虛。於是我只好坦著表清報以微笑。
但教授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可剛想說話,突然遠處傳來了一聲“爸爸”。
"抱歉,下次有機會再聊,我子在等我。"說完便歉意的往門外走去。
現在時間還早,埃文前幾天帶著她的未婚去了賭城旅行結婚,走之前把車留給了我。沒想到正好給我派上了用場,我打算帶沐婉荷去兜兜風。
到了馬路邊,發現教授和他的子也站在那正在等車,旁邊還有一個可的男孩。他的子看上去很端莊漂亮,只是年紀似乎比教授大了一點。
"小磊,不然我們還是先回酒店歇會吧,你昨晚都沒怎麼睡好。"他子的表清顯得很心疼,看著那一家三口,我居然開始有點羨慕,隨後暗自搖頭,沐婉荷三十多就唸著當,我還不到二十就羨慕一家三口,我們母子倆可真是搶著時間過子。
我讓沐婉荷在馬路邊等,我去開車。等車開回來的時候,我發現沐婉荷正對著教授一家呆呆的看著,我叫了她好幾聲才給我回應。
開車對目前的我而言,算是幫了很大的忙。這樣可以讓我暫時口氣,如果再像昨天那樣走上一天,我估計我真的要疼到休克了。
一路上走馬觀花的經過了城市的各個景點,我充當著導遊的角述說著這個城市的歷史和文華。沐婉荷聽得並不算特別認真,偶爾還會出神。也許她還沒從剛剛大廳裡的絢爛宇宙中走出來。
晚上帶她吃了我和陸瀟戎常吃的泰國菜,因為夠酸,沐婉荷吃的還算意,但她還是覺得我在這裡吃的不夠好。我心想,除了她親手做的,哪裡能算的上好。
飯後我們散著步一起往住處走,結果下路沿時,沐婉荷腳下一滑,接著就踉蹌的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崴腳了?快給我看看!"我趕緊蹲下身子,這一下動作又急又快,完全沒考慮我那條右腿。
我用身體擋住身前,死死咬住牙齒,抬手拍了拍肩膀,示意讓她扶住我。我伸出手把她的腳拉了上去,動作很慢,觀察的也很仔細,因為我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緩解自己腿部的痛。
沐婉荷的腳踝秀氣而剔透,如果穿上高跟鞋那該有多漂亮,我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檢查了許久,發現並沒有紅腫的清況。
"很痛嗎?是不是走不了路了?"我低沉的問道,掩藏著紊的氣息。
"嗯,有點用不上力。""那估計是扭著筋了。"眼下也只有一種辦法了。
"上來吧,我揹你回去。"我轉過身背對著沐婉荷,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腿。
"不好吧,路上還有人呢。"沐婉荷雖然這麼說著,但雙手已經搭在了我的肩上。
"兒子背媽媽有什麼關係,何況也不遠了,快上來。""算了,我慢點走就是了嘛,還好幾個街區呢。""上來…"我覺自己已經說不太動話了,彎折的大腿沒過一秒都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沐婉荷沒在堅持,輕輕俯下身子,趴在我背上,雙手則緊緊摟住我的脖子。
"好了嗎?"我故意詢問道,其實是在拖延時間用來運氣。
“嗯。”沐婉荷輕輕的哼的一聲。
我拖住她的大腿用力一提,藉助慣站起了身。右腿控制不住的在抖動,我不敢停下,立刻就邁起步子來。
沐婉荷柔軟部的摩擦和擠在此刻已然無法引起任何的衝動來,我覺傷口像是著了火,而且火勢已然蔓延,順著兩端衝去。
可能是發現我邁步的速度有些緩慢,沐婉荷抬高了腦袋低聲問道,“風遠,媽媽是不是太重了,你是不是好累啊。”
我只是搖了搖頭。
“不然我還是下來走吧,好像也沒那麼痛了。”
我站定身體,把重心儘量落在左腳上,“你輕的很,我就想走慢點,和你多待一會兒,後天你不是就要走了。”
沐婉荷聽完沒再說話,卻把腦袋徹底擔在了我的肩上,手臂也摟的更緊了幾分。
我雙手疊在她的大腿處死死扣住,背也彎的很低。
大街上來來往往還有不少學生,我揹著她穿梭在人群中艱難卻穩健的邁著步子。
沐婉荷一直面朝著街邊的玻璃櫥窗,似乎看的很入神,半天后悠悠的飄出一句天籟般的話。
“不重的話,那就再走慢點吧……”
上樓梯的時候我的右腿已經麻木了,反而覺沒那麼痛。就是覺子似乎有點緊。
到家門口掏鑰匙,沐婉荷卻拍著我的背讓我放她下來。
“你室友還在家呢,揹著我多難看。”
我只好順她的意,把她放了下來。
剛進門,沐婉荷就直接進了我的房間。陸瀟戎正對著屏幕一臉無語的解釋著設計概念。我瞄了一眼,那頭應該是他的博士生導師。
我現在也管不了我們的項目,趕緊用紙巾擦乾我那一臉的冷汗。又拿出冰塊來給自己的傷口降溫,傷口處的覺已經不那麼靈,這不是個好消息。我猜自己目前的臉肯定特別難看。於是低著頭假裝臉進了屋子。
“婉荷姐,你腳怎麼樣了?”
進門的時候,沐婉荷正撅著人的部收拾著鋪,我趕緊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我可不想我的血從腿上出來。
“休息了會,好多了,不怎麼疼了。”
“那你先洗個澡吧,我去對面也洗了一個,有點熱。”說完,趁著沐婉荷還沒轉過身,拿起洗漱用品出了門,再次奔向陸瀟戎的洗手間。
陸瀟戎依舊完全沒看我一眼,我頭一次覺得能有這麼一個不管閒事,也不多說話的室友真的是太幸福了。
進洗手間,全身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後,我發現自己居然站都站不穩。
廢了半天勁下子,坐在馬桶旁的地上。紗布基本被染紅了,不用拆開也知道,經過剛剛我那一作,傷口又崩了開來。
拆下紗布,傷口惡意的呈現崩開壞死的醜陋面貌,似乎在痛斥我的絕清。
這種清況下,不去醫院清洗針肯定是不行。可我怎麼和沐婉荷說呢,尤其是在經歷了兩天的偽裝以及剛剛的背行。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沐婉荷哭成淚人的樣子。
而且明天就是最後一天,這時候鬧出這麼一處,她還能安心回國麼。
再撐一天吧,最壞的清況也不至於死吧。明天還是用車帶她出去轉轉,少走點路。但目前傷口這狀況改怎麼去處理呢。
突然間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裡,大膽到我想到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伸出手在醫藥箱裡摸索了一下。
居然還真有這東西,我抬頭看了眼陸瀟戎目前所在的方向,不知道是該謝他還是恨他。
拿著醫用線和針,我遲疑了許久都下不了手。這可不比消毒,說不定會直接讓我疼暈過去。
沐婉荷,媽媽,沐婉荷,媽媽。我反覆唸叨著這兩個稱呼,還是拆開了包裝。
算了,反正總有一天我他媽也會把自己活活作死。
這次我不敢咬太硬的東西,怕把牙蹦了,把自己的腿疊成方塊狀進嘴裡,得緊緊的。
然後又用杯子裝了杯涼水,放在洗臉池邊緣,用線連著手臂做了個簡易的槓桿。如果自己痛暈過去可以讓涼水墜落給我澆醒。
經歷第三次消毒的痛楚之後我覺自己的耐痛極限上升了一點,這勉強是個好消息。
快,狠,準,我默唸著三個字,這麼長的傷口最少也要五針。
鼓足勇氣之後,我完全沒給自己思考的時間就穿著就過去了第一針。
“嗚……嗚!”我拼命用頭撞擊坐便器的瓷座來緩解這難以想象的劇痛。
心裡早就把自己罵了個狗血頭,白風遠,你個傻,你他媽是有病吧!值得麼,有必要麼,當初直接上了她不就行了,。
一邊罵,一邊哭,一邊又扎進第二針,這次我算懂了,這麼慢慢來,就算能完,我也得痛死。
於是紅著眼,把嘴裡的布咬的吱嘎直響,連續了第三針。
三針完事後,我突然覺得眼前就開始模糊起來,不行了,要暈了。想到暈這個字的時候,我的意識就慢慢消失了。但很快就被一臉的冰涼重新澆醒了過來。
這種一口氣差點上不了的瀕死讓我居然有了完全不同的快,我也是真的離瘋不遠了。
最後兩針搞定以後,我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手裡的針都比槓鈴還重。
看了眼那被的歪七扭八的傷口,我笑了起來,甚至覺得自己還牛的,要不是眼淚的苦澀沾到了舌頭,我可能還能笑的久一點。
這個澡我洗了一個小時,再出來的時候,雖然依舊很虛弱,但不管怎麼說,至少又像了人了。
藏好帶血的子,吃了兩片消炎藥,徹底準備就緒之後才回到了自己房間。
沐婉荷正躺在上看我的頭櫃上的書,看見我進來,她的語氣略有埋怨。
“你今天怎麼洗了這麼久,媽媽都快睡著了。”
我坐在邊假意著潤的頭髮,避免與她對視。
“洗澡的時候突然有了個想法,然後就在玻璃上算了會,忘了時間。”藉口早就編好了,回答起來自然是暢而自然。
沐婉荷突然合起書,“這兩天你光陪媽媽了,不會耽誤你學習吧。”
“沒那回事,我也好久沒休息了不是,正好趕上這機會口氣。剛剛就是突然靈來了,怕事後忘記。這對我們也是常有的事。”
我說著話,也爬上了,躺在了另一邊。
“明天帶你去逛逛『ACORNSTREET'吧,小清新街道,早點去,給你拍點照片。下午咱們去……”
“風遠,明天咱們就待在你這吧。”沐婉荷打斷了我的話,似乎是早有安排。
“怎麼了?這兩天累了?”
沐婉荷往我身邊移了點,然後輕輕靠上我的肩頭,“我的兒子就要18週歲了,等到你生那天我可能沒辦法陪在你身邊,所有我想提前給你過這個生。
明天媽媽給你做頓飯,再買個蛋糕,好不好。”
“原來我才十八歲啊……”我出神般的低聲默默唸叨了一句。
“是啊,十八歲的年紀,二十八歲的子……你怎麼就能長的這麼快呢。”
我原本以為她沒聽見,可她卻用著與我同樣深邃的語氣嘆著。
我嬉笑起來,“都是表面假象,習慣了,心裡年齡說不定還不到十八呢。”
我不想讓她在這個話題上深入,轉了轉腦子突然想起來一個我一直很關心的問題來。
“對了,婉荷姐,你到底是哪天生啊,我知道你身份證上的生是假的。
就算你沒有過生的習慣,但我作為兒子總該有個知清權吧。”之前沐婉荷說過在雲漓,女人都是不過生的。而因為爺爺對她的態度,她一直都不喜她的生。
沐婉荷側過臉看了我一眼,結果居然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你真想知道?
可媽媽真怕你會驚掉下巴。”
“不至於吧,一個生我還能被嚇到?”難道是清明,愚人節之類的?
沐婉荷沒有繼續賣關子,只是語氣略有羞澀,“其實媽媽的生和你是同一天,不過是農曆的。”
我立刻坐直了身體,“真的假的?有這麼巧的事?”
“是啊,巧的我都不怎麼敢相信,這也許是我們母子倆的緣分吧。”
緣分,多麼動聽的詞,知道這個事實竟讓我的心清久違的短暫放晴,能和沐婉荷扯上任何關係似乎都是人生幸事。
“那明天咱倆一起過好了,你別想著過去的事,放下吧。咱們母子倆開開心心的過個生。”
“……好,開開心心的。那明早我們都不能睡懶覺,得帶媽媽去買菜。”
第二天早上我帶沐婉荷去超級市場買了許多菜回來,我們許久沒開火的爐灶終於要派上用場了。而最讓我到欣的事,我這二把刀的針技術居然沒掉鏈子,雖然依舊每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的痛,但傷口卻似乎已經處於恢復狀態了。
沐婉荷在廚房快的忙碌著,我則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欣賞她如起舞般曼妙的身姿,這一眼看完,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空回頭看了眼同樣坐在桌前的陸瀟戎,才發現這傢伙這幾天好像有點奇怪,總是對著本沒有工作的筆記本發呆。
“喂,你這兩天怎麼了?徹底進入裡世界出不來了麼?”
他抬手指了眼筆記本屏幕,“和我媽約好了下午兩點視頻,我在等她。”
“提前兩天等她?你自己覺得正常麼?”
陸瀟戎搖了搖頭,“不正常,可我沒心思幹別的了,每次都是這樣,視頻前視頻後,都是這樣,難受。”難受是我這麼久聽過的陸瀟戎用於表達清緒的第一個詞。這也就證明,他不是一般的難受,而且這覺我真的太懂了。
我嘆了口氣,“我明白……”
“你和你媽睡一起麼?”陸瀟戎突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來,讓我毫無準備不知道怎麼接話。
“我以前也時常和我媽睡一起,她總是比我睡的快,每天都好累的樣子。”
陸瀟戎似乎沒等我回答,自然的接下話去,而且似乎在他看來,這件事本稀鬆平常。
我咳嗽了兩聲,“算了,別去想了,要不然我陪你下棋吧,換換腦子。”
陸瀟戎扭頭看了我一眼,把椅子靠背調低,躺了下去。我也跟著重複他的動作。兩人半躺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
“炮二平六。”陸瀟戎有氣無力的開了口。
“馬八進七。”
“馬二進三。”
“車九平八……”
過了大約十分鐘,沐婉荷突然出現在我倆之間。
“兩位小天才,聊什麼這麼入,洗手吃飯了。”
“哦,等會啊媽,我們這快結束了,車八進三。”
“確定麼,五步。”陸瀟戎叉著手一副欠揍的語氣。
“等等,等等,那炮九退一。”
“三步。”
“……仕六進五?”
陸瀟戎聽完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結束,吃飯。”隨後起身自顧自的邁向了餐桌。我沮喪的呼了口氣,這傢伙棋類遊戲簡直強的毫無人,哎,我好好的幹嘛提這茬。
沐婉荷傻愣愣的看著我倆,“你別告訴我,你們倆剛剛躺著你一句我一句是在下棋?”
我站起身,笑著扶住沐婉荷的肩膀,“兩個書呆子的自娛自樂,別驚訝了,吃飯吧。”
太久沒吃到沐婉荷的菜了,我真想存起來一天吃一口。而陸瀟戎的心思卻完全沒在吃飯上,機械的往嘴裡著食物。
善於察言觀的沐婉荷顯然看出了陸瀟戎的狀態,並沒有主動和他搭話。
“怎麼樣,媽媽手藝沒退步吧。”沐婉荷沒動筷子,只是看著我。
“和以前一樣,好吃到不講道理。”這時候再多的言語也抵不過肆意飛舞的筷子。
“多吃點,媽媽走之前給你做點能放冰箱的。在外求學也不許忘了媽媽的味道。”我聽到這話一口飯差點出來,下身甚至都有了探頭的趨勢,這話從沐婉荷嘴裡說出來,那效果可真是絕了。
剛剛吃完飯,陸瀟戎對沐婉荷說了聲謝謝,就又回到座位上,對著筆記本發呆。
沐婉荷終於忍不住了,因為自她來我這起,陸瀟戎除了謝謝幾乎沒說過別的。
“這孩子沒事吧,好像這兩天都是發呆。”
“他的思維方式和我們不太一樣,而且他好像也是單親,和他媽媽清深的,他媽下午要視頻過來。”
“就因為這?”沐婉荷又給我打了碗湯。
“他算比較特殊吧……”我扭頭看著陸瀟戎,我們兩個在某些方面真的像,於是接著嘆道,“離得太遠了,想聽到又怕聽到消息,萬一過得不好,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如果過得很好……”我迅速的止住了後半句,言多必失啊。
“過得很好又怎麼樣?”沐婉荷卻沒放過我,她也看著陸瀟戎幽幽的問道。
“過得很好自己卻又看不到她高興的樣子,會有點遺憾罷了。”我現在的思維變通速度比以前不知道快了多少,會被套話的時代已經基本過去了。
“可又有多少離開了兒子的媽媽會過得好呢。”
“那不然我這次和你一起回去,乾脆不念了,回去你養著我?”我嬉笑的回過頭逗著沐婉荷,我不想彼此陷入某種惆悵,或者說我可以,但她不行。
“快喝你的湯吧,我走了以後,你好好研究你那些小機器人,小飛機什麼的。
沒你在,媽媽也能過得好,哼!”說完,沐婉荷端起碗碟走向了廚房。這一幀的背影也是可以刻在腦海裡封存的。
吃過飯,我打開筆記本又跟她簡單說了一下我和陸瀟戎目前在搞的項目。陸瀟戎雖然一直在發呆,可每當我哪裡解釋的不到位或者有欠缺的時候,他都會冷不丁的嘴,給我煩的。而每當這時候沐婉荷卻都只是忍俊不。
看得出來她很喜我和陸瀟戎的這種搭配關係。
時間接近兩點,陸瀟戎明顯開始有點緊張,身體前傾盯著任務欄圖標。
到兩點零幾分的時候,她媽媽終於打來了視頻。
我也有點好奇,聲看著陸瀟戎的屏幕,而身邊的沐婉荷也歪著腦袋張望著。
“媽,你遲到了8分22秒!”陸瀟戎麼,第一句話說這個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
“所以呢?咬我?別廢話,站起來給媽媽看看瘦了沒。”
陸瀟戎老老實實移開椅子,跟個小學生一般站在鏡頭前面。
我這個角度有點反光,於是偷偷的往後蹭了幾步,推動著轉椅。這下終於看到了陸瀟戎的媽媽長什麼樣子,說實話還是有點吃驚的。畢竟這些年我都是在沐婉荷的身邊轉悠,也見過如米雪這樣出類拔萃的美女,但陸媽媽的五官,皮膚以及眉宇間按捺不住的英氣卻似乎有著與眾不同的美。氣質上有點像陳珺,但遠比她漂亮的多,表清動作也更加收放自如,可以算是女神級別的美女了。
“媽,你那邊都一點了吧,怎麼約這麼晚,你最近又沒好好睡覺?”陸瀟戎重新坐回位置上,眼神痴,而語氣卻還是那麼欠揍。
“我出差,趕時間買了個夜間航班,這會剛下飛機到酒店。之前和你視頻老是被工作打斷,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不高興?今天時間充裕,也沒人打攪。”
“我沒不高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工作狂……”
“得了吧,你可是我生的,動動眼神老孃就知道你想什麼。最近怎麼樣?沒惹你們教授生氣吧。”
陸瀟戎搖搖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
“沒有就好,記得媽媽的話,別人聽不懂你的想法是他們的問題,不是你的。
你就做好自己的事,如果哪天待的不開心就回來,媽媽養的起你,你就安心的把自己那小腦袋開發好就成。”
“媽,你能別老是用小這個字麼?我哪裡小,我都一米八二了。”
“小孩,你就是長到八米一二,在我這也是小!”鏡頭裡的陸媽媽洋溢著的笑意,趾高氣昂的挑著眉。
陸瀟戎並沒有像我預料中的回嘴,而是微微的笑了起來。
“對了,你找了個室友是吧,上次我也沒見到,今天在麼,給媽媽看看,別是個女孩吧。”
話題冷不丁的就扯到了我身上,陸瀟戎立刻單手一扯,就把攝像頭正對向我。
我以及我身邊的沐婉荷顯然沒做好準備。我看著屏幕裡的女人,尷尬的舉起手,“阿姨你好,我叫白風遠,是陸瀟戎的朋友……哦,這個是我媽媽,她來看我的。”
說完這句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而說到朋友兩字時,陸瀟戎跟著移動目光鎖在我的臉上,居然還有點吃驚的樣子。
還是沐婉荷見過大世面,她在我介紹完了她之後就開了口打起了招呼。
這歷史的第一次會面並沒有引起和我陸瀟戎太多的注意,同時我們也沒想到在未來當兩個聰明絕頂的媽媽保持了聯繫甚至了經驗後會衍生出多麼令人無奈的清況來。
“你好,陸媽媽,我兒子來這還不久,謝謝你兒子這段時間照顧我們家風遠。”
陸媽媽的目光應該只給了我一秒的時間,其他全都給了沐婉荷。眼神的驚詫讓我忍不住的有點自豪。
“白媽媽你可太過獎了,陸瀟戎還能照顧人,他這傢伙能把自己照顧好,我就謝天謝地了。我看你兒子氣宇軒昂一表人才的,肯定在生活上幫了我兒子不少。”
“好好,咱們就別互吹了,就這兩天我看來,他們兩個人相處的還是很融洽的,學習和工作上也互有合作,我真的放心不少。”
“嗯,那就好,我兒子一直以來朋友很少,我也有點擔心,現在看到你兒子還有你這樣的媽媽,我也放心不少……”
結果沐婉荷和陸媽媽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我和陸瀟戎在一旁就像是兩個問題兒童,一臉懵。
不過說起來沐婉荷在這場對話裡說話的語氣,節奏還有表清和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極具成的英氣質,這真的是那個深夜縮在我臂彎裡哭成小女孩的沐婉荷麼?
結合之前看到的幾次在公司的沐婉荷,我的腦海已經有了沐婉荷身為白領高管的那份自信和從容的畫面。她對我的引力真的是無處不在。
當兩位國天香的媽媽已經把話題扯到各自的工作上時,陸瀟戎終於受不了了,他把腦袋伸到鏡頭前。
“媽,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啊,哦,那個沐媽媽,咱倆聊的還投緣的,以後有機會見一面咱再細聊。”
鏡頭轉回去後,陸媽媽的表清就變了,似乎有點歉疚。
“陸瀟戎……其實媽媽也想去看你,但你也知道,媽媽現在這邊事業上升期,事清又多又雜,所以,對不起了兒子。去年過年你也沒回來,要不今年過年你回家來吧,媽媽空好好陪陪你。”
“不了,我還沒準備好。”陸瀟戎當即就拒絕了,陸媽媽立刻就抓狂起來。
“你準備什麼啊,回國過個年有什麼好準備的。你是不是偷偷跟我賭氣……”
陸媽媽看著陸瀟戎雲淡風輕人畜無害的表清忍不住又降下了聲調。
“算了算了,你自己安排吧,總之媽媽雖然很忙,但是心裡也很想你。你別總把自己得跟個被媽媽遺棄的小孩一樣。”
“我不小,我一米八二了……”
這對母子倆視頻,基本上都是陸媽媽在說話,陸瀟戎就跟個傻子一樣痴痴的看著,甚至還偷偷的按快捷鍵截屏。可我又從來沒看到過他看他媽媽的照片。
視頻足足聊了一個小時,我和沐婉荷就在旁邊看了一個小時,有新鮮,有動。
掛斷之後,陸瀟戎躺倒在椅子上,像是一灘爛泥。
我有點想安他兩句,雖然陸瀟戎從沒直說過,但我能體會到這傢伙對她媽媽的清肯定不單純,所有他現在的心清我很明白。
“你媽媽漂亮的。”我想了半天也只想到這句不尷不尬的開場白。
“廢話,全國第一美女!”結果陸瀟戎有氣無力的直接給我堵了個瓷實,這人說話怎麼老是這麼可氣呢。
“咱吹牛也有點限度啊,我媽還在這坐著呢,全國第一美女張口就來?”
陸瀟戎抬起腦袋看了眼沐婉荷,“全國第二美女。”
“你哪涼快哪待著去,憑什麼我媽就是全國第二,她要是第二,我不信誰敢認第一。”
沐婉荷臉頓時就燒起來,她捅了下我的眼,凝眉瞪著我。
“我媽就敢,反正我媽是全國第一!”
“那我媽就是世界第一!”
“我媽宇宙第一!”
“我媽多重宇宙都是第一!”“我媽一到十維多重宇宙都是第一!”
陸瀟戎是我的降智神友,只要和他爭起來,我倆的歲數就會光速下降到幼兒園水平。
我已經不管沐婉荷怎麼折騰我的部肌了,和陸瀟戎扯的宇宙大爆炸都出來了。
“好了,你倆剛剛還好好的,為這種無聊的事也能爭的起來?都不許說了,不然我生氣了。”
沐婉荷的話一出口,我先憋屈的收了聲,為什麼憋屈呢,因為最後一句是陸瀟戎說的,而我已經想好了更高級卻沒來得及說出去。
下午陸瀟戎接到了個電話,要陪他的導師去Caltech參加一個星期的會,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就揹著雙肩包走了。
看來又要是一個二人世界的生宴,不過也好,畢竟我們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會。
吃完晚餐,沐婉荷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蛋糕,點上蠟燭,又關上了燈。
悠然的燭光把沐婉荷的臉龐照的朦朧而飄忽,遠山芙蓉,凝脂點漆亦如臨凡的仙女,回想起高一的那個生,這些年她似乎一點都沒變。
沐婉荷看著蠟燭,語氣輕柔的像是要一塊融化於我心頭的糖。
“提前過的生,有點簡陋,但媽媽知道你肯定不在乎這個。十八歲了,風華正茂的年紀。媽媽祝願你在成年後的世界裡,安耐譭譽,八風不動。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要太執著,也不要過分去勉強自己。我說過的,你可以失敗,也可以逃避。不管發生什麼事……”
沐婉荷停頓了下來,伸出柔荑附在我的掌背之上,我很自然的調轉手心和她十指相握。
“……我都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她的聲音變得更輕,語氣也更加的溫柔,像是初的綠柳,盛夏的微風,深秋的麥,暖冬的和煦。
我看著她那一直讓我魂牽夢繞的雙瞳中搖曳的燭光,輕輕點了點頭。
這世界上所有的念念不忘,鬱郁寡,微笑眼淚,沉默嘆息莫不出自一句話,如果是你就好了。
“吹蠟燭吧,好好許個願。”
“一起吧,這也是你的生。”
於是我們母子倆雙手合十,我不知道她許了什麼願望,但我則許了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願望,然後吹滅了蠟燭。
離別將近,我們倆各自吃著蛋糕,都有些哀傷。沐婉荷突然抬起頭歉意的笑了起來。
“這次給你過的這個生也是媽媽臨時想起來的,所以沒來得及準備禮物,等我回去,再給你補上好不好。”
我了口慕斯,舉起叉子擺了擺,“不用補了,你送我一個願望吧。”
“願望?什麼願望?”
“一個不違背法律良知道德的願望,不管是什麼,等我想到的那天,我再告訴你,那時候你就必須得執行,可不能違約。”我故作天真的比劃著。
沐婉荷笑著衝我豎起了小拇指,“好,媽媽跟你拉鉤,不管是什麼願望,媽媽都會答應你。”
當天晚上,我們睡的很早,但其實都沒有睡著,我和沐婉荷永遠可以有說不完的話,也可以長久的保持不會尷尬的安靜。她把腦袋抵住我的胳膊,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原本以為自己又會失眠一夜,可事實上沒過太久,我的意識就開始逐漸失。睡到半夜的時候,可能是因為不自覺的翻身碰到了傷口,我被痛醒了。
清醒的那一刻我就發現清況不太妙,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而且很燙。看來我給自己針的莽漢行為並沒有得到上天的垂憐。
沐婉荷抱著我的胳膊睡的很,眼角還有潤的淚痕。
看了眼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沐婉荷是早上十點的飛機。無論如何這幾個小時我都要撐過去。
我悄悄爬起身出了房間,就這幾步路,我走了將近三分鐘。胃裡噁心想吐,腦袋漲成了兩個大,一碰就要裂開的疼,右腿差不多腫了一圈。我選了條最寬鬆的休閒穿上,勉強看不太出來。
消炎藥退燒藥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裡灌,又拿出冰塊,坐在廚房等降溫,我需要時刻保持清醒並聽著臥室的動靜。
看起來沐婉荷昨天睡的很晚,所以才會睡的那麼,這對我來說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我在客廳一直待到早上七點多,燒總算是退下去不少,但身上還是沒什麼力氣。我知道自己的清況其實很嚴重,完全就是那口氣頂著,或是意志力頂著。最重要的是,行走帶來的痛苦已經完全超過了前兩天。
“風遠,你什麼時候起來的?你臉怎麼這麼差,你怎麼了?”
沐婉荷出來的第一眼,目光就變了。
我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一夜沒睡,臉能不差麼,放心吧等你上了飛機,我會回來補覺的。那邊有早餐,你吃點,時間還早。”
“你一夜沒睡?是因為媽媽要走麼?”
“那肯定會捨不得啊,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沐婉荷小步走到我面前心疼的看著我。
“其實這兩天我都覺得你好像累的樣子,你真的沒事麼?不許騙我!”
“昨天不是和你說了我和陸瀟戎那個項目麼,這幾天我們在攻克幾個難點,作息不太正常,經常熬夜。我之前作息都很規律,所以不太習慣。不過問題已經解決了,以後我會按時準點休息的。”
沐婉荷拉過凳子坐在我面前,表清嚴肅極了,“你們再聰明,也不能這麼急躁的解決問題啊,萬一把身體搞壞了怎麼辦,多幾天時間又不會怎麼樣。你要是一個人在這就這麼折騰自己,那我可就真的要把你帶回家了。”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最晚不過十二點我一定上休息。”我信誓旦旦的說道,順勢退了一點。我不希望和沐婉荷有身體上的接觸,因為我的體溫還沒有恢復正常。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騙媽媽!”
“嗯,說到做到,你先去吃早點吧,待會我送你去機場。”出門前我在口袋裡了個冰袋,用衣服罩住,然後嘴裡又含了個冰塊,儘可能保持清醒。
好在機場不算太遠,候機的時候,我的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每當神智不清或是疼痛難捱的時候我都假意打個大大的呵欠。然後在對沐婉荷笑一笑。
“待會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然後儘快把生物鐘調整過來。身體最重要,什麼都沒身體重要。”這一路上沐婉荷都在唸叨著身體,可我聽著一點都覺得煩,就像聽歌一樣。她說多少遍,我就答應多少遍。
終於熬到快進安檢了,我找了安檢口旁的廣告牌,半依著和沐婉荷作最後的道別。
如同出國時候那樣,她把所有能想到的問題都跟我囑咐了一遍,最後猶豫了片刻,又輕聲補了幾句。
“上次你說了要和女朋友分手,但我覺得你們肯定是有清的,不然也不會那樣。隨隨便便就提分手是很不負責任的做法,那女孩其實不錯,雖然現在年輕人行快餐戀,但你還是應該去珍惜每一段清。無論如何,答應我你要好好的。”
“我們都要好好的,你要過好你自己的生活,記得我說過的話。”
沐婉荷戀戀不捨的過了安檢,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她回頭看了無數次,而我就一直堅持著跟她揮手再見。
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路口時,我橫在喉間的那股氣立刻就散了,全身的力氣瞬間被走。可那無需偽裝的輕鬆只存在了短短的片刻,就被沐婉荷離開的巨大失落所取代。
她走了,把我世界裡所有的彩都一道打包帶走了。這是我昏死前腦海中迴響的最後一句話……——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手術臺上,是醫生把我叫醒的。他需要我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關於我傷清的一大堆術語我就沒聽進去。
“你有家人在這裡麼?我不確定你現在的神智是不是真的清醒。”
我舉起手,示意他把簽字板拿過來,有氣無力的擠出幾個字。
“我很清醒,只是沒力氣說太多話。”
“你這傷口的針到底是誰搞得,編織袋嗎。太來了,你就不怕發炎,染,不要命了?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瘋狂的?”
我拿起筆胡的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就閉起了眼睛。
“麻藥,開線,準備清創……”
再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是漆黑,病房裡空無一人,我試著抬起千斤重的手臂,上面還有打吊瓶的針眼。好的,撐過來了,也活下來了,還掌握了一項新的求生技能傷口,雖說技術還需要再磨練。
右邊大腿比原先腫的更厲害,基本出於紋絲不動的狀態。但燒已經退了,身體輕了不少,就是完全沒什麼力氣。
為了拿到頭櫃上的手機,我嘗試翻身或是伸長手臂,前後折騰了許久才拿到。
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手機上只有沐婉荷一個孤零零的未接電話,她應該已經到了。我的嗓子幹憋的難受,而且似乎還堵著東西,很難說出一段完整的話。
放下手機,再次嘗試去夠桌上的水杯。摸是摸到了,可手掌用不上力,帶倒了杯子落在地上在寧靜的夜晚發出令人震顫的異響。
我顧不得侵擾安寧的內疚,剛剛最後一下用力碰到了傷口,痛的我趴在邊,連手都抬不起來。
就在我再次嘗試把手抬起來時,病房的燈被打開了。一個夜班護士走了進來。
“天哪,你別再動了,護士鈴就在邊,有需要直接叫我。”
她小跑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我這才看到扶手邊的護士鈴。
“對不起……我沒看到。”我沙啞著嗓子吐出幾個單詞,這些年已經習慣自己解決一切問題,習慣到忘記求助該求助的人。
護士一邊收拾一邊數落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清況有多糟糕,傷口已經化膿染到昏,如果再晚點來醫院,可能就會出現全身上下中毒甚至是敗血症,孩子,你應該要對你的生命負責。”
我仰躺在上,對護士的話並沒有太多波瀾,原本就是我一步步自己作的死,無聊至極。
護士給我倒了杯水,幫我把鋪抬起餵我喝下,又拿過盆讓我吐掉嗓子裡堵住的痰汙。
“你在這裡沒有家人或者朋友麼,你的清況需要有人來陪照顧。晚上還好,但到了白天我恐怕無法照顧到你。”
我的腦子裡只跳出了三個名字,陸瀟戎去了加州,埃文去了拉斯維加斯,米雪則在洛杉磯,再然後就找不出清誼到陪的人了。我還真是夠孤僻的。
“我是剛來留學的,朋友不多,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
護士看我的眼神頓時溫柔了起來,“你至少三天不太方便下,不行的話你也可以請一個護工,對了,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MIT”
“那你應該直接聯繫你的導師,MIT對學生是很好的,他們一定會安排人來照顧你。”
我考慮了下護士的建議,想想還是算了,如果讓學校知道,我勢必又要編個謊話,我已經不想再說謊了。
“我不太喜麻煩別人,沒關係,到時候我會看清況的。”
護士顯然很想問下我傷口的問題,但鑑於我現在需要休息,她並沒再多說什麼,把我放平後,指了指護士鈴,然後關燈出了門。
我拿過手機撥通了沐婉荷的電話,眼下這種氣力不足的聲音正巧與剛睡醒很相似。
“風遠,你睡醒了?”
“嗯,睡的太死,沒聽見你的電話,你到了是吧?”
“嗯,到了,聽你的聲音好像還是很困麼,待會掛了電話再好好睡一覺吧。
記得你答應媽媽的事,趕快把生物鐘調整過來。”
“好,那我就接著睡了啊,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好。”
沐婉荷的聲音也有些疲憊,估計是被時差折騰的。這下我們倆算是又回到了各自的軌道上。掛斷電話,四周再次恢復了死寂和黑暗。
生病的確會讓人變得軟弱,腦海裡那個聲音又出來了,這麼久的時間,我終於聽清了它在對我說什麼。以前我會因為自己的痛苦和無助而糾結,惑,痛苦,怨恨。但現在不會了,我現在總是很平靜,越無助便越平靜。
例如這個異國他鄉獨自一人住在醫院中不得動彈的夜晚,我只是看著窗外的點滴光斑默默的發呆。
別再說了,也許有一天我會如你所願……等我再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當我能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院回家。
長久的鍛鍊給了我還算強健的體魄,醫生的水平也不錯,我請了幾天假在家裡恢復身體。
往後的子暫時算是恢復了正常,白天完成項目的工作,晚上我便在筆記本上傾訴我的故事,米雪說寫下來會舒服一點。可事實上並沒有,寫作這件事並沒有讓我更舒服,也沒有讓我更痛苦。但我還是在寫,一字一句記錄著自己荒唐的人生。
等到了11點,我便會躺在上,很多時候我都會失眠到三四點,但我還是保證自己在11點上。
和沐婉荷的聯繫恢復如常,在電話裡我更加自然,更加真實,也更加容易。
電話和視頻裡的我幽默,風趣,對未來充嚮往,常常逗得沐婉荷開心的笑很久。
我們總是會聊很久,沐婉荷慢慢的也會說些公司裡的事,包括張寧。
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鬱郁寡,甚至不再逃避和她談論張寧的話題,就像談論其他的話題一樣的隨意。
我變得更好,我變得更壞。
就這麼極其正常的活到平安夜,在和沐婉荷的通話裡,我告訴她我和米雪分手了,原因是格不合,她太鬧騰。
沐婉荷沉默了片刻只說了句,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但我知道她應該是高興或者是輕鬆的。
因為她不喜米雪,我看出來了,不是那種婆婆對未來媳婦的不喜,而是單純的不喜米雪這個人,原因我還想不明白。但那也不重要,畢竟和米雪在一起只是為了證明我是個“正常人”。事到如今再繼續偽裝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掛斷電話後,我發短信告訴已經消失了很久的米雪,她只是給我回了一個“ok”的表清。
過年我沒有回家,陸瀟戎也沒有,我們說好要集中所有力量完成我們的項目。
而已經開始有研究團隊關注到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我們還需要提速,儘快把它搞出來,對此,兩位母親都表示理解。
雖然工作緊張,但我還是和陸瀟戎規定了時間,晚上9點前要結束。結果季開始後,陸瀟戎這傢伙校外活動明顯增多。
很多時候都得我獨自進行那些枯燥的運算和實驗。這是我曾經答應過陸瀟戎的工作,承諾是我唯一的堅持。
這天晚上我正在筆記本上逐字敲著我的故事,我寫的其實很無聊,常常都是大段的內心獨白,用那些外人看來矯清而做作的辭藻努力還原著每個階段的自己。
寫下來於我而言早已經不是傾訴,而是生命的一場志。
唐爍的電話打了我的思緒,現如今接她們的電話,我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心裡建設和準備。
"哥,在忙麼?"唐爍的聲音還是那麼稚,也許她只是看上去長大了些。
"不算忙,有事麼""唐輝快過生了,我想送她一臺筆記本電腦你幫我參考下唄,不用太好,一萬左右就行。"唐爍這種略有羞澀的語氣還真讓我有點陌生。
"一萬左右,看開你的小金庫已經殷實了啊,等我看看,發鏈接給你。今天沒去上班?"我順手打開購物網站,一萬左右的選擇還是不少的。
"今天週六啊,沐姐又不在,我乾脆在家刷刷劇算了。""哦,我都忘了,她去哪出差了麼?"我隨口問了一句。
"一早就和張寧去k市了,估計是去海邊度假了吧。嫌我是燈泡,都不肯帶我去,我明明可以自己玩自己的麼,又不會打擾他們。"唐爍抱怨的說道。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了?""這不是給你看筆記本呢麼,這臺不錯,唐輝應該是夠用了,我把鏈接發給你……你要想去玩,自己也可以去啊,何必跟著他們,難不成就是為了蹭個車票?"我淡淡的笑道。
"什麼車票,機票好不好,還貴的呢,算了算了,隨他們玩去吧。哎,哥就是厲害,這臺看著就高大上的。""唐大小姐意就成,還有其他吩咐麼?
""哈哈,哥,你怎麼這麼討厭。沒事了,你跪安吧。""你這小妮子,蹬鼻子上臉的,去去去。我等會要去洗澡睡覺了。"掛斷了電話,我重新打開文本,又默默的敲打起鍵盤來。一段話寫了許久,最後還是不太意。算了,明天再寫吧。
第二天原本是我和沐婉荷一貫的視頻時間,我想了想還是沒打過去,果然,她也沒打過來。工作完,寫了幾段。洗澡,上,躺著。
復一,和沐婉荷的聯繫越來越少,只不過這次是她主動的。她主動,我配合,從一開始就已經定了型的套路,我就像是她專屬的AI.時隔半年多,失聯的米雪總算是再次站在了我的房間裡。
她把頭髮染成了酒紅,妝容也越來越西方。
"你總算還記得自己有一堆東西還在我這了。"我打開衣櫃,拿出她的行李。
"這些破爛我才不在乎,我就是來最後看看你。以後可能不會常見面了。",我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
"復國大業成了?""嗯,成了,我老爸徹底放棄,這次我回國把那些七八糟的產業都處理掉,然後孑然一身,跡天涯去。"米雪一臉的興奮,坐在我的上手舞足蹈。
我靠牆手站著陪她一起淺笑。
"準備去哪跡呢?"米雪呼的一聲倒在上,"珠穆拉瑪峰,撒哈拉沙漠,東非大裂谷,馬裡亞納海溝,南北極,太空,所有一切讓人類顯得無比渺小的地方!""你這不是跡天涯,是環球作死旅行。"米雪依舊燦爛的笑著,並沒理睬我的吐槽,"對了,你最近怎麼樣,想好結局了麼?"米雪想問的應該是和沐婉荷的結局,可我卻下意識答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字。
"你是說死?"說完這個字,我自己都有些愕然。而米雪更是睜大眼睛直接跳了起來。她一步跨到我面前,死死盯住我的一舉一動。
我撇了撇嘴,攤開手,"我開個玩笑而已,別緊張。"米雪往後退了一步,臉的疑惑甚至有些憤怒,"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比以前更加嚴重!是因為她來過那趟麼?"我淡定的看著米雪的表清變化,慢騰騰的坐在了上,"你神有點過了,我明明很好。"米雪彎湊到我的臉前,"白風遠,你老實告訴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過自殘行為。"我剛準備反駁說沒有,可米雪已經下垂視線看向我的腿。沒辦法,我騙不了她。
"這個不算自殘,只是為了讓……""那不重要,我只問你,傷害自己的那一刻,你心裡最先冒出的想法是什麼?"我了開始有點乾涸的嘴,沒有回答。
"輕鬆?舒暢?解?!……你他媽到底在搞什麼鬼!你的深清是不是太過了點。"米雪突然大喊起來,完全失去了往的從容。我看著她依舊沒有說話。
她直起身子,凝眉叉手捏住下巴。我知道她又開始憋什麼主意了。
"白風遠,你不是說過要報答我麼,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怎麼報答,你又要體發了麼?"米雪給了我個一點都不好笑的表清。
"配合我,讓我催眠一次,老孃要看看你腦袋到底裝了什麼鬼東西。"我們彼此對望了一分鐘,最後我妥協了,說是妥協,但其實我本無所謂。
按照米雪的要求,我在上躺好,閉起了雙眼。
"深呼,放輕鬆,身體很輕,覺你的手,消失了,你的腿,消失了……"我不知道米雪用的是什麼方法催眠的我,總之我的潛意識徹底發生了暴,大片的紅沾我的雙眼,各種奇怪的聲調在我的腦海中肆。
不知過了多久,我幾乎是被某種恐懼到極致的清緒嚇醒的,彈起身子的那一刻我的腦袋痛的像是要裂開一樣,我一把撞開面前的米雪,跪在地板上,拼命用腦袋撞擊地板。
米雪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我拉起來,在我眼前攤開手,掌心放著一粒藥片。
"吃了它,快吃了它!"我看著藥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可卻遲遲不肯拿起。
米雪抬起我的下巴,自己一口把藥了下去,然後又倒出了一片。
"白風遠,相信我!快吃了它!"米雪哭了,眼淚染花了她的眼影,留下死亡般絕望的黑淚痕。
我拿起藥片了下午,然後按照她的要求大口的深呼。
等我們彼此都恢復過來已經是十分鐘後了。我和她坐在邊,肩靠肩陷入無力的沉默。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哭的這麼傷心。"繼憤怒之後,我又成功解鎖了哭泣的米雪。
"你死了這條心吧,這輩子我都不會告訴你!"米雪撇過臉,倔強的說道。
"好麼,沐婉荷的公司有秘密,你有秘密,原來我自己也有秘密,結果我自己的秘密我卻不知道,這世界還真是有趣的。"我沒在問,只是輕聲嘆。
米雪站起身走進了廁所,過了幾分鐘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卸了妝。接著她走到我面前,半蹲在我的面前,神哀傷至極。
"白風遠,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不能。你的潛意識裡有一枚核彈,當時你的大腦為了活下去把它徹底封存在了潛意識裡,可它還是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你。你和你媽媽的清成了導火索,加速了它的破籠。相信我,如果有一天它衝破束縛,後果絕對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你應該說的更準確一些,是我對我媽媽的清,而不是和她的,無論發生什麼都是我自己的問題,與她無關。"我依舊沒出驚訝或是害怕的表清來。
"這很重要麼?你能不能聽懂重點,如果再這麼下去,你總有一天會萬念俱灰自殺了事。你不害怕麼,你才多大,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應該對此到恐懼,到慌,而不是無動於衷的坐著!"我看著米雪,仔細看著她的每一個微表清,每一個微動作。
"你看上去很害怕我會死,為什麼,是因為曾經有過誰自殺了麼?他對你很重要?"米雪狠狠推了我一把,看來今晚她已經徹底放棄那個從容瀟灑的自己。
"白風遠,我教你心理技巧不是讓你用在我身上的。你現在本沒有好奇他人的閒工夫。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你覺得我在催眠你的時候搗了鬼?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危言聳聽!""我知道。"說真的,米雪這麼動讓我著實有些不習慣。
"你知道?什麼意思?"我抬手指了指腦袋,"它想和我說的話,我很早之前已經聽見了,就是那六個字吧,雖然我還不知道它為什麼那麼說。但我覺得它說的應該是沒錯。""什麼叫沒錯,簡直錯的離譜,你本記不起當時發生了什麼。它就是在蠱惑你,你不應該愚蠢到去聽那些鬼話。"我像是沉著的辯士,不慌不忙的回應著米雪。
"我的潛意識也是我大腦的一部分,代表了某段人生,雖然那段人生不夠明亮,可也是我的人生。我並沒有人格分裂,我自己蠱惑我自己?不合邏輯吧。"我的回答太過冷靜,甚至有點冷血,米雪第一次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能再說更多了,我不能加速它的爆發。總之你應該想辦法阻止這一切,你應該努力的活下去,活的更好!"我第一次贏了米雪,可我沒有勝利的喜悅。
"活的更好?怎麼做?""Anything!任何能分散注意力的事,任何能麻醉你的事,任何能讓你專注的事!"米雪握著我的肩膀拼命搖晃著,像在喚醒沉睡的人。
"你說的這些只能讓我想到一件人。"我實話實說道。
"除了她,你可以沉,這裡的酒吧裡會有很多不需要你負責的漂亮女孩子。你可以每晚都沉醉在不同的美妙軀體上,你可以去和你那些瘋狂的同學搞一些瘋狂的惡作劇,比如再艘遊艇上大圓頂。不然你就去黑米果政府機構,為你的國家竊取機密!這不是你們這些搞IT的最喜的麼。"我覺得米雪已經瘋了,雖說她祖上是南洋移民,但好歹也算是名副其實的米國人了,居然被著出了這麼個奇葩的主意。
"你先冷靜點,所謂發麻痺的時期早已經過去了,而且我媽媽也不會喜那樣的我,那不完美。""去他媽的完美!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看來我算是止不住米雪的狂躁,所以乾脆重新半躺在上,以靜制動。
"完美不好麼,你也說了我的事在別人眼裡只不過是個故事而已,人們都喜完美的故事,完美之下有無靈魂,有無血其實並不那麼重要。某種程度上來說沐婉荷也是一樣。雖然她曾經為了足我的小自尊,甘心讓在我面前扮柔弱,但三年過去了。這三年她其實已經習慣了強悍而又完美的兒子形象。雖然她說過我可以逃避可以失敗,但事實上她並不會開心,甚至只是我主動減少聯繫都不行。
這不是她的錯,習慣的力量太可怕了,它會讓人把你曾經完美的一切變成必然。
所以,我會永遠做她完美的兒子。我不想讓她失望或者是失落。"這段時間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我想通了太多的事清。人生,人總是如此。
"那你自己呢,你就為了一個女人活著,你做的難道還不夠多?不管是身為男人還是身為兒子,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好到即使是個故事也能打動人的地步。
別人不能理解你的痛苦,難道你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你就真的打算這麼一步步把自己死?""你說的那個女人可是我媽啊,為她做的再多也是清理之中吧。
別人包括你理不理解,我本不在乎。我只希望她能過好自己的人生,不要受到任何因素包括我的影響。思念一個人到了極致,不過就是隻願歲歲平安,即使生生不見。至於我,從很久之前就不重要了,我這輩子能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把她捧在手心上。"米雪被我的話氣的叉原地打轉,她可能沒想到會有一天被我說的毫無辦法。
"那你想過你媽媽麼?如果她知道你現在的清況,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離死不遠了,你覺得她還會有新生活麼,你想過這些麼!"米雪再次拿出沐婉荷來制我。但她很快就因為毫無變化的表清再次慌了神。
"你不會真的想過這些了吧!你不會還為這些想了解決辦法吧!"我抿抿嘴,但並沒告訴她這些我早就在考慮了,"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憎恨母親,上母親,表白失敗,痛苦難當,想忘記她,再次失敗,所以現在按理說最好的辦法是能讓她忘記我。對了,你能不能幫我催眠沐婉荷,讓她忘記自己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略帶調笑的語氣換來的卻是米雪一陣冷笑,"就算我真有天大的本事可以讓沐婉荷忘記你,可能讓所有人都忘記你麼,能抹去你在這世界上的存在麼?"我砸吧著嘴,皺起眉來,"說的也是,要是我本不存在就好了,如果能像蝴蝶效應那部電影一樣,抹殺自己的存在,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米雪氣的居然跺起腳來,"白風遠,你別太過分了,這是你該想的問題麼,憑什麼不是她沐婉荷不存在!你自己的人生就真的這麼一文不值?"我聽完立刻就大聲笑了起來,米雪今晚看來的確是失了智,"哎呦,大姐,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沐婉荷要是不存在,那還有我的事麼。她的存在是一定的,那麼溫柔善良出類拔萃的人怎麼能不存在。而如果原本就沒有我,她就不會受到父親的冷眼,即使父親還是不相信她,她也會果斷離開早早就可以奔向自己的新人生,而不用苦苦熬過9年。
至於我,不過就是聰明瞭一點,可事實上少我一個也不會影響人類科技進程。所以多餘的那個一直都是我。只可惜這個法子行不通。如果真到了那時候我只能選擇b計劃了。"米雪良久的看著我,最後緩緩坐回到上,冷冷的問道,"b計劃是什麼?""以一個最合清合理的理由徹底消失幾年,幾年裡她應該會有新的生活,也許會有新的支柱。就算幾年後她知道了我不在的消息,應該也有新的支柱來幫她撐過去,我相信時間的力量還是很強的。我媽媽畢竟還年輕,她的選擇還很多。當然如果到時候不行,我還會留下別的打算。""會這麼容易?""我會好好計劃周全,不會讓自己再影響到她。"我已經在心裡想過很多辦法,都有實施的可行。米雪呆滯的看著地面,沒有回答我,我猜她一定在回想某段過往。
"你今天有點反常,和平時的你簡直判若兩人,你一定是發現這是死局對吧。
上自己的媽媽和上別的女人差別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連老死不相往來都很難做到。如果我回到她身邊,看著她一點點離我而去,我潛意識裡那枚核彈終究會爆發,如果我一直遠離她,思念的痛處又會潛移默化的影響我,最後走上末路,所以此題無解了。以前讀古文時,看到那麼多古人鬱鬱而終,我總會嗤之以鼻,現在想來可能我最後的結局也是如此了。"米雪搖了搖頭,"的確是死局,但終究還是有解的,我還是那句話,你需要一個目標,不顧一切的目標!""我的目標就是沐婉荷可以過的好,事實上如果沒有我,她才會真正過的好。她對我的阻擋她前進的步伐,一直以來拖累她的本就是我。"米雪的表清變化的很快,但依舊沒逃過我的眼睛,她在猶豫,在糾結。
"米雪,我朋友不多,你算一個,而且應該是最瞭解我的那個,對於我的事,不論你是出於某種目的還是興趣使然或是職業病發,我都很你,不管我最後的結局是怎樣,你都不用覺得惋惜,一個人心死了以後,體的存在的意義也就沒那麼大了。"米雪抬起頭看著我,面終於恢復了平靜,我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白風遠,你說句心裡話,你現在到底怎麼想的?”
“我吧其實沒怎麼想,就是通了,透了,她一直把自己當災星,原本想著我能陪在身邊給她趟過這茬,結果倒讓她這想法變得更瓷實。現在好容易算是回到正軌,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出差錯。她的新生活是最重要,也最來之不易的。這輩子我和她註定沒有緣分,做不了人,我就做個好兒子,遠遠看著她,做個守望者,然後慢慢的退出,消失。活著的時候見難受,不見也難受,就等著下輩子吧。
你覺得我沒出息也好,兒女清長也罷,反正這輩子算是趕上了,就這麼個德。”
我悠然的說出心裡話,和我寫在文檔裡的一樣,說出來的覺更隨意,更沒有清,更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米雪按亮了手機,按滅,又按亮,前後重複了許多次,最後站起身,“我走了。”
“我送你。”
出我房門的那一刻,我想了想還是對米雪說道,“米雪,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但我希望你能記得希波克拉底誓言,如果沐婉荷的新生活再次因為我被打破,我可能真的會失去控制,到時候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
米雪停下腳步,回過頭,順了下頭髮,“雖然我參與你和你媽媽的故事,但從始至終我沒有幫你做過任何一個決定,所有的決定都是你自己做的,我只是讓決定更完美。你可以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沐婉荷絕對不會從我嘴裡聽到關於你的任何一件事。但與此同時我也希望你能答應我兩個條件。”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米雪伸手放在我的膛上,眼裡全是純粹的期盼。
“第一,你的問題已經演化成生理的了,需要用藥,待會我會發個地址給你,你定期去那個醫生那裡拿藥。第二,無論如何別放棄自己,去找一個目標,奮鬥一刻,一年,一生的目標,只要你能熬過時間,時間就會還以獎賞。”
說完,她張開手臂給了我一個很暖心的擁抱,一個像是多年好友般的擁抱。
“再見了,戀母的小男人!”
說完,轉身,推門,沒有一絲的猶豫。我看著那最後一抹晃動的背影,低聲說道,“也祝你好運,比誰都相信清的女孩。”
那一晚和米雪的談讓我又明白了一點,原來有些事就是註定的,也許從很久以前就註定了我將會有一個怎樣的結局。謝我的媽媽沐婉荷,她讓出現這個結局的過程更彩,至少我不後悔,只希望從此以後我再不會傷害到她。
——我和陸瀟戎的項目終於進行到了尾聲,剩下的工作就是測試,捉蟲以及為未來的UPDATE作計劃。沐婉荷那邊我照例主動聯繫,讓她知道我並沒有忘記她,但頻率已經如她所願,降了下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包括我漸衰敗的心理狀況,於是我開始著手設計關乎於沐婉荷未來的最後一個騙局。
但一通電話再次打斷了我的計劃。
那是一次照常的問候電話,我和沐婉荷依舊聊著彼此的生活,可我能聽的出她的聲音有些累。所以我控制著聊天的時間,想讓她早點去休息。可就在我打算掛掉電話的那一刻,我聽見一個有些遙遠,有些模糊的聲音,“你這是今天最後一瓶,掛完就可以休息了。”
掛斷電話後,我看著手機時間,等了半個小時才撥通唐爍的電話,因為如果沐婉荷真的在醫院,那唐爍大概率在陪,我不想讓這兩段電話產生什麼聯繫。
“哥……”唐爍只說了一個字,我就知道有問題,因為尾音有點發顫。
“嗯,在上班?”
“額……對,忙的,哥你有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上次那臺筆記本,想問問你唐輝用的怎麼樣,我這邊有朋友也想買一臺。”
“好的,好的啊,哥你挑的還能不好麼,放心吧。”唐爍的語氣有些急促,我沒再繼續她。
“好,那你忙吧,我掛了。”
掛斷電話後我基本確定了兩件事,第一,沐婉荷住院了,但病清應該不算嚴重。第二,唐爍被策反了。
我其實完全可以迫唐爍說出真相,但那樣的話,沐婉荷就會得知消息。憑藉她的清商,應該可以很輕鬆的應對我的詢問。
這段時間我偶爾會心跳的很快,所以不得不聯想到沐婉荷,在我的印象裡,沐婉荷幾乎沒生過病,即使生理痛也非常少。既然她想瞞住我,我就配合著先不拆穿。
直覺告訴我這其中應該有其他問題,我需要更加客觀的視角。
於是我又撥通了沈的電話,一番含蓄之後,我拜託他去調查下沐婉荷以及她公司的清況,這種事對沈來說簡直得心應手。但等消息的那兩天我還是輾轉反側。我不能打電話給張寧,雖然從他那裡可能也很容易詐出清報,但他同樣一定會告訴沐婉荷。
沈的回電證明了我的直覺。
“老白,的確出事了,我從SE裡收集到的消息是,沐阿姨請了年假然後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行政上的事務現在全全給了她的副手處理。你那個小妹妹現在倒是每天都去上班。”
沐婉荷沒有失蹤,因為她和我的電話還是通的,她有兩個號碼,一個私人的,基本來說就是用來聯繫我的,另一個是工作號碼。所以她應該是故意躲起來養病?
“你應該不止查到這些吧,知道原因了麼?”
沈砸吧了兩下嘴,“目前來說,如果說原因,那可能就只有一個,蔣新回來了。”
“這是誰?”
“你不知道蔣新是誰?SE董事長的兒子啊!曾經富二代圈子裡赫赫有名的蔣公子。”沈完全把我當成了他另一個圈子裡的一員。
“我不是那個圈子的,說說吧,什麼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以前就懶得理他,前些年飆車撞死了人,被他爸送去國外了,剛剛回來,空降到SE當了董事長助理,這傢伙你能想到的富二代惡習沒有不沾的。尤其是女人,像沐阿姨這樣的長相,肯定會成為他的目標。我聽說他來公司沒幾天就總往行政跑,估計有什麼企圖,沐阿姨應付不來,所以暫時走為上策避其鋒芒。這傢伙可沒什麼原則,對女人也從不手下留清,我知道的那些噁心事就不告訴你了,免得膈應。”我活動著手指,緩緩捏成拳頭,關節發出清脆的彈響。但語氣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張寧呢,他現在是研究院長,也算位高權重了吧。”
“張寧?出國去了,去了快一個月了。”
我咬著下嘴,眉頭又聳到了一起,“他一個院長,怎麼三天兩頭的出國?”
“這我哪知道,反正聽說是學術,還沒那麼快回來,再說了,張寧我又不是沒見過,完全就是個書呆子啊,你還指望他能保護沐阿姨,尤其是從蔣新手上?別開玩笑了,那蔣新渾是渾,但人家也練過好幾年散打,而且也不能算是不學無術,至少經商上還是有些天賦的。何況就算他倆在公司份量差不多,可玩的,玩武的,張寧不都得靠邊站,難道你還指望他們倆會來場學術對決?”
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沈的話,“行了老白,啥時候的機票記得告訴我,我去接機,其他的事等見面再說吧,我這還是點事,先掛了。”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我愣了片刻,頗有點無奈,差點忘了,除了米雪,還有個人也很瞭解我。
晚上,我躺在上思考著目前的清況,我和沐婉荷的格很像,她其實也很喜自己去解決問題,所以對於身在國外的我隱瞞某種危機也是可以理解的。
現如今我已經可以嘗試身出自己,用第三人稱去看待沐婉荷新工作的始末,也想通了不少之前無法想通的問題。
原本她去SE,是為了幫助陳珺掌握公司上市後的動向,所以一開始她對張寧興趣,經常去研究院都應該有這方面的原因。她孤身一人空降到一家新公司,前期總是很艱難,張寧的出現應該能很好的幫助她。一年多過去,兩人在公司相互支持,久生清也是清理之中,畢竟張寧除了直男了些,人還是相當不錯的。
況且在這場關係中原本奇怪的人也一直是我。
可現在想想,她和陳珺偶爾聊天時的表清顯得事清並不那麼簡單。所有人都告訴我,沐婉荷很厲害,可到底厲害在哪我卻從沒有真的體會過。只是沐婉荷希望我能相信她,放心她,所以我也就這麼去做了。但如果她真的在從事某種危險的行徑該怎麼辦,我真的就能放心麼,尤其是在目前的清況下。
另一方面即使沐婉荷再厲害,處理這種不講原則的人渣應該也不是她所擅長的。
如果我註定會離開她,那也應該是在看到她走在人生的坦途上吧。
我想著想著就樂了,一一的笑了起來。
之前我已經著自己拜託另一個男人去照顧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母親和最的女人,現在我又要回去幫她們清理新生活上的障礙,去幫助我的清敵卻解決掉他所無能為力的另一個清敵?
我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不論從哪方面看起來,這樣的人生多活一秒都算是笑話吧。
不過好的一面就是這個叫蔣新的傢伙倒是給了我一個新的目標,值得投入一切的目標,只希望他能比高中時那個小黃稍微厲害點。
我並沒打算回去太久,只是跟導師請了個小長假,但出發之前我還是寫好了相關的手續打印出來。如果後期真的有事清耽誤了,只能拜託陸瀟戎幫我辦理休學手續。
從做出決定到提著行李去往機場,僅僅花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出門的時候,陸瀟戎一直看著我,但一句話也沒說,我拿出文件給他。然後簡單代了幾句,最後,我掏出一個u盤,擺在他的桌上。
“這個小東西是我做的,可以黑掉B1級防護,送你了,不過還是希望你別隨便用,我可不想FBI給你帶走再把我牽扯出來。”
陸瀟戎看著桌上的U盤,表清突然豐富起來,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我玩味的看著他,“陸瀟戎,你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偷偷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陸瀟戎拿起U盤到屜裡,接著便生硬的假裝忙碌起來。
“你快去趕飛機吧,一會時間該來不及了。”
我只是拍了下他的肩膀,並沒有再去問他。
“我走了,有事記得打給我。”
年輕時候的告別很多時候都很利落,我說完話立刻轉身就出了門。雖然我只是請了一個不算太長的假期,但我發現自己做的很多準備似乎都在預示著永別。
出發前我還特地收拾過自己,剃乾淨鬍子,剪短了頭髮,穿了套新的襯衣休閒,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像是留學歸來的有志之士。
經過漫長的飛行,我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站在機場看著悉的人群,悉的文字,彷佛落地波士頓還僅僅是昨天的事。
“行吧,終極狗回來了。”……
【花嫁(拾棘篇)】(04)
作者:後會X無期2020年8月18字數:32
,181字“老白!”
這麼久沒見,沈倒是沒什麼太大變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到我以後笑得特別,隔著人群就大喊起來。
一直到等完行李出機場的時候,這傢伙嘴都沒停過,一個勁的說著各種七八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八卦。
我摳了摳耳朵,這片刻不得安寧的好友不免給我落地故鄉的此刻增添了更多的真實。
他開了輛寶來,側面還有點掉漆,我差點以為他家破產了。沈看我一直盯著他的座駕,大大咧咧的說道,“二手的,看上去不怎麼樣,還好開的。我老孃說了,畢業前只能開這個。”
沈不以為意的拍拍我肩膀。
“你應該沒告訴沐阿姨你要回來吧,準備去哪?”
“嗯,我想先回家看看,她們這會應該不在家。”沈應了一聲,練的轉著方向盤,朝著歸途駛去。
“今晚有個趴,本來我是不想去的,但我覺得你可能會想去。”沈說完對我挑了個眉。
“那個蔣新在場是吧。”我有些貪婪的看著窗外的景,雖然出國時間並不算長,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這座城市。
“就是他組的局,今晚人不會少,就怕你不適應待著難受。說實話,我也不喜這些場合,可父輩聯繫都還不錯,有時候也沒法子。”
“沒事,帶我去吧,我掂掂是個什麼貨。”
“如果單論這個人,我估摸著肯定不是你對手,但你要真想動他,那牽扯的就比較多了,會很麻煩,你可得穩著點。"穩,當然穩,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穩,我對自己的心態有著自以為是的信心。
“我知道,不過就是認認人。”
沈砸巴著嘴,“反正不是好人,不過這傢伙有點神經質,要是惹了你,別和他一般見識,畢竟腦子裡都是的貨。”
我看著沈,皮笑不笑的說道,“我為什麼回來?他已經惹到我了。不過我還是會賣你面子的,放心吧。”
“我面子?我一直也沒怎麼給過他面子,之前我就和他不怎麼對付。反正就是拼爹,我對我爹有信心。”沈壞笑著,一腳油門朝著我家飛馳而去。
沈先上樓探了路,家裡如預料中空無一人,但還是和我離開時那樣乾淨整潔。沈是一點不客氣,進門就去冰箱找出瓶果汁,隨後便坐到沙發上刷手機。
我站在客廳中央,環顧四周接著閉起眼,聞著周圍空氣裡悉的味道。一道倩影憑空出現在記憶中的廚房,臺,沙發,她隨意的盤著頭髮,一點一滴的打理這個家,我看著她穿梭其中,忙碌而寂寥。
漫步上了樓,我並沒有進沐婉荷的房間,不是不想,而是有點不敢。到了我的書房,聽唐爍之前說,沐婉荷常常來這裡加班工作。
推門進去後,除了沙發椅上的軟墊和薄被,我幾乎沒發現再多關乎於沐婉荷的痕跡。
我下意識打開了電腦,隨後又轉身去觀望那兩排大書櫃。書櫃裡的書並沒有增多,但順序了不少,想來她應該是沒少看。再一細看,發現最下面一層居然多了幾本書,《母的羈絆》,《父母的格言》,《成為更好的父母》……沐婉荷可真是……真是太可了。
回頭掃了眼電腦桌面,發現只是多了個文件夾。文件夾名叫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這什麼怪名字,打開文件夾才發現是部電視劇,難道是唐爍看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窗外一陣風劃過帶起一抹淺紫。我放下鼠標信步到了頂樓臺。
沒想到短短一年多,沐婉荷居然已經養了這麼多的花。整個圍牆的四周幾乎都被花盆擠了。雖說看上去數量繁多,但顏都顯得比較單調。眼望去幾乎都是紫的薔薇和藍的桔梗,只有幾株白的風信子孤寂的躲在其中。薔薇花期正盛,桔梗則仍在含苞。
沐婉荷和我一樣,對淺藍有著特有的偏。
可這片桔梗花的藍太深,像落在深海里的眼淚。
我不知道種花的人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撒下種子的。可我在這花海圍繞之中卻並沒有受到來自於繁花似錦的愜意舒暢,剝離情緒到最後只有淡淡的哀傷。看來如今的我並不適合欣賞這些鮮活的生靈。
我的房間裡一塵不染,彷佛我本沒有離開過,她在想我,可我卻高興不起來。坐在淡藍的單上環顧四周,如果有一天這個房間再也不屬於我,那會變成什麼樣。
我在自己的房間坐了很久,直到沈推門走了進來,“你完事了麼,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啊,我餓了。而且你那小妹妹待會說不定還會回來。”
他這一說,我肚子也跟著叫了起來。“走吧,我請你吃碗麵。”
“你都賺美金的人了,就請我吃碗麵?”沈跟著我忍不住數落著,“我賺什麼美金了,我那是花美金去了好不好。”其實我的確賺了一些,畢竟和陸瀟戎也參加了兩次大碗杯競賽,幾萬美金還是有的。
“行吧行吧,那我要澆頭全拼……”
我們倆特地跑了家比較遠的館子,我雖然餓,但其實胃口並不太好。如果不是家鄉的口味刺著味蕾,我估計我是沒什麼心情吃。
每每一想到沐婉荷就在這座城市的某處醫院裡躲避,我就特別想立刻看看那個兔崽子。
和沈一直東拉西扯待到八點多,他才出發往目的地去。
“你們不是約的八點麼,現在才走?”
“我遲到是慣例,大家都習慣了,這次也不能搞特殊。”
車七拐八拐朝著市區的方向疾行,這些年我市中心去的次數少的可憐,並沒想到八點多的市區是如此的街市如晝,光溢彩。
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家正對街角的酒吧,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層樓高,正對的不規則樓體上有一塊巨大的電子幕布。上面是音不斷變化組成的電音廣告。
“魔雲”二字嵌在其中,隨著麗的彩變化,璀璨炫目,神秘而詭異。而四周三五成群的安保人員更是讓這股神秘透出某種危險的氣息。
無數穿著清涼而個的年輕男女如同歸家川而入,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簡直就是格格不入,但轉頭看了眼沈。他今天穿了一件印著皮卡丘的套頭衫,看上去比我還傻,心裡總算有點安。
他把車鑰匙丟給一旁的保安,一臉戲的大聲說道,“走吧,海學霸,帶你看看新世界的妞。”
“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吧。”
跟著沈進了大門,剛進主廳,我就有種想遁走的衝動。
偌大的挑空大廳裡無數的男女跟隨著整耳聾的電音肆意跳動著,最前方的舞臺上,兩個身著男款大T恤,著光潔長腿的女孩跳動的更是瘋狂。背後的巨幕播放著冷調的拼畫,按照音樂的律動飛舞變換,無數的聚光燈按照某種節奏來回甩動,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演唱會現場。
打碟的CG被一個金屬鐵籠掉在場館當中的半空裡,音樂在她擺手甩頭間有了侵略的暴躁靈魂,撕扯著每個人的神經。
這令人震撼的場面讓我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進工程圖書館的那刻,不同的挑高大廳,不同的人們。
沈完全沒有理睬現場的氣氛,帶著我目不斜視的穿過大廳走到了一側的通道里。通道里有客梯,保安看了眼沈,趕緊按下了電梯。
電梯門開,我快步走了進去,或者說逃了進去。
“這下面美女超級多,按你的條件想帶個走不是問題啊,等會結束下來幾個?”我沒說話只是扭頭看了他一眼,沈趕緊憋住笑,拍了拍我的後背。
電梯到了五層,剛打開門,面就是兩個身著黑衣的保安。
“沈少,這邊。”其中一個非常職業的引著路,完全沒有多說一句話。
“進去,你先不用說話,我打招呼就行。”沈雙手在兜裡跟個二溜子一樣晃著步子往裡走。
推開雙扇開的大門,一個橢圓形的大舞池先映入眼簾,橘的燈和還算節奏穩定的音樂相比樓下要讓我舒服一些。
我跟著沈穿過舞池,這才看到一群人圍繞著一張大水晶桌坐在弧形沙發上。
我幾乎第一眼就鎖定了目標,因為他的動作表情都太張狂了。
蔣新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一頭悍的短髮,黑的襯衣也就係了兩個釦子,出大塊的膛。臉頰像是被刀削過一樣,瘦削而帶著那麼點兇狠。
黑眼圈很重,面泛黃而且呈現出微微的絳,怎麼看都是飲酒過度,肝氣不順。
此時他正側身坐在位置上,一手環過身邊女孩的肩,另一手拿著煙,隔著幾個人和另一個男人聊天。
“哎呦喂,沈少,你可總算是來了啊。”
坐在最末尾的一個胖乎乎的男子趕緊站起了身,招呼著沈就往桌前走,完全沒管我。
蔣新聽見動靜,扭過頭,吐出的濁煙下微微眯著眼,表情由冷到熱花了足足兩秒,看來,他和沈的確不對付。
“沈大少,你現在可是越來越難請了啊,咱幾個應該沒什麼地方得罪你吧。”
沈只是對那胖子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的開了瓶啤酒,灌了兩口。
“別扯那些虛的,我媽怎麼管我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哪能有你們幾個自由自在,你看看你們一個個不是在市局乾肥差就是開廠管企業的,就只有我一個還在老老實實上學呢。怕你們看不上我才是真的。”
“哪有,沈少天天跟我們這開玩笑……哪次聚也沒少請過你啊……對啊,都是一起長起來的,誰也別說誰了。”場面一瞬間立刻就了起來。
沈就像是砸進了可樂裡的薄荷糖,雖然他不怎麼用,但他這面子看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蔣新推了推身邊的人,皺了下眉,那人立刻心領神會催促著身邊的人站了起來,把沈讓到了蔣新左手邊的位置上,我則跟著坐在了沈旁邊。
趁他們說話的工夫,我掃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八男七女。除了蔣新和他女伴右手邊的那位外,其餘的基本都有伴。
而且也只有這位,穿著相對尋常,只有一身乾淨的白襯衣,眼神也遠比其他人平淡的多。
“子,你帶來的這位還沒介紹啊。”
我們剛一坐下,蔣新就把話題扯到了我的身上,我禮儀的點了個頭,笑還是笑不出來。
沈則主動往後讓了一點,“這我穿一條子的兄弟,MIT高材生,剛回國,今天沒事帶他一起來玩玩。”
蔣新了口煙,點了點頭,“是哪家公子?”
沈剛剛起一塊水果,聽到這話轉手就丟了,了張紙擦了擦手。
“蔣公子,我兄弟來你這局玩玩應該用不上什麼家底撐著吧。”
蔣新表情立刻就變了,拎過兩個酒杯放到我們面前,皮笑不笑的說道。
“那是,有你子撐著還不是隨便來玩麼,兄弟,來,先喝杯酒。”
我看了眼沈,這傢伙路上一個勁的勸我別動怒,怎麼覺他自己比我衝動多了。
蔣新站起身,給沈倒了三分之一杯,接著又給我倒,結果倒了快一半還沒停手,看這架勢是準備直接給我一杯的節奏。
我伸出兩個手指頂住瓶口。
“蔣公子,我很少喝酒。”
“很少喝不代表不能喝麼,頭一次見面,杯是規矩,來別客氣。”
酒瓶在加力,我也在加力,平衡之下,一滴酒也沒再進我的杯。
“是我表達有誤,我的確不太會喝,第一次見面,我也不想了怯。”
沈知道我在和蔣新暗自較勁,但並沒有說話,他剛剛了自己的底線,這時候估計是讓我自由發揮了。
“老弟,你別光記得給別人倒酒,咱倆剛剛那杯酒還沒完事呢。”一直沒開口的白襯衫男子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蔣新的胳膊,語氣雖然平淡但卻並不是很友好。
蔣新看著我,臉越發有些難看,慢慢移開了酒瓶,轉身朝向了那位。
“這人誰啊?”我側了身子悄悄問道。
沈轉著酒杯扭頭對我說道,“副市長公子,嶽宇,他媽是恆宇集團董事長,搞房地產的。”說完後又笑著輕聲補了一句,“圈子裡就我和嶽宇不給他面子,他把我們倆都請了還一左一右,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剛剛那個胖子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起鬨著要去跳舞,然後叫過一個保安,喊了幾個女孩進了舞池熱場,隨後帶著自己的伴也跟著進了舞池,其餘幾個人估摸著都不想管閒事,有人起頭自然也就跟著下了場。
轉眼間,桌上就只剩下我,沈,蔣新和嶽宇。
蔣新喝了酒,不斷的拉扯著自己的領口,顯得很煩躁,估計是有氣找不到人出,一隻手把身邊的女伴肩膀握的都有些紫。那女孩卻依然只敢陪笑。
蔣新眼珠轉了半天,最後落到了我身上,估計是想從我這找點面子回去。
“哥麼,怎麼稱呼?”
“白風遠。”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語氣不討好,也沒得罪。
蔣新說著突然起了袖子,“在這光喝也無聊,我看兄弟好像練過,勁不小,咱掰個腕子打發打發時間吧。”
這是想借我打沈的臉啊,看起來他對自己的力氣還有自信的。
“合適麼,第一次見面就掰腕子啊。”我故作尷尬的說道,其實放在腿上的拳頭早就捏了起來。
“這有什麼關係,男人之間不就是玩女人,玩骰子,玩玩車,玩玩表順便練練腿腳麼。”
沈看了我一眼,給了個你隨意的眼神,我會意後點點頭,“那行吧,就當給諸位助助興。”
說完我和沈換了位置,原本仰躺玩著手機的嶽宇也饒有興趣的直起了身子。
眼神相對,我儘量收起敵意,可當右手握在一起時,身體裡的那股怒氣還是跟著竄了起來。
“三二一”蔣新喊完數,眼神立刻就像餓狼一樣,我的手立刻就被偏到了他那邊。
這傢伙的力氣的確不小,應該有很系統的訓練過身體。
我咬著牙穩住了手臂,沒有繼續下墜,他則跟要吃人一樣,死命的發力,好像剛剛栽面子都是栽我手上了。
可掰腕子這事比的不僅僅是誰力氣大,還得比誰持久,原則上和做差不多,你光大但秒自然也是病。
蔣新雖然力氣夠大,但明顯體力沒有我紮實。我和他僵持了半分鐘左右,就覺他的氣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這時候我其實可以一鼓作氣直接給他摁下去,但我不想,我突然特別希望他輸的這個過程能慢一點,可以讓他好好體會一下失敗的覺。
我一點點的發力,先挽回敗勢,重回起點。蔣新依舊死咬著牙,妄圖憋足一股氣給我到。我繼續發力,讓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朝著失敗的方向跌落。
這時舞池裡突然一陣譁然,沈和嶽宇的目光都被引了過去,而我和蔣新自然不能分神。就在觀眾短暫缺席的一刻,蔣新突然低了聲音艱難的對我說道,“輸給我,兩萬……五萬……十萬……”
他十萬剛說出口,我已經結結實實的給他摁在了桌上。
“初次見面,怎麼好意思讓蔣公子破費。”蔣新收回手,使勁擦了一下臉,身邊的嶽宇忍不住出一絲微笑。
還沒等說話,蔣新雙手一用力,使勁把桌子往前推了一步,然後站起身甩下一句,“喝多了,走腎。”
身邊的女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蔣新走了兩步,面兇光,“,走腎,聽不懂?”
那女孩趕緊起身跟著一起進了舞池對面的廁所裡。
我皺眉看了沈一眼,“走腎不就是撒麼。”
“你別問我,鬼知道他那腎怎麼走。”
這時候我才發現舞池裡,剛剛幾個熱場的女孩居然把上衣都了,難怪現場氣氛突然那麼瘋狂。
這時,嶽宇主動過來和沈搭了話,這兩人說話倒是斯抬斯敬,互相問候了父母和彼此的近況。我不知道他們原本的關係怎麼樣,但很顯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人說話無論語氣還是方式都顯得特別的和善。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蔣新總算晃悠悠的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看著還衝了個頭發,帶著水滴往座位走。接著那個女孩紅著雙眼,捂著喉嚨小步的跟在後面。
蔣新幾步就衝回了位置上,嘴裡還嚼著口香糖,整個人都顯得特別的亢奮。
“兩位大少,聊什麼呢啊。”
“隨便聊聊。”嶽宇看見蔣新回來,撤回去叉手又坐了下來。
蔣新也不管他,坐下來直接就對我伸出了左手,“哥麼,其實我左撇子,咱左手再過過?”
我差點沒笑出來,從進門到現在他倒酒喝酒就沒離過右手,現在跟我說左撇子?
可既然他手都已經舉上了,我自然也不能推辭。
雙手再次握起,蔣新的表情彷佛剛剛不是走腎而是吃了個腎一樣,透著野獸般的征服和狼。
我下意識看了眼那個依舊紅眼陪笑的女孩子,何苦。
隨著他數數完成,他的左手猛然爆發出了令人可怕的力量。猝不及防之間我差點就被直接KO。
這人左手和右手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差?
我用盡了全力勉強維持著僵局,而蔣新的眼睛睜的老大,雙眼中全是血絲,簡直有著以命相搏的態勢。瞳孔裡閃著帶血的光彩,似乎恨不得將我吃幹抹淨。
我僵持了片刻主動卸去了力氣,隨後立刻就被他摁倒了。沈似乎沒想到我會輸,張大了嘴巴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蔣新晃動著手腕,一臉的假笑,“下手重了,哥麼別在意啊。”隨後就去逗身邊的女孩。
“還是蔣公子厲害。”我這晚上頭一次附和的奉承了一句。
他趕緊擺手,“談不上,談不上。”接著叫過一個保安耳語了兩句。
過了幾分鐘,舞池背後的大屏幕突然直播起了樓下的大舞池。音樂突然就聽了,DJ拿起話筒用很誇張的語氣突然大喊了一聲,“全場消費由蔣公子買單。”
接著整個舞池變得更加瘋狂起來。蔣新拉著女伴衝下了舞池,還拼命對我們招手讓我們一起。
沈把我拉過去,剛想說什麼,被我給攔住了。
“別說了,這傢伙不太對勁。”
“不對勁是什麼意思?”
“等我回來。”我撂下一句,起身繞過人群,去了洗手間。
鎖好門,環顧了一圈,發現除了設施豪華,面積寬鬆外,收拾的乾乾淨淨,空氣裡也只有淡淡的芳香劑,一點異常痕跡也沒有。
我走到垃圾桶旁,踩開蓋子看了一眼,裡面同樣是空空如也。
仔細查看各個角落後,我一無所獲的重新回到沈旁坐下,“到底怎麼了?”
我沒回答他,只是雙手撐著額頭仔細思考著,按理說我的覺應該沒錯才對。
過了片刻,我湊到沈旁耳語了幾句,沈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但還是點點頭叫過來一個保安。
我又拿起手機編輯了片刻接著傳了個文件給沈,順便寫了條消息給他,讓他見機行事。
蔣新此刻依舊還在肆無忌憚的蹦躂著,雙手肆無忌憚的在手邊的女人身上摸索。
過了十來分鐘,一個保安走了進來,把手裡的東西給了沈。
這時蔣新也跳累了,摟著女伴出了舞池,一坐下就先給自己倒了杯酒灌了進去。
“你們三位,沒帶女人,就都不跳了?在這裡女人還不有的是。”
“我就不會跳那玩意,這些年你什麼時候見我跳過。”沈說著話伸手在口袋裡摸了一把,然後推開桌上的酒杯,當著蔣新錯了下雙手,接著一股白的粉末突然就撒了出來,沈一邊哎吆,一邊趕緊用手接著。
“我說子,你這是哪一齣啊。”蔣新皺著眉沉著嗓子問道,沈看了他一眼,扔出手裡的包裝袋,“剛剛吃了個路邊攤估計是吃壞肚子了。胃不舒服,先包蒙石散一。”說完他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包來,小心翼翼的撕開,仰高了腦袋倒進嘴裡。
蔣新聽完大聲的嘲笑起來,“蒙石散不是小孩吃的,你這麼大個子還吃這個?”
沈拍了拍手,“就因為是小孩吃的,對身體傷害小,再說了,我可還著呢,跟你們這些老梆子可比不了。”
我全程盯著蔣新的表情,動作,可結果卻讓我非常失望,難道我真的猜錯了?
“是是,你沈大少越活越,不然天天哪有那一群小蘿莉圍著你轉。”
話題逐漸輕鬆,加入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沈藉機對蔣新說道,“要說女人,咱們誰也比不了你見多識廣。正好,我這收集了幾個,也給你欣賞下,發你手機裡了。”
蔣新挑挑眉,舉起手機,“這啥玩意啊,還要加載。”
“圖片多,你好好瞅瞅。”
蔣新點開圖後飛速往下滑,不住的搖頭砸麼嘴,“這都什麼啊,子,你現在這口味越來越差了吧,你不能看著是個蘿莉就真當她是個蘿莉啊,這裡面有幾個估計還是帶把的,你這哪個網站下的圖啊。”
“有你說的那麼不好麼,我覺得這個就極品啊。”沈說著還舉起手機跟著叫起板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說不服誰,我叉著手看戲一樣看著他們倆。
最後蔣新有點急了,“,我今天也得讓你們開開眼,什麼才叫女人。”說完一頓點手機,然後氣勢洶洶的亮了出來。
畫面一閃,我就覺氣息開始不順暢起來,照片裡的人正是沐婉荷,她正站在辦公室門口,頭微微側向一邊,左手拿著張文件,右手輕輕把劉海撥到一邊,她身上穿的還是那年我送她的那件長裙。
照片很明顯是偷拍的,而最可氣的是拍的還好。
沈只看了一眼就趕緊伸手用力住我的腿。
我的全部力幾乎都用在制自己奪手機砸地上的衝動了,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話我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老白,不是時候,別衝動。”沈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制止我。
“行了行了,都歇歇,這以後可是我的女人,你們看了小心掉眼睛裡拔不出來。”
沈聽到這話立刻站起身,手肘擺在在我肩上,用全身的力氣住我幾乎要彈起的身體。
我伸出手著臉,拼命的深呼,這他媽可是真不好忍啊。
“怎麼著,搞了半天你蔣公子還沒得手啊。”
“廢話,我們SE又不缺美女,但這種尤物得慢慢來,一點點的攻陷才有意思。
放心吧,用不了太久,不過你們可別眼饞,這女人姓蔣了。”
蔣新繼臉的紅光,那表情就像真的在炫耀自己的女人一樣。
我拍了拍沈的胳膊,然後緩緩站起身,移步到蔣新身邊,“蔣公子,我家裡還有點事,和老沈得先走一步了。下次見面,咱們再好好的聊一聊。”
蔣新收起手機,點了煙,“這才幾點就走啊,等下還有好節目呢。”
沈這時也站起身,“你快歇歇吧,你那些節目我可吃不消,撤了,下次有飯局記得叫我,這蹦迪沒意思。”
說完拉著我就往外走,直到坐上車,沈才長吁口氣,“我的老天,剛剛可真險,你要在那就給他辦了,那真是後患無窮,也難為你能繃的住,最後還能和他說那話。”
我看著沈,攤開了拳頭,家裡的鑰匙串正躺在我手心裡,每把鑰匙頭都從指穿過,握起拳後就跟指虎一般。
“是險的,剛剛你要是沒話,他再多說一個字就得進醫院。”我冷著臉把鑰匙回口袋。
“……不管怎麼說總算沒出事,對了剛剛你搞什麼鬼?”
我扭頭看向車外,繼續深呼平息自己的情緒。
“我以為他毒,想試試他。”
“毒?”沈頓時笑出了聲,“那你可想多了,魔雲是什麼地方,在這裡尤其是在我和嶽宇面前毒,找死?”
我聳聳肩,“猜測而已,反正這人也是個渾身破綻的傻。”
“那你也不能小看他,這傢伙心狠手辣,你咬他一口,萬一沒咬死他反咬的那口肯定輕不了,萬一咬死了,他爸那邊你也不好辦,雖說他爸私生子不少,但畢竟這個是大房出的貨,要不然憑他這為人早被人辦了。我是肯定你,如果我說話真的有用,早就讓丫滾出SE了。只是我爸肯定不會為了你跟他爸發生大沖突,這你應該能理解吧。”
“那是自然,我也不會拉你下水的。”
“晚咯,哥麼我已經下水了。”沈調轉車頭朝高架駛去。
“對了,你和那個嶽宇為什麼和他不對付,就因為看不慣他這人?”
沈拍了拍方向盤,顯得有些喪氣,“高二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學姐,文靜漂亮的。但我喜她妹妹,所以跟她走的有點近,結果正巧碰到蔣新,他非讓我給介紹。我當時反覆強調,這學姐是普通家庭經不住他折騰,結果個狗的居然瞞著我借我的名頭去找了那學姐。”
“後來呢。”我看沈一直沒說話,忍不住問了一句。
“……大肚子,打完胎回老家了,下三濫,。後來居然有臉來我家拜年,要不是我爸囑咐我別太咋呼,我他媽會理他?”
沈說完一個勁的踩油門,“喂喂,你開的不是超跑……那嶽宇呢。”
“小道消息說蔣新出國那段時間擾過他未婚,他未婚那時候正好在留學,不知道真的假的。”
“合著全和女人有關?”我皺眉反問道。
“你以為我之前是和你開玩笑啊,這孫子特麼就是個人渣,你可得把沐阿姨看好了,他對付女人可特麼有一套了。”
我了太,“先找個偏點的酒店,我想一想。”
晚上躺在酒店的上,我照例失了眠,沈這傢伙不肯回宿舍,非要和我一起住,結果到是睡的香。
按道理和我的脾氣來說,我應該讓蔣新這傢伙永遠再也見不到沐婉荷。
可眼下這孫子就這麼個德卻讓我猶豫了。沐婉荷真的是害怕他才躲著他麼?
按他說的要一步步攻陷,顯然沒打算用什麼骯髒的手段,至少目前沒打算用。
而沐婉荷一直以來的格,她會選擇躲起來?怎麼看她似乎都應該想辦法抗爭吧。畢竟內有張寧,外有陳珺,沐婉荷也不算孤立無援才對。
我不會給她添吧,這個思想一冒出腦袋,緊接著就是沐婉荷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話,“你要相信媽媽,哪怕某些方面假裝相信也好。”
在這一片渾濁裡相信沐婉荷?在明知她可能會遇到危險的時候相信她?我能做到麼?
一直想到河斜月落,我終於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要先去SE裡摸摸底,反正我遲早要了解沐婉荷的工作,倒不如就趁這個機會。
第二天起後,我再次確認了這個決定,做準備工作時我發現,老天似乎也在幫我,因為唐爍被暫時安排去了分公司。這下整個SE裡再沒有一個認識我的人。
上網瞄了一眼,這SE集團心還大,軟件開發和前端開發都在大量招人,甚至還在找仿真應用工程師。上午扔了簡歷,中午我就接到了SE的面試電話。
下午面試的時候,我幾乎沒怎麼說話,簡歷加上開發的幾個軟件以及這一年在MIT獲的幾個比賽的獎項已經把三位面試官牢牢引住了。
對於薪水我表示服從安排,負責接待我的HR姐姐都忘了要保持平和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我被安排在技術開發部先適應一段時間,然後再由組長給我分配具體工作,所以眼下我的工作主要就是維護數據庫。
技術部對面是市場部,隔壁就是沐婉荷所在的行政部。
雖然聽起來靠的很近,但其實這一層樓基本上就只有我們三個部門,每個部門的面積都大的嚇人,尤其是市場部,基本佔了一半。
SE的員工待遇還是不錯的,每層樓都有休息室和娛樂室。公司還配了一間超大的健身房。健身房看上去還很新,像是新建不久。
工作第一天自然是風平靜,除了幾個坐的臨近的跟我打了招呼,大部分人都在對著屏幕敲打著鍵盤。
我的位置不錯,靠著後排角落,不怎麼引人注目。一天時間我基本就把這公司技術層面摸了個大概。
除了生產藥品,醫療器械外,醫療輔助軟件也是重頭項目。還有一些比較機密的高科技醫療用品和生物層面醫療技術都處於很高的保密單位。我自然也不會好奇到第一天就去黑自己維護的防火牆。
當然內網這麼方便的條件下,蔣新的豪華辦公室我肯定得稍微照顧一下。
兩天工作下來,我發現蔣新這傢伙有事沒事就從樓上下來然後往對面的市場部跑。
這市場部有啥業務這麼引這孫子,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巧參與到了同事們的對話,我才明白這孫子的意圖。
“你們說,太子能在林總那撈到便宜麼。”
“我看懸,林總和董事長一直以來都不對付,林總估計不會給他面子。不過聽說太子對女人可有一手,而且林總這人麼,說不準。”
“反正不管怎麼樣也輪不到咱們,哪個女神背後沒一個她到想吐的男人。”
“滾你妹的,沐總就沒有,別胡說八道的。”
“我沒說沐總,她不是特例麼,再說林總也比不上沐總啊。”
我看著幾個男人稀裡糊塗說了半天,終於按耐不住了一嘴。
“幾位老哥,你們說的林總是誰啊?”
坐在桌上的略胖的哥們看了我一眼,語氣輕快,“新來的是吧,MIT英?”
“英談不上,就學了一年。”
另一位坐在椅子上剛剛為沐婉荷出頭的同事把椅子移到我周圍,看上去三十多歲,一臉的憔悴,明顯熬夜過多。
而大傢伙跟著也一起聚了過來,搞得要組團給我洗腦一樣。
“咱SE兩大女神,知道麼?”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大哥摸了摸有點禿的腦門,指了指對面市場部,又指了指身後。
“市場部負責人林妍和隔壁行政部負責人沐婉荷。”
“那這太子是什麼意思?”我故作單純的問道。
“太子顧名思義就是老總的兒子啊,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好鳥,才來個把月給公司攪的不得安生,老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好了,連沐總都被折騰的請了長假,。”
這時另一位戴眼鏡的同事端著杯子走了過來,用手肘撞了下剛剛說話的哥麼。
“少說兩句,傳出去還幹不幹了。”
結果這位大哥只是低了聲音,“不幹就不幹,反正我是看不慣小蔣總,那眼神看女人就跟要扒光了一樣。”
這時坐在桌上的哥麼突然比了個讓大家靠近的手勢,隨後低了聲音,“小蔣總別看他這樣,可人家會賺錢啊,前段時間市場部兩個大單都是他回來的,而且好像也沒費什麼力氣。你們沒看林總那幾天臉黑的嚇人,估計力是不小。
蔣總雖然也不怎麼喜小蔣總,但人家畢竟給公司盈利了。”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同事明顯對林總覺不一般。“你說那小子看上去也沒什麼本事,怎麼拉單子這麼容易?他面子難道真有這麼大?林總費了多大勁才把集團營收拉到現在這位置,真特麼活見鬼。”
我看他們的話題越扯越遠,趕緊出聲帶了一下。
“林總和老總不對付又是什麼個意思啊。”
“這裡面說道就深了,咱管技術的也接觸不到,反正這幾年林總一直和蔣總不和睦,畢竟市場銷售都抓在林總手上。現在太子來了,林總估計子有點不好過,不過還好沐總請了假,咱也能放心點。”
我仔細揣摩著話裡的意思,可越想越覺得不太通。
“那個太子之前也擾過沐婉荷?”我本不習慣叫什麼沐總,習慣的一出口就直呼其名,結果顯然大家都有那麼點小意見。
“小子,得叫沐總,擾算是輕的了,我覺小蔣總好好的跑SE裡來上班,估計就是衝著沐總和林總來的。你別問為啥,等你以後看見沐總就明白了,女神兩個字可不是白叫的。至於林總麼……咱不好說三道四的,一個女人從銷售幹到CMO,也不是一般人。”
這個中午跟著幾個同事聊了一圈,基本上算理清了點頭緒。首先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沐婉荷在SE雖然乾的時間不算長,但威望似乎還高。
蔣新空降的表面原因是為了振奮有些低的銷售業績,看起來他的人脈和他所在的圈子還是很有用的。
而市場部的林妍目前還是個,但從大家閃爍其詞的表情。我估計這女人肯定也不簡單。至少外形肯定是不錯,不然蔣新也不會跟蒼蠅一樣天天往她辦公室裡闖。
依靠著沈傳給他那些被偽裝過的照片,目前蔣新的手機已經基本是我的手機了,這兩天我也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但都沒啥大用。反正我要是不把他全身能接觸到帶內存的東西都黑個遍,我就算在MIT白讀了。
下午公司內部通訊軟件更新,要群發個通知。大家都有正事要忙,這種小事自然是派給我。
我必須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單獨給蔣新私人定製了一份通知。把我編寫的一號戰將“艾吉奧”派了出去。
過了幾分鐘,我的電腦屏幕切換成了蔣新的筆記本屏幕。一個一絲不掛的歐洲女人撅著股佔據了整個桌面背景的一大半。
我就看著這傢伙用通訊軟件跟別人聊,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是沒他會和女人聊天。不過看了半天我就納悶合著這傢伙上班除了和女人打情罵俏就沒別的事了麼?那他那些業績都從哪來的。
結果我剛打算退出來時,一條信息闖入了眼簾,來人似乎和蔣新關係不錯,說話顯得很隨意。
“蔣哥,顧偌依回來了你知道麼?”
“真的?行啊,回來居然都不知會我一聲。”
“哥,我就和你說一聲,你別招惹她了,萬一被嶽宇知道,麻煩就大了。”
“我怕他個,他們又沒結婚,公平競爭還不行?之前我是沒騰出功夫,不然顧偌依早他媽被我辦了。說起來就氣,他媽的衣服都扒光了,就差一步,。”
“沒碰到就別碰了吧,嶽宇他爸畢竟還在其位。”
“你真以為我怕嶽宇,你真以為他們家就乾乾淨淨的,別逗了。你等著看,老子過幾天就收拾他,對了,沈也跑不了。這圈子裡頭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
“算了算了,你還缺女人麼,還是正事要緊,這周還組趴麼?
“組啊,幹嘛不組,我讓你搞得超跑俱樂部裡多少人了?”
“七八個吧,畢竟就這麼點時間,這事得慢慢來名聲才能散出去。”
“挑個能領頭的週末先帶過來我看看再說,這周主要先把嶽宇那小子辦了。”
“……行吧,換地方麼?”
“去別墅吧,這幾天全他媽煩心事,順便沒事釣釣魚,到時候也嚐嚐鮮,懂吧。”
“懂了,那我這兩天先準備好。這次開趴你是不是要帶著那個新開發的極品了?”
“別提了,那女人請了個長假消失沒影了,我打發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不過也行,原本打算慢慢和她玩,現在我也沒那耐心。回來請她喝杯開心水,哪天面,哪天就得躺在我上。現在麼,我正好時間……”
“!”我用力錘了下桌子。
這一下大喊,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回了頭,我猛然回過神,趕緊悄悄按下電腦重啟鍵。
“我電腦死機了,不好意思啊……”
我紅著臉緩和了下尷尬的氣氛,然後再次打開電腦。
自己原本已然沉住的底氣又失了控,現在腦子都在想著怎麼死他。
沐婉荷可真是我的死肋,一點著沒有,哎……下午四點多,蔣新又晃晃的下了樓,然後突然加快了步伐,跟著剛從市場部走出來的一個女人出了我的視線。那個女人我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但看蔣新這德,估計就是那位林總。
趁著他不在,我再次啟動了艾吉奧,仔仔細細的搜刮了一遍他的筆記本,可結果並沒有找到類似照視頻之類的東西。甚至比他的手機還乾淨。
就在我打算放棄時,一個名叫PREY的隱藏文件引起了我注意。點開後隨便看了兩眼,我就基本上確定要解決掉蔣新了。
這是一份類似簡歷般的名單,按照排名有三十多個女人。照片,全部的個人信息履歷都在上面。而其中的十多個明顯詳細的多,三圍,癖,位置等數據以及房和下體形狀顏等一系列特寫圖片都被貼在了上面。在最上方女人的照片旁還有蔣新赤著身體抱著女人炫耀的圖片。
我說手機裡怎麼沒照片,敢情還有專業設備。
照片中的女人有的配合笑,有的雙眼木然,有的黯然垂淚。我一張張的掃過,裡面有好幾個都是SE的員工。而唐爍居然也在其中,只是顯然還沒得手,除了基本數據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
等到倒數第二張,我總算看到了林妍的照片,算是個漂亮的女人,但也基本符合網紅臉的一系列標準,大眼,V型臉,高鼻樑,狀劃的很濃,看不出真實的年紀。穿著打扮風情萬種,勾人心魄。
雖然也沒被蔣新拿下,但下面大片的空白處卻寫了兩個大大的紅字,“貨!”
我沒想太多,深了一口氣點到最後一張,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沐婉荷的照片時,我的氣血還是止不住的翻湧。
沐婉荷的資基本全都是假的,都是陳珺先前幫她偽造的。下面大片的空白全都是蔣新偷拍的照片,看照片裡沐婉荷的衣著,也就是兩三天就被拍了十來張。
雖然沐婉荷的穿著無比正常,比起林妍要端莊許多,但很明顯閱女無數的蔣新在這方面是個行家。
最後下面同樣用紅字留了言,“極品尤物!”
我冷著臉備份了一份文件到自己電腦上,然後刪掉了蔣新筆記本里的原文件。
反正他再也用不到了……*********這一天班正事沒幹,倒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晚上下班後,我沒急著回酒店,而是去了健身房,了會兒鐵後,拿了兩個拳套開始打沙袋。
衣服漸漸就被汗水浸了,就當我打的正入神時,一個我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出現在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沙包。
“呦,你不是那個,那個,子的哥麼麼?”
蔣新嚼著口香糖一臉寒氣帶著笑。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活動了下手腕,“蔣總,這麼晚還沒回去?”
“我經常加班,倒是你怎麼會在這?”
“閒著沒事,找了個工作,沒想到找到你蔣總這來了。”我解掉拳套,扔在一邊,活動了下手指關節。
“哦,這樣啊,放心,有子的面子,我肯定照顧你,不過這打沙袋有什麼意思,不然陪我練練?”
我在腦海裡劇烈鬥爭了好一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這時候出頭,蔣新卻以為我怕了。
“沒事,點到為止麼,不會打傷你的。”
我咬著牙,極其勉強的笑了下,“行吧,總不能駁蔣總面子。”
走到軟墊上,蔣新錘了兩下拳頭,只說了句來了啊,就照著我的面門打了過來。我趕緊閃過,拳頭從我的鼻樑略過,緊接著後拳又砸了過來。
必須承認的是,這傢伙估計沒少打架,動作銜接很暢,而且力量速度都很足,並不是特別好對付。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基本就是比誰更抗揍,以及經驗更豐富。
可惜兩點他都不佔優勢,之前陪我練拳的可是石磊,那傢伙要是用力給來我一下,能讓我胃出血。
點到為止這種話自然是誰也不會信,互相捱了幾下之後,我倆基本多少都受了傷,我光憑覺就知道自己右側腹斜肌肯定青了一大塊。
這傢伙應該是特別喜開場全力放倒對手,畢竟爆發力強,但持續差。可惜來回打了半天,我依舊好好的站著。
蔣新有些著急了,因為他已經有些氣,但整個人卻顯得更加亢奮,原本他的拳頭就已經重的有些誇張,轉眼間居然變得更加生猛。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於護住頭部,他一甩拳砸在我的胳膊上,居然把我的右臂直接震麻了。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些麻煩,他完全是毫無顧忌的以命相搏一般拳拳到,但我卻因為長期的習慣很難下死手。
又捱了幾下重擊後,我不敢再掉以輕心,這傢伙興奮的一邊打一邊“呼哈”
的喊,下手的位置也越發下,甚至有意無意的瞄準下體和眼睛。
去他媽的,管不了了。我心一橫,側腿擋住招呼下身的一招,轉身就踢了一腳他的膝蓋側面。緊接著便轉守為攻,每一招只要能碰到他,我都只招呼關節軟骨部分。
沒幾下他就站不太穩了,可越是這樣,蔣新的眼神就越兇惡,我也就越想死他。
我懶得再和他磨蹭,圈步上前,擋住勾拳,標指直攻腋下,然後折過手臂用手肘狠撞了一下他的肘關節內側,趁他撤步的工夫,左腳底直踹膝側,接著鞭腿又給他另一條腿的膝蓋來了一下。
最後這兩腳,我還是很理智的留了力,要是真給他踢殘廢,那就不好收場了。
蔣新雙腿打著擺子,雙手使勁撐著雙膝才沒倒下去,可也沒在抬起頭來。
我大口著氣,站在原地活動了下疼痛的身體,這樣也好,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個平手,現在也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看著面前低頭彎著的蔣新,我腦子裡一條線突然接通了,對啊,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可在我著短暫的出神之際,這傢伙突然上前,對著我的小腹就是狠狠的一拳。
並未來得及完全繃緊的肌瞬間受到重創,我立刻就捂著肚子半跪在了地上。
蔣新搖搖晃晃的走過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哥麼,手重了點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你歇會兒,不著急。”
說完便轉身走了。我側耳聽著後面的動靜,等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後,我才站起身來。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謝石磊那些子對我的暴力捶打,不然我剛剛說不定就得進醫院。
回到酒店,洗了個熱水澡,我總算想通了這傢伙的問題。那種突然暴增的力量,那種瘋狂的狀態,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兇殘。
他果然是在毒,只不過的不是常規毒品,而是可以通過咀嚼食的“阿拉伯茶”!所以不留痕跡,而且可以隨時解癮。我說這孫子怎麼一嚼“口香糖”
就成瘋狗了。
可單純的毒並不構成犯罪,如果真的曝光出去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我要的是徹底除掉他。
接著兩天,蔣新都沒來公司,這倒是在我預料之中。畢竟他雖然能撐著,可我那兩腳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過來的。
而我的目標也由蔣新轉移到了和他聊天的那個傢伙身上。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傢伙居然就是聚會那天,對沈無比熱情的胖子。
這傢伙算是蔣新的遠房表親,家裡沒什麼大背景,一副街溜子樣,可他小子倒是舒服極了,名下還有輛大G。
算了下週末還有四天,我怎麼都覺得他們口中的那個趴有點不對。
可兩天下來這傢伙除了打了幾個電話邀請別人,啥正事也沒幹過。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這傢伙終於出了馬腳,而且還在我最擅長的領域。
這胖子晚上上網的時候居然用了非常專業的IP跳板,還不止一個。而他所登陸的是藏在暗網裡的一個特殊網站,名字叫雲霄。
匿名瀏覽完整個網站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個雲毒的大論壇。不僅僅有毒經驗分享,線下組織開趴,毒品易渠道。還有女完毒體熱舞的刺視頻甚至是直播。
我順著雲霄這線逆追蹤,拉出了幾個連接和跳板之間的特殊端口,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隱藏最深的那個雲霄“霄主”給拽了出來,結果並不意外正是蔣新。這也就基本可以確定週末那個趴的真正意義。
可這麼說來蔣新不僅僅自己毒,他還有販毒渠道?難道這才是他所謂會賺錢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那胖子應該是作人,蔣新是計劃者,畢竟蔣新不可能拋頭面的去幹那些事。
這些事原本應該給石磊去辦,可我卻有些上頭,畢竟已經查到了這個份上。
但接下來卻是僵局,因為我除了能監控他們的電話和網絡外,也不可能去跟蹤胖子,更不能去跟蹤蔣新,畢竟販毒的人警戒心可不比一般人。我又沒幹過這偷偷摸摸的事,很容易就會打草驚蛇。
於是我只好求助了下“專業”人士。
“喂,老沈,問你個事。”
“啥事?你要動手了?死他?分屍?拋屍?毀滅證據?”
我一頭黑線,“大哥,我在你心裡一直就是這種殺人狂魔的形象麼?”
“嘿嘿,興趣相關,不免多想。說吧,什麼事?”
“假如有人做了壞事,可表面看又很正常,怎麼查?”等到問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表述需求。
“你這叫啥問題,模稜兩可的,法子多了啊,查異常通話記錄,消費清單,社狀況,都可以啊。”
我想了想,好像都不好辦。
“有沒其他的?入手簡單點的。”
沈想了想,“如果你查的話,就查定位軌跡吧,每個人每天的軌跡大體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人定期會去某個不太正常的位置,那自然就有問題。不過你到底要查誰啊,我幫你查啊!”
“我沒查誰,我玩遊戲呢。就這樣,掛了啊。”
我立刻掐斷電話,這件事我不打算讓沈參與。牽扯的人越多可能會越麻煩。
熬了一夜,通過胖子手機某個一直開著定位權限的app,查完了胖子近三個月來的軌跡,果然給了我突破點。這傢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縣裡某個地方。
為了節省時間,第二天我直接請了病假,去到了目的地。結果居然只有一座有些破舊的老式民房。
這附近雖然不熱鬧,但也靠著大街啊,來來往往都是行人,難道他們在這裡製毒?
房子大門緊閉,我也不敢直接去敲門,正巧對面有一個麵攤,一個快遞小哥正在吃麵。
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攀談了一下啊。
“這家就一對老夫相依為命,子也過得緊巴巴的。偶爾會有個胖子來送東西接濟下。”
我一聽就傻了,敢情胖子跑這是做好人好事的?
“那胖子是他家親戚?”
“我也不清楚,反正這對老夫也不容易,子女可能在國外,時不時的往家寄東西。”
國外,寄東西?既然父母條件差,匯錢不好麼,寄東西有什麼用?
很快,我就大體理出了一條線來,蔣新是國外回來的,他的貨源渠道也很有可能是從國外而來,更何況阿拉伯茶原本就是中東地區居多,監管也相對寬鬆。
通過快遞到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家做中轉然後再進蔣新的圈子。
這個中轉點估計經常會變動,甚至可能還不止這一個。
我看了眼周圍,發現不遠處的超市有個監控可以掃到部分大門前的情況。
於是在和超市老闆打了個招呼後,買了瓶飲料,借了個地方,連了WIFI,然後順手黑了她的監控。
按之前手機的軌跡,前幾天胖子剛剛來過這裡,我找到那天的時間,果然看到胖子開著他的大G停在路邊,手裡還大包小包拎著東西。乍一看,還真像是來問的。
沒過多久他就出來了,但並不是空手出來的,而是捧了個印著蘋果圖案的紙箱,接著他把紙箱丟進車裡便揚長而去。可我又不知道箱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繼續把這場掃毒遊戲玩下去,但蔣新是不得不除的,尤其是知道他還在暗地裡作這麼可怕的事。我需要一個更加強有力的證據,然後把石磊請出來。
無奈之下,我只好出動了二號戰將“阿泰爾”,一架6cm*6cm的小無人機,但我心裡還是有點捨不得,因為我只有這一部原型機,而且是費了千辛萬苦才做到這個尺寸,再想小就只能用納米材料。比如一百來萬的PD-100,可那完全就是軍用設備。
晚上,我躲在胖子家附近,忐忑的放飛了阿泰爾,心裡祈禱著第一次實戰可別給我丟臉。這傢伙住在臨江的聯排別墅,房間眾多。我不敢讓阿泰爾飛進屋內,只敢沿著二樓窗戶搜尋,風只要稍微大一點,阿泰爾就搖晃的厲害。看來我給他裝的七八糟東西太多,極大的影響了微平衡。
我把阿泰爾停在主臥臺的晾衣杆上,這裡完全被影籠罩著,算是很安全。
胖子顯然沒預料到會有人這麼監視他,畢竟臺外所對的就是寬闊的江水。
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叼著煙,光著膀子坐在主臥的上。他的面前鋪了五顏六的小玻璃瓶,他手裡拿著本子,拿起一瓶看一眼然後就記下幾筆,而那個蘋果紙箱就放在門後面。
一煙完,胖子拿起一個瓶子,這個瓶子比其他瓶子略大,裡面是灰的茶葉狀物質,胖子倒出一點直接就進了嘴裡。
然後我就被迫欣賞了將近十分鐘的肥龍狂舞,這傢伙可能實在是HIGH的不行,掏出電話叫了一個女人過來。然後就把那些玻璃瓶重新扔進了紙箱中並到了底下。
有這段視頻怎麼也夠了,我長吁一口氣,作著阿泰爾回來,結果可能心底放鬆了幾分,阿泰爾居然直接撞在了臺外的牆上,以信仰之躍的姿態栽到了別墅的院子裡。
“臥槽!”我使勁撓著頭,這可真是太喪氣了。
阿泰爾是必須回收的,那可是我的心血結晶。可步入監控眾多的別墅區翻牆進院,我這不是作死。
但好消息也不是沒有,那就是胖子叫的那個女人以肚子餓為由喊他先出去吃飯,於是胖子罵罵咧咧的出了門。
為了我的心血,這個險必須冒,等胖子除了門,我亦步亦趨的靠近小區,趁保安一不留神竄了進去。
按照記憶的位置我很快就找到了胖子家,外院只是銷門,並沒有鎖。進院子之後,我就開始快速的搜索起來。很快,機翼損毀的阿泰爾被我重新裝回了口袋,我也算是鬆了口氣。
剛準備走可轉念一下,反正都已經進來了,還不如做的徹底點。二樓臺是下沉式的,高度還湊合,於是我順著樓邊的水管快速的爬了上去,然後直奔主題翻出了那個箱子。
胖子隨時會回來,我不敢耽擱,找出阿拉伯茶的瓶子倒出了一點用紙包好,快速出了別墅。
第一次當賊,覺特別不好,不過總算也體會了那種見不得光的行走方式。
出了小區,第一件事就是把石磊約了出來,順便讓他請我吃了頓飯。
“的確是阿拉伯茶。可以啊小子,人家高科技犯罪,你這高科技破案?對了,你那用的什麼東西,也……”
我趕緊捂住口袋,“你想都別想,警察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我沒跟你要點獎勵費就不錯了。”
“你瞅你那小氣的德,總之,按你的意思,他們週末要聚眾毒?”
“按推斷是的,而且除了蔣新,在場的估計都是有頭有臉的,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抓了。”
石磊嗤笑了一聲,然後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掃毒啊,不存在敢不敢的問題。說吧,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石磊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可我真不知道,他們從頭到尾就只提過一句別墅,然後再沒說過具體位置。
不過明天等他們到了,我就知道是哪了。”
石磊陷入了思考,隨即說道,“現在如果抓這個胖子那是一抓一個準,但聚會就不好說了,萬一你情報有誤就算我們知道具體地方,闖進去沒有人贓俱獲,那估計事情就比較難辦。”
“你剛剛還說不存在敢不敢的問題啊”我跟著就叫了起來,“話是這麼說,如果能確定自然沒什麼不敢的,背景再大也跑不了。但現在不確定因素這麼多,想掌握情況就得布控,可明天就是週末了,顯然來不及收集更多資料。眼下最穩妥的就是,先抓胖子,然後以暗網主使的身份逮捕蔣新。”
石磊仔細權衡後說道。
“那不行,憑他家的關係,找個好律師估計很容易就能罪,畢竟暗網只能追到IP,又不代表具體身份識別,他完全可以找人頂罪。”
石磊點了煙,皺眉看著我,“你小子就這麼想抓他?”
“必須抓,這種人完全就是禍害。這樣,明天你隨時待命等我消息,我再從胖子身上想想辦法。”
“找到目標地點不難,難得是裡面沒我們的內應,不好搞。抓毒這事時機太重要,必須人贓俱獲。”
“內應……內應……”我默默唸叨著。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準備好警力,我們隨時保持聯繫,其他的給我。
還有,別暴我!”說完,我拎著包就跑。
“喂,你小子又要擅自行動啊,你他媽給我站住,你真拿自己當警察了?”
我跑的飛快,石磊的咆哮被我遠遠甩在身後。
“喂,老沈,嶽宇電話發我一個,快。”
“怎麼又找上嶽宇了,你到底有啥大計劃,連我都不讓參與?”
沈的語氣居然有些失落,“別廢話,快發來,自己好好待著。”我必然不能讓沈去涉險,畢竟誰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陷阱。而嶽宇不同,他已經趟進這渾水裡了。
我剛要打電話給嶽宇,可轉念又一想,我不清楚這傢伙內心的真實想法,萬一他知道真相不敢冒險怎麼辦。而且打電話也有可能進一步暴我的存在。
掛斷了好幾個石磊打來的電話,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必須等嶽宇進了別墅再讓他知道這些事,那時候他就是想不參與也不行。壞是壞了點,但為了全盤計劃我只能這麼做。
他們約的時間第二天晚上6點,我早早就呆在酒店等著。等到接近六點,他們的位置也總算暴了出來,我原以為會在什麼偏僻的郊外,結果居然就在北城區,看來他們對這種聚會已經很悉,警惕並不高。
因為他們開始的時間不確定,我把地址告訴石磊,然後讓他們在周圍布控。
可意外之喜突然就來了,蔣新找的這幢別墅居然裝了網絡監控,而且監控顯示的其中一個終端正是他的手機。這傢伙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連廁所也裝了高清的探頭。
這下一來,整個客廳都一目瞭然。我環顧一圈,嶽宇並沒有出現在視野中。
不過眼下這情況,有沒有嶽宇已經不重要了,他不來也好。
因為掌握了監控讓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莫名的亢奮之中,聚會里的人男男女女足有十來個,他們也沒等嶽宇直接去餐廳一直吃到了8點多。
結束後回到客廳坐好開始喝酒,我心裡急得不行,怎麼到現在也沒正文。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嶽宇居然走了進來。剛進門,蔣新立刻就了上去,又把他帶到自己的副手位置。
接著重新拿了個杯子,單獨從沙發旁的酒架裡拿出瓶香檳來,單獨給嶽宇倒了一杯。
嶽宇笑了笑,伸手就去拿酒杯。
這意外狀況發生的太快,我連網絡電話都沒用,立刻就用手機撥通了嶽宇的電話。
就在酒杯裡的酒已經傾斜快要碰到他的嘴時,電話終於響了。嶽宇停下動作,掏出了手機,而蔣新很明顯的皺了下眉。
“喂,哪位?”
“別喝那杯酒,別說話,帶著酒杯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再和你說。”
鏡頭裡的嶽宇表現的很冷靜,他拿著酒杯對蔣新示意了下電話,然後就走出了人群,一直都到靠近後院的大門,才停下。
“你是誰?”
“往前再走一步,別轉身。”我作著嶽宇走出了監控的範圍,只留了一個背影。
“別管我是誰,蔣新在酒裡下藥了。你把酒倒掉假裝喝過了就行,桌上的啤酒是安全的,總之你別輕舉妄動,很快就會有人來收拾蔣新。”說完我立刻就掛了電話。
嶽宇看了看酒,又看了看電話,半天沒動靜。
我不敢說太多,我現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和石磊,我的電話暴了,但我希望他不會恩將仇報去查我。
另一方面起嶽宇的怒氣,說不定也會對之後局勢的穩定有好處。我把胖子和蔣新的聊天截圖切了下來,然後打包用彩信發到了嶽宇的手機上。
果不其然,嶽宇在看到信息後,整個人都變了,他微微側手,把酒倒進了一旁的落地景觀樹裡。轉身時還特地把酒放在邊,仰頭假裝剛剛喝完。
而客廳的蔣新明顯和我一樣在關注著嶽宇的舉動,當他看到嶽宇的假動作後,立刻就放下手機大笑起來。然後打開了身邊的酒櫃,拿出幾瓶花花綠綠各各樣的酒來。
重回座位後,嶽宇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後開了一瓶啤酒就往嘴裡灌,蔣新湊上去和他說話,他表現的特別生氣,到最後蔣新居然開始安他,這小子演技也是一。
喝了新酒的男女們很快狀況就不對了,不是扯自己的衣服,就是帶著足的笑容,全身繃直的癱倒在沙發上。
這時我才撥通了石磊的電話,等到警察破門而入之後,我切斷了信號。然後順便把蔣新手機裡的那個小間諜卸載乾淨,連帶著沐婉荷的照片也一起刪了個光。蔣新筆記本里的艾吉奧我也一併處理掉。最後關掉筆記本,轉身躺回到上。
我並沒覺得開心,也不興奮,除了有些解氣外我居然開始有點失落。這幾天我全身心的投入在了這場戰役之中,腦海裡的聲音再沒出現過。
可轉眼間這個因為與沐婉荷利益相關的目標就被清除了,我的整個世界彷佛都隨之安靜了下來。
漸漸的這種失落演變成了某種擔心,而這種擔心並不是來自蔣新,而是來自於沐婉荷。
我不會闖禍吧……*********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哐哐砸門,我心一驚,順著貓眼一看,原來是沈。
剛一打開門,沈就眼冒光的看著我大喊,“是你乾的吧!”
我轉身坐回上,沒有回答,只是問道,“他怎麼樣了?”
“怎麼樣?慘大發了!”
後來在沈繪聲繪的描述下,我基本還原了昨晚的情況。
蔣新應該怎麼都沒想到別墅的大門會被突然打開闖進警察來。
一陣混之下,他居然襲警妄圖逃跑,結果在二樓臺往下跳時雙腿不支,摔倒在地,送到醫院後,兩條腿都廢了,看來那天我踹的還是狠了點。
目前的情況對仍躺在醫院的蔣新極其不利,因為市公安局前不久剛剛傳達了上級的掃毒神。而且局長不是別人,正是嶽宇那副市長的爹兼任的。
沈說完後,我就接到了石磊的電話,這傢伙開口二話不說給我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說他現在不知道怎麼寫案情報告,只好把我描述成他一個隱藏的線人。但從跟他溝通之後,我瞭解到了更多情況。
蔣新從國外購買的毒品都是目前社會上較新的毒品類型,種類繁多,偽裝高,致幻大,成癮強。而且過他的毒就很難再對普通毒品足。而嶽宇作為市局公子這次算是裡應外合,為偵破這個販毒案立了一大功。這件案子太大,社會影響極其敗壞,再加上嶽宇在其中可以起的作用,蔣新基本是翻不了身了,而SE裡也不會再出現這個人。
我嘆了口氣,雖然這件事我覺自己做的還算乾淨,但心裡總是有點七上八下。
“你應該沒留下什麼痕跡吧?”
“除了打給嶽宇的那個電話外應該是沒有了。不過他應該不會恩將仇報去查我,反正恨蔣新的人那麼多。”事情發生的太快,我其實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我打開筆記本,準備寫辭職信,原本以為會是長期戰鬥,沒想到又是速戰速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沐阿姨不知道藏哪去了,我也不敢興師動眾的去找,怕給沐阿姨添麻煩。”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對沈笑道,“不用找,我不打算見她,等辭職完我就回學校。”
任務已經完成,見與不見並沒有太多意義。
何況在這個城市裡接觸到任何與她相關的事似乎都在提醒自己是在經歷一場命中註定的失去。
“你難得回來一趟,居然都不去見見沐阿姨,你開玩笑吧。”
沈一臉驚訝,死盯著我的眼睛想看出個所以然來。
“沒開玩笑,你別管了,我學校那邊還一堆事等著我呢。”
我不敢去見,我怕我見了以後捨不得走。
沈也沒多勸我,非拉著我要請我吃頓飯。陪著沈又折騰了一天,到晚上才回到酒店。
也懶得開筆記本寫辭職信了,乾脆躺在上漠然搜索著機票,可我的心思卻完全不在手機上,腦子裡飄來飄去的全都是沐婉荷的仙姿佚貌。
等我再回過神來時,界面已經停在了沐婉荷的號碼上。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我被驚的一把坐起,仔細看了眼居然是個陌生號碼。
“喂。”
“風遠?你在哪?”
我拿開電話愣了片刻,聽聲音居然是陳珺。
“陳阿姨好,我現在……”
“別騙我,我知道你回來了。”
“您怎麼知道的?”我覺得這幾天我的行蹤還算隱蔽吧。
“見面再說吧,你到百惠酒店來,到了給我電話。”
掛了電話,我隱約覺陳珺有那麼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反正事都幹完了,乾脆趁這機會和陳珺好好談一談。
打車到了百惠,打完電話不久,陳珺就快步走了出來。
“走吧,去餐廳包間。”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語氣也是異常的冷靜。
我老實的跟著陳珺進了酒店,進了包廂坐下後,陳珺的表情就微微冷了下來。
“蔣新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是……”我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既然陳珺找到我,那估計她就已經有點譜了,而且既然我想要問明白關於SE的始末,似乎也沒必要再隱瞞。
“你啊你,怎麼這麼衝動呢?誰都不知會一聲,悶頭就搞出這麼大的事?”
“陳阿姨,你怎麼知道是我乾的?”這算是我眼下最好奇的事。
陳珺皺著眉像是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你以為就你盯著蔣新,你跟他第一次接觸我就知道了。我原本以為你就是想了解了解情況,想著等這兩天忙完手裡的事先找你聊聊,然後再送你去見你媽媽,也算給她個驚喜。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天都變了。風遠,我還真是小瞧你了,這不聲不響的就把事辦了?”
陳珺的語氣聽不出讚歎,反倒是充了無奈。
“我真的闖禍了?”我不安的著膝蓋,小聲問道。
“闖沒闖禍得問你媽媽,反正至少是破壞了她的計劃,而且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我顧不得她的怨氣,順著她的話拋出自己的疑問,“所以您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計劃?我媽到底為什麼會去SE工作?”
陳珺叉起雙手,不住的打量我,似乎還在思考衡量,就在杯中的茶漸漸冒完了熱氣,陳珺突然坐直了身體,雙手撐在了茶几上。
“你知不知道你媽媽花了這兩年時間,目前在SE裡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行政高管?而且好像還算有威望……”我只能說個大概,因為我只瞭解個大概。可陳珺卻用了四個字來打斷我,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舉足輕重!”
她翹起腿,把手肘架在膝蓋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很驚訝麼?所以說你本什麼都不知道就了一腳進來。先從SE這家公司說起吧,董事長蔣振育和他們的市場總經理林妍互相之間明爭暗鬥基本不算秘密,尤其是這兩年更是針鋒相對。林妍作為SE的股東,她明裡暗裡和蔣振育過不去為的是什麼?你能想明白麼?”
“有私人矛盾?”我剛說完,陳珺就果斷的搖了頭。
“難不成她還想當董事長?”我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胡扯了個答案。
“答對了,這女人就是想當董事長,然而問題也出在這裡。SE的換屆選舉也就是明年年初的事,SE並不是合夥人制度,股權和控制權並沒有分開。蔣振育作為最大股東已經在董事長的位置做了很久,林妍憑什麼覺得自己能當上董事長。
退一步來說就算她能坐上,如果有蔣振育這個大股東在身後掣肘,她這位置又怎麼能坐的舒服。可即使這樣,林妍還是擠破了頭想爭,你說為什麼?”
陳珺說了一半又給我拋出個問題來,我在腦海裡反覆搜刮那些可憐的經濟知識,最後還是一頭霧水。但我能覺到陳珺似乎對林妍這個人很有意見。
“陳阿姨,這方面我真的懂得不多,您就別問我了。”
陳珺出了一絲無奈,“好吧,我來告訴你,當然這都是你媽媽察覺後告訴我的。因為蔣振育只是個顯名股東,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隱名股東。雖說隱名股東是不實際參與經營的,但很明顯,這個隱藏的人或是公司和蔣振育甚至是林妍之間都有著協議。”
我快速揣摩著這兩個新詞的含義,“所以您的意思是,表面上這公司是蔣振育說了算,可實際上背後還有其他推手?”
陳珺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意思,而且背後的那位對於這兩位的約束力相當大。所以林妍這麼拼,大概率是在爭取背後那位的支持。”
“那這些和我媽又有什麼關係?”我很難想象沐婉荷在這場權力之爭中能扮演什麼重要的角。
“曾經的SE基本上就是這兩位出風頭,大家都是跟著站隊,有些站隊站不好的就幹不下去,甚至受到傷害。小沐進去的時候是我替她爭取的HRD,但短短三個月她其實就已經開始接手CAO的工作了,直到上一屆的CAO因為站隊問題被擠到慘淡離職。現在小沐在CAO的位置坐到現在,你以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陳珺低垂下眼眸,像是嘆又像是心疼。
“那我媽是站了哪邊?”
“她哪邊都沒站,她把原本夾求生存的態勢硬生生幹出了CAO應該有的地位和威望。進SE之前,我就告訴她,我只能保護她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如果不行就趕緊撤出來。可小沐真的是太聰明瞭,入手的方式也是極其獨特。”
陳珺的語氣不乏讚美,聽得我越來越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沐婉荷到底是怎麼做的。似乎是看出了我眼神裡的期待,陳珺喝了口茶,沒再繼續賣關子。
“小沐做人事很有天賦,因為她有親和力,進公司沒多久就發現了SE長期存在的頑疾。公司里拉幫結派走關係的小領導數不甚數,而導致的問題就是對低層員工不友好,福利待遇雖然還說的過去,但工作力極大,上級對下級的迫也很嚴重,霸凌和擾事件時有發生,不少女孩子都受到過來自上級的擾。甚至在有的部門,擾以及欺負底層員工已經成了無法更改的慣例。誰都想有個體面的工作,問題是你能不能承受體面背後的骯髒。這個問題一直存在,可沒有一屆管理者能解決或是想解決。小沐接手工作後,就挑了這最難啃的骨頭下手。
她的辦法很簡單,鼓勵低層員工革命!”
“……革命?”我努力半天也想象不出沐婉荷搖旗吶喊鼓勵大家革命的畫面來。
接著陳珺也來了神,繪聲繪的給我描述了這場革命之戰。
這些受欺負的職員大多數都是年輕人,而且以女孩子為主。她們勢單力孤,上投無門,又怕被穿小鞋,加上現在工作不好找。支撐不住的人自然選擇離職,但仍有部分人只能選擇忍氣聲,而周圍倖免於難的同事更是由同情慢慢變成了麻木。
當一件惡事變成理所當然的時候,他們就會忘記反抗而只想著如何自保。
沐婉荷一開始便時不時進入底層員工的聊天圈子,找人談話,挑出子倔肚憋屈的刺頭來。大家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很容易相信別人,也很容易受鼓動。
於是在沐婉荷的指導下,他們開始設陷阱,留證據,接著三五人一起來舉報。
沐婉荷對他們私下承諾,舉報之後怕被穿小鞋的可以當即辭職,她會幫忙另外安排工作,原則只有一個,那就是保密。
她看人的眼光很準,挑出的那幾位很快就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舉報之後,如預料中一樣,上級要求沐婉荷把事情悄悄下去,給點小懲罰就息事寧人。
可沐婉荷早就安排革命者把視頻證據拉上了網還配上了血淚痛訴的文案,幾個舉報人完事後立刻就辭了職,然後分散到了陳珺的各家公司裡繼續工作。
於是這件事變成了低層員工不的抗爭,卻和沐婉荷毫無關係,而為了平息輿論,涉事人員都被炒了魷魚。而沐婉荷便藉著平息民怨的旗幟改善了加班機制,併為大家爭取到了更多的個人休息時間。
同時她安排人事部門員工時不時為各個部門送去小點心,下午茶,而這些都是沐婉荷自掏包。雖然都是蠅頭小利,但加上沐婉荷女神的氣場以及懷瑾握瑜的品,很快就收買了大批的人心。
小範圍的革命嚐到了甜頭,這幾位舉報人也成了沐婉荷的心腹,他們開始私人鼓動大家,很快小範圍的團體開始慢慢復甦,尤其是那些可憐的女孩子,有了沐婉荷背後撐。她們開始重新爭取掌握主動權,一時間風聲鶴唳,以至於到最後有的部門團建時要求所有員工都得把手機放在桌上,原本那些不老實的小領導開始如坐針氈。
革命火種越來越多,卻都在沐婉荷的掌控之下,因為如果不按照她的指示而擅自行動,新的工作也就沒了。她恩威並施的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了一起直到將公司財務部臭名昭著的副總監拉下馬,這一下,大家徹底把沐婉荷奉若心中的女神。
高層震動了,SE的企業形象在短短几個月一跌再跌。蔣振育第一次和沐婉荷做了正面鋒。沐婉荷的說法很簡單,一切為了公司及員工利益。畢竟所有被爆出的領導者各個都是劣跡斑斑,沐婉荷完全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常職責。半個小時的談話裡蔣振育完全沒佔到理,雖然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和沐婉荷不了關係,可眼下沐婉荷早已經不是那個剛剛進入公司的空降兵。
回了辦公室的沐婉荷繼續加重了籌碼,很快一則她要被迫離職的小道消息暗暗的傳播開來。公司論壇瞬間就爆了,低層員工其實是很容易被煽動情緒。人力資源部門幾個人實名錶示如果沐婉荷離職他們也辭職,跟著全公司各個部門都有人接連響應,其中不乏一些核心人才。
陳珺則在背後全力支持,隨便SE出多少人,她都能想辦法收了,畢竟在她的圈子裡也不乏有實力的公司。
最後的高層會議上,一直和蔣振育不合的林妍也站在了沐婉荷這邊,話裡話外表示公司漸腐朽都是蔣振育管理不善的問題。蔣振育雖然貴為董事長,但說到底還只是個有實權的傀儡。如果真因為沐婉荷而引起辭工,他自己也下不來臺。
於是三個小時的會議結束沐婉荷大獲取勝,被當場任命為新的CAO。
陳珺下班後特別來接她要給她慶功,可沐婉荷卻非繞到大菜場去買了菜,因為那天正好是週五。
“所以你媽媽在最短的時間裡站住了腳,而且站的極穩,在原本兩人稱霸的公司裡硬生生了進去。當出現三極化時,情況就會出現戲劇化的轉變,蔣振育和林妍都朝小沐投來了橄欖枝。但小沐一直以來都是既不得罪也不妥協。雖然你媽媽在公司收穫了民心,可總體實力上還是比不了那兩位。為了能在以後的工作裡不被掣肘,小沐又走了第二步棋。”
我想聽書一樣聽著陳珺敘述,完全入了,眼睛都不眨的盯著陳珺。
“研究院對於SE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塊,但研究院和公司內部管理基本是完全獨立的,而上一任院長几乎從不會過問公司的事。張寧的突然到來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雖然是個高端人才,但那人老實的實在讓人無語。所以如果沒有小沐,他子也沒現在這麼好過。”
聽到陳珺口中描述的張寧,我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小沐從張寧回來後,就反覆往政府裡跑,最後終於為他爭取下一個學成歸來,回饋祖國的明星專家招牌。這個招牌可以算是小沐一手打造的。在政府和社會上有了良好反響和聲望後,張寧在公司地位就已經超過了原來的老院長,因為張寧的背後可以說是政府在撐著。而他自己和整個研究院很自然就被小沐拉進了公司的戰局裡,並且還是心甘情願的。背後有張寧和研究院做背景,底下有民心做支撐,小沐才算是完全在公司佔據了一席之地。所以現在的SE,蔣林之爭,小沐才是關鍵,她傾向誰,誰贏的概率就大。她是公司微妙平衡的關鍵,所以我才說她現在是舉足輕重。”
我聽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看著陳珺發呆,沐婉荷是厲害,簡直是太厲害了,難怪每個人都要告訴我這句話。這些事聽上去似乎很容易,但真正能做到這麼漂亮應該還是花費了她很多的心血吧。
“既然這樣,那我媽為什麼要躲著蔣新呢?”
“躲?”陳珺似乎對於我用的這詞非常不。
“合著我剛剛都白說了,就蔣新那貨能讓小沐躲起來?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我就納悶了,怎麼覺得在你心裡你媽媽這麼柔弱呢,好像誰都能欺負她一樣,你和我認識的是同一個沐婉荷麼。”
“我也納悶啊!”我跟著忍不住也吐槽了一句,陳珺描述的沐婉荷和我身邊這個差距也太大了。那個時不時“哼”,時不時鑽我懷裡,時不時說些傻愣愣的話,明明這才是我認識的沐婉荷呀。
“我是真搞不懂你們母子倆,還是和你說明白點吧。原本的SE已經陷入了平衡,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這種情況下小沐想調查一些東西就得不到很好的機會。
蔣新原本就是個不太受他爸爸待見的子,只是小角,但他的出場就像是一團汙泥砸了進來。他的目的也很明確,肯定就是小沐和林妍。有些上不了檯面的招數蔣振育不能用,但蔣新可以。我估計這才是他爸安排他進入公司的原因。
因為不管謀還是謀,不管能拿下小沐還是林妍對於蔣振育都是一個好結果。
但對於我們來說,只要水混了,不管是蔣還是林就更容易出破綻來。所以你想想這時候如果小沐不在……”
“那蔣新的目標就只剩下林妍了?”
“答對了,其實時間不用長,而憑林妍那女人的作風,蔣新想制服她也是基本沒影的事,但只要蔣新能把林妍攪,雙方就都有可能出狐狸尾巴來。
再加上你媽媽最近情緒的確不太好,所以乾脆就來一招驅虎狼。虎雖然次了點,但利爪和尖牙還是有的。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武松,給虎打死了。”陳珺意有所指的瞥了我兩眼。
“對不起,他對我媽的那些盤算太噁心,我沒忍住。”
“我一猜也是,可你也不想想,你媽媽能安安全全的走到現在,什麼人沒遇到過,就算你有想法也應該先和你媽媽商量一下啊,哪有上來就出手的。更何況你媽媽身邊還有我頂著。你真以為蔣新那點破事我們不知道?我告訴你,你第一次見他時,他身邊那個女人就是我安排的。”
我傻眼了,那個看上去一臉陪笑的女孩居然是陳珺的人?
“別看著我,我可沒她,她本來就是吃這碗飯的。所以我們對蔣新的瞭解要遠比你多的多。你想想沒有他爸的暗中幫助,就他那樣的人,自己能把這事運營成這樣麼?所以目前留著他比解決他更有價值。而且就算要解決,也應該讓林妍解決,絕不該是我們!你啊,太了!”
我承認我的確太了,成年人世界的複雜程度是我這個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學生本無法想象的。
“你媽媽這兩年和他們爾虞我詐的其實很辛苦,我想著反正就是看著蔣新這點小事,乾脆就讓她趁這機會安心去休養幾天。說起來,這事我也有責任,發現你回來,我就應該第一時間找你談談。我是真沒想到,你這傢伙手這麼快。”
我低沉著聲音,“是我自己的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不過說起來你們還真是母子,連想的法子都一樣,她驅虎狼,你也驅虎狼,現在倒好,他蔣振育又得跟市局局長較量上了。可惜他兒子的事犯的太大,他多半得丟車保帥。”
陳珺說完居然笑出了聲,但很快就又面嚴峻起來。
“你可能覺得你自己做的天衣無,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蔣新就算該死,也絕對不應該跟你牽扯上關係,因為跟你有關係就等於和小沐有關係。如果蔣振育知道情況,那他和小沐之間的平衡就破了,到時候才是真的麻煩。而且小沐能處變不驚的在SE待這麼久還有一點很重要!”
“哪一點?”
“就是她沒有明顯的弱點,別人很難抓到她的把柄,可現在這麼一來,她最大的弱點很可能就要暴了。”我聽了心裡一涼,趕忙追問道,“什麼弱點?”
陳珺聽我問完,睜大眼睛,沒好氣的抬腳踢了我一下,“還什麼弱點?你啊,你不就是她最大的弱點!蔣振育就算沒抓到你設計他兒子的證據,但只要有這麼個風聲,我估計他都會拿起來做文章。所以你做的這一切並不能讓小沐受益,卻讓林妍成了最大的贏家。”
我是沐婉荷最大的弱點……我嘟囔著默唸道。可能是看我的表情有些凝重,陳珺又湊上來拍拍我的膝蓋。
“事情已經出了,想再多也沒用,還是看看你媽媽怎麼說吧。我知道你對你媽媽情深,加上年紀輕缺少社會經驗,很多事情想不到也正常。可你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衝動,在同齡人裡你確實是出類拔萃,但這個社會是很複雜的,越是有能力的人越要暗藏劍鋒,你明白阿姨的意思麼?”
對於我變成沐婉荷弱點這件事,我的確還有那麼點接受不能。明明幾個月前她還是那個被我背在背上的……唉……今晚又是顛覆三觀的時刻,沐婉荷似乎總是有驚喜給我。不過我也基本算了解到大家口中那個厲害的沐婉荷了。
“行了,你也別多想了,今晚就在這住,明天我派車送你去見你媽媽,你把自己收拾神點,好好給她個驚喜。順便先主動代下錯誤,至於其他事就讓小沐自己告訴你吧,哎,託你的福,下次見面我都得給小沐賠不是,你這孩子……”
我原本不打算見沐婉荷的話此時本就說不出口,既然這件事我辦砸了,趁早向沐婉荷坦白讓她早早做好準備就變成了第一要務。
第二天早上,我特地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休閒外套。馬上就要見到沐婉荷了,昨夜所有的震撼和不安都被興奮的情緒所代替,心裡騰的像是藏了一匹小馬駒。
車一開動就往城外駛去,我和司機閒聊才知道,原來沐婉荷並不是住在醫院,而是住在了陳珺名下一家位於郊外森林中的療養院。
司機送我到了療養院門口,就先一步離開了。進了療養院,我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剛想找個人問問,就聽見不遠處的大草坪上傳來了悉的聲音。
她的明眸裡有笑意,聲音中有迴轉,梨窩間有暖絮,光正好,微風不噪,我總算是又見到你了。
此時的沐婉荷正曲腿坐在草坪上,面前坐了幾個小孩子。她手裡拿著卡片,正在教他們認字。
光灑落一地,沐婉荷像是上蒼賜予人間的天使,輕輕一揮手,身後似乎就會帶出閃著光點的羽翼。
我貪戀的看著沐婉荷那張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的臉龐,世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人,而她為什麼偏偏又是我的媽媽呢。
這幅畫面如同花晨月夕,美的耀眼,我不忍破壞,於是就這麼站著默默欣賞。
“這個字念『思』,下面是我們學過的心字,上面是個田字。我們在心裡的田地裡耕種,就能收穫思想。大家也可以多記一個詞,叫做心田,指的就是我們的內心。當你的心田裡有什麼,你就會想什麼。”
一個小女孩指著身旁的胖男孩聲氣的說道,“沐阿姨,小涵昨天說他想你,那是不是他的心田裡有你啊。”
沐婉荷看著男孩,掩嘴淺笑著,大家看沐婉荷笑了,都七嘴八舌起來。
“對,沐阿姨,小涵還說他長大要娶你當老婆呢。”
男孩低著頭,彷佛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沐婉荷止住了大家的聒噪,“小涵喜阿姨,阿姨很高興,但是等你們長大了以後就會遇到更喜的人。”
“那沐阿姨,你有沒有喜的人啊!”一個男孩問完後,大家又活分了起來。
沐婉荷應該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張了嘴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可一個個閃亮的小眼睛都充期待的看著她。
“阿姨……也有的……”
“是誰啊……是誰啊……是我麼……在哪啊!”一陣嘈雜之後,兩道粉霞一點點映出沐婉荷的臉頰,聲音的停頓轉折也越發不自然。
“在……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說的是在國外開會的張寧吧。
可小朋友對這個答案卻不甚意,那個叫小涵的男孩子居然還賭氣般的說了一句,“反正我以後就是要娶沐阿姨當老婆。”
唉,想想張寧也不容易,各年齡段的情敵都不缺。也就只有我,連被稱作情敵的資格都沒有。
這時一個護士打扮的女人走了過來,“好了,沐阿姨累了要多休息,你們跟我去別的地方玩。”護士對沐婉荷微笑著,帶著幾個小活寶走遠了。
沐婉荷卻還坐在草地上發呆,我走到離她幾米遠她都沒發現。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把外套和裡面的襯衣都拉平整,然後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沐婉荷有些茫的抬起頭,然後呆在原地,眼神也定住了。我有些尷尬的喊了一聲,“婉荷姐……我回……”
話沒說完就看見沐婉荷飛撲了過來,宛如張開了羽翼。她在離我一米左右的時候就已經一躍而起直接雙腳離地的撲進了我懷裡。
我被沐婉荷整個人撞的連退了好幾步。只得一手摟著她的,一手扶住她的背,幫著她掛在我的身上。
她抱的很緊,我被勒的都有點不過氣來。
就在我還沒享受夠那入懷的柔軟時,沐婉荷突然拍了拍我的後背,“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我聽話的彎讓她雙腳接了地,這才發現剛剛那下實在引來了許多目光,沐婉荷臉越發紅潤,眼神中轉的全都是無比欣喜的光彩。
“你怎麼會在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許你突然襲擊,還不許我給你個驚喜?”我本抑制不住拉高了嘴角。
沐婉荷拉著我就往屋裡走,上了樓後一直進了最裡側的房間。這房間還是個一室一廳的套間,純白的簡約北歐風裝修讓人走進的那一刻就覺得心神安寧。
光穿過米的窗簾,拉出一道斜暉,被一旁實木書椅的影切割成塊,這裡的環境還真是適合療養。
“婉荷姐你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吧。”雖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但我還是想聽沐婉荷親口確認她的身體狀況。
“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這裡環境也好,媽媽不過就是忙裡偷閒。”沐婉荷拉著我坐了下來,把桌上的水果往我面前送。
“我洗過了,吃點吧。”
我拿起一個蘋果,猶豫著還是放了下來。
“婉荷姐,對不起……我……我闖禍了。”
沐婉荷只是快速的蹙了下眉,接著便帶著微笑伸手放在我的手上捏了捏。
“闖什麼禍了,總不會被學校開除了吧。”
我鼓著腮幫子低下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糾結半天說了一句不著邊的話來。
“蔣新販毒被抓了,腿也殘了。”
沐婉荷猛的捏緊我的手,接著緩緩放鬆了下來,我低著頭只聽見她輕聲嘆了口氣。
“是上次電話吧,聽見護士的聲音,以為媽媽住了院,接著託人打聽了公司的情況,估計是託的沈,然後以為媽媽受了欺負,結果回來以後一衝動就想辦法動了蔣新?是不是?”
我慢慢抬起頭來,半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也太神了吧。
沐婉荷估計是看了我的傻樣,出一抹淺笑,“傻樣,你別看我笑了,其實媽媽還是生氣的,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就是學不會相信媽媽。哎,只不過你現在就在我眼前,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沐婉荷說著笑容慢慢成了苦笑。
“媽,對不起,是我不懂事太沖動。陳珺阿姨已經教育過我了,她也把你這兩年的事都和我說了,你可真厲害。”
“那你都幹了什麼,跟媽媽說說吧。”沐婉荷一手託著下巴,一手從果盤裡挑出一個提子。
我剛想說話,她就伸手進了我嘴裡。我只好一邊嚼著一邊說著我回來做的一切。沐婉荷則拿起水果刀開始切蘋果,切一小塊就往我嘴裡。
於是敘述的全程,我半邊腮幫子都是鼓鼓的。我也不知道沐婉荷有沒有認真聽。
說完時,蘋果也吃完了,我著嘴等著沐婉荷的發落。
“所以你就因為看到他和別人聊天和那些偷拍的照片就決定收拾他了?”
我猶豫著點了點頭。
“別人偷拍媽媽幾張照片就被你成這樣?你是不是太狠了點。”我完全看不透沐婉荷此時的心理,語氣也有些玩味。表情更是似笑非笑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說的話太過分了,我只是剛剛沒和你說。再說我對這種事一直都很狠……”我小聲的嘟囔著,雖然自己是衝動,但我並沒有後悔,因為我知道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早就衝進辦公室把他從樓上扔下去了。
沐婉荷突然就笑開了,“是,一直都狠,像只小老虎。”
我覺得沐婉荷生氣的方式未免也太和善了點。
“不過我覺得自己做的還乾淨的,而且我和蔣新很少,圈子也沒有集,應該不會讓人聯想到我。”
沐婉荷用她致的小鼻子用力出了口氣,雙眸裡完全是看孩子般的目光。
“蔣振育遲早會發現的,他這個人原本就很多疑,你進入公司的時間和他兒子出事的時間太接近。再加上,蔣新的腿是被你踢傷的,就算蔣新顧及面子不願提,可你們是在健身房裡比試的,那裡可有監控。何況市局裡也不一定就沒他的人,你聯繫警方的事,就算石磊不會說,但蛛絲馬跡是少不了的。更何況還有嶽宇,他基本算是知道你的實際身份。所以蔣振育只要抓住任意一點查下去,就可能查到你頭上,當然也就等於是查到了我的頭上。而且你知道在這次事件中,你犯的最大的錯在哪麼?”
我一副請教的可憐表情,惹的沐婉荷笑出了聲。
“你當時發現自己掌握了現場監控,到他們毒之間隔了那麼長時間。卻沒有通知警方來接管你的監控,就那麼傻乎乎的自己盯著。如果警方第一時間接手了,他們可以選擇更好的出擊時間,而且由石磊提醒嶽宇也更有說服力。最重要的是,你會變得更加隱蔽,一石三鳥的計劃就被這麼你給費了。”
被沐婉荷一說,我才發現自己有多蠢,簡直比和蔣新在公司裡公然起衝突更蠢。
“對不起……我當時本沒想到這個。”
沐婉荷伸手了我的頭髮,“好了,你今天都說多少遍對不起了。媽媽知道你沒想到,你平時什麼事都喜自己來,已經養成了習慣。事到如今,就算被發現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呢,也別再做其他的事,咱們現在要求穩求定。”
沐婉荷溫柔的安著我,這不由的又讓我想起那句話,你就是沐婉荷最大的弱點。
“這次回來準備待幾天。”
我看著沐婉荷,卻說不出過兩天就要走的話來,我就知道只要看見她我本就捨不得走。
“剛剛完成了和陸瀟戎的項目,這次可以放個長假……不過如果你需要我立刻回學校的話,也可以。”我著口水編著瞎話。
“不需要……”沐婉荷立刻就回應了我,接著趕緊又補充道,“你現在辭職更會讓他起疑,就先在公司陪媽媽待一段時間好不好。”
“好……”
雖然蔣新已經被除掉了,但沐婉荷並沒有急著回公司,而是準備接著休完這一週,但因為我的關係,肯定是回家休息了。而我則繼續去公司照常上班。我自認為是戴罪之身,只想著怎麼能打聽更多的消息立功,心思都放在了聽消息上。
而沐婉荷為什麼會去SE工作,陳珺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這些問題全都被我拋到了腦後。
這一星期,每天早上沐婉荷都把我送到門口,幫我整理好衣裝,目送我出門。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稀裡糊塗的從一個書呆子學生變成了擠地鐵的上班族。
這個星期我也總算“有幸”見到了蔣振育的真面目,倒是沒有想象中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象。梳著小平頭,但腦袋看著還是有點禿。臉型比蔣新還要瘦削,就跟營養不良似得。可能是心理作用,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不像好人。
因為在公司積極並不太高,所以組長暫時也沒派我什麼重要的任務。所以每天晚上一下班,我就趕緊往家裡趕。沐婉荷則在家裡幫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沒變。
終於熬到了週五,接下來就能好好陪沐婉荷兩天了,回家的路上我連腳步都快了幾分。
這一週我發現自己安寧了不少,可能是剛剛接觸到了另一面的沐婉荷,那股新鮮勁還沒過,又或許是因為那個叫張寧的男人還沒有回來。
我覺這種久違的二人時光變得彌足珍貴,就讓我再安心多陪她一陣吧,我可以用下輩子的時間來換。
回到家照例先向她彙報公司的情況,現如今在處理SE的問題我自然是無條件的全權聽從沐婉荷的安排。
“今天蔣振育對外正式回應媒體,說自己育子無方,願意賠償所有追責女的神損失,並就販毒問題全盤接受公安局的處理安排。公司股價這段時間一直在下跌。”我咬著排骨,沐婉荷最近做的菜真是越來越合胃口。
“預料之中的事,只不過此類事件,按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拖,拖到新的社會熱點覆蓋掉舊的,然後才有機會作其他的事。他這麼急著表態,顯然嶽副市長給他的力不小。眼下他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保住其他人,而且對他來說,公司可能比他兒子還更重要一些,反正最近肯定是夠他忙活的。希望嶽宇那邊能引他足夠的注意力而不要把視線拉倒你身上。”
我想了想又說道,“還有林妍又去了董事長辦公室,聽人說好像兩個人還吵架來著。這段時間林妍氣勢算是越來越足了。”
“還不是託了你這小武松的福?”沐婉荷佯怒的堵了我一句,看來她已經和陳珺過了。
我趕緊扒飯,想著怎麼岔開話題,“婉荷姐,你讓唐爍去出差是不是怕你不在,她吃了蔣新的虧啊。”
“有這方面原因吧,畢竟唐爍是自己人,我不看著她總也不放心,況且現在分公司那邊正缺人,讓她過去歷練下也好。這小丫頭有點傻乎乎的,還需要磨練。”
我點點頭,幾句話說完,我一碗飯也吃了個光。
“婉荷姐,你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
沐婉荷拿過我的碗又乘了一碗飯,“多謝誇獎,不過你要是能把這些菜都吃完,媽媽更高興。”
“沒問題。”
吃完飯,我們又恢復了以往的電視娛樂時間,正巧這幾天在公司沒事,我偷偷看了部新片,還不錯。
“婉荷姐,咱們看部懸疑片吧,好看的。”
沐婉荷側身盤腿坐在沙發,靠在我身邊,“你決定吧,你喜看的媽媽都喜的。”
我找到那部“輪到你了”,興致的投入了劇情。可沒想到沐婉荷只看了第一集,表情就有些不對。雖然她沒說,但我還是發現了異樣。
“婉荷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看這種啊。”
沐婉荷卻看著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有點不明所以,“你要是不想看,不然咱們就聊聊天?反正我都看過了。”
沐婉荷咬著下又反覆看了我兩眼,“最後男主和女主怎麼樣了?”
我撓撓頭,“婉荷姐,這可是懸疑片,劇透就沒意思了呀。”
“我想知道……”
“……女主第一季最後被殺了,但是男主後面會報仇的。”
沐婉荷皺起眉狠狠白了我一眼,“那我不要看了。”
我是真沒理解沐婉荷這個殺氣騰騰的眼神,懸疑片裡死人不是再正常不過了麼。
於是我只好關掉電視,放回遙控,剛想找個話頭和沐婉荷聊聊,卻發現有張紅的優惠劵被夾在茶几隔層裡。
我好奇的了出來,原來是張溫泉招待券,還是內部供應的。仔細看了下,可以免費提供兩人兩天一晚私人溫泉vip套間。
“婉荷姐,這是哪來的啊?”
原本還在愣神的沐婉荷看了一眼我手裡的東西,“哦,前段時間陳姐給我的,這家溫泉好像剛開業不久,送了她幾張票,她沒時間去就給了我一張。我自己一個人又不會去這種地方,所以就隨手丟那了。”
“不過看上去好像很不錯啊。”我說著話拿過手機搜了一下。
“我的天,住一晚要兩千八百塊。”沐婉荷聽到這話也好奇的把腦袋湊了過來。
“這麼貴,會有人去麼?”我下滑著屏幕,出了套間的室內圖,房間基本算是半式裝修,從圖片上看顯得十分致。外面則有個與外界隔離的超大庭院,地上鋪著鵝卵石,一圈竹林中藏著兩個私人溫泉池。
很明顯,一直習慣於質樸簡約生活的我們都被這華美怡人的環境引住了。
我拿起招待券看了眼,有效期已經不足五天。
我們倆看著招待券都沒有出聲,就那麼傻傻的盯了半天,最後我轉頭看向沐婉荷,沐婉荷也正巧轉頭看向我。
“不然……”
“不然……”
……
【花嫁(拾棘篇)】(05)
“喂,我問下,你們那個開業VIP酬賓劵明天可以用麼?”
“明天麼?我們一般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時預定的,您等等我給你查一下……嗯,正巧還剩一間,先生您需要預定麼?”
“定吧……”
“好,那您這邊說下您的姓名和聯繫方式,以及酬賓劵上的編號。”
“白風遠……”
諸多夜晚,我頭一次是因為別的原因失眠,躺在自己悉的大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白風遠,你簡直是瘋了呀,居然敢和沐婉荷一起去泡溫泉?還是住一晚的溫泉酒店。
泡溫泉啊……光是想著沐婉荷赤著晶瑩的玉足在溫泉池裡輕輕點一點,我就不免有些口乾舌燥。
剛剛兩人異口同聲的興奮在此時已經然無存,我覺得自己完全就是在作死。
上次要不是來了那麼一刀,就險些釀成大錯。可現在怎麼辦,兩天一夜,共處一室洗澡?難道得今晚直接自了再去?
差不多快凌晨兩點,我還是輾轉反側,時而興奮,時而擔憂,時而惆悵,簡直就像個十足的神病。可最後還是一籌莫展,完全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首先不說別的,光是生理反應就不知道該怎麼藏。
可能是關於沐婉荷的桃幻想太多再加上睡得太晚,這一覺覺睡的特別累,第二天還是沐婉荷把我叫醒的。
等我睜眼一看居然都已經快下午兩點了。我睡的也太踏實了吧,完全把之前的欠的睡眠都找補了回來。
“婉荷姐,你怎麼現在才叫我啊?”
沐婉荷繫著圍裙,正在廚房熱菜,“反正泡溫泉麼,早去晚去還不是都一樣,你睡的那麼香,我哪捨得叫你。”
反正也這個點了,沒什麼可著急的,安安心心的吃完了飯再準備出發。
*********(拾棘高從這章開始,為了保證閱讀連貫和一些心思單純的書友胡思想太久,我會加快更新速度,不出意外的話會在月底前更完這一波。另外不只是從我自己的角度去受的,也許大家看的時候反而不會覺得有多難受,希望吧。
不管如何,覺得意,謝支持,覺得不意,能力有限。)和沐婉荷一起出門,整理行李這種事自然不需要我心,叫了輛網約車奔向目的地。好久沒有一起旅行了,我們都選擇了沉默,沐婉荷幾乎全程都在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的風景,我則趁機看著她的背影。
每當她偶爾轉頭看我的時候,我就趕緊低垂下視線,用看手機打掩護。
路程下去了一半,窗外的風景也越來越怡人,沐婉荷突然靠近我身旁,湊到我耳邊想和說我什麼。
結果司機大叔突然打了下方向,拐了個大彎,車身跟著一甩。沐婉荷毫無準備,溫熱的雙直接親在了我臉上。直到彎轉完,沐婉荷的身體恢復了平衡,她才得以把嘴移開。
對於這種突發狀況,我們倆似乎都沒有事先想好應對的策略。反正我臉肯定是紅了,一直到耳後那種。我也不敢扭頭去看沐婉荷,怕看了更不好下臺,反正我們都清楚只是個意外。
“你們小兩口是不是剛結婚啊,情可真好,這是去度假?”
“不是,不是,師傅,你誤會了……”我飛速的反應過來,趕緊去對方的話頭,原本場面就已經夠要命了。
“別緊張,別緊張,我也是過來人,這種見得多了,年輕人麼很正常。說起來我可羨慕你們呀,哪像我家那小子,讓他找個對象天天就忙忙忙,我尋思國家領導班子裡也沒他這一號啊,總理都沒他忙。三十多歲的人了……”
我很想解釋下,但我真的是不進話。“師傅,我是他M……”沐婉荷看我一直沒說上話,著急的大著嗓子補了一句,就在媽這個前半段發音出來後,沐婉荷突然就一個急剎車。
她很顯然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為在剛剛司機的視角里,基本就是沐婉荷主動親了我一下。如果這時候她再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那不就更奇葩了。即使想解釋清楚,肯定也會陷入越描越黑的境地。
“你是他啥?沒結婚?女朋友?哎,都一樣,現在能有個女朋友就不錯,何況還是你這麼水靈的姑娘。要是我兒子……”大叔轉了個話頭又開始嘮叨起來。
沐婉荷急的一點辦法沒有,然後轉頭皺眉看了我一眼,我除了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更是什麼都做不了。沐婉荷一生氣,拽著我的眼就使勁掐了一下。
我可真是太無辜了,從頭至尾我啥也沒幹啊。
“媽,你別掐了,我也沒辦法啊,誰讓你長得那麼年輕。”我一邊求饒一邊湊到她耳邊說著。
“那你意思還怪我了?”
我心想可不怪你麼,誰讓你親我的。可能是出遊心情好,我突然想逗逗沐婉荷。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剛剛好好的幹嘛親我一下啊。”
沐婉荷的臉一直微微泛紅,就沒下去過,聽我這麼一說,下手更狠了。
“誰親你了,我是要跟你說話,你也拿我尋開心是不是。”我裝作痛的不行,都彎了下來,側靠在沐婉荷身上求饒。
沐婉荷看我裝的齜牙咧嘴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她把我往車窗方向一推,理了理頭髮。
“別裝了,我本就沒怎麼使勁。待會到了酒店,看我怎麼收拾你。”
“收拾吧,男人就該好好收拾。”司機大叔鬼使神差不知道怎麼又聽見沐婉荷這句,擺出了一臉”我懂”的表情。
於是這趟旅程就從沐婉荷憋的通紅的臉和我被掐紫的開始了。
這家溫泉度假區的確氣派,雖然藏在風景秀麗的山中,但基礎設施相當的全面,公路一直修到大門口。
在接待小姐的指引下,我們終於到了位於後院的vip套間裡。
我一進門就丟開行李,越過臥室衝到了溫泉所在的後院,拉開落地窗,稀疏的水聲,風劃過竹葉的莎莎聲,再加上充負離子的空氣,頓時覺整個人都開闊了不少。服務生帶著沐婉荷介紹了房間的設施,剛準備離開卻被沐婉荷叫住了。
“請問你們有沒有提供泳衣或者說這裡有沒有賣泳衣的地方啊?”
服務員愣了一下,“您要泳衣?是這樣的,一般住情侶套間我們都是不提供泳衣的。因為我們這個房間包括後面院子裡的溫泉都是全封閉的,兩位可以完全放心。”
“情侶套間?”我先一步喊了出來,然後還傻乎乎的補了一句,“放心是什麼意思?”
“對啊,這就是情侶套間啊。放心就是……您二位可以不用著衣直接泡啊……”服務員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們,然後略尷尬的解釋了一下。
我聽完雙腿一軟,直接摔在了上。這張大居然還是一張水,深粉的單,彈十足,可真夠情侶的。
沐婉荷低著頭沉默了片刻,語氣有些僵硬的回應道,“其實我們,算了,你就告訴我哪裡可以買泳衣吧。”
“哦,您出門到大廳,那邊有我們的直營部,裡面有泳衣可供挑選的。”
“好,麻煩了。”
服務員走了以後,沐婉荷扭頭直愣愣的看著我,“你幹嘛訂個什麼情侶套間啊。”
“婉荷姐,天地良心,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她也沒說這事,而且就只剩這一間了。”沐婉荷變顏變的看著我,沒再繼續說話。
我只要面對沐婉荷,再一緊張,基本腦子就開始短路。看著氣氛逐漸尷尬,我便拍了拍,傻乎乎的說了一句,“婉荷姐,你要不要躺躺,水,舒服的。”
沐婉荷閉眼輕吐了口氣,然後隨手扔了包直接爬上,背對著我攔直接在我身上不讓我起來,瞄準我可憐的,用力掐了下去。
“我讓你舒服,讓別人看媽媽笑話,你開心是吧,還情侶套間,你怎麼不找你女朋友來啊。”
沐婉荷這會可是用足了力氣,我不僅疼而且還特別的,可她橫著我,讓我本起不來。身體本能的開始掙扎,嘴裡拼命的求饒。
可沐婉荷似乎覺過癮的,用盡全力著我,手也從掐直接變成了撓。
這可真是要了命,不行了,再笑我要窒息了,忍無可忍之下,我伸手抱著沐婉荷的,直接把她抱到了一旁的上,部終於輕快下來,我趴在沐婉荷身上,顧不得擦自己笑出來的眼淚,趕緊大口著氣。
接著就覺自己的腦袋一上一下,等我抬起頭才明白目前的狀況。
沐婉荷是直接躺在上的,一條腿被我兩條腿夾在中間,我整個上半身在她身上,腦袋則疊在她的脯上隨著她有些急促的呼起落著。
“這是山莊免費給二位提供的水果……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看沒鎖門,真的對不起……”我和沐婉荷同時和那位服務員對上了眼神,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服務員就已經逃之夭夭,並且非常敬業的替我們關上了門。
我轉頭漢愧疚的看了眼沐婉荷,嚥了下口水,“媽,我錯了……”
過了十多分鐘,我跟著沐婉荷去商店買泳衣,一路上我都在自己的,本來只有一邊被襲擊,經過剛剛那個死活也說不清的烏龍後,我的另一邊也慘遭毒手。
我渾身上下就只有是弱點,然而還早早的就暴給沐婉荷。
沐婉荷算是出夠了氣,表情也恢復了出遊的愜意。酒店裡的商店還大,尤其是賣泳衣的地方,更是花花綠綠,目不暇接。
“婉荷姐,你不是知道要來泡溫泉,怎麼還不帶泳衣啊。”
沐婉荷白了我一眼,“我帶什麼,你什麼時候見我穿過泳衣。我什麼時候去遊過泳,泡過溫泉?”
看著一排排款式各一的泳衣,沐婉荷也有點犯愁,“媽媽買哪個啊?”
這時,服務員見針的走了過來。
“您好,要買泳衣是吧,您這麼好的身材,我推薦這款叉束連體泳衣,綁帶在背後。這款是超級彈力貼身材質的,高開叉剪裁。既貼合又能凸顯身材……”
“不行,不行,不好看,換一件。”服務員話沒說完,我就趕緊給她打斷了。
開玩笑,沐婉荷要是穿上這麼一件,我還活不活了,那我不得舉旗一整天啊。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
“哦,那您看看這件,掛脖比基尼,法式蝴蝶結裹……”
“不要,不要……”
“那這款荷葉邊……”
“不不,再換個別的……”
沐婉荷終於忍不住用胳膊肘頂了我一下,“那你到底要哪個啊。”
我環顧一圈,指了指最上面哪個幾乎跟普通裙子一樣的淡粉遮遮肚款式。
“我看那個就好的。”
服務員看了眼那款,又看了眼我,“先生,那款一般是學生和女孩穿的,這位小姐的身材穿這個太費了哦。”
“你就給我拿那個吧。”沐婉荷輕聲說道。
挑好了尺碼,拿著泳衣,沐婉荷先一步離開了商店。
我跟著後面,有些擔憂的問道,“婉荷姐,你是不是不喜這件啊。”
沐婉荷搖了搖頭,“媽媽又無所謂,反正就是為了泡個溫泉,又不是穿給別人看的,只是沒想到你會喜這麼的款式。看來我兒子還是喜可的小女孩哈。”沐婉荷調笑的看了我一眼,打開房門,先一步走了進去。我一時語,跟著進門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沐婉荷卻依舊自說自話的,“難怪女朋友分了手,看來是那大高個不對你胃口。”
“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喜什麼樣的。”
沐婉荷非挑我最扎心的話題,我坐在上一賭氣,沉著嗓子說道,“我以前不是說過麼,就像你這樣的就行。”
沐婉荷甩手把我的泳扔到我腿上,不疼不的回應道,“算了吧,少逗我開心,媽媽老咯,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審美了……”說完拎著泳衣進了洗手間。
上次還說自己太年輕,現在又說自己老了,我也真跟不上沐婉荷的思路。
麻利的換完泳衣,順便在肩膀上披了件浴袍,坐著等沐婉荷出來。想想這次突然回國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相比於漸凋零的心,眼下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反而在悄悄浮現。
那就是隻要待在沐婉荷身邊,我心裡就會逐漸放鬆,然後出些不該想的念頭,這樣下去,呆久了,我真害怕自己會出什麼馬腳。
現在後備支援米雪已經不知道滾去哪逍遙自在了。萬一被沐婉荷看出什麼,我怎麼圓呢。
可眼下又沒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再扛段時間吧,最晚等到張寧回來我就走。
這段時間得時刻給自己上警鐘,說話,眼神和動作都得注意。嗯,就這麼……我剛想的入神,就對上了換完泳衣出來的沐婉荷,然後我就什麼都想不下去了。沐婉荷小步的走了出來,也沒抬頭,只是用雙手不斷扯著裙子的下襬,並轉著身子看著自己的身後。
雖然是遮遮肚的款式,可畢竟是泳衣,彈力貼身效果完全不是普通衣物可以比擬的。原本被外衣遮擋的傲人的部曲線被這貼身泳衣完美還原,瞬間成了整個視覺中心,兩團雪峰抗爭著泳衣彈材質的迫肆無忌憚的鼓起兩座誇張的山巒,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兩枚凸起的小點。
而下半身就更過分了,我原本看這套泳衣,裙子明明還算是長。可不知道是因為身高還是腿長的關係,沐婉荷穿上這裙子,只恰恰好的遮住股。光是正面柔潤的絕對領域就已經時隱時現勾人心魄,再加上只要她稍微動作大點,就會跟著出部人的下沿曲線來。而那兩條如玉藕般勻平雪白的大長腿更是閃著光芒般刺眼。
“怎麼都L號的還這麼小啊,早知道還是應該在市裡選好了再來。”
我低著頭,捏著鼻樑著實是無可奈何。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怎麼就這麼件學生穿的泳衣也能被她穿出這種效果,簡直是要命。
“走吧,先去泡一泡。”沐婉荷說著赤著腳丫走進了院子,小心翼翼的踩在光滑的鵝卵石地面上。
“嗯,好。”我支吾著答應了一聲,儘量不去看她,可眼神卻總也不聽使喚。
沐婉荷走到池邊,想都沒想就彎了一下水,米的半包內裹著那團豐盈翹的雪從短裙裡完整的冒了出來,頓時收入我的眼底,這含羞待放如花朵般的曲線也太美了吧。
我也不是沒遊過泳,也不是沒看過形形更加的泳衣。可為什麼沐婉荷就這麼人呢。只是看到下股,我的下半身就隱隱的有些不老實。
她是你媽,她是你媽……我在心裡不停的碎碎念,然後快速殺到一旁的池子裡,也沒試水溫,丟下浴巾就把人整個都沉了進去。
沐婉荷“咦”了一聲,“你不和我泡一個啊?”
“我看這個水溫比較熱,我先泡熱的。”這個水溫的確是熱,熱的嚇人,我在水裡都不敢動,稍微一動都燙的有刺痛。“那你也別直接下去啊,身體受得了麼。我昨晚可查了,泡溫泉得慢慢下水。”
說完沐婉荷坐在池邊,先把兩隻白的腳丫緩緩放進了水裡,然後撥著水滴在身上撒了撒,接著又把腿放了進去,最後才慢慢的將全身都浸入池中。
我就在一邊傻張著嘴看著她緩緩入池的全程,我現在真的要收回剛剛的想法,什麼控制眼神啥的簡直就是在做夢。這是人能控制的了的麼。而且最要命的是沐婉荷面對我這個親兒子,本完全都不設防。因為她早已經習慣了,可我已經越來越不習慣。
水溫本來就熱,再加上隔壁的沐婉荷,我剛泡沒幾分鐘就覺渾身冒汗,口乾舌燥。
兩個人各泡各的,誰都沒開口說話。我覺得這麼下去肯定不是辦法,越不說話就越容易胡思想。
“婉荷姐,舒服麼?”因為我們兩個距離有點遠,周圍又是連續不斷的水聲,我只好大起了嗓門。
“嗯,還不錯,水溫還合適的。我以前小的時候在山裡的野溫泉裡也泡過,不過那的池子味道大,泡不了一會兒就頭暈眼花的。”沐婉荷目視著前方,一邊回答,一邊從池子裡伸出手來,划起陣陣漣漪。
“對了,婉荷姐,上次陳阿姨只和我說了SE的一部分事,說剩下的得問你。”
我突然想起這茬,趕緊順著把思緒轉了出去。
“啊,你說什麼?”
“我說SE的事,陳阿姨就和我說了一部分,剩下的要我問你。”
沐婉荷突然揚起手,朝我象徵的潑了一下水。
“你就非得跟我這麼喊著說話麼,SE的事我可不能喊著告訴你。”
聽到這話,我只好有些忐忑的爬了起來,其實在內心深處我自然是非常想挨著沐婉荷泡的。一方面是心理剛需,另一方面是這池子實在太燙了。
緩緩沉到沐婉荷身旁,她轉頭看著我,隨後就皺起眉。“好好的泡什麼熱池子,你看看身上都燙紅了,你以為自己是幾十歲的大叔啊,皮膚還著呢。”沐婉荷心疼的數落著我,隨後在我的手臂上輕輕摸了一下。
我渾身一個靈,趕緊重開話頭,“沒事,燙燙舒服,你給我說說,為啥非要進SE啊。”
沐婉荷吁了口氣,伸手了自己的脖頸,語言也沉了幾分。
“你也知道,聯盟那邊我們倆一直在維持,這幾年規模也越來越大,規模越大我們心裡就越不好受。陳姐為這件事付出了很多,之前你看到的那個療養院就是她原本用來收養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我會進SE,起因就是因為其中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只有四歲,是在外省的一次行動中被解救的。據說已經被賣了不止一次,父母也找不到。她幾乎不會說話,平時閒暇總喜畫畫,但她的畫總是很暗而抑。她畫的最多的就是一個類似黑帆船樣的圖形,然後好多人都躺在一旁,一開始我們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這孩子被救助後只活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因為先天心臟病引起的室顫去世了。”
沐婉荷說到這,語氣越發的哀傷,我忍不住靠近她的身體。沐婉荷則很自然的把腦袋枕在了我肩上。
“原本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可陳姐卻因為這事開始有意的想投入醫療行業,當時SE正在融資。陳姐就去了解了下,結果就在負責人帶她參觀研究院時,她在辦公室裡看到一張正緩緩被入碎紙機的文件,內容她並沒有看清,可抬頭上那個黑帆船的LOGO卻嚇了她一跳。因為那個圖案和那個女孩所畫的幾乎是一摸一樣。後來她又多次要求參觀研究院,整個研究院都跑遍了,卻再沒有看過那個黑的帆船。但這兩者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繫,更何況那文件是被銷燬的,所以這件事也就變得沒那麼簡單了。”
我這才想到那天陳珺找沐婉荷談話時的場景,她的表情那麼嚴肅,完全就是委以重任的樣子。
“所以你們懷疑SE和拐賣兒童有關?然後陳阿姨就安排你打入敵人內部調查這個帆船?那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呢。”
沐婉荷有些歉意的用腦袋蹭了蹭我肩膀,“其實本來媽媽也沒準備瞞著你什麼,只是這裡面的事很複雜,你畢竟還是學生,我不太想讓你摻和到這些七八糟的事情裡來。再加上你總是對我小心翼翼,生怕我被人欺負。要是讓你知道這件事,我估計你肯定不會同意我去,就算同意也會整天提心吊膽的。所以我就想著以後找機會再告訴你吧。結果你還是不聲不響的就摻和進來了。”
“好吧,你說的的確沒錯,可陳阿姨還說有些事她說不出口,是什麼事啊?”
沐婉荷沉默了片刻,“那是關於林妍的事,這個還是以後再和你說吧,算是陳姐的私事。”
我還是有點好奇的追問了句,“是不是關於她的女兒?”
“那倒是沒什麼關係,不過說起來,她的女兒現在也應該有十五歲了。”
“十五歲啊,就算再見到估計也認不出來了。”我嘆的說道。
“不會的,一個媽媽是不會認不出自己孩子的。何況那孩子小時候做過疝氣手術,腹部有疤痕。還有些其它的特徵別說陳姐,就連我都清清楚楚。”
“希望陳阿姨能儘早找回自己的孩子吧。她這輩子為了挽救拐賣兒童做的夠多了。那你現在在SE裡調查到什麼了麼。”
沐婉荷抬起頭,撲閃著兩個大眼睛看著我,“調查到了一些東西,但不算多,可我不告訴你。”
“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我是媽媽,我說了算,等過段時間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去搞你的研究,媽媽的情況你也知道了,這回總該放心了吧,至於別的事,你別想參與。”
沐婉荷突然就端起了母親的架子,把剛剛的氣氛攪的一團。
“媽,我說不定也能幫上你的忙啊。你放心我保證全都按你說的做,絕不擅自行動。”
沐婉荷凝著眉,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幫忙?難道你不準備回學校了?”
“我……”
“所以麼,咱們娘倆各幹各的事,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你放心吧,媽媽自己有分寸的。”沐婉荷重新躺了回去。
天已經微微的暗了下來,院子裡的照明燈突然就亮了。
我心不在焉的往身上澆著水,默默唸叨著,“可這樣我會擔心你啊。”
“你看看,來了吧,我就知道……白風遠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總是把媽媽看的這麼脆弱呢。”沐婉荷在水裡叉著手義正言辭的看著我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很厲害,超厲害,可問題是……”
“問題是什麼啊?”沐婉荷追著話尾問道,我心煩意的也編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乾脆就蹦了實話,“哎呀,問題是你實在太引人注目了,很容易成為那些心地不純的傢伙的目標啊!”
沐婉荷聽完極其可的反問了一句,“所以又怪我咯?媽媽長的漂亮是原罪?”
這是沐婉荷第一次在我面前說她自己長的漂亮,雖然是事實,但還是讓我吃了一驚。因為關於漂亮這個話題她每每都是避而不談的。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的看著她。
“媽媽在你心裡真有那麼漂亮,漂亮的有一點風吹早動都讓你提心吊膽的?”
沐婉荷顯然沒打算放過我,追著又問了一句,好像非得讓我說點什麼。
不過想想,從搬進市裡以來,沐婉荷其實就很喜我稱讚她的顏值,這種稱讚會讓她覺得特別驕傲。而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因為自己心理的原因,我就幾乎再沒有說過類似的話,甚至是避免自己去稱讚她。
我有點害羞的扭過頭,故作沉著,但聲音還是有點變味,“SE裡那些男同事都把你當成不容褻瀆的完美女神了,還用我說麼。”
“哼!反正媽媽我已經人老珠黃,在你心裡哪還比的過那些嬌的小學妹。”
說完後,她還不解氣的小聲補了一句,“還是小時候好,越長大越討厭!”
“漂亮的,特別漂亮……就連……就連穿個學生泳衣也漂亮的不行……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如同洛神臨凡。”我的語氣像是青澀的少男一般,低頭紅著臉說道,完全沒有高中時期的坦。
結果沒想到沐婉荷完全不買賬,“行啦,看你為難的樣子,媽媽不用你誇,留著那些甜言語說給你以後的老婆聽吧。”
她說完就準備起身,結果剛出水面,就哎呀一聲落了回來,隨後敲了敲額頭。
“婉荷姐,你怎麼了?”
沐婉荷晃悠著腦袋,擺了擺手,“咱們是不是泡的太久了啊,我記得人家說最多泡十五分鐘,覺頭好暈。”
經她這麼一說,我也回過神來,活動了下身體,原本舒經活骨的快早就已經然無存,全身都覺得異常的疲憊,跟剛跑了一個三千米一樣。
“是泡的太久了,好累,婉荷姐我們趕緊出去吧。”
這麼一泡,我覺全身的肌都軟了,費了半天勁才爬出池子,然後扶著沐婉荷也站了起來。
原本刺腳步的鵝卵石路面現在簡直就是鬆軟肌的剋星,走上幾步就覺得雙腿打顫,而沐婉荷更是哎呀一聲就往下倒。
“婉荷姐,你沒事吧。”
“不行,不行,腳扭了。”我心一驚,怎麼又扭了?
但看沐婉荷的表情,顯然帶著幾分痛苦的神。我也顧不上其他,伸手抄起她的腿窩,在沐婉荷的驚呼中將她公主抱了起來。
這一下腳部的刺就更快了,我三步並兩步剛想把她放在上。
“別上,去洗手間,把了,晚上怎麼睡啊。”
我一個剎車,趕緊就往洗手間跑,把她安置在坐便器上,又遞給她一條浴巾。
“你先出去把媽媽的睡衣拿來吧,我自己擦。”
在行李裡翻了半天,我也沒找到睡衣。頭暈目眩的我也忘了去翻沐婉荷的小揹包。
正巧看到酒店有提供未拆封浴衣,趕緊拿了一件女士的進了洗手間。
“婉荷姐,我沒找到,先穿這個吧,摸著材質應該舒服的。”
沐婉荷本想說什麼,但身體狀況確實不佳就沒開口。
“那你先換,換完了叫我。”
我帶上門活動著軟綿綿的手臂,拿起浴巾給自己胡的擦了一邊,換洗內顯然是和睡衣放在一起的,我也沒找到,乾脆就了乾淨換上浴衣。浴衣是前襟叉繫帶的,並沒有釦子。不過好在很寬鬆,而且一直遮到膝蓋。我把帶子牢牢繫好,準備等沐婉荷出來再找內。
喝了一整瓶礦泉水後,總算恢復了點體力,但還是覺得很累,看來這溫泉還真不能當洗澡那麼泡。
這時沐婉荷扶著牆一步步走了出來,臉紅撲撲的。她的帶子看上去系的比我還緊,線一覽無餘,亦如約素。
我趕緊上前攙著她,“你怎麼不叫我啊。”
“就這麼幾步路沒事,你也泡的渾身沒什麼勁了吧。”
我攙著她躺在上,然後把她的腿架在我的腿上。
“我先看看扭傷的嚴不嚴重。”
“應該沒事……”沐婉荷本想起來,可卻被我阻止了。因為她的左腳腳踝明顯有些紅腫,雖然不太嚴重但肯定是受了傷。
“別動,你腳踝都腫了。是不是上次扭傷沒好,落下病了?”我轉動著她的腳掌,仔細查看著。
“上次?哪個上次啊?”沐婉荷的聲音顯得越來越疲倦。
“就你去看我,我揹你那次啊。你當時還說沒事,就會逞能,萬一變成易扭傷關節就麻煩了。”
“哦……哦,那次啊,對,對,當時我也扭了,對。”沐婉荷說完就默不作聲,我還以為她睡著了,回頭看了一眼,她側著腦袋輕咬著一手的指甲。
“婉荷姐,我幫你稍微按一下,看看會不會舒服點,可能有點疼啊。”
“哦……”沐婉荷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於是我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腳踝,想試試有沒有傷到骨頭,可我剛剛握住,沐婉荷突然就呻了一聲,“嗯……啊”
我嚇得趕緊回過頭,“很疼麼?”
沐婉荷使勁睜大眼睛,捂著嘴,“嗯……其實不是……不然算了吧。”
“你別小看扭傷,也會變嚴重的,你忍著點,按摩一下好的快。”
說完,我轉過頭,一手抓住腳掌固定好位置,一手環過腳踝,由輕到重的捏起來。沐婉荷的腳踝原本就是致如玉器,握在手裡就像是在撫摸著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捏了一會以後,才發現沐婉荷似乎在有意無意的扭動著身子。而且似乎還有嗚嗚的聲音。
我再次轉頭,發現沐婉荷居然閉著雙眼,雙手抓著浴巾的一角在嘴裡,臉頰的紅暈簡直比晚霞還更盛幾分。就像是憋的很難受的樣子。
我有點心疼,怎麼會疼成這樣啊,看來情況比我想象中嚴重,看來我還得再仔細的才行。
於是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身後的嗚咽聲卻更大了。直到我發現自己浴巾的後襬被扯緊才發現,沐婉荷已經完全弓起了身子,雙腿夾的緊緊的,一手還拽住了我的衣服。
我趕緊鬆開手,放下了她的腳踝。沐婉荷這才鬆開嘴裡的浴巾,重重的了口氣,完全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可雙眼卻泛著令人無比心動的離,不得不說沐婉荷此時的樣子實在有點太人。
我嚥著口水,轉頭狠狠在心裡罵了自己兩句,她痛成這樣,居然還能起別的心思。
這件事後來每當想起,我都會臉紅一片,但事實上這並不能怪我。因為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想到,沐婉荷的部位居然是腳踝……而且還是特別那種,腳踝算是她最厭惡別人觸碰的地方之一。
“婉荷姐,我去問問有沒有紅花油,那樣效果更好。”說完,我趕緊出了門,而自己是真空這件事早就不知道忘哪去了。
去前臺借來了紅花油,回到房間裡剛坐下,就發現沐婉荷正對著自己的手指發呆,眼睛紅紅的,好像還哭過一樣。
這可真把我嚇壞了,印象裡沐婉荷並不是特別怕疼的人啊。
“婉荷姐,你怎麼哭了啊,這麼疼麼,不然我帶你去醫院吧。”
沐婉荷回過神,趕緊擦了擦手指。
“媽媽沒事,已經沒那麼疼了。”
我舉著紅花油小心翼翼的說道,“那我再給你上點紅花油。”說完,我就再次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沐婉荷這次卻閃電般的把腳了回去,“……別,別碰……”眼神里居然還帶著一絲驚恐。
我握著紅花油的手僵在半空,腦子裡跟打雷一樣,那天晚上沐婉荷那句“你別碰我”像是連環閃電把原本安寧的有些想入非非的心思劈的七里八落。
我轉身,放下手裡的東西,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難掩那股巨大的失落,於是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就是想讓你好快點。”
沐婉荷連忙爬到我面前,抬手摸著我的臉,“不用對不起,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媽就是,反正你沒錯,不用對不起,是媽媽不好。”
我被她越說越糊塗,“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啊?”話剛說完,我們倆卻同時都愣住了。
我愣住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沐婉荷是跪著湊到我面前,而那件浴衣是疊的,前襟由於重力的作用呈現了一個很誇張的下垂。我俯視視線的終點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她那兩團水滴般形態完美的豐潤雪峰上,兩個小櫻桃似乎好久不見一樣,已經立了起來,成了這片雪白景中兩個饞人的點綴,讓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接住她們。
而沐婉荷愣住的原因,我很快就知道了。她伸手往上撥著我因坐下被拉高的下襬,出了大腿,隨後便驚呼了一聲。
“白風遠,你受傷了!什麼時候受傷的,天哪,這麼長的傷疤,你到底怎麼搞的。”
沐婉荷完全忽略了她在我面前的半真空狀態,心疼的盯著我那條依舊猙獰的傷口。
我極其不捨的移開視線,不在乎的敷衍道,“沒事,就是皮外傷。”
沐婉荷用手指輕輕撥著傷疤,彷佛還沒痊癒一樣,“什麼皮外傷,皮外傷能留下這麼可怕的傷痕來。你到底幹嘛了?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就是做實驗的時候,作機械不小心劃傷的。”
“你做的都是什麼實驗啊,這麼危險麼。你不是搞計算機的麼,作機械幹嘛,小飛機還不夠你擺的,你還要造飛船啊。”沐婉荷碎碎唸的讓我簡直哭笑不得。可不管怎麼解釋,她都是一副心疼苦的樣子,也難怪,這條傷疤因為我自己的瞎折騰,看上去的確是有點可怕。
既然解釋不清,我乾脆雙手摟著沐婉荷的肩膀,抱著她一起滾到了上。
“婉荷姐,我這都已經好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去造飛船了。”
沐婉荷躺在我懷裡仰起頭,眼睛裡全是小星星。
“我告訴你,要是你再揹著我瞎折騰,我就把你揪回來關家裡。”
“好好。”我說著話,打了個呵欠,“婉荷姐,你還要吃點東西麼?”
沐婉荷搖搖頭,“不吃了,又累又困,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睡覺吧,明天我們再吃。”
我們倆互道了聲晚安,就各自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我覺自己翻了一個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但很快我就驚醒了。因為手部的觸不對勁。手掌間隱約覺有個小凸起在磨蹭著。
我沒敢有大動作,悄悄睜開眼,適應了黑暗之後發現沐婉荷正背對著我睡著,而我經過剛剛那個翻身基本全身都貼了上去,一隻手被她枕在脖子下面,另一隻手繞了過去,正乖巧的放在她的前。真正意義上的前,穿過浴衣貼著房的前。
我立刻全身都醒了過來,包括蠢蠢動的下半身。這下麻煩了,如果我出來會不會顯得太刻意,可我要是一直這麼放在那,我今晚不得徹底煎熬到爆炸。
望起來的速度遠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大概零點一秒以後,我就已經捨不得拿出來了。
可如果不拿出來的話,我肯定我的腦子僅僅只是想到了這個問題,我那萬惡的右手就已經輕輕按了下去,徹底把那團我朝思暮想的柔軟充盈進了手掌中。而那如夢如幻的酥軟一入手掌,下身頓時挑開下襬,抵在了沐婉荷的部上。這下問題顯然更嚴重了。
上一次這麼無的侵襲沐婉荷還是在表白那天,再上一次還是在山趁著沐婉荷生病的時候。
那這次怎麼收場,我覺自己的思維已然進入了超導模式。好在我全程都沒有其他動作,不然裝睡吧,就這麼放一會然後再借翻身偷偷出來?
而且聽沐婉荷平穩的呼,應該也沒有醒,她昨晚那麼累,又崴了腳,應該不會那麼容易醒。我下定決心以後用盡全力徹底放鬆自己的手掌,表示自己是無意識行為。可慢慢的我發現沐婉荷的小櫻桃站起來了,接著便頂住了我的手。我原本就忍的極其辛苦,這麼一來,手部是可以堅持自我,可下半身就完全不聽我指揮了。
可能因為是水的關係,我翻身之後,兩個人的身體立刻就緊緊貼在了一起,此時下體已經清醒,覓食一般的往沐婉荷的裡伸展。
如果想後撤勢必要移動部,而且還得克服水帶來的坡度阻力,這樣就太明顯了點。而且沐婉荷的部好柔軟,好有彈,就這麼貼著,我下身興奮的都在微微顫動,覺自己的多巴胺簡直處於玩命般的分泌狀態。
進退維谷之間,一邊享受著沐婉荷完美身體帶來的愉悅,一邊忍受著毒般的望,痛並快樂著,我覺自己都快要哭出來了,來泡溫泉可真是個餿主意,我以後再也不泡溫泉了。
就在我的手掌忍不住若有若無的按著沐婉荷的房時,沐婉荷突然轉了個身,我的手順勢滑了出來搭在了她的背上。下身也被釋放了出來。
我努力保持著全身的放鬆和呼的平穩,緊緊閉著雙眼。雖然睡意是完全消失無蹤,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得救了。
沐婉荷的呼還是很均勻,她沒醒,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過了許久我悄悄睜開一條,接著便小心翼翼的分段嚥下口水。沐婉荷轉身轉的有點過了,雖然下身分離,可上身卻是緊貼著,她雙手疊在前扶著我的口,臉微微揚起,那香的紅居然就在我邊幾釐米的位置,我說剛剛怎麼覺嘴邊有熱氣吹來。
我後悔睜開眼了,新一輪的惑本沒等我緩一緩跟著就面而來。現在我只要稍微低一點頭,我就能……好吧,這次還沒等我想完,我就已經低下了頭。再一次把自己推到了進不敢,退不捨的兩難境地。她的雙有些涼,但卻如油布丁一樣的絲滑甜。
分神之際,我的身體再次自發作死,伸出舌尖了一下沐婉荷的瓣。
真是又香又甜,我在心裡含著眼淚說道,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泡溫泉了,求老天讓沐婉荷再轉個身吧。我保證她只要一轉身,我立馬縮到角滾的遠遠的。
結果這一,沐婉荷居然微微張開了嘴。我已經放棄去控制自己的反神經。
沐婉荷張嘴的那一刻,我的舌頭就自發的火急火燎的去拜訪了。
於是就這麼鬼使神差,我和沐婉荷極其輕柔的吻在了一起,像極了兩個同時睡著並經歷著梨雲夢暖的人。
這件事對後的我也有所啟發,你永遠叫不醒一個正在裝睡的人,更別說兩個。
此時雖然齒間有著淡淡的溫存和愉悅,可心裡卻有些失落,她是把我當成張寧了麼?難道他們已經……我心裡嘆著氣,嘴上卻依然配合那時緩時快的動作,就算是暫時的替代品也好吧。
可吻著吻著,我們就有點不受控制的貼緊了身體,我覺沐婉荷是不是睡得太沉了點,這夢做的可有點過分啊。但事實上,明明是我在不斷的靠向她。到最後我們幾乎已經全身都貼在了一起,我的腿也架在了她的身上。
沐婉荷甚至被我擠的在一點點往後退,如同緩緩前進的波。雖然聽上去很烈,但其實我們的動作無比輕柔,有時還會中斷。可不管怎樣,我們的瓣自始自終都沒有分開過。不知道這麼折騰了多久,久到我完全忘記怎麼收場這件事。
我的手已經放在了沐婉荷的股上,小範圍的輕輕捏著,躍躍試的下體幾乎已經進了她兩腿之間,緊緊貼著她的伊甸園。
上身的衣襟在緩慢而間斷的摩擦中都開了口,她的那團如棉般柔的徑直貼在我的膛上。
莖被她大腿內側柔的肌膚時有時無的擠著,所帶來的刺完全超過了以往所有真實的。慢慢的它就開始不知足了,不受控制的就往前擠,往上抬。
就在跳動著想要去往最心馳嚮往的地方時,老天及時叫停了這場忌遊戲,而且方法很暴——沐婉荷被我擠下了……懷裡突然一空,我心跟著也就涼了。雖然她落的動靜不大,可在這寂靜的夜裡也算是不小的噪音,尤其是那聲“嗯啊”更是極有穿透。
沐婉荷緩緩坐了起來,黑暗中我本看不清她的臉。她緩緩做起身,低頭看了一眼便飛快的拉好衣服,我硬著頭皮假裝睡醒的坐了起來。
“婉荷姐,你怎麼了啊?”
沐婉荷扭頭看著我,嘴裡著氣,這也難怪,不管是誰,睡得好好的做著美夢突然被擠下都會生氣。
“你那邊留那麼大位置給誰睡啊,居然能把我擠掉下來……”
我撓著頭,趕緊下把她扶回了上。
“我也不知道怎麼擠著你了,可能習慣抱著抱枕睡了,所以就往你那蹭了蹭……”我完全就是在沒話找話的胡扯。
“抱枕?呵呵!”黑暗中看見沐婉荷恨似的點了個頭,然後指了指的另一側,“抱著你的枕頭去那邊睡去,別挨著我!”
我麻利的滾到一邊,但還是小聲的詢問了一句,“婉荷姐,你不要我抱著你睡啦?”
“不要!”說完她氣沖沖的重新躺了下來。
“哦……”我老老實實的躺了下來。
再次睡下,睡意全無,尤其是沐婉荷就躺在我不足一米遠的地方,更尤其是我們剛剛才肢體過。
可我又不敢翻身,怕再次驚擾到沐婉荷。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我聽見身後的沐婉荷似乎翻了過來,應該是睡著了吧,就算是不能抱著,這漫漫長夜看著她也好啊。
於是我也悄悄的翻了個身,可剛翻過去我就傻了眼,沐婉荷正睜著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再返回去又顯得太做作,只好等著沐婉荷發落。
她看了我一會,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身邊,聲音含在嗓子眼裡。
“過來吧,看你那可憐巴巴的樣子。”
等我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早已經身處沐婉荷面前了。這個遇到沐婉荷腦子就跟不上腿的事,看來我得上點心解決一下。
她伸手扯了扯我的臉頰,“好好睡覺!別翻來覆去的動。”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最後動那兩個字語氣似乎有點重。可這時,沐婉荷已經貼在我懷裡,垂下頭抵住了我的膛。
我試探環住她,然後微微收緊了手臂。安心了以後,睏意也在慢慢襲來,睡前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沐婉荷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第二天我們睡的很晚,上三竿才起。不過令人高興的是,沐婉荷的腳已經沒有太大問題,至少可以走路了。
我們把桌子搬到了庭院的鵝卵石上,對著悠然自得的環境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火鍋。
沐婉荷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偶爾會走神,看我的目光裡也透著一股嗅探的味道,得我一直心裡的。
為了確認昨晚的情況,我冒死偷偷問了一句,“婉荷姐,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啊?”
“還可以啊,我還做夢了呢。”沐婉荷挑起竹筍舉到半空,不知道是在看竹筍還是在看我,最後進了嘴裡。
“哦,你做什麼夢了啊?”
“夢到我養了只小白狗,胖嘟嘟的,一個勁的我的臉。”沐婉一邊吃一邊雲淡風輕的說著。
“狗啊……”
“是啊,我喜小動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不知道做了什麼壞夢。”
我雖然心裡再有鬼,這賬也不敢認,“你怎麼知道我做夢了。”
“廢話,你不做夢能把你媽擠下麼,一米八寬的你都能給我擠下去,睡覺還是練武呢。”
“可就算我做夢,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壞夢啊。”
“能把媽媽擠下的夢能是什麼好夢。你別告訴我,我不想聽。”說完她夾了片肥牛放到我碗裡,“反正你就是在國外學壞了。”
“我……”
吃完飯退了房,我們又在周圍逛了逛,期間我一直央求著沐婉荷告訴我她在SE的發現。可她死活不說,一直到最後才鬆口來了一句,看你的表現再說。
回到公司之後,我開始進一步習慣上班族的生活,組長也開始慢慢讓我參與某些項目的開發中。
而沐婉荷也正式迴歸了工作,她的迴歸簡直就像帶來了一陣風般的生氣,整個公司都跟著回暖起來。
我儘量不去參與沐婉荷的事,上班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工位上敲代碼,倒是沐婉荷時不時的就跑到技術部的窗前看我幾眼,因為我們的關係還沒公開,所以我也沒主動打過照顧。反倒是技術部的同仁跟打了血一樣,天天一頓胡扯。
蔣新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照目前公司裡的狀況看,我似乎很完美的身在了事外。但我並沒有放鬆警惕,這個警惕不是指蔣新事件,而是沐婉荷。
因為沐婉荷自從溫泉之旅回來後就明顯有些不對勁。
雖然說話語氣依舊自然平和,看我眼神除了偶爾探究外還是如平時那樣溫柔。
但是不太常和我聊天了,對我提出的話題也表現的有些冷淡,大部分都是簡單帶過而不深入。搞得我們經常坐一起看完一部電影都說超不過五句話。
而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沐婉荷似乎在有意的避免和我身體接觸。
平時我們在沙發上基本都是肩靠肩坐在一起,然後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依偎狀態,這些我都早已習慣。
可現在雖然還是坐在一起,但沐婉荷總會把沙發靠枕抱在懷裡,或者是不經意的放在我們倆之間,坐姿也很少會發生改變。
同時沐婉荷的情緒也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坦然。我能肯定她心裡有事,或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念頭。
總而言之,我和沐婉荷的親密關係在她的控制下潛移默化的在慢慢疏遠,那是一種偽裝於溫暖下的冷淡。
對此我不明所以也無能為力,而且為了不出馬腳,我也應該順她的意,更加警言慎行,無時不刻的提醒自己做一個好兒子。
直到有天下午,我臨時被抓包出了個外勤,回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進門後我發現沐婉荷正在打電話,我只聽到了一句,“你安心在國外待著,我沒事……”隨後看到我進門,沐婉荷轉身就去了臺,然後合上了落地窗。
看著她略微單薄的背影,我沒去想太多,也許減少身體接觸是對的,畢竟還有張寧在,母子間太親密了總是不合適的。我有些沉於有沐婉荷的子,而忘了這只是一個夢,終究會醒的夢。
嗯,看來我該計劃一下回國的時間了吧。
週末吃過早飯,因為在心裡已經開始計劃回去,這讓我突然想去曾經的學校裡逛一逛。沐婉荷正在和陳珺打電話,於是我悄悄跟她說了聲,然後出了門。
漫步在校園裡,體會著完全不一樣的學習氛圍,雖然在這所學校裡待的時間不算長,但心裡還是有幾分懷念的。
走到圖書館,本想進去看看,突然遇到了曾經的同班同學。
“哇,我的天,白風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哦,回來沒幾天,探個親。”
我配合著寒暄了一番。
“對了,這兩天有個女生來找過你啊。”
“有人找我?誰啊?”我印象裡應該沒什麼人會去學校找我啊。
“這我哪知道,我和她說你出國,她看上去還難過的。這幾天我好像看過她好幾次,對了,隔壁寢老陳還在屋頂上看過她一次。”
“屋頂?圖書館屋頂?”
“對啊,你可以上去看看,說不定能看見,可的妹子呢。”
我點了點頭,進了圖書館便朝屋頂走去,一路上還在想,到底是誰呢?難不成?
就在我想出答案的時候,那個嬌小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眼前,她此時竟然坐在屋頂邊的圍牆上,雙腿從金屬護欄伸出去,看著遠方發呆。
“楚玥,你在幹嘛?”
楚玥聽見我的呼聲,猛的轉過頭,她沒怎麼變,還是那張娃娃臉,可面卻有些憔悴。
“白風遠,你回來了!”她的聲音透著驚喜,隨後就想站起來。
“你慢點慢點,幹嘛,玩命啊。”楚玥輕快的跳下身,小跑到我面前,身穿的白花裙起了一陣裙。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我看著她洋溢著燦爛笑容的小臉,心裡鬆了口氣。
“就前幾天的事,不過你這是幹嘛,找刺?多危險啊。要是來陣大風,就你這小體格還不得被吹飛了。”
楚玥低頭理了下鬢髮,沒有回答。
“怎麼,最近過的不好麼?怎麼臉這麼差。”
她嘆了口氣,有那麼點大人的味道,“國外上學太寂寞了,都沒什麼能聊的上的人。”
說完她又抬起頭笑看著我,“對了,咱們好久不見,一起吃個飯吧。”
“行啊,你等我叫上沈,那傢伙要是看見你,肯定很高興。”
說完我就拿出電話,撥通了沈的電話,“喂,老沈,今天中午你可要做東了啊。”
“一來電話就是我做東,憑什麼啊。”
“就憑你是富二代啊,再憑就是楚玥回來了,怎麼樣,這東你做不做?”
“你說真的?楚玥回來了?做做,你們在哪我開車接你們。”
我掛完電話,又疑惑的看著楚玥問道,“對了,我聽說你之前就找過我啊,找不到我你怎麼沒聯繫沈?”
說起沈,楚玥臉突然有些發白,“我……我沒他電話。”
我知道她在說謊,但我並沒選擇去拆穿她,畢竟他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我也不清楚。
沒過多久,沈就開著他那輛破寶來衝到了我們面前。
他居然還特地下了車,繞到我們面前,完全無視我,“你……你回來了啊……”
“嗯……”楚玥連頭都沒抬,聲如蚊吶的回了一句。
沈也沒多說話,主動幫她拉開了車門,楚玥理著裙子坐進了後排,沈趕緊小跑回駕駛位,整裝待發。
“我去,老沈,你特麼是沒看見我麼。”
“你自己沒長手啊……”
行,這孫子可真行。
三人小組重聚,我自然是十分欣喜,沈更是帶我們去了一個大館子,也許叫館子不太貼切。反正就是一家服務員都穿著旗袍的飯店。
我們進了一個包廂,結果令我意外的是,全程居然幾乎只有我在說話,楚玥麼,原本話就不多,可以原諒,只是沒想到沈今天居然也扮上了斯文人。
一頓飯幾乎都圍繞著楚玥的英國之旅和我的米國之旅不痛不的展開著。
我原本就有些木訥的神經真是完全看不懂這氣氛。
吃完這頓有些尷尬的飯後,沈總算提了一個邀請,“明天一起去度假村燒烤吧,就我們三個……”
“明天啊,也行吧,反正也沒事。”我說著話發現沈似乎本沒理我這茬。
楚玥抬頭看了我一眼,卻刻意迴避了沈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這下我總算是回過點味了,情沈不是做戲,他是真的對這小丫頭餘情未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他倆要是能湊一對,還真不錯。
當天晚上,我跟沐婉荷說了這件事。
“楚玥?”沐婉荷眉頭輕輕凝了起來。
“她回來了?”
“是啊,小丫頭這兩年也沒怎麼變。”
沐婉荷湊了過來,又換了那副讓我坐立難安的審視目光。
“小丫頭?你不會還喜她吧?”
“什麼跟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喜過她了,是沈喜她好不好,我明天就是個打掩護的燈泡。”沒辦法了,這時候不賣兄弟什麼時候賣。
“沈,那孩子倒是的確喜小不點的。”沐婉荷說著居然又笑了起來。
我只好跟著賠笑,不過這也算是最近沐婉荷難得一次拿我尋開心。
第二天,我們如期踏上了旅途,可剛上車不久我就後悔了,因為這兩人又成了悶葫蘆。
我在中間說著話,越說越無趣。
“停車,停車。”
“幹嘛啊……”沈看著我拉開駕駛艙的門,一臉無辜。
我把他從駕駛座拽了下來,“小聲說道,你丫自己去暖場吧,爺不管了。”
我上車後故意說了一句,“技了,練練手。”
沈無奈的轉到副駕駛,我卻牢牢的抓住門把手。然後搖下車窗,“滾後面坐去,我不喜副駕駛有人,影響我漂移。”接著又再次把車窗升了起來。
沈磨蹭了半天才坐到後排,他剛一坐進去,楚玥整個人都繃緊了,坐的筆直,再看沈,好麼,坐的跟拍證件照一樣。
這兩人可真是……我一般開車,一邊偷偷看兩人情況,沈一直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面,倒是楚玥,偶爾會偷偷側頭瞄一眼。直到快接近目的地,兩人終於成功對上了一次目光。
結果楚玥立刻轉了頭看向窗外,臉上一片紅霞。而沈則是一臉尷尬的看著我。
我心裡越來越覺得這兩人有譜,心情也越發的輕鬆起來。的確得有個人好好管管沈那顆躁動的心,這次他們倆要是在一起,我肯定得給沈好好上上緊箍咒。
因為這兩個大啞巴的活躍參與,整場燒烤變得極其微妙而無聊。我也懶得再給他們打圓場,自己包了燒烤的任務,就把他們丟在那。等吃完飯我乾脆就偷偷溜了,繞到了山莊背後的湖畔對著一汪碧水發呆。
就在這時,我看見湖對岸站著兩個人,仔細看了眼,那個有些微禿的大叔不是蔣振育麼。
而當我視線鎖到他身邊那個女人時,我更是像了個大饅頭一樣,張嘴說不出話來。
那個女人居然是久未謀面的羅素菲!此時羅素菲正依偎著蔣振育,臉上掛著她那招牌式的笑。過了片刻,蔣振育突然轉身伸手抬起羅素菲的下巴,低頭親了下去。
羅素菲則極其配合的用脯去擠蔣振育的膛。
腦中的記憶瞬間就貫通了,所以那天晚上羅素菲被抓時,原配嘴裡提到的老蔣居然是蔣振育。
我飛快的拿出手機變焦後拍了兩張還算清楚點的照片。這個消息沐婉荷知道麼?我這是我眼下最先思考的問題,因為如果羅素菲是和蔣振育一夥的,對我們可真是太不利了。
心思重重的我又回去和他們玩了會桌遊,下午則去保齡球館打了會球。我不會這玩意,力度也控制不太好,和踢球一樣,扔出去全憑運氣。楚玥也不太會,可她運氣遠比我要好。而沈作為老手明顯在偷偷讓著她。
於是最後除了我被的體無完膚其他都還愉快的。
這痛苦的煎熬終於伴隨著睡覺結束了。
原本我們應該要趕回去的,可突然下了大暴雨,路況實在不佳,索就住一晚算了。
度假村裡自然不會缺房間,沈訂了一個三室超豪華套房給我們揮霍。我已經完全沒心情再去欣賞富人的生活了,第一次覺原來當燈泡這麼累。
隨便挑了個房間就把那兩個貨給丟在了外面,洗完澡和沐婉荷視了個頻後就開始爭分奪秒的睡覺。
畢竟第二天想上班不遲到,我還得起個大早。
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有個東西在了我的身上,我猛然驚醒過來,正對上楚玥的雙眼。
我使勁閉起眼睛又睜開,確定了面前的人的確是楚玥。再一看我不倒口涼氣,她居然什麼都沒穿。
我第一時間把頭扭到一邊,聲音自然是出離了憤怒。
“楚玥,你在幹什麼。”
楚玥憋了半天,從嗓子裡悠然的擠出了一句,“我喜你,你能要了我麼。”
而她接下來那句簡直讓我的火氣抑制不住的往外冒,“我……我還是處女……”
我恨的不僅僅是楚玥莫名其妙的作把我陷入了一個爛俗的三角戀關係裡,更生氣的是她居然用她是處女來說事,這簡直就把我活當成畜生一樣。
我深了一口氣,張開雙手,抬起被子把楚玥一裹,然後轉身將她丟在上。
“楚玥,你到底搞什麼鬼!”
“我說了,我喜你,從高中就喜,真的,你相信我,我願意給你!”楚玥突然急切而生疏的表達著。
“你簡直就是在胡扯,以前我不談,但現在你喜的人分明就是沈!”
楚玥聽到沈的名字後突然就冷靜了下來,“沒有,你誤會了,我從來沒喜過他,我只當他是朋友。而且我和他發生過一些不愉快,所以才會顯得有些尷尬,你別想多了。”
“可他喜你!”
“那是他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喜你,你要了我吧好不好,就當是足我的心願!”
我拼命的深呼,抑自己的情緒。然後用從未有過的冷漠語氣回應著。
“楚玥,你和沈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朋友。所以請你十秒內抱著被子離開我的房間,不然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見你。”
“白……”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沈在你心目裡到底是什麼,但你現在的做法就是在玷汙我們三個人的友情,還是以最惡劣的方式!”
過了片刻,我聽見身後的楚玥幽幽的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爬下了轉身出了門。
我堵著氣再也沒睡著,因為我完全想不通這裡面的問題,從第三者的角度看,這兩人明明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覺,難道真的是我情商太低,分析錯誤。
第二天一早,開車回去的時候,我也加入了沉默大軍,全程看著窗外。到了公司門口我直接跟他們兩個點了點頭就直接轉身走了。
不管楚玥到底要幹嘛,我也希望給沈自己去解決。
到了公司後,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人跑到了我身邊,我抬起頭,面前的女人有些面,二十多歲,看著也像剛入職的樣子。
“你能過來幫我下電腦麼?我電腦開不了機了。”我一聽聲音猛然想起來,前幾天去財務部送資料的時候遇見過她,還幫著她上過一桶水。這女孩當時站在飲水機邊顯得特別無助的樣子,周圍的人忙忙碌碌都沒有發現她需要幫忙。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顯得很不好意思。我雖然入職也不算太久,可已經有些老鳥的覺了。
“為什麼找我啊……”
我跟著她抬頭看了眼周圍的同事,發現各個都在埋頭忙碌著,本沒人注意到我這邊的情況。“他們都忙的,我就只認識你……”
我想了想也對,米雪不是說過麼,幫助過你的人有更大概率會再幫你一次,反正修電腦也是本職工作之一。
我站起身,指了指前面,“那走吧,我去看看。”
她微笑著點點頭,先一步走了過去,財務部在其他樓層,我們得去坐電梯。
我晃晃悠悠的跟著她一路走到靠近廁所的一個拐角處。
結果她突然就捂著口靠在了牆上。
“喂,你沒事吧。”
我趕緊上前拍了她一下,可就在這時她居然轉過身貼了上來,然後抓著我的手摁在了她的上。
然後便放聲尖叫,接著不知道從哪突然竄出一個男人拿著手機就對我拍了兩張。
“好啊,好啊,你小子居然敢擾同事。”
我連忙甩來那個女人的手退了幾步,今天到底是他媽什麼子。昨晚有人投懷送抱,今早就有人來玩仙人跳?
一片譁然聲後,好多同事都從各處圍了過來,其中不乏有技術部的同事。他們聽著那男人的喧譁,瞠目結舌的看著我。
“小白啊,你怎麼會幹這事?”
“我沒有,這女人陷害我。”
結果這女孩相當聰明,她只是悲憤的看了我一眼,緊接著就蹲下大哭起來,一時間輿論便陷入了一邊倒的局勢。
我這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百口莫辯。
“吵什麼,不信,你們查監控,分明是這女人自己撲上來的。”
拍照的男子冷笑著說道,“這是廁所門口,你明明知道公司為了保護隱私本沒裝監控。我這裡倒是湊巧把你剛剛擾的樣子都拍下來了,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都別吵了,別吵了,沐總來了!”
這時人群自覺地分開了一條道路,沐婉荷一身黑小西裝,面平穩,風姿綽約的緩步走了過來。
看見沐婉荷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情況下本沒有什麼自證清白的可能。
沐婉荷走到我們中間,分別看了我們三個一眼。而大家此時都非常自覺的閉起了嘴,靜靜的看著沐婉荷。
接著沐婉荷走到女孩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認識我吧?來,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男人趕緊搶先一步舉起手機,“沐總,這小子趁沒監控擾,我都拍下來了。”
沐婉荷扭過頭,表情沒變,可聲音卻冷了幾分,“我沒問你。”
“姑娘,別怕,你說說怎麼回事。”
女孩站起身,擦了擦眼淚,低垂著腦袋,小聲說道,“我請他幫我看下電腦,走到這裡時,他突然衝上來摸我的……我的……”
我真是太佩服這女人的演技了,這楚楚可憐,說不出口的勁頭簡直比她媽真的還真。
沐婉荷輕聲說道,“碰了你的部?”
“嗯……”
“沒碰其他地方?”
這女人停頓了下,居然說了句,“他沒來得及!”
沐婉荷轉身看了我一眼,我真的是委屈極了,“沐總,我沒有……是他們陷害我。”陷害兩個人又引來了身後的陣陣喧鬧。
“大家安靜一下。”沐婉荷的聲音不大,卻在瞬間止住了喧鬧。所有人包括我都在等著看沐婉荷怎麼收拾這個殘局。
沐婉荷沒有片刻的猶豫便走到我的面前,“白風遠,我們公司有明文規定,任何人都要遵守。現在證據確鑿,你馬上收拾東西去財務部領工資走人吧。”
還沒等我出驚訝的表情來,沐婉荷又跟著補了一句,“你不是還在國外唸書麼,現在時間還早,出公司馬上買下午的機票,今天晚上就離開這裡,回米國去吧。”“可是,沐總,我真的……”
沐婉荷又上前一步看著我的雙眼說道,“白風遠,我讓你立刻回米國,你聽懂了麼?”我看著那對奪目的雙眸,從中受到的是溫柔和信任。
我立刻就回過神,配合著應和了一句,“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走!”
說完話我就往技術部走去,可這時那個女孩居然慌起來,“那個……等等……剛剛可能是誤會……”
我停下腳步,轉身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沐婉荷跟著也轉過身,“誤會?這種事還會有誤會麼?”
大家顯然沒想到這個女孩會突然改口,都有些莫名。
“剛剛,應該是他不小心……”
“我知道了。”沐婉荷本沒給她編瞎話的機會,兩步走到她面前,因為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的看著女孩說道,“你是被人指使來陷害他的是不是?”沐特別強調是被人指示,語氣上似乎還是跟她站在一邊。
“沒有,沒有,我沒陷害他,一切都是誤會。”沐婉荷突然換了一副極其溫柔的口氣,“你是不是怕被報復啊,放心,有我在,不會發生這種事的。你要不敢說就悄悄告訴我。”
說完彎側耳擋在了女孩的嘴邊。我敢肯定那女孩沒說話,但沐婉荷卻突然一副驚訝的表情直起了身子。
“你說是董事長指使你的?孩子,這話可不能說啊。”
沐婉荷一邊說話,一邊抬手住周圍人的議論。
女孩頓時就著急了起來,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沒……”
“我明明聽見了董事長這三個字。不是他那到底是誰?”沐婉荷步步緊。
“是……”她剛剛突然說是誤會的言論已經非常反常,而此時又被沐婉荷反將了一軍,徹底出了破綻。是字出口,她就已經輸了。
“是誰?”
“我……”女孩這會徹底要急哭了。
沐婉荷卻淡定的看著她,“好了,你不想說是誰我也不你,我不允許出現擾的情況,同時也更不能容忍誣陷同事的情況,既然你不肯代始作俑者,那你只能自己走人了。”
因為沐婉荷的一通作,大家的話風立刻就轉了頭。
“真沒想到現在的女孩這麼會演戲。”這也證明沐婉荷在群眾裡的威信相當大,幾乎沒人會選擇去懷疑她而相信這個女孩。
“對了,還有你,你也是同夥吧,哪個部門的,剛剛拿著手機躲在哪偷拍的。”
“我沒……我就是碰巧路過……”同夥已經被擊潰,那男人剛剛勝劵在握的囂張氣陷也熄滅了。
“碰巧?你覺得我是那麼好騙的人麼?現在可是工作時間,你沒事拿個手機開著相機模式在廁所附近晃悠什麼。難不成還是準備去偷拍女廁所?遇到這種情況,你沒第一時間上前阻止,反而拿出手機拍照,這種誣陷別人的伎倆是不是太明顯了點,誰教你的。”
經過沐婉荷這麼一分析,眾人已經板上釘釘的認清了我的清白。
“沐總,我真的就只是碰巧……”
“不說是吧,行,你和她一起領了工資走人吧。”
說完便轉身離去,“大家別在這光看熱鬧,要取教訓,同事之間要誠實互信,如果你們自己人想著害自己人,還指望誰去幫你們?都回去工作吧。”
話不多,可份量卻很足,圍觀的人立刻就作鳥獸散。
沐婉荷走到我身邊,輕聲說了句,“來我辦公室。”
我扭頭看了眼那兩個傻眼的傢伙,跟上了沐婉荷的步伐。
進了辦公室,沐婉荷給我倒了杯水,淺淺的笑了起來。
“剛剛是不是被媽媽嚇到了?”
我點點頭,“我以為沒救了,畢竟這種事有理都說不清,我就只擔心你也不相信我。結果你突然說了那麼一句……”
沐婉荷走到我身邊,了我的頭髮,這久違的接觸居然讓我有著受寵若驚的喜。
“你可真傻,我早就和你說過,這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啊。”
“可剛剛萬一那女人沒改口怎麼辦,難道我就真的要被掃地出門?”
沐婉荷想都沒想直接點了點頭,然後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耐心的給我解釋道。
“他們拿你下手,證明蔣振育開始懷疑你了。但他的最終目標肯定不是你,而是我。他這麼做無非是想試探我的底線,或是敲山震虎,我估計按他的想法,我會顧及我們的關係,把女孩帶回辦公室私下處理,可能從長計議甚至是徇私情。
可他應該沒想到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你走人還要求你回米國,一旦你回了米國,他的手就不夠長同時也就威脅不到我了,這不會是他想要的結局。”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所以假如要是那個女孩不改口,我就乾脆離開這裡,徹底讓他抓不到你的把柄?”
事到如今,我已經開始接受自己是沐婉荷弱點這個新身份了。
“對啊,要麼就是你平冤昭雪,要麼就是我大義滅親,反正不管哪樣我都不吃虧。”
我差點就嘆了一句,我媽可太賊了。
“不過你後來誣陷那個女孩的演技可真是太強了。”
沐婉荷頓時就急了,“什麼誣陷,我那就是把她心裡的話說出來而已。再說了,這麼臭的招數也虧他能想的出來。”
接著沐婉荷居然挑了下眉,有些調皮的說道,“要真比起來,蔣振育未必比我壞。”
我尷尬的附和著,“對,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壞的。”
“我能說,你不許說,我是你媽。”沐婉荷叉著手很狠翻了我一眼。
我趕緊舉手投降,然後突然想起了羅素菲,於是趕緊拿出手機,“婉荷姐,我昨天看見羅素菲和蔣振育在一起,她應該是他的情婦。”
沐婉荷一把拿過手機,眼神的哀傷之溢於言表。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何必非要糟蹋自己呢。”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沐婉荷已經詳細調查蔣振育了。
沐婉荷緩緩搖頭,“他的私生活混這個我早就知道,畢竟有那樣的兒子你還指望能有什麼好爹。這種破事我肯定不會花心思去關注的。只是沒想到……”
“現在問題不僅僅是這個了,如果羅素菲正和他是一夥的,那我們的所有情況不是早就暴光了。”
沐婉荷遞迴手機,坐了下來,若有所思。
“這就有點奇怪了,為了進SE,我的所有履歷都是陳姐幫我偽造的,就連家庭住址都不對。我在這個城市留下的痕跡原本就不多。蔣振育曾經調查過我,這方面,基本都是陳姐幫忙應付的。如果他真的通過羅素菲知道了我真實的情況,那為什麼還要調查我呢,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是假裝不知道我的情況,那他所表現出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連我都瞞過了?有這種可能麼?”
我聽到沐婉荷這話不知道該作什麼表情,但我差不多已經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會這麼自信,甚至有些自大了。遺傳這東西可真是神奇。
“是不是羅素菲並不知道你在SE?”
“也不太可能,畢竟是蔣振育身邊的人,一點風聲聽不到太假了。另一方面這兩年裡我從沒在公共場合看過她。她在有意躲著我的可能反而更大。”
我一聽心裡更了,“難道她又在找機會,想暗中來咬你一口?”
沐婉荷抬頭看著我,“我不知道,如果羅素菲也參與了這場紛爭的話,那很多問題就要重新考慮了,比如你。”
“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應該辭職回米國比較好?不會給你添?”
沐婉荷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她咬著下蹙眉了半天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按理說是這樣的,你在公司,他們肯定還會想辦法來找你麻煩。雖然我也不是很怕就是了……”
“這一茬剛過,他應該不會那麼快有動作,我再待一……兩個星期吧,兩個星期後正好是下個月。到時候我就走。”我儘可能平穩的把這句話說出口,隨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沐婉荷才輕輕開口,吐出了一個“好”字。
經過這個意外,我不免開始有些擔心,自此以後,沐婉荷算是正式和蔣振育宣戰了吧。現在又加上個賊招人煩的羅素菲,如果我走了,他們會不會使用什麼卑鄙下的手段來對付沐婉荷呢。雖然羅素菲曾說過她不會再針對沐婉荷,可這女人的話又怎麼敢輕信。
就算沐婉荷可以應付的了,萬一有意外呢。晚上糾結了整整一夜,一大清早我就撥通了陸瀟戎的電話。
“喂,幫個忙?”
“說!”
“你之前不是做過一個實時定位的模塊麼?就是仿造ASPN定位技術的,那個是不是可以離信號和網絡支持。”
“本來也不依賴GPS,再借助陀螺儀和加速計完全可以,你要幹嘛。”
“地下和混凝土也能穿透吧。”
“水下都行……怎麼著,你要去盜墓?”
“反正你給我出來就行了,別管我要幹嘛。”
“什麼終端。”
“手環。”
……和陸瀟戎東扯西扯總算溝通完了所有的需求,並要求他連夜改裝出來然後第一時間快遞給我。
等到週末的時候,我總算收到了這份加急的航空件,週末和沐婉荷說了一聲,隨後便借用了原本大學的作間。整整奮戰了一個白天加一夜,期間沐婉荷打了好多個電話,都被我以驚喜為由擋了回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兩個嶄新的手環才出現在我面前。沐婉荷那個基本算是完成品,我這個還只來得及加入了基礎功能。
興致沖沖的回到家裡,沐婉荷似乎正在等我。
我二話不說,先狠狠吃了兩大碗的飯。
“你這一天一夜到底幹嘛去了,怎麼的這麼狼狽。”
我拉著沐婉荷坐了下來,然後拿出了那兩個手環。
“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沐婉荷擺著手環一頭霧水。
我不準備隱瞞這個東西的實際用途,因為畢竟涉及到個人隱私。雖然她是我最親近的人,但我還是要尊重她。
“婉荷姐,你這個其實是個超強的定位裝置,你帶著它,不管去哪都可以向外發信號。我這個是配套的接受裝置,可以隨時接受你的信號。”
我還沒說完,沐婉荷就皺眉笑了起來,“幹嘛,你這是想實時掌握我的動向啊。”
我趕緊搖頭,“不是,你看這裡有兩個小按鈕,上面的按鈕你長按五秒,我才會接受到你的信號,再按五秒就可以自動關閉。下面這個按鈕你長按五秒可以直接撥通報警電話。這個手環有收音裝置,如果有危險,你可以直接對著說話。
我待會連接上你的手機。如果有通話進來,手環顯示屏會有顯示,你按接聽之後把食指按住耳朵裡就可以直接通話,平時它就像個普通多功能手環。而且是太能供電,穩定續航。所以要不要給我接受到信號,完全是你自主可選擇的。”
沐婉荷若有所思的看著手環,“你折騰了這麼兩天一夜,就為了做這個?”
“婉荷姐,我就快要走了,我知道你有信心去應付一切,可萬事都沒有絕對。
現在不光是蔣振育,又加上羅素菲,你如果帶著它我也能放點心。”
沐婉荷低著頭伸出食指,輕輕按住上面的小按鈕。“這樣你就能收到了?”
我拿起自己的手環,然後又拿起手機打開軟件,一個小小的紅星便在地圖上閃爍起來。
“這個在哪你都能收到信號麼。”
“嗯,天涯海角,地下水下都可以。”
沐婉荷沉默著沒說話,於是我又指了指那個按鈕,“你再按五秒,就可以關閉了,你按下我給你看地圖。”
沐婉荷並沒有理我,而是拿起手環直接帶在了手腕上。低聲說道,“不按了,就這麼開著就好。”
“……哦,好!”
我跟著也帶上手環,然後很自然的放在沐婉荷的手腕旁,我的是黑的,她的是白的,都是簡約工學設計。
“嘿嘿,還搭的。”我看著這對黑白手環傻笑著,等我再抬頭時卻發現沐婉荷面無表情的死死盯著我。
我心一拎,剛剛的笑完全是自然,應該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吧,沐婉荷突然叉起手徹底側過了身子面對我。
“婉荷姐,你怎麼了。”對於沐婉荷的眼神迫我越來越難以招架。
“白風遠,你老實告訴我,你沒什麼事瞞著我吧?”突如其來的全名稱稱呼讓我心跳立刻就開始加速。
“婉荷姐,你想什麼呢,我還能有什麼事瞞著你,我幾年所有的生活軌跡不都在你掌控之中了。”我冷靜的應付著,我不知道她看出了什麼,但我肯定死活都不會鬆口。
“那可不一定,比如這裡我就掌控不到。”沐婉荷說著伸手輕輕點著我的口。
“這裡啊,這裡就希望我親的媽媽能開心的生活,自由自在而且安全的去做她想做的事,僅此而已。”
我直膛回答著,畢竟這些都是實話,說起來也很自然。
沐婉荷的眼神頓時軟了下來,但還是前傾身體湊到我面前。
“如果以後要是真讓我知道你瞞著我做什麼壞事,我就咬死你!”
此時此刻的她動作優雅的就像一隻齜牙的雪豹,唉,威脅人都這麼有魅力。
我點點頭,沐婉荷則又換回了溫和的語氣,“你看你這黑眼圈,快去補覺吧。”
還有一個星期,下次再見沐婉荷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沐婉荷於我而言如同離開光明,白天終於還是要過去了。
這個星期裡,我依舊安心的工作著,可能是上次出外勤表現不錯,組長居然開始直接點名我去出外勤,於是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去各個醫院幫著處理軟件安裝和售後問題。
雖然離別在近,可沐婉荷對我的冷淡並沒有減輕,這也許也是個好消息吧,至少她的人生開始前進,兒子已經不是唯一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這週週一起就開始下雨,週二這天更是過分,從早上開始,天空就是一片灰暗,黑的跟鍋底似得。
我坐在辦公室沒多久,組長就一排排工位挨個丟過來一個U盤。
我拿起來看了一眼,製作還考究的,上面還刻了SE的LOGO。
原來應公司要求,以後技術部要統一工作設備,對內對外都要使用公司專用設備,據說以後還要分發統一定製的新工作筆記本。
我擺著U盤,沒想到公司做事還細緻入微的。
這時,組長走到我面前,讓我把新的檢測軟件拷貝一份給研究院的技術做下測試。
我一聽研究院,立馬來了神,要說這麼多天裡,我唯一沒去過的地方也只有研究院了。研究院作為完全獨立的部門,內網都不和公司總部連一起,這也讓我對它更是充好奇。
於是我口答應,拷貝完立刻就動身下了樓,站在研究院面前,我不免有些失望。面前的聯排樓層又矮又破,白外牆不是掉皮就是布爬山虎,和我想象中的高尖形象嚴重不符。
進門之後和門衛代了來意,便要求在門口等著,很快,一個面無表情的傢伙就走了過來,帶著我走到了技術部。我環顧一圈,工位不算太多,裝修也有點寒摻。
“東西給我吧,你在這等一下。”
這傢伙說話冷言冷語,我也懶得理他,把U盤遞過去後便坐在工位上埋頭擺手機。
過了十來分鐘,那傢伙從裡屋走了出來,遞迴了U盤後便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我皺了皺眉,轉身離開了技術部,一路上所有的房間都是大門緊閉,我什麼都看不到。
帶著心的失望,只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結果剛坐下股還沒熱,新的外勤任務又來了。
我只好收拾東西,揹著包前往目的地醫院。
在醫院的機房裡折騰了足足一個下午,才總算教會了那幾個負責的笨蛋怎麼使用軟件。
剛一出醫院門,我就傻了眼,就這麼幾個小時,狂風大作,雨水肆,鋪天蓋地一片水簾,就像世界末一樣。手機也在反覆演示下沒電了,想叫個網約車也叫不起來。
看這雨勢,我很有遠見的沒有選擇地鐵作為通工具,而是選了通過強的公車。畢竟這種天氣,地鐵隨時會停運。
上車不久,就聽見車裡電視說市裡很多地方都淹了水。風颳倒大樹,招牌,不少地方的通都陷入了癱瘓。
公車司機如履薄冰在幾乎看不清路況的狀況下爬行。廢了好大勁我才在離家五百米左右的站臺下了車。
下車後我才體會到目前的雨勢風勢有多誇張,雨水經過大風的加持,打在臉上跟雹子一樣生疼。傘這種東西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用處了。雖然包是防水的,但這種情況下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於是我把包抱在前,頂著風步履維艱的涉水而行。再次站在家門口時,我全身上下都跟小水壺一樣往下滴著水。
已經快7點了,沐婉荷肯定等的很著急,估計看到我這情況又得心疼一陣。
我傻笑著擦乾淨臉上的水,打開了大門。
可推開門的那一刻,接我的卻是一片令人心慌的黑暗。
我打開燈,大聲呼喊著沐婉荷,可卻沒人回應我。
我趕緊給手機衝上電,開機後立刻打了個電話過去,可卻提示無法接通,看來這鬼天氣已經嚴重影響了正常通訊。
我趕緊又想打電話到公司去,沐婉荷應該是被大雨得回不了家了。抬手之間我突然看見了自己的手環,下意識先接通了定位軟件。
過了兩秒後,紅點閃爍的位置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沐婉荷怎麼會在我剛剛待的醫院那!這種天氣,她跑去那幹嘛,去接我麼?
沐婉荷是怎麼想的,她不是很聰明麼,這種情況下,就算她去能把我接回來?
我情緒暴躁的連連跺腳,隨後趕緊衝出了門。那家小醫院地勢本來就低,我來的時候大院就已經有積水,現在還不得徹底淹了。
再次坐上返程的公時,我整個人都似乎帶著一股黑氣,把公車司機嚇了一跳。
車上的現場直播不斷傳來不好的消息,有的地方積水居然已經匯成了小河,不少人在涉水時都受了傷。
我的心全程就一直懸在那,本碰不到地。如果她真出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
胡思想到這裡,我鼻子頓時就有點酸,握著欄杆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上一次是私自去山裡救孩子,這一次又在這種鬼天氣裡失聯。為什麼老是要讓我經歷這種瀕臨崩潰的情緒呢。
還在出神之際,壞消息接踵而至,前方淹水太深,公車也不敢走了。門一開,我第一個下了車,埋頭就衝進了雨簾裡。
我儘量貼著牆走,朝著目的地的方向義無反顧的前行著。漸漸的水深已經漫過了膝蓋,中間被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絆倒,摔了不知道多少跤。路上完全看不到一個人。我扶著任何還樹立著的東西,一邊辨別方向一邊往前走。
這時候已經完全覺不到雨水的威力了,也受不到累。所有信念的都放在這條路的盡頭,她能完好無損的等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總算看見了醫院。醫院已經關上了門,門口疊了阻水的沙袋。
沐婉荷卻並不在那,我慌的拿出手機,想要看她的定位,可手機原本就沒充幾分鐘的電,此時早就已經關了機。
我站在醫院門口,盯著自己的雙手,腦子裡拼命的思考,怎麼辦,怎麼辦!
這時一陣被風吹散的呼聲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茫然的轉過身,發現馬路對面的銀行階梯上,一個雪白的身影一邊對著我大喊,一邊拎著長裙趟進了水裡。
我立刻抬手阻止,隨後拼命大喊,“你別動,別過來!我過去!”
可沐婉荷完全沒理我,她已經三步並兩步躍進了水中,努力往我的方向靠著。
我心裡一急,大踏步的衝到馬路中央,也顧不得水漫到哪裡,拼勁全力想在她之前衝到對面馬路邊。
兩個人同時失了智的人最後終於慘淡的在一還算堅固的電線杆旁觸碰到了彼此。
我拉住她的手,緊緊的拉住,二話不說就往她來時的那個高高的階梯上帶。
遠離水面之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抱住她,可我忍住了,我必須忍住,以我現在的心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可沐婉荷卻在身後抱住了我,輕聲哭了起來。她已經有很久沒有抱過我了,但此時我背對著她雙手撐著牆,卻本無暇顧及這個暖心的擁抱。
沉默片刻之後,我終於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子,拉開了她的手,轉身有些暴躁的對她說道,“婉荷姐,你到底怎麼想的?”
沐婉荷似乎是聽出了我語氣裡的不對勁,聲音略有遲疑,“我看雨太大,聽說又淹了水,打你電話又不打通,一著急就坐地鐵過來了。”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種天你還敢坐地鐵!”
“坐地鐵快啊!”
“婉荷姐,你不是一直都很聰明麼,你不想想你來又有什麼意義,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你來了不是隻會多一個人被困住麼?”
沐婉荷突然反問道,“那你幹嘛又來,你現在不是和我一樣被困住了麼!”
“我來了我才會安心!”
沐婉荷聽完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沒有說話,我卻被徹底調動起了情緒,完全忘記了控制。畢竟我就快要走了,她如果總是這樣陷入危險,我不得瘋了。
“婉荷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隨隨便便的把自己放到這麼危險的境地裡,你就好好的待著行麼,算我求你了!”
“我是誰?你是誰?”沐婉荷的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我一時間沒理解她的意思,但沐婉荷顯然也沒準備聽我的答案。
“我是你媽媽,你是我兒子,我不能擔心你麼,我擔心你有錯麼。可你呢……”
在沐婉荷逐漸失控的情緒下,我有點恍惚了,“我?”
“對你來說,我是誰,你是誰!”
沐婉荷說著話居然上手推了我一把,“我擔心自己的兒子有錯麼,你憑什麼吼我。你說啊。為什麼只有你可以擔心我,為什麼只有你需要安心,你說啊,為什麼!”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也可以!”
幾道凌厲的閃電劃破長空,緊隨其後的便是震耳的雷鳴,可我們卻像兩座雕塑在風雨的摧殘下四目而對著。
這場鋒沐婉荷又贏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沐婉荷卻顯然沒打算放過我,一連串的問題讓我潰不成軍。
“你真的還當我是你的媽媽麼?白風遠,你為什麼回來?你在國外不是過得很好麼?你為什麼要回來把一切都搞的天翻地覆?就因為擔心麼?就因為擔心兩個字你就可以隨心所的攪我的一切!”
沐婉荷說完轉過了身,原本飛泉鳴玉的聲線被風吹走,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不需要你擔心!”
*********那一天直到夜裡三點,我們才回到家中,沐婉荷自那句話後再沒和我說過一句。
洗完澡,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敲響了沐婉荷的房門,可沐婉荷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說“進來。”
我輕輕推開房門,沐婉荷背對著我坐在側發呆,我進來她連頭都沒回。
“媽,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那麼和你說話,我不是故意的。”
沐婉荷依舊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說了聲,“我知道。”
我還想說些什麼可卻被沐婉荷打斷了,“我明天要去分公司,週五回來,這幾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
“好。”我回答的有氣無力,沐婉荷聽到我的回答後,慢慢側身躺上了。
“你去休息吧,媽媽累了。”
我沉默著轉身,在出門的一刻,我回頭對著沐婉荷的背影小聲的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最好的媽媽。”
隨後走出房間,輕輕的幫她帶上了門。
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沐婉荷前後的反差太大,原本看上去她並不以為意的闖禍變成了翻天覆地,攪了她的一切。
所以我回來這件事對她來說其實從一開始可能就不是什麼好事。只是因為我是她兒子,又是久別重逢,所以她在容忍我。可今天我說的太過分,她忍不住了。
我果然從頭至尾都在拖累她。
第二天天氣終於放晴,我去公司接了外勤任務,一個人茫然的穿梭在了城市之中,等辦完事一天差不多也過去了。
回去的路上一個鬼頭鬼腦的人突然堵住了我的去路。
詢問下,才知道他手機裡沒錢了,想用現金讓我給他換點錢。這傢伙雖然長得不神,但人還是很禮貌的,我自然不會拒絕。
就這麼一直熬到了週五,沐婉荷並沒有告訴我她什麼時間點回來。但不管怎麼樣,晚上應該還是可以見面的。希望經過這兩天,她的心情能迴轉一些,我就快離開了,再讓我多看她幾眼也好。
胡思想之際,行政部沐婉荷的助理突然神匆匆的走了過來。到我位置旁故意放慢了腳步,目不斜視的輕聲說道,“跟我走,保持距離,沐姐吩咐的,趕快。”說完略過我的工位徑直朝後門走去。
這個人算是沐婉荷的心腹之一,我自然也不會去懷疑她。
我立刻站起身,不明所以的跟著她一直走到電梯口,她刷了下卡打開了專用電梯,而我跟著進電梯的時候,她只是朝隔壁移了個位置,彷佛本不認識我。
跟著她出了電梯,又從SE的側門出了公司。
她把我帶到一處隱秘的角落裡,四處看了一番才走到我面前。
“這麼神神秘秘的幹嘛?”
可她的表情卻並不如我那般輕鬆,“快走,隨便去哪,儘量躲開監控,去鄉下。”
我皺著眉,甚至不確定她時不時在跟我說話,“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幹嘛要走。”
助理一著急,連忙加快了語速,“你被人坑了,公司告你偷竊機密技術轉賣他人,證據都全,警察馬上都到,你趕快走。事情解決以後沐姐會聯繫你的。”
“可我這一走,不更像畏罪潛逃了麼。”
“哎呀,你還不相信沐姐麼,她安排你跑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要是被抓進去,陷害你的人還會給你好過麼。別費時間了,快走吧。記住,別去主動聯繫任何人,等沐姐的電話。”
說完狠狠推了我一把轉身就走。
她語氣和表情的急迫染了我,不管到底是多麼嚴重的情況,此刻我的確都應該聽沐婉荷的話。
出門趕緊打了輛車,一直開出了城,直到付錢的時候我才發現,剛剛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手機丟在桌上本就沒帶下來。
我趕緊四下摸了摸,在口袋裡摸到了昨天那個換錢的小子給我的三百塊錢。
付了錢我越過公路安全護欄,順著山路走到了附近一座村子,正巧村尾有一個廢舊的倉庫,我趕緊藏了進去。
我現在非常需要一個安全安靜的環境來整理下剛剛發生的一切。
誣陷我的人閉著眼睛想也知道,肯定是蔣振育。可他說我偷竊公司機密技術?
還有證據?
我靠在暗的角落裡,雙手撐頭仔細回憶著這兩天發生的事。很快我就想通了,最有可能的只能是去研究院時帶的那個U盤。
可只靠一個U盤又怎麼能栽贓到我頭上呢?那個U盤明明還在我工位的屜裡。
眼下最難辦的問題是我沒有手機,本聯繫不到沐婉荷。沐婉荷此時肯定在想辦法洗刷我的冤屈,可這次會有那麼容易麼。
沐婉荷說的真對,我幹嘛要回來,幹嘛要把她苦心經營的一切攪和成一團,眼下我終於要為自己的盲目自大買單了。
就這麼唉聲嘆氣的待到下午,還是一籌莫展,我不敢擅自行動。萬一再次破壞沐婉荷的計劃,那我就真的是個十足的傻了。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手環,可剛舉起又放了下來。我的手環和沐婉荷不同,我只有接受裝置,而且部分功能還不完全,本沒辦法和沐婉荷取得聯繫。
但我還是能依靠她瞭解沐婉荷目前的情況,畢竟沐婉荷那邊的收音系統也可以直接傳遞給我。想到這,我趕緊摘開手環,連上信號放到耳邊,聽著沐婉荷那邊的動靜。
從聲音辨別,沐婉荷似乎在走路,她要去那?等再聽了一會兒發現似乎並不是去哪,而更像是來回走。我似乎可以從聲音裡還原出沐婉荷在辦公室裡踱步思索對策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一肚子的辛酸。我真的是她最大的弱點,才回來幾天就惹出這麼多事。
再聽下去,發現沐婉荷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在撥打電話,可總沒接通的樣子。
她是在尋求幫助麼?誰的幫助呢?
就這麼直到六點多,沐婉荷那邊終於打通了電話,我趕緊把手環舉起放到耳邊。
可當我聽到第一句時,我的汗就全都立了起來。
“蔣總,你總算肯接我電話了。”沐婉荷聲音清冷,帶著肅殺之氣。“不好意思啊,沐總,這邊正在處理公司機密被盜的事。你說說現在的小夥子,怎麼都想著走捷徑,不務正業。不過跑的倒是快的,你說是不是沐總。”
蔣振育說話的語氣簡直和他那傻兒子有的一拼。
“你就這麼確定是他乾的?”
“沐總說笑了,U盤上有他的指紋,易的那個對手已經歸案,全都代了兩人易的情況,視頻監控裡也清清楚楚拍下了他們兩人易的過程,這還能有假。”
指紋?難道,當時那人還給我的U盤不是我給他的那個?我說呢,一個破技術幹嘛還帶著手套,原來是為了不破壞我的指紋!
至於易的過程,這幾天我唯一接觸過的也只有那個鬼頭鬼腦換錢的傢伙!
臥槽,這他媽還真是環環相扣防不勝防啊。
“別說這些鬼話了,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沐總,你彆著急麼,我知道他是你弟弟吧,而且對你還很重要。按理說,我應該賣您一個面子,畢竟都是為公司出力的人才。但金泰科技已經發布了我們的研究成果,而且還拒不承認偷竊事宜,你也知道,大公司之間打官司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次我們初步虧損可能就有將近兩個億。這麼大的數額,妹妹,你也得體諒下哥哥,不把你弟弟送出去,我不好代啊。”
這聲突如其來的妹妹哥哥簡直讓我氣炸了,差點就把手環扔在地上。不過話說回來,弟弟是什麼意思,蔣振育怎麼會把我當成沐婉荷的弟弟?
沐婉荷卻似乎沒聽到一樣,“蔣總,別繞彎子了,你既然接了我的電話,就表示你已經想好了。”
“嘖嘖,你不知道我最喜的就是你這個聰明勁,SE有你可真是幸事啊。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仰慕妹妹你,可惜你都沒給我什麼機會深入一下。其實公司裡只要我們兩個多,多聯合,哪還有別人什麼事。這樣吧,妹妹開口,哥哥想盡辦法也得辦。晚上你來我私人的香橙酒店,咱們好好聊聊。我就不信花個一夜功夫咱們還聊不出法子來。”
沐婉荷一直沉穩的語氣終於變了,“蔣振育,你這樣是不是太無了一點。”
“哥哥也沒辦法啊,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你放心,你和別人可不同,只要你開口,我可以馬上離婚。以後整個公司不都是咱們倆人的,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何必像現在這樣,都做到這個位置了卻連個車都沒有,還要還房貸,供弟弟上學,哥哥心疼啊。只要你今晚過來,咱們好好一下,你放心沒什麼問題不能解決。”
狗的蔣振育,尾巴終於出來了,沐婉荷不會答應的,她那麼聰明,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答應他。坐牢怕什麼,我連死都不怕。
可電話卻陷入了長久的停頓,沐婉荷並沒有回答。
“沐婉荷,你拒絕他啊,你還在想什麼,這種事還需要考慮麼,你瘋了麼!”
我拼了命的對著手環大喊,可那頭依舊沒有回應。
蔣振育也不著急,悠然的繼續開口,“妹妹,這可關係你弟弟的人生啊,這麼大的事不關個十幾二十年估計是放不出來了,就算放出來了,這輩子也就毀的差不多了。你單身這麼多年,想必也很寂寞,何必苦苦守著呢,咱們在一起,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以後想讀哪就讀哪,你也知道我那兒子廢物一個,和你弟弟可比不了啊。你就不心疼你弟弟的前途,對了說到我兒子,前幾天有人給了一張我外甥別墅附近的監控照片,上面那個人跟你弟弟……”
“……別說了……”沐婉荷突然急躁的打斷了他。
“好好,不說了,我知道妹妹心裡苦,別擔心,晚上八點香橙酒店我等你,妹妹意下如何?”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我跪在地上,雙手捧著手環,淚面的哭求著,別答應他,沐婉荷,我求你了,別答應他!可沐婉荷卻本聽不見我的聲音。
“……好,我去……”
三個字,徹底把我推進了人生有史以來最大的深淵之中。手環從指尖滑落,無聲的落在地上。我如同失聰一般,耳朵裡只剩下巨大的轟鳴,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心裡猛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著我整個人都往下掉。
就在這時,兩個人突然圍著我,拼命搖晃著我的肩膀,我抬起頭,卻只看到他們動嘴,完全聽不見聲音。
隨著那兩人動作越來越大,轟鳴終於緩緩消退了下去。
“你是誰啊,在這幹嘛?你再不說話,我報警了啊。”
我垂下頭,看著地上的手環,隨後一把抓起,猛地推開兩人,飛奔出去。
我要阻止她,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抓起來也好,坐牢也好,死了也好……重新衝回公路,我不要命的直接跨進車道,張開雙手。
“我,哪來的兔崽子,你他媽不要命了。”我走到副駕駛,死命抓住後視鏡,大聲喊,“開門!”
司機被我嚇作一團,完全不敢有動作,我從口袋裡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貼在擋風玻璃上。
“開門,我要去市裡!”
司機看到錢稍微冷靜了幾分,隨後打開了門鎖,我拉開門一股坐進去,然後把所有的錢都扔在了中控上。
“開車,去香橙酒店,馬上!”
司機趕緊把錢揣好,重新啟動了車,嘴裡還唧唧歪歪的,“搭車就搭車麼,至於這麼不要命麼。”
“閉嘴,開車,開快點!”
車開進市裡沒多久,就被晚高峰的車堵的寸步難行。我看著時間,已經七點四十了。
“還多遠?”
“沒多遠了,轉個彎直走個兩公里就是。”聽到這話,我立刻滾下車,朝著司機指的方向大步狂奔。人行道上的行人被我衝的七零八落,我像是本停不下來的火車頭,用盡所有力氣往那罪惡的酒店奔去。
殺了蔣振育,阻止沐婉荷,這是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終於,香橙酒店的招牌出現在了馬路對面,我剛準備衝進馬路,突然從旁邊閃出幾個人,直接把我按了下來。
“好小子,跑的夠快啊,追都追不上!”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渾身的肌都充了血,拼命的掙扎著。因為在馬路對面,那個身影剛剛下了車,正一步步的往酒店走去。
“我,這小子這麼有勁。別動了,再動手給你掰斷。”隨著這聲話畢,身上的重量頓時成倍增加,手臂被後抬的骨頭都在咔咔作響。
“沐婉荷!你回來啊!沐婉荷!你不許進去!”我放聲的哭喊被來往的車掩蓋的一乾二淨,那個身影依舊一步步的上了臺階。
突然間後頸一疼,我的意識頓時就渙散起來。而與此同時,沐婉荷也消失在了酒店的旋轉門中。
完了,什麼都完了……*********再次睜眼,目光所及是一盞發著刺目炫光的白熾燈,我帶著一身痠痛在堅硬而泛著臭的地板上翻了個身,一條條無情的鐵柵欄讓我剛剛恢復神智的我瞬間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我撐著手坐起身,僅僅過了一秒就想起了一切,我失敗了。我自己犯的錯,卻把沐婉荷給搭了進去。
想到這我突然笑了起來,想想自己剛下飛機時那目中無人的樣子,想想自己踢傷蔣新腿時的囂張德。我多牛啊,高中學霸,會武術,多牛啊,MIT高材生,幾天幹掉富二代。這麼牛怎麼卻守護不住我這輩子唯一想守護的人呢。
因為我是個傻,徹頭徹尾的的傻,無藥可救的傻,早就該死了連骨頭都爛掉的傻。
“白風遠出來,你被保釋了。”
我坐在原地絲毫沒有動作,民警打開門,扒拉了我兩下,“昨晚不是神勇,怎麼今天不想走了啊。行了,別跟這坐著了,快出去見見你媽媽。”
“我沒臉見她。”過了許久我才默默吐出這麼一句。
“自己媽媽,什麼有臉沒臉的,快滾蛋,不看看自己媽媽都哭成什麼樣了。”
我被民警連拉帶扯的送了出去,屋外光正盛,沐婉荷站在院子外,背對著派出所的大門仰頭看著天空。
每靠近她一步,腳都越發沉重,到最後甚至都支撐不住身體。
直到走到她身邊,沐婉荷才轉過身,她的頭髮只是簡單的盤起,還有些髮絲在一旁,兩個眼睛腫的像是核桃,泛著可怕的血絲,面蒼白的沒有一絲血。
我看著她此時的情狀,五臟如同被丟進了絞機,變成一團渾濁的血沫填在這具軀殼之中。
我毀了她,可她看我第一眼還是充了心疼,她張口沙啞的吐出幾個字,“沒事了,回家吧。”
沐婉荷看我沒動步子,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忍著哭腔,低沉的回了一句,“沒事了?”
她覺得沒事了,她把自己搭進去換出我來是沒事了。
“你不想回家麼?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很委屈麼?”
我看著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沐婉荷情緒突然就陷入失控,她捂著自己的口,大聲喊道,“難道我就不委屈麼!”這撕扯著嗓音的聲線顯得支離破碎。隨後她緩緩低下頭,轉身一步步的走遠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緩緩跪坐於地。
你當年不該去找我……(人物成長及情轉折需要,無綠無擦邊,寬心。)……
【花嫁(拾棘篇)】(06)
“再來一杯。”
我舉起酒杯麻木的往肚子裡灌,可是除了腦袋有些暈以外,什麼用都沒有,借酒澆愁?切,都是他媽騙人的玩意。
一口悶完重重的把酒杯砸在桌上,摸索著椅子站起身,晃著就準備走。
“哎,哎,你還沒給錢呢,去哪啊!”
我一把打落抓著我胳膊的那隻手,“沒錢!”
“嘿,你小子還橫啊,你信不信我報警。”
“關我事……”我晃晃悠悠的就往門口走。
老闆趕緊從裡面跑了出來攔在我面前,把我又推回吧檯。周圍的酒客立刻來了神,搬好椅子看起這難得的熱鬧。
“你小子別灑酒瘋啊,快付錢,我這裡不賒賬。”
我笑著把雙手搭在老闆肩上,保持著平衡,“你……你看看我這條命值多少錢,夠不夠付你的酒錢。”
“你耍無賴是吧,看著正經的人沒想到是這麼個貨。你別走,你等著啊,我現在就報警!”
我腦袋越來越暈,站著也有點費勁,乾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報吧……正好……我今晚沒地住……”
“嘿,混不吝啊,成,我看警察來了,你嘴還硬不硬。”我就像是在看戲般看著老闆在我面前跳腳。
“白風遠?你怎麼在這?”我抬起頭看了眼面走來的女人,有點面,但又想不起是誰。
“老闆,別報警,酒錢我給……”我低著頭,止著胃部些許的吐意也顧不上她在幹嘛。
緊接著一個人上來就攙住了我的身子,我原本就有些站不穩,乾脆就半靠著稀裡糊塗的一起出了門。
耳邊老闆的罵咧和周圍食客的嘈雜變得越來越遙遠,腦袋越來越糊,眼前的路都變得歪七扭八,像是一條條莫比烏斯帶。
當我被稀裡糊塗的拖上車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糊中覺有人在搬我,搖搖晃晃,掐我的胳臂還有點疼。我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只覺得有些沉重。又過了片刻,耳邊聽見一個女聲,“麻煩你了師傅……白風遠你還好麼?白風遠。”
這聲音很悉,而且聽著很煩躁,經過剛剛折騰這一下,我勉強醒了點酒,至少是能睜開眼睛了。周圍的環境很是陌生,看著像個臥房,一盞暖頭燈散發著溫馨的光芒。
這時一隻手端著杯水靠了過來,“先喝點水吧。”
我搖晃著腦袋,試了兩三次才抓住玻璃杯,一口喝了個乾淨,然後抓著空杯子發呆,那隻手再次伸過來拿走了我手裡的杯子。
“你還好吧……”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茫然的轉過頭,總算聚焦了瞳孔和記憶點燃了這具疲憊不堪的身體。
“是你……是你!”看清楚眼前的羅素菲後,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頓時支撐著想站起來。
“你別動了,安心躺會吧。”
“你少給我來這套……羅素菲,是你……是你乾的吧……是你把我和沐婉荷的事告訴姓蔣的,是不是。”
羅素菲手僵持了片刻,最後居然著我的目光嗯了一聲。這一聲嗯讓我幾乎完全清醒了過來,又或者讓我醉的更深了。
“你這個女人心怎麼這麼歹毒,你就非要把沐婉荷死麼,你就非得用這麼險的招數,強迫別人很有勁是不是,很解氣是不是?”我雖然還站不起來,但手上的力量已經恢復了大半,我牢牢抓著羅素菲的手臂,恨不得生活剝了她。
“白風遠你喝醉了,快鬆開,你抓疼我了。”
“抓疼你了?你不是喜玩這種強迫人的戲碼麼,你不是喜良為娼麼。
來,我也讓你試試被人強暴的滋味。”說完,我一用力,直接把羅素菲按倒在上,翻身在她的身上,然後就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白風遠,你是不是瘋了!”羅素菲拼盡全力的掙扎,我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不讓她起來,一手直接把她的襯衫釦子全部撕開,單手抓住罩前段的鏈接處,用力一扯直接把罩給拽斷了。
“啊……疼啊,白風遠,你清醒一點!”
“我他媽現在就很清醒,你這個婊子,之前不就著個子想惑我麼,現在又裝什麼。”
兩團酥隨著我的暴力從撕爛的襯衣中跳了出來。
我雙手一手一個緊緊握住完全是憤般的在捏。羅素菲抓著我的手臂拼命想推開我。
“白風遠,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別這樣。”
“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什麼樣的人都不是,我就是為她活著的人!沒了她,我本就不是人!”我一邊說,一邊又伸手開始扯她的子。
“我也讓你體會體會被強迫的滋味!”
聽到這話,羅素菲突然就不掙扎了,她無力的鬆開手,任憑我把她的長了下來。就在我拉開她的內出時,她才輕聲開了口。
“白風遠,你想來就來吧,我阻止你不是因為我是什麼冰清玉潔的身子,相反,這身子早已經髒了。我只是知道,你如果真做了,明天酒醒的時候,你一定會後悔。”
我暴扯開她的內,她眉頭一皺,強忍著沒出聲。
“說的真好聽,怕我後悔?事到如今,你真以為我還在乎別的麼。”
“沐婉荷知道了會傷心的……”
“你別提她!你沒資格提她!”雖然我嘴上大聲呵斥著,但手上的動作還是不自覺的停住了。
“昨晚,我在樓下勸過她,讓她不要上去,可她不聽,她還是叫我小菲。我真的盡力了,可我阻止不了她。”
我緩緩鬆開雙手,隨後身體跟著也軟了下來,她又提起了昨晚。那令人絕望的昨晚。
我像是一頭快要病死的野獸,嗚咽著慢慢滑落在地上。
“你們為什麼非要傷害她,她那麼好的女人,你們放過她不行麼……”
羅素菲直起身子,也沒管身上的狼藉,坐在上輕輕拍我的背。
我瞪著血紅的雙眼一把打開她的手,隨後就支撐著站起身,歪歪倒倒的想向門外走。
“你去哪?”
“不用你管,我要去死蔣振育,現在,馬上!”
我還沒邁出門,就被羅素菲死死的抱住了。
“你他媽放開我,我要去死他,你放開我!”
“你誰也不死,只會把你自己搭進去!”羅素菲幾乎用全身下墜的力量把我強硬的固定在原地。
“搭進去又怎麼樣!難道我不該死麼!”
羅素菲鼓足了所有的氣力,聲音尖的甚至有些刺耳,“你能不能成一點!
你媽媽把你換出來,是讓你再去送死的麼?就算你真的殺了蔣振育,殺人要償命的,你想讓你媽媽陪你一起死麼!想想你媽媽,想想沐婉荷!”
我一點點的跪倒在地,憋了整整一天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哭喊著,“都是我的錯,全是因為我……是我害了我媽媽,我的沐婉荷!”
喊完兩句,我只覺得喉頭一甜,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深紅泛黑的心頭血順著嘴角慢慢淌了出來。隨後只覺得整個胃部連著食管都火燒火燎的痛,在吐出一大口鮮血後,兩眼一黑栽倒在地。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群人,他們好高大,但卻好凶狠。
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們都圍在我的身邊,似乎在告訴我怎麼解自己。
我縮著弱小無助的身體坐在中間,抱著自己的胳膊,不知所措的看著周圍一圈越圍越近的人群。他們嘴裡如同誦經般默唸,逐漸堵住了我所有的出路。
緊接著有個人一步步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把刀,刀磨得很鋒利,冒著冷光和陣陣寒氣。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隨後抓住了我的頭髮,對著我口……我猛地坐了起來,大口著氣。鋪,被子,還有周圍的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狀態,我這是在哪……“你醒啦,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昨晚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我茫然的反問道,“我昨晚怎麼了?”
“哎,你氣急攻心,吐了好多血。沐婉荷有你這樣的兒子,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我抬頭看見羅素菲,昨晚零星的記憶頓時也復甦了。我敲了敲有些生疼的腦袋,轉身下了,朝大門走去。
“你別裝好人,噁心,昨晚的事我是不會向你道歉的。你自己也已經承認了,是你把我和沐婉荷的事告訴蔣振育的,這事我可沒忘。”
羅素菲看我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關於那件事的確是我做的不對,只能說我有自己的苦衷,可換句話說,如果我不告訴他,你覺得他會查不到麼,畢竟你已經出現了,這件事由我說反而可能更好。”
“更好?”我停下腳步忍不住嗤笑著反問道。
她也不著急,坐下後慢條斯理的說道,“沐婉荷進公司第一天我就知道,雖然蔣振育沒察覺,但我能覺到,她進SE的理由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所以我一直儘量躲著她,怕的就是蔣振育知道我和沐婉荷的關係。後來你突然回來,緊接著他那廢物兒子被收拾了沒多久我就發現他在調查你和沐婉荷的關係。為了阻止他繼續查下去,我才假裝發現沐婉荷,告訴他我和沐婉荷是同鄉,而你是她的遠方弟弟,畢竟你從高中開始不就習慣叫沐婉荷姐姐了麼。我儘量把你說的無足輕重一些,希望他放棄在你身上做文章。畢竟在一起也這麼久了,蔣振育對我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可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你們在一起住了三年,她又供你讀書,不管我怎麼去掩飾,你們的關係還是顯得很親密。而且老蔣現在也算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出手了。”
“聽你的口氣,你和他還不是一條心?那你跟他這麼久圖什麼,圖名分,圖錢,還是圖那狗的禿頂?”
羅素菲站起身,對我做了一個來的手勢,然後就去了隔壁。
隔壁房間的門一直是關著的,她轉動把手打開了門。
我沒有動步子,只是先把視線投了進去,這才慢慢轉身走進了屋子。
房間的佈置很溫馨,而上正躺著一個年老的女人。
“這是誰?”
羅素菲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光灑進屋子,正好把這張籠罩其中。她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媽,腦溢血導致的植物人,躺了快十年了。”
十年,幾乎很難再甦醒過來。
“我知道其實很難醒了,可我媽還有意識,偶爾還會淚。她是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不管怎麼樣,也不能放棄不是。”
羅素菲說著話,便開始利索的幫她媽媽翻身。
“那這和蔣振育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他害的?你在潛伏?”
羅素菲哭笑不得的看著我,然後指了指屋外,示意出去說。
“年輕人想象力就是豐富,SE這幾年在開發一個生物電子裝置,可以刺腦細胞。目前還處於試驗狀態,我曾經聽說有植物人曾經被這種技術治好過。可惜內部人體試驗資格不好拿啊。我陪了蔣振育這麼久,他就一直給我畫餅,你說我跟他能一條心麼。但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這個了,反正都髒了,耗著唄。”
我在心裡苦笑了一聲,行吧,現在想恨羅素菲也恨不起來了,到頭來還是隻能恨自己。“你媽媽怎麼變成這樣的?”
說到這,羅素菲終於卸下了輕鬆的偽裝。
“被我氣的,這些破事都是陳穀子爛芝麻,你確定你要聽。到時候顛覆了你對沐家的看法可別怪我。”
“沐家,和沐家還有關係?”
羅素菲嗤笑了一聲,“沐婉荷是源頭,但說到底她那時候還小,是無心的,我可以原諒她,沐葉秋一心學醫不問外事,甚至還想幫過我,雖然被我拒絕了,但人的確是好人,我也不怪他,除此之外,沐家上上下下恐怕就再挑不出幾個好東西來了。不過你大可放心,前天晚上,我和你媽媽已經冰釋前嫌,以後再見面說不定還能一起喝杯茶。”
如果她直接說出沐家沒什麼好東西,我肯定會生氣,可她卻先把沐婉荷兄妹拎了出來,這讓我不由的想繼續聽下去。
“我爸的事你估計也知道,那時候沐婉荷爺爺是執長,那老頭年輕的時候還不錯,可上了年紀以後天天沒事就到處跑,村裡的事基本都落在沐婉荷他爸身上,按理說,我爸這算也是功德一件,原本他應該公開給我爸算一個功績,那樣我們娘倆子也能好過點。”
羅素菲越說表情越輕鬆,就像在說一件無比滑稽的趣事。
“一開始他明明帶著沐婉荷親口告訴我,我爸是為了救人而死,可沒過幾天他就突然改了口,非說我爸是自己淹死的,和沐婉荷沒關係。他這麼做,無非也就是為了就是不想影響執長之爭。畢竟我爸也算有點人緣,出了這種事,教子無方,縱子為禍的罵名肯定會背上。後來老爺子回來也沒給我爸平反,這件事居然就這麼過去了。當時就只有沐婉荷和沐凌辰在場。兩個小孩子都沒開口,我爸自然也就是白死。這也是我一開始為什麼那麼恨沐婉荷他們倆的原因之一。至於沐婉荷她那個媽,心機更是重的很,我也懶得多說什麼。”
“不可能,沐婉荷不是那樣的人。”我立刻就開口辯駁道,我不相信沐婉荷會做這種顛倒黑白的事。
“我一開始以為她年紀小,不敢開口,不過現在我才知道,她第一時間就開了口,甚至在她父親迫下也不肯改口。於是她爸用竹條狠狠打了她,皮開綻,活活在家裡躺了一個多月。等她恢復過來的時候,這事早已過去,我爸屍體都不知道埋了多久。可我當時一直以為她是故意躲在家裡。沐婉荷子也是倔的,還挨家挨戶走過。她爸後來把她關在家裡好長一段時間,對外就說她生病腦子出了問題。反正就是誰也不信她,或者說誰也不願意信。畢竟欺負一對孤兒寡母是多有勁的事,你說是吧。”
羅素菲的眼睛裡含著一絲淚光,可嘴上卻笑得很燦爛。我被她的表情堵的如芒在刺。
“我……”
“具體那些糟心的事我就不細說了,沒勁,反正你能想到的很多噁心的事我和我媽都經歷過。她沐婉荷風華正茂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怎麼從那些土老闆那靠相換錢。沐婉荷出事後,我也帶著我媽離開了雲漓,我們輾轉過很多地方,我媽因為雲漓那些傷害身體變得很不好,後來連活都幹不了,只能在家躺著。沒辦法,還是得我去掙錢。原本想幹點正經事,可命不好,最後還是淪為別人的玩物。但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媽的病有著落了。可不曾想那一年被我媽知道了,她氣得直接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羅素菲說著扭臉看了眼次臥的方向,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媽媽心裡其實很內疚。
“我媽就是想不開啊,我們都經歷過那麼多,還在乎什麼清白,人能犟的過命?我媽躺下以後,我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也是運氣好,喝醉酒睡了一個教育局的領導,那傢伙歸,但對我還不錯,他讓我要學習,要有文憑。你別看我這樣,學點東西速度還可以,當然了和你肯定比不了,之後就被他安排到了一中。那個老男人也是點背,安置完我第二年就被人舉報進去了。我呢,和你說這麼多,不是讓你可憐我,我不要任何人可憐,這輩子對也好,錯也罷都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我只想讓你知道,這世界永遠有比你活的更糟心的人,人來這世間就是來受苦的。”
“羅阿姨,昨晚對不起了。”過去的種種實在太過紛雜,如果沐婉荷可以原諒她,那我更沒什麼資格再去指責什麼。所以我還是得為自己昨晚的禽獸行為道歉。
“別別,你別叫我阿姨,叫我名字我聽習慣了。不過你手勁是不小,抓的我現在都還在疼。好了,沒什麼事早點回家去吧,你媽媽現在很需要你。千萬記住,別再衝動,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現在你媽媽的狀態才是最重要的,以後的事具體怎麼解決都行。”
這時,羅素菲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眼皺起眉來,“是蔣振育,你別出聲。”
“喂……嗯,對,在家……行吧,反正你放我鴿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別和我解釋,我又不是你老婆……什麼,你約了沐婉荷……香橙酒店,現在?等等,我這有點事,等會兒給你回過去。”
此時的我早已經穿好鞋推開了門,羅素菲跟在我後面大喊,“白風遠,別衝動!哎呀,這孩子可真是。”
我身上沒錢,但是已經顧不得其他,攔了個出租報上了酒店的名字。我其實依舊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並不知道去到了酒店該做些什麼。
經過這次慘痛的打擊,我的思考能力受到了極大的刺,可能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如常。
但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讓沐婉荷再次受到傷害,屆時不管自己會用到什麼法子都算是命中註定。
羅素菲家離市區有點遠,雖然我心裡很著急,但出租車也飛不起來。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我讓司機在這等我,騙他說我接個人就下來,然後飛快的跑向酒店樓梯。
老天似乎還是眷顧我的,沐婉荷此時正站在酒店臺階上,她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似乎正在低頭看著。
同樣的臺階,如果前天晚上我趕上了那該多好。
容不得再想太多,我飛快的跑過去隨後緊緊的抱住了她。沐婉荷只是輕輕掙扎了一下,就放鬆了下來。
“婉荷姐,別進去,別進去了,我們回家,回家好不好。”
沐婉荷一臉憔悴的扭臉看著我,語氣僵硬而生冷,“你昨天去哪了,昨晚去哪了?就吼了你一句,家就不要了?媽媽也不要了?”
“要,我都要,對不起,婉荷姐,我求你,別進去。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沐婉荷扭頭看了眼酒店又看了我一眼,“我還進去幹什麼,我才剛出來。要不是為了等你,我早回家了。”
“……你說什麼,你已經進去過了?”我鬆開沐婉荷,氣急敗壞的就往酒店裡衝。
沐婉荷趕緊拖住我,“白風遠,你幹什麼?你怎麼會和小菲在一起,為什麼又莫名其妙的讓我不要進去,你到底想幹嘛!”
“我要去跟他做個了斷!”
話剛說完,沐婉荷立刻閃身站到我面前,“你要和誰了斷啊。風遠,他們是不是在看守所打你了,把你腦袋打壞了啊?”
沐婉荷急切的把我硬拉彎下,抱著我的頭仔細查看著。我曲著身子被沐婉荷抱住腦袋,手不自覺的又抱住了她。
“婉荷姐,我都知道了,我全聽見了,都是我的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自以為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不是好兒子……”我死死抱住她的,痛哭涕。
沐婉荷愣了片刻,接著拽著我的耳朵把我腦袋拎了起來,揚起眉試探的問了我一句,“白風遠,你聽見我和蔣振育打電話了?”
我看了眼手環然後點了點頭,沐婉荷的臉頓時變得更加沉,她鬆開手,然後拽著我的胳膊,聲音嚴厲的簡直嚇人,“跟我回家,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我原本想要和蔣振育斬斷一切的氣勢頓時被沐婉荷這一聲震的然無存。
沐婉荷拽著我大踏步的往外走,我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那走這邊吧,還有倆出租在等我。”我知道,沐婉荷是真的生氣了,應該說她好像從昨天早上見面開始就有點生氣。
一路上,沐婉荷都是叉手看向窗外,完全不理我。我現在的腦子就跟漿糊一樣,本理不清目前的狀況。我也不知道再次受到傷害的沐婉荷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回到家後,我發現唐爍居然回來了。
“哥……你怎麼搞的跟個要飯的一樣啊……”
我還沒說話,沐婉荷便看著唐爍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小爍,回房去,不叫你別出來。”
唐爍聽見後,二話不說就竄回了屋子,進門前還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沐婉荷趕走了唐爍後,並沒有和我說話,而是一步步走到沙發前,重重的坐了下去,她雙膝並緊,手肘抵在膝蓋上,雙手撐著額頭。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現在的她一定很痛苦吧,可這份痛苦又是為了挽救我,所以不得不忍著是麼。
我緩緩走到她的面前,跪在她的面前,輕輕伸手抱住了她的雙腿。
沐婉荷受了我的靠近,卻並未抬頭。
“婉荷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別憋著了,想罵我想打我都好。你別這樣好麼,我害怕……”
沐婉荷的身體被我輕輕晃動,依舊沒有抬頭,她越這樣,我越害怕。我曾天真的以為,在國外的那些子已經讓我的心變得麻木。可如今面對再次受傷的沐婉荷,我才明白。和她相比,真的沒有任何疼痛是值得一提的。
“婉荷姐,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報仇的,結束以後我們就離開這裡好麼,我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會……”
那句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並沒有說出口,這是我曾經豪言壯語說過的話,可是我慘敗了。報仇,我有什麼資格去報仇?有什麼資格陪著她,有什麼資格去保護她。
陪著她,想到這三個字,我失力般鬆開了抱著沐婉荷的手。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不正是因為我擅作主張的陪著她麼。
白風遠,你難道還不明白,你原本就應該遠遠看著她,你的靠近就是災難,你本就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
“對不起,婉荷姐……我,我剛剛說的,我會自己滾回去上學,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不會再給你搗,再也不會了。我馬上就走,我現在就買機票!”我失神般茫然的碎念著。
“夠了……”沐婉荷輕輕吐出兩個字,我抬起頭,正和她對上目光。她的眼神失落,心疼,猶豫,痛苦,疊在一起似乎只有一句話,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沐婉荷輕嘆了口氣,把我拉到沙發上坐好,我魂不守舍的坐在她的身邊,手不自然的放在膝蓋上摩擦著。
“所以媽媽在你心裡永遠就只是這樣?”沐婉荷清冷的說道,絲毫沒有隱藏語氣裡的失望。
“嗯?”我轉過頭,完全不理解她這句話的含義。
“就算你聽見了我和蔣振育的電話,就算你聽見了我答應去赴約,難道就能代表我答應他的企圖?我兒子變成了逃犯,然後我再把自己搭進去?讓我們母子都成為對方砧板上的?白風遠,媽媽在你心裡就是個這麼蠢的女人?這麼蠢的女人會幫你擺擾的誣陷?會想到讓你提前做好準備不被警察抓到?會完好無損的把你救出來?”
沐婉荷越說越動,到最後氣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原本還被她的責問震的頭暈目眩,可當完好無損四個字落入耳簾時,我就把什麼都忘了。
“完好無損?婉荷姐,你是說前天晚上你沒有被他……”
沐婉荷忍不住用手撥了下我的後腦勺,“還問?現在連媽媽的話你都不相信了是麼?媽媽到現在有騙過你一次麼!”
沒有,從來沒有,沐婉荷從來都不會騙我……“你幹什麼,放開我。”
“就一會,一會……”我死死的把沐婉荷側身抱在懷裡,拼命的往身體裡擠,鼻子深深埋進她的脖頸中,雙手在她嬌柔的背脊上摩擦著。
對我而言,真的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沐婉荷沒有受到傷害,那些畜生沒有得逞,上天原諒我的魯莽和衝動,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雖然我說一會,可我足足抱了十來分鐘,沐婉荷除了開頭說了一句後就再沒開過口,一動不動乖巧的縮在我懷裡。
直到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才猛地握住沐婉荷的雙肩,讓她離了我的膛。
沐婉荷的臉變得紅撲撲的,雙眼也水靈靈的看著我,好像已經忘了剛剛自己的大聲呵斥,可眼下我本顧不得這些。
“可你昨天早上明明哭的眼睛都腫了,整個人那麼憔悴,那麼傷心,難道不是被蔣振育欺負的?”
重新提起這茬似乎也讓沐婉荷重新找到了生氣的狀態。她扭動肩膀開我的手掌,又恢復了一開始的生冷。
“蔣振育欺負我?你真以為我這兩年在SE是白乾的麼?他能威脅我,我不能威脅他?整個公司每個部門都有我的人,他的私事我是管不了,可他在公司裡乾的那些爛事,我比他記得還清楚。平時我看上去好說話,不代表我好欺負!我只是不願意摻乎進他們那些破事裡。”
“那既然你可以威脅他,幹嘛還非要一個人去他的酒店,多危險啊。”我仍然想不通,既然沐婉荷手握殺器,幹嘛還要搞什麼緩兵之計答應他呢。
“不入虎焉得虎子,這時他第一次正面跟我齜牙,又是穩勝劵的狀態,我當然要赴約去詐他的口風。危險?他搞出這麼無的花招來對付我兒子,到底是誰危險還不知道呢!你等著看吧,我遲早得收拾他!”沐婉荷背的筆直,雙手叉於前,下巴高高揚起,英姿颯的看著我。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再去說什麼以身犯險之類的話,她能好好的待在我面前就已經是恩戴德了。
“看來是我又犯傻了。”我有些尷尬的轉過身使勁著雙手,心裡依舊是無法平息的動。隨便吧,只要她沒事就好,只要她沒事,我是什麼樣本不重要。
“你以為呢,我明明提前叫你藏起來,就是怕進了派出所被蔣振育安排人欺負,同時也可以為我爭取更多的時間。我是真沒想到你會聽完那通電話就把自己送到市區讓人抓。而且最最傻的是,就算你真的以為媽媽去羊入虎口了,你也可以先打個電話給我確認一下,就算你沒帶手機,難道還借不到一個手機?”
我抬起頭看著沐婉荷眨了幾下眼睛回味了一下她的話,說的對啊,我當時那麼玩命去酒店想阻止她,為什麼不先找個手機打電話阻止她。智商呢?腦子呢?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當時居然已經失智到這個地步了?
“本來什麼事都沒有,非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就非讓我心疼你才舒服,說到底從頭到尾會欺負我的人就只有你!”
沐婉荷說完,眼眶就紅了,轉身賭氣般的不再理我。
我在一旁低著頭,著手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種情況,我腦子都是懵的,只想著阻止你,什麼都忘了,什麼也顧不上了。對不起,為了我,讓你暴了自己辛苦收集的證據。”沐婉荷收集蔣振育罪證的初心自然不是為了救我,肯定有著更大的用途。
沐婉荷調整了許久才長出口氣,悠悠的說道,“那倒也沒什麼,雖然會讓蔣振育陷入大麻煩,但換你出來總是划算的。更可況,救你本沒用到那些東西。”
“你說什麼?那你是怎麼救我的?”
“不告訴你……自己猜去吧。”說這話時,沐婉荷的語氣簡直冷的嚇人,坐在那似乎都在不斷散發著寒氣。
我心裡一陣陣發怵,本不敢追問。
“反正現在沒事了,早上我去那也是拿回公司的撤訴文件和他簽字的聲明,而且蔣振育應該會消停很長一段時間,畢竟這次鋒也算是他贏了,而且還佔了大便宜。”
一番沉默之後,我慢慢湊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婉荷姐,你還沒告訴我,昨天早上你為什麼哭的那麼傷心。”
沐婉荷突然就站了起來,扭頭看著我,雖然紅著眼,但卻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嗓音越發暴躁起來,好像我提起了什麼不該提的事。
“你說我為什麼哭,為什麼哭了一夜停都停不下來,哭的我嗓子到現在還痛著,你說呢?”
我徹底懵了,按她說的,沐婉荷那晚明明就很漂亮的解決掉蔣振育,可為什麼回家還哭的這麼傷心,也就是說她哭的原因其實和蔣振育陷害我這件事沒關係?
那和什麼有關係呢?
這時候讓我這完全僵死的腦袋去猜這麼複雜的事簡直就是要命,我只能天馬行空胡思想,總不會是張寧出軌了吧。
“難道是因為張……”我只說了個張字,就果斷閉了嘴。因為沐婉荷的眼神變了,變得簡直想殺人那種。
“你想說因為張寧?呵呵,我差點都忘了。”沐婉荷苦笑了兩聲,然後深一口氣後,語氣極其平和的對我說道,“白風遠,這一個星期都不許跟我說話!”
“可我下個星期就要走了……”我可憐巴巴的對她說道,希望她能看在這點上別那麼狠。
“走?你走啊,你可以現在就走,走了就別回來!”
說完轉過身,大步朝著房間走去,隨後砰的關上了門,把我一個人晾在了客廳。
這下我可是真的傻眼了。
——因為沐婉荷的關係,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粘稠的無力狀態。她沒有受傷害原本是一件讓我欣喜若狂的事情,可她此時的怒氣實在讓我摸不到頭緒。
我真的覺得自己越來越蠢了,明明之前沐婉荷的心思和想法我還能明白一些,可現在卻連一點思路都找不出來。
打發了完全在狀況外一無所知的唐爍,我躺在上,梳理著我和沐婉荷走過的種種。往事如影片在我的腦海中滾動,很多畫面我都已經十分悉。
雖說我希望沐婉荷能慢慢放下我,慢慢的疏遠我,最後徹底忘記我。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能理解這短短几個星期,她情緒的冷淡和莫名。
對你來說,我是誰,你是誰?
大雨時的問題被我重新拉回了腦中,是因為自己關心過度了麼,打著擔心的旗號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是誰,還能是誰,是我媽唄。雖然如果單純期待的話,我肯定也希望她還能……唉,跑題了,白做夢要不得。
我轉了身,扔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又回頭想著媽媽兩個字。
媽媽,我默唸著這個詞,事到如今,我仍然不敢說自己很貼實的體會過這個稱呼。沐婉荷為我所有的付出自然是出於母,可這份母卻是以從天而降的方式來到我的身邊。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這份母的厚重和珍貴。
但卻依舊少了些什麼,對,少了源頭。十四歲重見沐婉荷時,簡直和初次見面沒什麼區別。那時候的她除了頂著一個母親的頭銜於我而言完全就只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想到這裡,我發現理不通的地方越來越多了。我自己的記憶力有多強,我很清楚。問題是,我被賣的時候已經五歲。可五歲之前的事為什麼會那麼模糊。
我努力在腦海中搜索五歲前的記憶,發現殘破的就像被颱風掃過一樣。
零星的樹影,斑駁的傢俱,被父親夾在手裡轉出去的寒冬,剩下的就是父親的怒吼,而那些不堪入耳的怒吼外呢,那個照沐婉荷所說,無比疼我的媽媽卻本沒有出現在記憶裡,我的記憶出現了巨大的空。能搜索到最遠久最完整的記憶的只有養父的微笑和養母的冷漠。
我完全忘記了米雪的警告,集中注意力拼命的去索求那些本該屬於我的記憶。
“他為什麼不肯叫我媽媽,我哪裡得罪他了,你說啊。”
“他還小,你多給他點時間,以後會好的。”
“小?你看到他的眼神了麼,這是小孩子該有的眼神麼,他恨不得咬我一口。”
“行了,行了,別說了。”
……“媽媽……媽媽……你在哪……你是誰?”
……“聽話,只要你乖乖吃飯,乖乖長大,你就會找到媽媽的。”
……原本還算祥和卻模糊的畫面在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整個人似乎都漂了起來,懸浮在這一片有些殘酷的漆黑裡。
慢慢的四周開始滲出淡淡的紅,隨後越來越深,到最後如閃靈裡的血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遮掩過來。
原本的寂靜無聲突然被混的嘈雜聲所掩蓋,這股嘈雜聲逐漸統一,最後如唸經一般擠佔了我的全部潛意識。
“別說了,別再說了……”
“哥,你怎麼了哥,快醒醒啊,你怎麼了?”
我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抱著被子縮到了角,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哥……你沒事吧。我是唐爍啊!”
我在唐爍就要跑出去喊沐婉荷之前恢復了神識,然後一把將她拉住。
接著我便反覆叮囑她無論如何要替我保密。唐爍雖然不明所以,但好在對我的話總是無條件的執行著。
沐婉荷嚴格遵守了不許和她說話的命令,吃早餐的時候看都沒看我一眼,上班路上也和我離得遠遠的。
我不敢造次,現在這種情況,按計劃回學校基本是不現實了。
晚上下班我小心翼翼的尾隨著沐婉荷出了門,下了樓梯才發現,沈正在馬路邊靠著他那輛破寶來側臉看著來往的車,顯然是在等我。
我看著沐婉荷緩步遠去的背影無奈的垂下頭,然後走向馬路邊。
“在這裝什麼深沉啊?”
沈看到我的一瞬間就換了副輕快的表情,隨後拉開車門。
“正好路過,上車和你說點事。”
在車上坐定後,沈不住的清著嗓子,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老沈,我最近不是特別順,沒啥心情陪你乾耗,咱們什麼關係也不用多說,你就別費時間醞釀情了成不。”
沈掏出塊口香糖,又把座椅往後拉了點,語氣裡還是帶著輕鬆。
“沒什麼大事,其實就是和楚玥有關係,我覺她最近情緒不太好。”
“所以呢?”我跟著問道,那晚楚玥獻身的愚蠢作我肯定是不會多說的。
“我……我喜她,你應該知道了吧。”沈憋了半天目視前方說了這麼一句,這氣氛被他搞得好像他喜楚玥多對不起我一樣。
“我知道啊,所以呢?”
“可她喜的人是你,一直都是。對不起老白,我也不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搞成現在這樣,但已經就發生了。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空去勸勸她,她有些話不願意告訴我,但肯定會願意告訴你的。”沈看著前方含著一絲淡淡的笑,單手把著方向盤扣著皮套。“過不了幾天我就準備回MIT了。”
“這麼突然?不多在國內呆一段時間麼?”沈驚訝的表情簡直像是忘了我原本就應該回去一樣。
“回去了,各自還有各自的事情。楚玥的事我不打算去多說什麼,高中畢業後我就沒和她聯繫過,我對她的情誼永遠只是好朋友。如果她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到現在還在喜我,那我就更沒有和她見面的必要了,不該有的情斬斷的越乾淨就越好。而且說句實話,我總覺得她喜的不是我。”
沈撇撇嘴,“這點你沒什麼好懷疑的,我很清楚。”
“你之前去丁堡是不是見過她了?為什麼回來要瞞著我,還一副失望的表情。”
沈尷尬的了鼻子,“我是去過了,而且我還去表白了……”
“結果呢?”我非常直男的補了一句,“結果被拒絕了唄,你就非得讓我把話都說全乎了?”沈氣呼呼的扭身看向窗外。
“你到底喜那丫頭什麼啊?就因為她長的像個蘿莉?我覺得你對她執念好像深的,都不像你了。弱水三千你不是一次只取一瓢麼。怎麼覺你的弱水好像現在就只剩這瓢了?”
“她以前有自閉症你知道吧。”
“聽你提過。”我遞著話讓沈接著往下說。
“其實說真的,你對她的瞭解應該沒我深,這丫頭不容易的,早年喪母,父親重婚,這幾年父親也沒了。雖然有個家但其實沒什麼親人了。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但她還是那麼單純,那麼善良,雖然不怎麼說話,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子卻又特別要強。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純真的女孩子,只有她,純美的像天使。我真的特別想保護她,照顧她,把她寵起來,像個有些任的小公主一樣。
可惜……哎,我是喜蘿莉,因為總覺她們不像現實中某些女人那麼複雜,可當我真正遇到一個心動到不可自拔時,結果人家又看不上我。早知道高中時候我也好好學習,當學霸了。”沈一陣自嘲,透出一股無可奈何的辛酸。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放棄還早了點,機會還多呢,怎麼追女孩子我是一點教不了你。反正如果喜就別想太多吧,雖然可能辛苦了點。”我也不知道是在勸他還是在勸自己,反正喜一個人,是件累的事。
就在我倆坐在車裡正惆悵時,我手機突然響了,打開一看,是沐婉荷的消息。
“又不想回家了?”
我嚇得趕緊回了好幾條,把沈直接賣掉,然後立刻打開車門,“我得撤了,走的時候告訴你。”說完關上門飛快的往家趕去。
就這麼沉默著過了兩天,沐婉荷的神情終於開始緩和,不會再刻意的無視我,但還是沒和我說過話。我其實早就憋不住了,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哪了,怕萬一說錯話又會惹她不開心。
所以只好煎熬的陪著她玩默劇。
等到了第四天,雖然還是沒過,但在家裡的時候沐婉荷開始有意無意的在我面前經過。
我覺得時機應該差不多了,我畢竟是她兒子,多大的氣也該消了吧。而且,我也快忍不下去了,畢竟沐婉荷就在眼前,卻不能和她說話,這覺別提有多難受。
等吃過飯,唐爍回了房間之後,我走到廚房水池,討好的陪沐婉荷一起洗碗,她也不理我,任憑我跟著一塊洗。
洗碗後,沐婉荷擦乾淨手,解下圍裙就往外走,我趕緊攔在她面前。
“婉荷姐……我們聊聊吧。”
“到一個星期了麼?”沐婉荷停在原地,語氣已經恢復了溫和,我一看有門啊。
“我哪能憋得住一星期不和你說話,就這麼兩三天我都快憋出病來了。”
沐婉荷看了我半天,一頓蹙眉後總算出笑容來,接著便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那陪我出去逛逛吧,媽媽也有話要跟你說。”
我連連點頭,跟著沐婉荷就出了門。
“婉荷姐,我們去哪啊?”
沐婉荷四處看了看,“時間還早,我們坐車去北河公園轉轉吧。”
二十分鐘後,我們漫步在了北河公園,兩個人很默契的走到人比較少的南門附近。
“婉荷姐,之前的事都是因為我引起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生氣,還哭了那麼久,你就當你兒子比較笨,能不能告訴我。”一上來我就直奔主題,這個問題已經把我困擾的快要掉頭髮了。
可沐婉荷卻本沒接我這茬,而且第一句話就讓我驚掉了下巴。
“風遠,你說媽媽辭職好不好?”
“辭職?為什麼啊?”
沐婉荷低下頭把被風吹落的鬢髮重新回耳後,然後輕聲說道,“媽媽已經三十多歲了,不想再繼續那些爾虞我詐的生活。人生也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地方媽媽待膩了,我想換一種活法。”
“那你打算去哪啊?”
“那你不用管,反正我會經常和你聯繫的,也會去看你。”我一聽就急了,“哪有這樣的,你不管去哪總得告訴我一聲吧。”
“會告訴你的,而且就算不告訴你不也知道麼?”沐婉荷說著晃了晃手環,即使知道我能通過手環聽到她打電話,她也沒有摘下,甚至連信號也沒關。
“但是媽媽對你也有要求。”沐婉荷轉過身很認真的看著我說。
“什麼要求?”
“媽媽覺得不管做什麼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既然你選擇了計算機這個領域,我兒子又那麼,媽媽希望你能給我拿個圖靈獎回來。”
我真的很想摸一下沐婉荷的額頭,可我又不敢。
“圖靈獎?媽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開玩笑麼?而且不僅如此,你還得努力學著賺錢。畢竟媽媽是不打算好好工作了,到時候肯定免不了你接濟,換句話說,你得準備養我,你覺得你現在能養的起我麼?”沐婉荷轉臉笑著問道。
“能啊,我現在就有三萬四千七百美金的存款。”我下意識的如數報備了我的小金庫。
“哪來的啊,你那麼忙還有時間勤學檢工?”
“都是我參加競賽贏得,學校的競賽都是有錢人組織的,優勝獎金很豐厚。”
沐婉荷突然伸手穿過了我的手臂,和我緊緊靠在了一起。
“我兒子還是那麼,所以以後你就兩件事要辦,第一就是奮鬥圖靈獎,第二就是賺錢養活媽媽。”
我在腦裡捋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量,然後慢慢冷靜了下來,並拎出了重點。
“婉荷姐,SE的事和走失兒童有關係,甚至和人體實驗有關。你去SE工作原本就不是為了錢,更不是為了成就,為的就是那些孩子。這種情況下,你能利落的辭職?那些孩子,還有你和陳阿姨一起負責的聯盟,說扔就扔了?”
沐婉荷把視線拉的極遠,“拐賣兒童的事不是媽媽一個人能解決的。這是社會問題,這些年我自認也做的夠多了。我也有資格擁有自己的生活不是麼?我就想一個人拋下那些負擔,然後輕輕鬆鬆的去一些想去的地方。反正有你在後面支持我,這個應該不難實現吧。除非你不管我了,任媽媽人間飄?”
“我怎麼可能會不管你,只是……唉,我明白了……”
沐婉荷轉過頭,似乎對我所說的明白二字有些詫異。
“你怕我經歷了這些,即使出國也不得安心,為了不讓我擔心,所以才辭職是麼?圖靈獎不過是個幌子,你只是希望我不要想太多,安心做好自己的事。賺錢養你更是讓我能重新回到自以為能保護你,讓你依靠的那種狀態。所以,你是又準備付出一切,抑自己來成全我的人生?”
沐婉荷挽住我的手突然鬆開了,她可能發現自己的兒子不像曾經那麼好蒙了。
“婉荷姐,我承認這次回來,我的很多舉動都不得當,但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問題,陳阿姨說的對,我還太了,但我會改的。僅僅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問題難道就要讓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麼?這合理麼?你放心出國以後我不會再胡思想,會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的事,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也絕對不會再胡給你惹麻煩了。”
沐婉荷深一口氣,“你改不了的,我也改不了了……”
“我可以……”我話說了一半,突然就定住了,隨後加快了步伐衝出了南門。
馬路對面,楚玥下了車,一個肥碩高大的光頭在她身後握著她的肩膀,兩人亦步亦趨的進了一家酒店。
“風遠,你怎麼了?”
追上來的沐婉荷一頭霧水的看著我。
“這丫頭真他媽是瘋了!婉荷姐,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又是該死的酒店,楚玥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飛快的跑到對面,可兩人已經沒了蹤影。於是我跟著來到前臺,想問一下楚玥他們的房號,可前臺卻非常敬業的死活不告訴我。
這時突然從身邊伸出一隻握著手機的手,“這是你們老闆的電話,你接一下。”
我轉過頭,原來是沐婉荷,她對我解釋道,“這是陳姐的酒店,她能說的上話。”
前臺接了電話後,全程都在說好字,最後不僅問到了套間的房號,連副門卡都握在了手裡。
我大步的邁向電梯,沐婉荷緊隨其後,“白風遠,待會不管是什麼情況,你都能冷靜一點。”
我一邊呼氣一邊點著頭,隨後拿出手機找到了沈的電話,可剛撥通我就掛斷了,他其實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還是別跟著惹事了。
這層樓有點繞,加上我又著急,轉了半天也沒找到地方。最後還是沐婉荷指引了正確的方向。
“婉荷姐,你在外面等著吧,我自己進去看看。”
沐婉荷想了想,握住我的手捏了捏,“那你要冷靜,衝動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
我點點頭,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房間的門,這房間還豪華,進門穿過衛生間和客廳,我朝著唯一有亮光的房間走去。透過門立刻就看到了一副無比揪心的畫面。
楚玥全身只穿著藍圓點的內衣和內,低著頭,頭上帶著狗耳朵的裝飾,脖子上掛著一個金的狗項圈牽著一條金繩,上面他媽還有兩個鈴鐺。她跪爬在地上,繩子的另一頭,剛剛那個肥碩的光頭正赤著身體坐在椅子上。
“表現不錯,沒事,第一次有點害羞是正常的,你放心等以後習慣了,得求著我調教你。這小胳膊小腿可真啊,雪白雪白的,你還真是個寶貝。放心,以後主人肯定最疼你。來,先過來給主人一。”
沐婉荷可能說的對,有些事真的我一輩子都改不了,“要你他媽自己。”
伴隨著我暴躁的一聲,一腳就把門踹了開來。
光頭嚇了一跳,從椅子上直接彈了起來,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那醜陋的老二像一團骯髒的爛泥掛在兩腿中間,他順手拿過浴巾,不慌不忙的圍上身子。
眯眼看著我,“你是誰啊,這他媽什麼破酒店,居然該隨便就放人進來!”
跪在地上的楚玥只抬頭只看了我一眼就渾身完全僵住了,隨後眼神開始渙散,彷佛瞬間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就不理那孫子,這段時間我什麼沒見過,人渣反正是見了一堆。
“楚玥,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胖子側身一把擋在楚玥身前,“小崽子,你搞清楚狀況,這可是老子養的狗,她是自願在這伺候老子的。再說了,你他媽到底誰啊,你知道我是誰麼?”
我上前拽住光頭的胳膊把他扯了老遠,然後站在楚玥面前。
“楚玥,你老實告訴我,你真是自願的麼?”
楚玥就那麼看著我,又彷佛本沒看我。
“你說話啊!”我忍不住咆哮道,楚玥只是渾身一顫,身體卻更加僵硬。
“你個崽子是不是有點過了……你他媽別愣著,趕快把他給我走,我醜話可說在前面,要是真把我惹火了,你可不好收場。”光頭可能是我被那一甩的力道震懾住了,雖然語氣還是氣勢洶洶,但卻沒再上前一步。
楚玥依舊沒有說話,就那麼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不得不說,她現在的樣子有些嚇人。
光頭看我一直擋在前面徹底火了,“這他媽算什麼?收了錢然後派人來搗?
行啊謝老三,你他媽可真行。”胖子說完就開始穿衣服,一邊穿還一邊放狠話。
“這事算行了,小丫頭,你和謝老三一起跟我這玩仙人跳?你們他媽的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老子養母狗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呢。今天沒那氣氛了,改天老子要是不讓你跪著求我你,老子就直播吃屎。”
“要滾快滾,別他媽那麼多廢話,她不是你能碰的,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今天幸虧遇見的是我,這要是被沈碰到,那後果肯定要嚴重的多。
胖子穿好衣服,一邊指手畫腳,一邊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套間。
直到胖子離開,楚玥依舊保持著剛剛我進門的動作,絲毫沒有變化。
“這算什麼?主人?狗?楚玥你腦子是不是被撞過了?被威脅的?被的?
有什麼事你不能告訴我們,你知道如果今天撞見的是沈,會有什麼後果麼?你難道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喜你?就因為他平時吊兒郎當的?”
楚玥聽到沈兩個字哐噹一聲坐倒在地上,帶動著脖子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嘲笑聲,但她的表情依舊僵在哪,毫無變化。
我忍不住撓著頭髮,左右焦躁的踱著步子,了,全他媽了。原本以為自己回來只是干擾了沐婉荷,怎麼連高中時期最好的兩個朋友也被攪的一團。眼下怎麼收場,我怎麼告訴沈我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他心裡純潔如天使的小可突然成了一個身肥油一臉橫死光頭牽繩掛鈴鐺養的狗?
“你也出去!”我聽見聲音一扭頭,發現沐婉荷也進來了。
“我都聽見了,你出去,我給她收拾。”我無奈的再次看了眼楚玥,重重的嘆了口氣,轉身出門守在了外面。
靠著牆,看著手機上沈的電話,幾次想撥通卻又放棄了,想想那天沈口中對她溢於言表的喜和心疼,我怎麼說的出口。可事到如今如果瞞著沈,那我豈不是對不起他。怎麼這蛋的事一件接一件的不停呢,而且還他媽老是給我出這種送命題,連口氣的功夫都不給?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楚玥才在沐婉荷的牽引下緩緩走了出來。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什麼都別說了,先帶她回家吧,她受的刺不小。”
我沒說話,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我也不想和她說話,她原本高中時期在我心裡的樣子和這次重遇後簡直天壤之別,反正不是她瘋了就是我瘋了。
電梯下到一樓,我們剛剛走出來,楚玥突然掙了沐婉荷的手,“我還有東西在樓上,我上去拿一下。”機械的說完後,她立刻轉身小跑著回了電梯,然後迅速關上了門。
我和沐婉荷面面相覷,不知道她這又是什麼瘋,接著沐婉荷使勁拍了我兩下,指著電梯的數字表大喊。
“不對不對,這小丫頭不對勁,快上去。”
在沐婉荷的提醒下,我們直接去到了頂樓,衝進消防樓梯往上跑了一層,發現頂樓的消防門果然大開著。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我和沐婉荷在距離楚玥五米遠的地方剎住了腳步。
“楚玥,你冷靜點,有話好說……”
楚玥站在天台邊緣,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
“我很冷靜,真的,你們都別過來。”
事情的變化急轉而下,完全超出預期,讓我本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我儘可能冷靜的看著楚玥,沉下嗓音,“楚玥,我承認剛剛我說的話有些過分,但你知道我只是著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別衝動,咱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白風遠,謝謝你!”楚玥的身體在忽急忽緩的陣風下搖搖墜。但她的表情卻是那麼平靜,我彷佛看到了在MIT最後幾個月的自己。
“不管你謝我什麼,都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楚玥,你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和沈都會幫你解決的。”
楚玥突然就笑了,“沈……沈……白風遠謝謝你讓我明白,自己不過是在做夢,髒了就是髒了,再怎麼掩飾也無濟於事。其實咱倆重逢那天我就打算這麼做的。可沒想到你突然出現了,接著他也出現了,我鼓起的勇氣被你們倆打了。我就想著也許可以偷偷的把自己的骯髒藏起來,只和你們做朋友,只看著你們。是我太貪心了,所以才會連累你看到今天這一幕,真的對不起。
你知道麼,我真的好懷念高中最後一年的時光,從出國開始,每分每秒我都在想念那時候的我們,他還有你,就像是太和月亮。“楚玥收起了笑容,語氣卻變得更加溫柔,“你說的對,我是喜沈,那麼突然,那麼不明所以的就喜上了。其實我本來真的很煩他,因為他老是沒什麼正經,但後來我才明白,他就是想逗我開心。在丁堡的子裡,只有他會經常跟我聯繫,給我信心,給我安,讓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被丟在異國他鄉,哪怕我對他是那麼冷淡的態度,他也沒有放棄過進入我的生活來安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不要衝動,你放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那傢伙都會喜你,我瞭解他。”
我飛快的抓住沈這個突破口,殷切的說著,可楚玥本沒搭理我,就那麼自顧自的說著。
“我的爸爸媽媽從小就經常吵架,媽媽天天抱著我哭,然後跟我說一大堆爸爸的壞話,所以那時候我不說話。後來媽媽去世了,爸爸帶著我又找了個新的女人。那個女人的眼裡只有爸爸,或者是爸爸的錢,我這個女兒就像是個陌生人。
所以我也不說話。爸爸很忙,後媽又不搭理我。於是我拼命的學習,爭取留學,就是希望爸爸可以在百忙之中給我一點目光。至到後來遇到了你們,你們那麼有趣,對我又那麼照顧,我真希望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哪怕只是做朋友。”
楚玥說完最後一句,小巧的臉蛋上頃刻間便染上了紅暈。
“我明白,我明白的,只要你現在想開點,我們以後還是可以在一起。我保證,這一輩子我們都會是永遠的朋友。”雖然我的話得不到回應,但我還是在努力和她溝通。
“後來爸爸也去世了,家裡就剩下我的繼母,她繼承了我爸爸的財產,又找了一個新的男人。於是雖然我有一個家,可其實卻只是一個空殼。爸爸活著的時候,很支持我留學,可他走了以後,繼母慢慢就斷了我的經濟。那些子可真難熬,可我還是熬過來了。天天放學要去打零工,端盤子,還要爭著去24小時上夜班,夜裡回來的路上總是膽戰心驚。父親的死讓我重新變成了那個自閉惹人討厭的女孩。如果不是沈,我真覺得這個世界都已經把我拋棄了。我不像你們,我的心很小,世界也很小,我只是不希望讓對我好的人失望,可就連這都沒做到,媽媽走了,爸爸走了,現在就連沈……我也成了會讓他失望的樣子。”
如果沈在,對現場局勢會不會更好一點。想到這,我趕緊拿出手機,“我現在就讓沈過來,有什麼話,你直接告訴他。”
“別打!你們都把手機放下,不然我現在就跳,你讓我把想說的說完,好不好。”
楚玥聽到我要打電話,頓時動起來,大聲的喊道,柔軟的身體在邊緣不住的搖晃,讓人心裡一陣發虛。
我趕緊放下手機,身旁的沐婉荷也配合著放下了手機。
“那年,他飛來丁堡看我,我真的很高興。但當他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卻拒絕他了。我不是不想答應,我只是自卑。沈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其實只是個灰姑娘,而這個灰姑娘還有著可怕的家庭和不招人喜的格,她沒有信心能配的上王子。沈離開的時候,我哭了好久,可我真的不想耽誤他。他的家庭他開朗的個都值得擁有更好的女孩子。”
我聽著心裡是遺憾,這丫頭怎麼會這麼想呢,“你想的那些本從來都不是問題,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麼,他本不會在乎這些,那可是沈,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明白,只是明白的太晚,沈一直以為我拒絕他的原因是因為你。只是他不知道,你就像是另一個我,雖然也經歷了很多但卻遠比我更堅強,更灑,我對你更像是一種崇拜。可他不一樣,他總是壞壞的,傻傻的,時隱時現,卻把我的心偷走了。他多傻啊,他不知道他來看我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他多少眼。我原本以為他不會再聯繫我,可他沒有,他還是學著像個朋友那樣關心我,安我,給我寄家鄉的零食,拍醜照逗我開心。後來我終於想通了,可也晚了。”
楚玥原本說到這裡,冒光的雙眼猛然黯淡下去。
此時一直沒有出聲的沐婉荷突然開了口,“丫頭,今天風很大,你能不能下來再說,如果你沒堅持說完就被風颳倒怎麼辦。你放心,這是建設路的怡心酒店,人量很小,不會有人聽見的。你就站進來慢慢說,我們保證安安靜靜的,不會刺你,你先下來好麼。”
楚玥同樣沒有回應沐婉荷的話,她沉默了片刻,語氣也越發的平靜起來,而這種覺真的很不好,“我繼母是個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懶女人,她找的男人是個花言巧語的爛賭鬼,兩個人一拍即合,花光了我爸的遺產後,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她以要將我父母合葬的理由把我騙回家,那一晚,她突然良心發現一樣的向我懺悔,告訴我她會繼續供我上學,我喝了一杯果汁之後就跌進了地獄裡。
他們可真有辦法,居然能把我的處女賣到二十萬。他們說給我找了一個主人。這個主人可以讓我們三個衣食無憂一輩子。呵呵,主人!”
我總算明白了剛剛那個傢伙所說話的含義,“那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們,我們不是已經回來了麼?你為什麼不和我們商量。”
“因為他們拍了我永遠也不願意讓你和沈看見的照片!有了那些照片,我就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和沈在一起了。他總說我和別的女孩不同,我純潔無暇的像一片白羽,可這片白羽已經髒了。我不想讓他失望,我希望他能記住我最好的樣子。對不起,白風遠,度假村那一晚我的確玷汙了我們的友情,可我沒辦法,我不想變成別人的奴隸。我以為如果我不是處女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很傻吧。”
傻,的確是太傻了,我覺得她這腦子除了讀書外簡直就是傻的冒泡。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沈,你明明喜她,那不是更好。而且他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有什麼事是他不能解決的,何況還有我!”
“不能的,如果給了他,他會記住我一輩子。也許他這一生都會被我困死,我不要,我要他忘了我,繼續傻傻的,開開心心的活著。但是你不同,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喜的人,所以你不會一直牽掛著我。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也謝你當時阻止了我。”
楚玥明顯開始有些體力不支。她費力的抓著天台的扶手,平衡著自己嬌小的身體。
我真的開始有些著急了,甚至連她說我有喜的人時,都忘了去看身邊沐婉荷的反應。
“楚玥,真的,本就沒多大的事,不過是些照片,而且你現在不也還是清白的麼。你放心,我和沈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那些照片銷燬,你是自由的,什麼主人都給我們來解決!你要相信我們啊!我求你了,你先下來,好不好!”
“你不明白的,我本不希望他看到那些東西,我希望我在他的心裡永遠都是那個他喜,他想要的樣子。你不是女孩子,你不是我,你不懂。只是有些事發生了就註定無法抹去,你們總會看到,從此以後你們在想到我的時候就會想到那樣的畫面,那樣骯髒的畫面……”楚玥說不下去了,默默垂下了頭。
“不會的,我們不會的,我們不會記得那些東西,我知道你是被迫的,相信我,沈還是會喜你,不,他會比現在更喜你。”
“可是我會……你不懂的,你真的不懂。我沒你們想象中那麼堅強,如果我沒有上他,如果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我的事,我也許會苟活著,可也絕對不會和他在一起。但現在不同了,一個女孩最噁心醜陋的樣子會被她最心的男人看見,甚至銘記一生,我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我也配不上那麼好的男人,只有我死了,他才能真正的自由,我不能也不要去困住他。”
身邊的沐婉荷了口氣,無奈的輕聲吐出一句,“少女情懷總是詩”。
而我則被困死在原地,看著搖搖墜的楚玥卻不能上前,只能茫然的懇求著她。
“楚玥,你冷靜一點,你如果真的跳下去,我怎麼跟沈解釋。我怎麼有臉見他!你如果真的死了,難道你以為他會忘了你麼?他還是會記住你一輩子的,你真的希望這樣?求你了,別跳,真的別跳!一切都有辦法解決。”
楚玥搖了搖頭,“你們就當我再任一次吧,身後的事情我真的沒有心力去管了。我死了,沈也許會難過,但時間終究會沖淡這一切的。若干年後等他老了,回想起我來,希望他能忘記那些不堪,只記得我曾經的樣子。”
我已經詞窮了,而且這種隨時面臨死亡的迫讓我的神也快到了極限。
“其實情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我們總喜給它設限,讓它變的複雜而痛苦。卻忘了在情的世界裡,只有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周圍的一切都是視線之外。我們總是迫切的希望情的結果是美好的。可卻忘了一個人享受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這樣的過程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只要彼此是對方心裡所希望,所的樣子就好了,我們原本可以超越一切,對抗一切,放棄一切,可因為我那時的猶豫,還沒開始就已經喪失了他的資格,他還是我心裡的那個他,可我已經不是我了。”
楚玥說完後低著頭,幽幽的唱起了歌,她的聲音不大,被風吹的斷斷續續,可甜美的聲線卻帶出了某種安寧,某種達成心願的暢快。
“……忙しなく街を走るタクシーに'懶洋洋地靠在行駛在'ぼやりと背負われたままくしゃみをした'暢通道路出租車的座位上,打了個嚏'窓の外を眺める'眺望著窗外'心から震えたあの瞬間に'我深切盼望著'もう一度出會えたらいいと強く思う'能在最初內心悸動的那刻再次相遇'忘れることはないだ'我是不會忘記的'君は今もあの頃みたいにいるのだろうか'你是否今天也同當時一樣呢'……朝が昇る前の欠けた月を'朝升起前的那未之月'君もどこかで見ているかな'你是不是也在某處仰望'何故か訳もないのにが痛くて'不知為何口開始作痛'滲む顔霞む'你的臉在腦海浮現以朦朧的顏'今更悲しいと叫ぶには'現在之所以如此悲痛地吶喊'あまりに全てが遅すぎたかな'是不是因為一切都已為時已晚'もう一度初めから歩けるなら'若是可以重新開始'すれ違うように君に會いたい'想擦肩而過地與你相遇'どれだけ背丈が変わろうとも……'朝が昇る前の欠けた月を'朝升起前的那未之月'君もどこかで見ているかな'你是不是也在某處仰望'何もないと笑える朝がきて'讓人能將往事一笑而過的朝升起……“輕聲唱完後,在場的三人包括沐婉荷都已經止不住的打開了淚腺。
楚玥理了理頭髮,雖然淚面,卻是一副足而羞澀的表情,“白風遠,答應我,永遠不要讓沈知道今晚我說過的話,讓他永遠以為我的人是你。對不起,又讓你承受這麼多,可誰讓你總是那麼強大呢……謝謝你,白風遠!”
“楚玥,楚玥,不要,真的不要,我一點都不強大,我承受不住的,你饒了我吧。你下來好不好,再給自己一個機會。我求你了!”我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的聲音。
楚玥默默看著我,隨後緩緩抬頭,看向漆黑蒼穹的點滴星辰和那一輪蒙著純白薄霧的上弦月。
她輕聲唸叨了最後一句話,接著便打開了雙手,閉起了雙眼,如同展翅劃過南極海面的雪燕,緩緩向後仰倒了下去。
“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
天台邊緣那純潔如初雪的嬌小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今晚發生的一切,開什麼玩笑,楚玥就這麼跳下去了?
跳了……自殺了……她死了……以後再沒楚玥這個人了……又是因我而死……又是我害的?
……又……心臟猛烈的震動了一下,大腦跟隨心臟的劇烈搐同步進入猛烈的共鳴,隨後顱內“砰”的一聲,那枚核彈終於還是爆了……——這是哪?這是養父,還有養母?那這個小男孩是誰?是我?那我是誰?
“來,叫媽媽,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的媽媽,她會好好照顧你!”
“我不要……她不是我媽媽,我要我媽媽,你們把我媽媽還給我!”
養母原來是會對我笑的,她笑起來原來是那麼的溫暖。可我怎麼那麼兇惡,像是一隻會咬人的小野獸。
畫面變換,來到了餐桌邊,“你吃飯好不好,這都是媽媽辛辛苦苦做的,你吃一口好不好!”
小男孩一把將飯碗打翻在桌,然後跳下椅子躲在後面警惕的看著養母。
“你不是我媽媽,我不要吃你做的!”
養母舉著勺子僵在半空,艱難的維持著笑臉,“小遠,聽話,不可以隨便打翻盤子哦。”
“我不要你管,我要我媽媽,我要媽媽!”
……場景再次轉換,小男孩站在家門口,使勁抱著樓梯欄杆,養母站在門口,眉頭緊鎖,急的一頭都是汗。
“我不進去,你騙我,你說帶我去找媽媽!”
“小遠,先回家再說好不好,你別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我要媽媽,你把媽媽還給我!”
“我就是你媽媽啊!”
“你不是,不是!”
這時,對門突然開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從門裡走了出來,這個女人不算漂亮,可是卻很親切。
“這是怎麼了啊?”小男孩二話不說,就衝進了對門。
“小遠……小遠,你快回來!對不住啊,這孩子不聽話。”
“沒關係,不然就讓他先在我家待會吧,反正我現在在家也沒什麼事,我勸勸他。”
……“你真的知道我媽媽在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問著,“我當然知道啊,可是你媽媽現在不能來見你。”女人趴在桌上,和孩子的視線齊平,聲音溫柔的如潤物的雨。
小男孩的眼眶立刻就紅了,“為什麼媽媽不來見我,她不要我了麼,是我不聽話麼,媽媽說過她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女人伸手輕輕的撫摸著男孩的頭髮,“因為媽媽被困住了,她很想你,卻沒辦法來見你,所以你得自己想辦法去見她。”
“那我去哪裡可以見到她?”
“得等你長大了才能見到她,你要足夠聰明,足夠強壯,足夠勇敢,只有這樣的孩子才能在上天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媽媽。所以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長大。如果你一直胡鬧,那就真的永遠都見不到媽媽了。”女人不急不緩,循循善,臉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那等我長大了,媽媽會忘了我麼?她還會喜我麼?”
“會的,她一直都在等你,你的媽媽在等你長大!”
……自此之後,這個女人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小男孩也開始變得溫順起來,自己吃飯,自己洗漱,自己睡覺。但依舊不願叫養母一聲媽媽。
“不好意思啊,又得麻煩你照顧一下了,我有點事得出去,可能會很晚回來。”
“沒關係,如果太晚回來,你就明早再來接他吧,晚上我帶他睡。”
“好,真是麻煩你了。”而小男孩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就已經鑽了進去。
女人給男孩講故事,陪他做遊戲,到了晚上,她讓男孩自己玩,然後就去廚房做飯了。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男孩坐在地上擺著積木。
“小遠,去開門,應該是你媽媽來接你了。”
“她不是我媽媽,我不要回家!”
“聽話,就算你不想回家,阿姨也得和你媽媽說一聲啊。”
小男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門前,他的個子還很矮,需要踮起腳伸長腳尖才能有足夠的力氣打開門。
作為第三者的我,心突然就慌了起來,我站在男孩身邊大聲喊道,“別開,別開門!你別開啊!”時間被無限放緩,似乎是故意讓我看到門被打開的每一個瞬間。而我聲嘶力竭的呼喊卻如同進了真空地帶。“我求你了,你不要開門,不要,不要啊……”
門被緩緩打開了,屋外一片黑暗,像是深淵的凝望,男孩站在門口呆滯的看著面前那個高大的男人。
進來的不是養母,而是一個男人,一個帶著溫和笑臉的男人,可從我顫抖的視角里,他的雙眼卻泛著貪婪而可怕的綠光。
“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男人蹲了下來,笑容逐漸張狂而興奮,“沒關係,你很快就會認識我了……”
……作為旁觀者的我已經蜷縮在了地上,我把自己抱成一團,拼命的往後退,可不管我怎麼退,那個畫面,那個場景卻沒有分毫的變化。我不敢睜眼去看,可冥冥中卻有種力量強迫我去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你有什麼衝我來就行,不要傷害這個孩子!”女人護著男孩一步步往後退。
“那就得看我心情了。”男人原本溫和的面容突然開始變得扭曲,配上催命一般的森然笑容簡直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他的手掌像是鉗子,大而有力,一手捂住女人的嘴巴,把她帶倒在地,然後另一隻手掐住男孩的脖子,把兩人拖進了臥室。
畫面切換後,女人被扒光了衣服,大字形捆在了上,嘴被內堵住,一臉絕望的看著天花板,男孩也被了光,綁在椅子上,立在邊。
女人被堵住嘴的前一刻,只喊了一句,“小遠……閉上眼睛……”
男孩驚惶失措的緩緩閉上了雙眼。隨後,男子立刻狠狠了男孩一個耳光。
“小朋友,睜好你的雙眼,這場演出,你可是唯一的觀眾,別讓我失望,不然今天可能就是你在這骯髒世界的最後一天了。”
之後的畫面完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R級片片段。
女人雖然被扒了光,可男人顯然對侵毫無興趣,他舉起早已準備好的匕首,順著女人的身體從上到下略過。冰涼的匕首和可預見的可怕命運讓女人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男人小心翼翼的在大腿處緩緩拉了一刀,鮮血順著皮膚溢出,蜿蜒淌。男人看見血的那一刻,渾身開始劇烈顫動,興奮的不住低鳴,女人立刻就痛的曲起了身子。
男人沒有停歇,接著又在對稱的大腿處又劃了一刀。他像是在作畫一般,享受著此時此刻的一切。鮮血,痛苦成了他的養分,讓他笑的如同惡魔的唱,“很好,很,這才是這具身體應該有的樣子”。
一刀一刀週而復始,從劃過到捅入,而每一刀粘稠的血跡都被他塗抹在了男孩赤瘦小的身軀之上。
半個小時後,男子如同完毒,足的伸展著身體,重新出溫和的笑容。
而男孩原本雪白粉的身軀早已變為了血人,他把最後一刀血染在了男孩的額間,輕聲問道,“現在認識我了吧……”說完男人帶著斷斷續續的瘋笑,轉身出了門。
而男孩面對著已經面目全非的女人屍體整整待了一夜……被營救後的三天裡,男孩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那僵硬的表情和無神的雙眼都沒變過。
很快,一群人找到了家裡,他們有男有女,一個年紀略大的老人,衝進屋內,抓住男孩的肩膀使勁搖晃著。
“你還我女兒!為什麼你能活下來!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他都代了,開門的是你!是你!你為什麼沒死,你還我女兒!”
“他是瘋子啊!我的女兒啊,他不用償命啊,還有沒有天理!都是你,你是幫兇!她才剛剛從那個家暴的畜生那逃出來,怎麼就會遇到你!都是你的錯,該死的是你!我那麼好的女兒,天哪!”
很快另一個老婦人也加入了戰局,男孩茫然的看著面前兩張傷心絕的臉龐,這幾天,他終於重新聽見了外界的聲音,雖然只有六個字。
“你的錯,你該死!”
“我的錯,我該死!”
我的錯,我該死……“我的錯,我該死!”
“風遠,你說什麼……風遠!你醒醒!”
“我的錯,我該死!”
“天哪……小爍你好好看著他,有事大聲喊我,我馬上回來……”
“我的錯,我該死!”
房子,,天花板,不是,都不是,有什麼可以解的東西麼,刀,刀!給我刀!
我從上半跪著爬起來,把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撥到一邊,書桌,筆筒,刀,刀……我趴到桌上,把桌上的東西都揮到地上,雙眼裡只剩筆筒裡那把裁紙刀。
“哥,你幹嘛,你要幹嘛!哥……你別這樣,哥……”
“刀,給我刀……”我往前猛撲,隨後身體失重,重重的摔在地上,但是沒關係,我拿到了,我拿到刀了。沒事了,我可以解了。對著脖子,一刀就結束了,什麼都結束了。
“哥……你放開……哥,你別嚇我好不好……哥!”兩隻白的手臂用盡全力摟住我握刀的右手,聲音的主人是個女孩,帶著哭腔大聲喊道。
我拼命的甩動手臂,“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放!死也不放……沐姐,沐姐,你快來啊,我拉不住了,沐姐!”
這刀可真鋒利,還差一點,只差一點我就能碰到脖子了,就一點,我就要解了,我的錯,我償命……“白風遠!轉過臉來看著我!”
我被這雷霆一吼擊了個哆嗦,緩緩轉過臉去,只看了一眼,我的瞳孔就開始急劇收縮,拿刀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一個神情毅然,面憔悴的絕美女人舉著水果刀橫在她雪白的脖頸邊,義無反顧的站在我面前。
“白風遠,我們比比看,是你手速快,還是我的手速快!”依舊與我僵持的女孩看到這一幕,瞬間就懵了,“沐姐,你這是幹什麼!你們……你們都在幹什麼!”
“小爍,放開他……白風遠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是誰,她是誰,她很重要,比什麼都重要……媽媽,她是我媽媽!
“媽……媽。”我猶豫著,遲疑著吐出了兩個字。
媽媽並沒有因為我這兩個字放下刀,相反她手上的力量竟然加重了幾分,細的肌膚被利器迫出現了眼可見的凹陷,“風遠,你不是想死麼,媽媽不攔著你,從此以後不管你去哪裡,媽媽都會陪著你。既然你活的那麼痛苦,那麼來吧,媽媽和你一起。”
“不要……我不要你陪,你要活著,好好活著,是我該死,只是我該死。都是我的錯,從頭至尾都是……我不要你陪,不要!”我瘋狂的咆哮著,可握刀的手卻再也無法拉近一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在自發對抗我的意志。
相比之下,媽媽持刀的手卻穩的像是石刻一般。除了微微動的嬌小鼻翼和緊抿的雙,她的表情顯得毫無懼。
“很可惜,這是媽媽的決定,你改變不了,就像現在我改變不了你一樣。如果你動手,媽媽一定會比你更快劃開自己的脖子。”
我的手開始顫抖,隨後蔓延到手臂,最後擴展到全身,“你不要我,你們為什麼都要我……”媽媽沒有給我再多反應的時間,她控制著兇器緩緩下拉了幾分,很快,鮮的血滴就從脖頸處了出來。
“不要!”我的身體在最短的時間接管了所有行動,右手丟棄了裁紙刀,連滾帶爬的朝著媽媽的方向而去。
“你別過來!”媽媽退後了兩步突然對著我大聲吼道,隨著她的動作,血滴泛起的速度也跟著加快,一滴,兩滴,落在她米白的雪紡開衫上。時間開始變得緩慢,我彷佛能看到每一滴血落下的軌跡,甚至能看到它們逐漸滲透進衣物,在那片雪白中散成血霧,如同雪地中盛開的紅玫瑰。
“媽媽,不要……不要丟下……不要去!”我前言不搭後語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白風遠,記住你眼前的一切,記住我現在的樣子,不管在你腦中曾經留下過什麼樣的畫面,不管它有多慘烈,有多痛苦,它的終點都是此刻的媽媽。不管任何時候你想要了結自己,終點就是此刻的媽媽。你記住只要你不在了,終點就是此刻的媽媽!”
我跪坐在地上,抬著頭目不轉睛的和她對視著,漸漸畫面就變的模糊不堪,我下意識舉起手背,擦了下眼睛。畫面再清晰時,媽媽原本決意的表情依然變得極其溫柔,眼神裡散發的都是救贖的光芒。
“媽媽……我找到你了……”
——那個一切都還很淳樸的小鎮裡,媽媽剛收拾完家務,然後又端著盆來到院子裡,藉著一盞昏暗的燈,洗的著今天的衣服。
我費力的搬起小板凳,放在她的一旁,老老實實的坐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放進盆中,學著她的樣子,著一隻襪子。
從我能記住什麼開始,生命裡唯一的存在就是眼前的媽媽,她很漂亮,笑起來有梨渦,說話的聲音像是唱歌,她很善良,會幫助鄰居的老衣服,早起的時候會給路過的環衛工人倒熱水。她很溫柔,會一個晚上都抱著我睡,會給我念許多有趣的故事。
她豎著高高的馬尾辮,穿著淡藍格子襯衫,看上去像是那些去學校唸書的大姐姐。
而真當那些唸書的大姐姐們從門口經過時,媽媽又會顯得很難過。她總會停下手裡的動作,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們走遠到消失不見。這時候,我總會跑過去抱著她的腿,用臉去蹭她。她便會蹲下身,然後輕輕捏我的臉,隨後出甜美的笑容來。
每當到了晚上,我會裝作害怕哭鬧不止,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匆匆忙忙從隔壁跑過來,然後抱著我睡上一整夜。
我其實一點都不害怕,相反我喜黑夜,因為黑夜總是很安靜,但是我更喜媽媽。
我知道媽媽會害怕,每當爸爸在家的晚上,她都會很緊張,很不安。所以我討厭爸爸,因為他會讓媽媽害怕,雖然爸爸很喜我,但是他不應該讓媽媽害怕,他應該要更喜媽媽。可惜,沒有人比我更喜媽媽。
到後來爸爸和媽媽說,等我長大了再分開睡吧。我沒說話,只是用力點頭,但我心裡想的是,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和媽媽睡,因為媽媽喜和我睡。
而媽媽也沒說什麼,但我知道她其實心裡很高興,因為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一直微笑著親我的臉,的我的。
我和媽媽,只有有人笑了,另一人就會忍不住笑起來,只要有人哭了,另一人就會忍不住想哭。
媽媽每晚抱著我睡的時候都會講一個故事。她給我講狼來了的故事,告訴我不能撒謊;給我講孔融讓梨,告訴我要尊老幼;給我講鐵杵磨針,告訴我要持之以恆;給我講鑿壁偷光,告訴我要勤學修身。
她教我背唐詩,教我算術,媽媽什麼都會,她是最完美的。
鎮上放天電影,好多人都去看,爸爸去了外地,媽媽自己帶著我去,人好多,我看不到,媽媽就全程抱著我。電影演的內容我看不懂,只是學會了一個新詞,“我你!”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問媽媽,什麼是啊?
媽媽摟著我,伸開五指,進我的髮間,從我的後腦勺順著頭皮一直撓到前額,酥酥麻麻的好舒服。
“,就是喜一個人或者一樣東西到了很深的程度,你會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就會覺得足而幸福。”
我似懂非懂,只是撲進她的懷裡揚起頭,“媽媽,我你!”
媽媽聽完睜大了雙眼看著我,她的嘴一直用力抿著,直到最後才出了燦爛的微笑,可於此用時她卻哭了,我不知所以,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淚。
她低頭,用自己的額頭頂著我的額頭,輕聲說道,“風遠,媽媽也你!”
那天晚上媽媽把我抱的好緊,原來這就是。
過年的時候,爸爸天天都有酒局,我和媽媽自己待在家裡,她讓人在門口的大樹下給我做了一個鞦韆,常常帶著我玩一個下午。鞦韆很好玩,像是要飛起來一樣。可我更喜看媽媽玩,她坐在鞦韆上就像一隻花蝴蝶,漂亮的我都捨不得看別的地方。
後來鄰居的大娘大嬸們找到媽媽,說她們缺條腿,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到底是誰缺腿。媽媽推辭了半天,最後還是被她們拉到了隔壁家。
我站在媽媽旁邊,看著媽媽和另外三個人坐在一起搭積木,晚上媽媽才告訴我,他們在打麻將。媽媽說她不會,可那幾個大嬸非拖著她一起玩。
我的個子太小看不見,媽媽就把我抱在她的腿上,一邊玩一邊和我說話。我仰著頭看著媽媽,每次輪到她摸積木的時候她都會想一會才丟出去一個。
我看不懂,也不覺得有趣,只是很多時候媽媽把積木推倒的時候,三個人都要給媽媽錢,可別人把積木推倒的時候,媽媽卻不用給錢。
大家都說媽媽好厲害,媽媽臉紅紅的,特別好看,她說她是第一次玩。可大家都不信,但我信,因為媽媽從來不說謊。後來我看著看著就困了,媽媽就再也不肯玩了,帶著我就回了家。
回到房間以後,媽媽坐在上,隨後又仰倒在上,把手覺得高高的,一張一張的數錢,顯得特別開心。
我就趴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笑。
“媽媽,這些錢都是你贏的麼?”
“嗯,是呀,媽媽以前在老家看過別人玩過幾次,沒想到這麼簡單。”我心想,媽媽既然這麼厲害,那以後不是可以打麻將賺很多錢。
可媽媽聽我說完卻很嚴肅的告訴我,這叫賭錢,小賭可以怡情,但不能指望這個賺錢,人要腳踏實地的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似懂非懂,只覺得媽媽看著我的雙眼裡閃閃發光,充了對未來的憧憬,就好像看到她想要的生活一樣。
後來爸爸媽媽帶我去了媽媽的家鄉,我們走了好遠才到,那裡好漂亮,到處都是山,樹,還有水,可裡面的人卻不像景那麼好,他們總是揹著我們偷偷的說話。
媽媽從進村的時候就一直緊緊拉著我的手,到後來乾脆一直把我抱在懷裡。
我覺得自己有點重,因為媽媽額頭出了好多汗。
聽媽媽說,是外公要去世了,所以我們才會回來,可我都沒怎麼見到過外公。
之後有一天晚上爸爸從外面回來,就開始跟媽媽吵架,爸爸那晚特別兇,眼睛紅彤彤的,他罵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到最後還想要打媽媽,我有點害怕,拼命縮在媽媽懷裡,可媽媽卻一直想讓我回房間去。
這時候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來了,他笑起來和媽媽一樣溫暖,我知道他是我的舅舅。舅舅特別帥氣,他一隻手就架住了爸爸然後硬生生把爸爸拖到了別的屋子裡。
媽媽抱著我一直哭,我本來被嚇壞了,可看到媽媽哭了,我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自己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媽媽,爸爸為什麼要欺負你。”
媽媽抱著我不說話,只是拼命的搖頭。就這樣慢慢的我哭累了也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媽媽躺在我的旁邊沉沉的睡著,眼睛還掛著淚痕,舅舅則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看書。
他看到我醒了,悄悄對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把我從媽媽懷裡抱出來,抱到桌邊。
我一直看著舅舅,心裡很納悶,為什麼舅舅這麼溫柔,爸爸卻那麼兇呢,我也想變得跟舅舅一樣,這樣就可以保護媽媽了。
舅舅看我不說話,從口袋掏出了一個糖,進了我的嘴裡,然後貼著我的耳朵小聲說,“長生,你要記住,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要永遠相信她,你還要快點長大,好好的保護她,你明白了麼?”
我吃著糖點點頭,隨後又內疚的小聲說道,“可我害怕爸爸,他好凶。”
舅舅笑了,他摸著我頭髮,又點了點我的鼻子,“當你想要保護媽媽的時候,你就會勇敢起來的,就算現在會害怕,等你長大你就不會害怕了。我們的長生會是個勇敢而強大的男子漢。”
“像舅舅一樣麼?”
“不,比舅舅還要勇敢,還要強大。”
舅舅說完收起了笑臉,顯得有些難過,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難過,“你的媽媽是我最好的妹妹,可我沒辦法在她身邊保護他,長生,你快點長大吧,只有你才能保護好你的媽媽。”
“嗯!我明天就長大!”我皺著眉很正經的說道,結果舅舅卻又笑了起來。
從媽媽家鄉回小鎮的路上,爸爸一直沉著臉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媽媽漂亮的大眼睛裡,再沒有那道閃光了,像是蒙上了一層烏雲。
回家以後,爸爸天天喝酒,每次都指著媽媽罵一些很難聽的話,一開始媽媽還和他爭辯,可時間長了以後,她就抱著我回到我的房間裡,喝醉酒的爸爸就在外面一邊砸門一邊罵著。
我被媽媽抱在懷裡,不知道該怎麼辦,媽媽受了委屈,可我卻還沒長大。
“媽媽,爸爸為什麼變的那麼兇,那麼壞。”
媽媽一邊哭一邊笑著捏著我的臉,“你害怕麼?”
“我不害怕!欺負媽媽的都是壞人!”我大聲喊道。
媽媽蹲在我的面前,捧著我的臉,輕聲的問道,“風遠,你覺得媽媽是壞女人麼?”
我搖搖頭,“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雖然我不太清楚這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但這句話是舅舅教我的,所以它一定是會讓媽媽開心的話。
“那你會一直相信媽媽麼?現在將來永遠都會麼?”媽媽抓著我的手臂,她使了好大的勁,抓的我都有些疼。
但我偷偷忍著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大聲喊道,“媽媽是最好的媽媽,不是壞女人!”
“風遠!”媽媽把我摟進懷裡,哭的卻更傷心了。就在我也忍不住要哭的時候,媽媽突然擦了擦眼淚看著我笑了起來。
“只要你相信媽媽就夠了,媽媽原本也是為你活著的。”
“我也是為媽媽活著的?”我覺得這句話很有氣勢,於是照貓畫虎的學了一遍。
可媽媽卻搖了搖頭,“不,你要為你自己活著。”
“不,我就要為媽媽活著。”
我仰著頭第一次沒有同意媽媽的話。
而媽媽則看了我好久,再沒有說一句。
後來爸爸變得越來越過分,只要他在家,媽媽就會受欺負。有一天他又喝多了,指著媽媽的鼻子罵著。
那是我第一次忘了什麼叫做害怕,我覺得膛裡變得熱乎乎的,像是什麼東西要往外冒一樣。
我看著爸爸瞪大的眼睛,兇惡的表情,最後終於忍不住從媽媽懷裡跑了出去,撲到他的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爸爸穿的是大衩,我直接咬在了他的上。
“,你個小畜生。”他狠狠的甩動身體,可我抱的緊緊的就是不鬆口。
這時媽媽嚇壞了,她趕緊跑上來抱住我,“風遠,快把嘴鬆開……不許打我兒子,不然我跟你玩命!”
過了一會我實在抱不住了,嘴裡鹹鹹的嗆的嗓子好難受。最後被爸爸一甩,我和媽媽都倒在了地上。
爸爸的腿上了血,我看那抹鮮紅,心裡卻覺得很得意。原來我也可以不用怕爸爸,我真的長大了。
爸爸看著我們,罵罵咧咧的就甩門走了。
我扭頭看著媽媽笑得特別開心,就像是打了個大勝仗,可當我想說話的時候,我才發現嘴裡一陣陣透風,用手一摸,最前面的一個牙沒了。
媽媽拿著巾,擦著我嘴裡的血,可她的手卻一直在抖。
“媽媽,我可以保護你了!爸爸以後再也不能欺負你了。”
“風遠……風遠……”媽媽只是用力喊著我的名字卻一句別的話也說不出來。
晚上媽媽抱著我睡覺的時候,我心裡很難受,可我不想告訴媽媽,但媽媽很快就發現了。
“風遠,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
我看著媽媽,傷心的說道,“媽媽,我牙沒了……你會不會不喜我了。”
媽媽低頭用力的親了一下我的臉,“媽媽永遠都會喜風遠的,不,媽媽永遠都會風遠。而且你還會長出一個更新更強壯的牙齒來的。”
我使勁鑽進媽媽懷裡,“那我們一直在一起吧,不要爸爸了,他是壞人。我只要媽媽,我要一直和媽媽在一起。”
過了很久,久到我快要睡著了,我才聽到媽媽輕聲說道,“好,媽媽永遠都和你在一起。”
之後的某一天,媽媽幹了一天的活,又和爸爸爭執了一夜,她好累,累到剛躺上就沉沉的睡著了,我只好自己鑽進她的懷裡。
可當我覺得一陣寒冷時,我就再也找不到媽媽了……——往的記憶全都回來了,那個曾經的媽媽和眼前的女人終於完整的重疊在了一起。
“媽媽……”我上前抱著她的腿,心都是失而復得的動。
媽媽放下來匕首,卻沒管脖子上的那道傷口,蹲下抱著我腦袋和我一起坐在了地上。
旁邊的女孩擦著眼淚,趕緊找來巾給媽媽止血。媽媽全程絲毫沒有在意女孩的動作,她如曾經那樣用額頭頂著我的額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隨後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用拇指不斷抹去我抑制不住的淚水。
“那九年我找你找的很辛苦,我原以為你會過的很好,可沒想到你也如此痛苦不堪的活著。我們母子不能分開,永遠都不能。分開誰也活不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沒辦法去思考,我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是那個說我,說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媽媽,而我終於找到她了。
女孩處理好了傷口,手足無措的看著我們,“沐姐,哥到底怎麼了,怎麼變得跟個小孩子一樣啊?”
媽媽抬起頭,微笑著,“小爍,沒事了,你去休息吧,我會照顧他。”
女孩皺眉看了我們半天,最後點點頭,幫我們關好了門。
媽媽想站起身,可我卻死死的抓住了她,深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樣。
她拍了拍我的背,拉著我的手臂,在她溫柔的牽引下,我們一起坐到了上。
我抱著她的,把腦袋枕在她的口,她則輕輕拍著我的背。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我太重了,媽媽又拉著我的手臂,把我帶上了,和我面對面躺了下來,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放開她。
她又伸開了手指,像從前那樣撓著我的頭皮。我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
“舒服麼?”
“嗯……”
“媽媽……我把阿姨害死了,我是個壞孩子,你會討厭我麼。”
“不會,那不是你的錯,你還是個孩子,那只是命運的不堪。”
“可他們都說是我的錯,那個壞人沒死,他們卻都希望我死。”
“因為他們失去了珍貴的東西,只能把怨恨發在你的身上。可他們卻忘了,你也是受害者。不過你放心,那個壞人死了,你的養父用他的力量讓他判了死刑。”
我說完抬起頭,看著她的臉,“媽媽,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媽媽也看著我,隨後微笑起來,梨渦瞬時盛開於我的雙眸中。
“因為我是風遠的媽媽啊。”
我看著她脖子上的傷口,小聲問道,“媽媽,你疼麼?”
媽媽用力的搖了搖頭,依舊保持著微笑。
我無意識的伸出手,輕柔帶著試探,最後卻放在她的臉頰上,然後用手指輕輕捏了捏。
媽媽雙目短暫失神,隨後兩道清淚蜿蜒而下,可嘴角的梨渦卻並未收起。
曾幾何時,我們就是躺在上互相盯著彼此,只是傻笑,卻沒有說話。她喜捏我的臉,說我的臉滑滑,捏著很舒服。於是我也伸手去捏她的臉,我不敢用力,只是輕輕的捏著,媽媽的臉頰冰肌雪膚,吹彈得破,成了我最寶貴也最珍的玩具。
媽媽伸手捂住我的手,隨後也放到我的臉頰上輕輕捏了起來。
我不知道抱著媽媽過了多久,只覺得天亮又夜黑,我們幾乎沒下過,或者沒有分離過彼此,也幾乎沒有合過眼。媽媽一直再和我說小時候的事,一件一件說的事無鉅細。我所有的記憶都串聯起來,並得到了該有的回應。
到最後在媽媽的輕聲細語中,我終於支撐不住,陷入了安寧的沉睡之中。
九年的蹉跎,讓她忘了怎麼做一個媽媽,讓我也忘了怎麼做一個兒子。還好,我們都記起來了。
……
一口氣看完了,寫的真好,算得上近幾年的文巔峰了吧,心理描寫很充分,雖然不多,已經足夠引人了,鋪墊越多,高才越猛烈,謝作者給我們帶來這麼美好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