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花園】(兄妹禁忌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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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詳TXT包:
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荊棘花園作者:阿
聶唯陽的聲音的描述,阿是聽著教主Vitas的“奉獻”那首歌寫出來的,大家可以去聽一下。
搜索關鍵字:主角:聶唯陽,聶綠蘇文章類型:言情-情有獨鍾《荊棘花園》阿
初見
高三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難得的週末,我一頭扎進被子堆裡再也不想爬起來。我並不是說學習有多累,依我的小聰明,輕輕鬆鬆地將成績維持在中游,便懶得再放一絲力在學習上。我的累,是因為高三已經幾乎全是自習課,老師也不再管這些沒有上進心的學生,我得以跟一幫狐朋狗友每盡興的逃課去玩,去遊戲廳打電動,打檯球,打聯網遊戲,或者一幫人一起去野外找個地方燒烤,或者,窩到我家一起去看A片。
媽媽18歲生下我,到現在18+18剛好36歲,她的樣子長得嬌弱嫵媚,就連脾氣也是一樣地軟弱,自己從來沒有掙過一分錢,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但是我們的生活一向寬綽,因為追求她的男人一個挨著一個,擠破頭地想要獻殷勤,沒辦法,她的確人,又溫婉體貼,我第一次帶同學來我家,那幫頭小夥子看見她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媽媽每就是忙著出門約會,我知道她不是花心,她只是缺乏安全,離開男人就覺得彷徨,自我6歲父親車禍去世後,她也在努力地尋找一個可以付終身的人,可惜到現在也沒找到。她出門的時候我就帶了一幫朋友來看光盤,男男女女坐一圈,看著39時等離子大屏幕上兩具光的身體翻滾著撞擊合,還有茸茸溼漉漉的陰莖和陰的特寫。不時有人藉口急去廁所,半天出來後滿面紅,神情愜意,對此我不管那麼多,只是要求他們走的時候把衛生間給我乾淨就好。
“蘇蘇!”媽媽溫柔地輕拍我的臉龐,“蘇蘇,快起來!”
我上初中的時候,瘋狂地戀一個有憂鬱氣質的男生。因為他念了一句詩:“意盡染綠柳蘇,風姿無限使人憐。”於是我回家堅決地要求把名字改成綠蘇。
媽媽無可奈何,只得去辦手續改了戶口上的名字。她不答應又如何?她不斷地換男人,怕女兒瞧不起她,對我所有的要求都是漫口答應。從那以後叫了五年,大家都習慣了這個名字。
至於那個男生,就像我生命中的一個,早已在記憶中煙消雲散,因為我好不容易請到他吃飯,看見他張開血盆大口毫無形象地啃著排骨的時候,突然發現他一點也不斯文憂鬱,我越看越反胃,突然丟下飯錢扭頭就跑,分外鄙視自己之前的眼光。
我睜開眼睛,瞄了一眼旁邊的鬧鐘,四點四十分。今天是媽媽結婚的子,她早早起來化妝做頭髮,我也跟著不得好睡。可憐我得星期天!
我爬起來去沖澡,我的血壓低,只有早上衝個溫水澡才能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擦乾了水珠,我看著鏡子裡的少女,古典的瓜子臉,卻有一雙英氣的眉和不羈的眼睛,小小的有點翹的鼻子,形狀完美的菱形粉;身材不高不矮,苗條均勻,皮膚遺傳了母親的白皙,但是因為常在外面跑動,四肢更多一點健康的麥,卻更顯得平藏在衣服下的渾圓的兩個房和平坦的小腹分外白皙柔軟,纖細的肢均勻健康,小小的部翹緊緻,雙腿修長苗條,不論怎麼看,都充滿了誘惑。
穿了早已準備好的櫻粉的小禮服,走到客廳一看,化妝師和髮型師正圍著媽媽團團轉,看見了我,都驚歎:“聶太太,您的女兒真是漂亮的不得了!”又有助手過來七手八腳給我裝扮。
媽媽開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也不知道是高興人家叫她聶太太還是高興人家誇我。那個聶文涵先生我見過幾次,是本市有名的實業家,人卻出奇的溫和敦厚,媽媽能找到他,我心裡也是給她高興的。
婚禮在本市最大的酒店舉行,包了整整三層,分外地隆重,對我來說卻是無聊得可以,我盡職地做好我的小花童以後,就拿了杯果汁找了僻靜的角落無聊地看著喧鬧的賓客們。看來看去,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一雙緊緊盯著我的眼睛,那目光似有力量般緊緊地捆著我,雖然我一直知道自己引人的目光,但是這種看法未免太奇怪。
我疑惑地看過去,那竟是一個極出的男人,二十出頭的年紀,五官若是拆開來看並不出奇,眼睛太深,眉有點挑,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有一種人的優雅氣質,他穿著黑禮服,前彆著新郎家的禮花。這是誰?我腦子轉了兩圈,記起來了,是那個聶文涵的前的兒子,聶唯陽。
沒禮貌。我別開臉去,不再理他,過了一會兒,卻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我轉過頭,看見聶唯陽正向我走過來,轉眼已到了跟前,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給他一個禮貌的笑容,他卻含了一絲的微笑,迅速俯身在我耳邊說:“真想知道入你的身體是什麼滋味。”
我愣了3秒,他已經走遠。我回過神來怒火就熊熊地燒上來。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這算什麼?!我沒想做個天使讓所有人都幸福和諧地生活在一起,至少也沒想在新的家庭裡讓媽媽為難,但是這個男人,名義上是我哥哥的男人,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跟我談,只說了一句話——“真想知道入你的身體是什麼滋味”!哦!去他媽的!我把手裡的果汁狠狠地摜在地上,玻璃杯的碎裂聲在喧鬧的大廳不是很刺耳,但是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媽媽正在跟聶文涵一起敬酒,聞聲急忙擔憂地走過來:“蘇蘇,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看見媽媽那擔憂緊張的臉,微微發抖的手,知道她很怕我不開心鬧起來,這是她重視的婚禮阿!
我緊緊握住氣到發抖的手,垂下眼睛,說:“沒事,我有點暈,失手打了杯子。”
媽媽鬆口氣,回頭微笑對聶文涵解釋:“這孩子有點低血壓,容易頭暈。”
聶文涵急忙說:“蘇蘇太累了,讓唯陽帶她去休息一下!”回身招呼他的兒子。
讓那個變態帶我去休息?我急忙要拒絕,聶唯陽卻已經快步走過來,握住我的胳膊,對媽媽出斯文有禮的笑來:“阮姨,我帶綠蘇去休息,您放心吧。”
初次
轉過走廊,離開了大廳人們的視線,我立刻狠狠把他的手甩開,憤憤地瞪著他。他一手環一手摸著下巴看著我,剛才的溫和斯文消失不見,眉挑高,帶著惡意的笑看著我。
“你是什麼意思?”我氣勢洶洶。
“哼,”他輕笑,深黑的眸子閃著惡劣的光芒,“聶綠蘇,意思就是,我想嚐嚐入你的滋味,你身後就有房間,婚禮還要幾個小時才結束,我們不如現在試試?”
對,我今天就要改姓聶了,還有了他這樣一個變態作哥哥。他的話再一次怒我,這裡沒人看見,我無須再忍,跳起來狠狠一巴掌朝他的臉上摑去,手掌在堪堪碰到他臉皮的地方被他抓住了手腕停了下來,我眯眼,變掌為爪,手指彎曲,尖尖指甲抓過他的臉,他英俊的臉上立刻多了三道白痕,停了一下,立刻有血滲了出來。
他抬手一摸,看見手上的紅,面孔立刻猙獰起來,卻咧開嘴笑:“我本來要等過了今天呢,看來是用不著了。”說著一隻鐵掌牢牢鉗住我的雙腕,一隻手擰開我身後的門把,將我拖進休息室去。
我掙不開他,心裡驚慌起來,難到他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用言語侮辱我,而是——說真的?
休息室不大,只有一組大沙發和一個矮几,裝飾得極盡豪華。他一腳掃開矮几,一手把我摁在沙發上,一手起了我的裙襬,大手隔著薄薄的白純棉內褲壓在我的花瓣上。
我倒一口氣,拼命扭動身子掙扎,天,他是瘋子,他竟然是要來真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聶文涵的兒子真的是個情狂?
“嘿,”他俯身壓住了我的雙腿,一邊說,一邊在內褲外邊用長指來回壓我的花瓣,“你越掙扎,就越讓我興奮啊!”
我的小腹緊張的緊縮起來,從來沒有讓男人這樣碰觸過,裙襬被高高起在間,女孩的私處只隔著薄薄的白布料袒在他眼前,我羞怒驚慌,但是手腳都被他制住,什麼也做不了,心中絕望地受到男女力量的可怕差異,不論我怎麼倔強,身體卻沒有相應的力量來反抗。
我只得威脅他:“你快住手,否則我要喊了!”
他笑得更得意:“好啊,把所有人都喊過來,然別人看看你媽媽要嫁的人的兒子在非禮她的女兒,嗯,我想,她那麼寶貝你,肯定不會嫁了是不是?那正好,婚禮取消,正合我意!”
“你!”我氣得眼睛發紅,他的確抓住了我唯一的弱點,媽媽一直在以她的方式努力地照顧我,我的叛逆也讓她難過傷心。我瞧不起她的生存方式,不知道怎麼跟她溝通,但是我知道她有多苦多難,我不能讓媽媽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消失掉。怎麼辦?怎麼辦?
“啊!”我壓抑地驚叫,他抓住我的內褲,狠狠地一扯,我覺後的皮膚幾乎被勒得破了皮,同時聽見“嗤啦”一聲,內褲被他生生扯了下來。我的茸下的兩片粉花瓣無助地顫抖著暴在空氣中,暴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神瞬間變的黑濃,盯著我的眼睛,似乎要欣賞我驚慌的樣子,然後猛然將一手指入我乾澀的甬道中去!
不!我倒一口涼氣,我一定在做噩夢,前幾分鐘我還在參加媽媽的婚禮,這一刻就在被這個名義上我叫作哥哥的男人玩我的下體!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這個男人——強姦!
失身
“很痛!”我眯起眼睛,眼淚出來,我哀求地看著他,“不要,拜託你,我從來沒有過……求求你……”
他的動作停了一下,入我身體的半手指了出來,改而用手輕輕捏我的珍珠,哦!天,這刺太強烈了,跟我平時偷偷自己用手觸摸的覺簡直是天差地別!一道電一樣灼熱的快迅速從下身擴散開來,沿著雙腿直衝腳尖,我的大腿忍不住搐了一下,腳尖也繃了起來。
這似乎取悅了他,他又笑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讓你很疼的。”
還是不打算放棄,這變態!我心裡罵他,但是不敢表出來。
我委屈地看著他,眼淚汪汪地說:“不要,不要好不好?你,你好歹算是我的哥哥阿,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冷哼,臉上又浮現可怕的神:“哥哥?害死我母親的女人的孩子,也配來叫我哥哥?”
我驚訝:“我媽媽害死你的母親?不,不可能!我媽媽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
他咬牙,身子傾前壓住我,惡狠狠地瞪著我:“她不殺伯仁,伯仁因她而死,若不是我爸爸上了你媽媽而堅持要離婚,我母親怎麼會自殺?她死了才兩年,你媽媽就嫁了過來,我爸爸叫我不要為難你媽媽,好,我不為難她,我也怕她不頂事,一下子被我嚇死,那麼我就在你身上補回來,怎麼,你覺得委屈?用你的犧牲換取你母親的幸福,似乎還是很合算,畢竟你也會很享受啊!”
享受你個大頭鬼!這麼白爛的劇情,怎麼會讓我碰到?我會乖乖讓你玩才有鬼!
我放軟身子,不再掙扎,擺出最楚楚可憐的表情,泣著說:“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這樣的傷害,嗚……如果真的要我的身體才能讓你心裡好過一點,我……我願意……”
他的表情有點惑:“呵,收起你的爪子了?女孩子,總以為自己是拯救世人的天使嗎?好吧,”他微笑,一手我的花瓣,一手鬆開我的手腕改而覆上我的小巧渾圓房,“不管怎麼樣,我現在無法放開你身體,你乖一點,我也會溫柔一點。”
我眯眼,得到自由的右手握拳,狠狠打在他的臉頰上,趁他吃痛,猛力推開他,一邊把禮服的裙子拉下來一邊往門口跑,好不容易跑到門口,卻被身後一股大力撞擊,狠狠地壓在門板上。
慘了!同樣的伎倆不可能再使一次,這次真是完蛋了!
“小野貓,”他把我的手雙手反剪牢牢壓在我的身後,在我的耳邊吐著氣,他的聲音本是那種極好聽的充滿優雅的磁的嗓音,此時我聽起來卻渾身冰涼,“我太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那弱不風的母親有這樣一個潑辣的女兒,這樣也好,免得我擔心一不小心壞了你。”
“你這變態!”我被他壓得肺裡的空氣都跑出來,說話氣吁吁的,“你媽媽自己沒勇氣活下去,你怎麼能遷怒到別人頭上?”
“說得對!的確是她自己太懦弱。”他居然附和我,“但是我就是要遷怒你,你們母女平白得到幸福,總要付出點代價吧?”
“你!”又變態又無賴,禽獸不如,我急了,“你這是強姦你知不知道?!”
他以一聲冷笑回應我,然後一隻手起我的裙子,摟住我的,將我的提起來,我覺到一個灼熱的堅硬又有柔軟表皮的東西抵在我的花瓣之間,正在左右分開花瓣想要進入我的身體。
“不!”我絕望地叫了一聲,開始歇斯底里,“不!救命!救……啊!”
我的聲音猛然停止了。完了。已經晚了。被他進入了。
他灼熱的大的分身毫不留情地直入我沒有分泌的甬道中去,撕裂般的疼痛和屈辱令我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我就閉緊了嘴巴,拒絕再用聲音為他添加樂趣。
快
雙腳只有腳尖勉強挨著地,房被緊緊地擠壓在門板上,跟我的臉頰一起隨著他來回送的動作在門板上來去,下身的道中傳來疼痛和酸漲的覺,翹起的部在他每一次入時能夠覺到碰到他皮帶扣的涼意,他是直接拉開褲子的拉鍊,就這樣站在這裡,把我頂在門板上奪去了我的第一次。從來沒有想到我的身體第一次被男人佔有是在這樣倉促和不情願的情況下,我恨他,比起身體的被強佔,更讓我憤怒的是這種被強迫的失敗者的屈辱。我恨這個男人!
“怎麼了?”他俯身在我耳邊說話,帶著淡淡漱口水香味的熱氣噴到我的臉上,“怎麼不說話了?恩?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失去興趣麼?”
他故意地身重重撞擊我的甬道深處,疼痛與痠麻差點讓我叫出聲來,我緊緊地咬住了嘴,只盼望他早點發洩完,能早點結束。
“呵呵,還倔,”他摟住我部的大手往下探去,輕輕撫摸我覆蓋著茸的小丘,這輕柔的觸使我的身體忍不住輕顫起來。而那手更加放肆地向下伸去,去觸摸我花瓣上方的小小珍珠。
“嗯……”我拚命壓抑,還是從喉嚨中發出了輕輕的的聲音,我的那裡分外,這我在自己撫摸自己的時候就知道,但是由別人來碰觸的衝擊比起自己撫摸的覺何止強烈千百倍!我的小腹不能控制地持續輕顫著。
他似乎很開心,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明明沒有處女膜,但是卻這麼緊,又這麼,真是個奇特的小東西,有多久沒和男人做了?”
我咬緊牙,全力對抗的珍珠傳來的所帶來的呻的衝動,沒有力氣也不想告訴他,我沒有和男人做過,我的處女膜是初中的時候剛知道有處女膜這東西的存在的時候,一時好奇想用手指摸摸自己的,結果不小心戳破了。我並不在乎這東西,它破掉了更方便我以後自己給自己帶來快樂,至於男人,自從那個憂鬱的詩人讓我失望之後,我發現找一個順眼的男人真難。
“不說話麼?”他輕哼一聲,送動作突然加快,同時手指快速地來回摩挲我的小珍珠,我悶哼一聲,部一麻,幾乎能覺到道之中忽地湧出一股來,潤滑了甬道,疼痛減輕而灼熱的覺突然上升,身體深處傳來一種奇異的麻癢覺。
他的分身出的時候帶出了水,溼潤了我的整個花瓣,小珍珠變得更加,他每次碰到它我都幾乎要彈跳起來,中的灼熱覺越來越強烈,慢慢蔓延我的全身,我的臉開始發燙,連腦子都有點暈沉沉的,身體深處空虛的叫囂,已經懂得身體的樂趣但是第一次經歷這樣巨大的我那裡抵抗得了?我努力抓緊最後一絲理智不被慾望征服,仍是忍不住嚶嚀一聲,輕輕扭動部,想擺脫那灼熱和空虛。
“哦,別動!”我聽到他呻了一聲,然後他的呼變得重,他的分身猛然停在我的道中不動了,“真是要命,”他息著,“你的身體真令人著,聶綠蘇,這麼快就迫不及待想要了?你想讓我在你的身體裡嗎?”
我自慾望中清醒出來,狠狠地瞪住他,終於開口:“你敢在我身體裡,我會閹了你!”
他沉沉地笑起來,正想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我聽到媽媽在說:“明明看到他們走到這邊來了。”
然後是聶文涵的聲音:“沒關係,阿阮,只是幾個老朋友想見見孩子們,綠蘇累了讓她休息,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我的心瞬間提到喉嚨,天哪,我怎麼能這個樣子被媽媽看到?我自己的仇自己會報,要是被媽媽看見了,她肯定會放棄她的幸福帶我離開。我屏住呼,一動也不敢動。
身體裡的灼熱分身卻突然動起來,的小珍珠也被快速撥,一波快衝向全身,緊貼在門板上的房也漲的疼痛起來,我倒一口氣,要死死咬住下才忍住了即將衝口而出的呻,我回頭狠狠地瞪著他,看到他臉上是瞭然而惡劣的笑,我幾乎要將嘴咬出血來,聶唯陽,這個惡魔!
高
我該慶幸的是這豪華酒店的門都作了厚厚的包門裝飾,使得它不會像單薄的門板那樣容易晃動,否則的話從外邊肯定會看到異樣的。
媽媽和聶文涵的腳步聲越走越近,聶唯陽送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快迅速地在我的身體中累積,我覺得自己要緊張的暈倒了,一面擔心媽媽走過來打開門,一面被身後的侵犯折磨著,汗珠順著我的鬢角下來。
門突然被敲了兩下。我的心跳霎時停止了,聽見媽媽在輕輕地問:“蘇蘇,你在裡面嗎?”
我連氣都不敢了。聶唯陽卻突然急速地動作起來,撥我的小珍珠的手也更加賣力,雙重的巨大刺令我的小腹一陣痙攣,一股白光一樣的快直衝腦際,道劇烈地有節奏地收縮起來,在媽媽的敲門聲中,我被聶唯陽送上了。
“大概不在這裡,走吧。”媽媽沒聽見迴音,和聶文涵走遠了。
我虛脫一般趴在門上著氣,身體如同洗過桑拿一樣溼熱,聶唯陽捉住我的,猛力送幾下,然後迅速拔出,接著我覺到溫熱的體噴在我的縫裡。
噁心!
他放開我,我像斷線的木偶一樣滑到地毯上,渾身無力,只是狠狠地瞪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惡狠狠地對他說:“今天的一切,我會討回來的!”
聶唯陽從矮几上了紙巾擦拭自己的分身,將衣服整理好,立刻又變成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對著我聳聳肩:“隨時歡你來。”
又蹲在我身邊,看著我狼狽息的樣子,把手伸向我的身後,長指沾了他的體在我的渾圓部遊移,目光中出著的神來:“真是美味的身體……蘇蘇,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咬牙,努力撐起身子躲開他的碰觸:“聶唯陽,你休想再碰我!”
他笑:“為什麼?你不是也樂在其中?別那麼保守,這可不像你,小野貓。”
我氣得幾乎要笑出來,這個禽獸,強暴了別人,還要跟人說,來,我們約好時間下次再來,你看不開可是你的錯。
我低頭:“你說得對,能扶我起來嗎?”
他笑:“小野貓,又想耍什麼花招?不過你似乎真的站不起來了。”
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從地毯上拽起來,我回手揩了部的體,一把抹到他的褲子前面去,白的濁在黑的衣料上分外明顯,我說:“你的東西,還給你。”
他明顯地愣住了,我若是抹到他的上衣上他還好說,外套可以脫下來。但是抹到褲子上他就沒辦法了,總不能脫了褲子出去吧。這小小的報復完全不能撫我內心巨大的憤怒,我在心裡想,等著吧,聶唯陽,你會付出代價的。
趁走廊沒人,我迅速地閃到洗手間去整理自己,鏡子裡看到自己滿面紅,急忙用冷水敷了半天,雙腿間的痠痛在提醒著我被這個甚至還算是陌生人的哥哥非禮的事實,我覺得一陣委屈,雙手捂著臉壓抑地泣起來,片刻後,我停下來洗了臉補了妝,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回大廳去。一直到天黑要散場,才看到聶唯陽走出來,他換了一條褲子,不知道是找誰給他送過去的。
謊言
第二天一覺醒來,渾身痠痛的要命,我眯著眼睛暈沉沉地往浴室摸去,卻撞到一個移動矮桌,免強睜開眼睛打量四周,哦,對了,這已經不是我跟媽媽住的公寓了,這裡是聶文涵的家,一棟位於本市東區的三層花園洋房,昨天我們的行李已經都搬過來,我是在我的新房間醒過來。
新房間比我原來的房間大多了,最大的好處就是自帶有一個寬敞的浴室,我早晨的淋浴方便多了。溫水打在我疲憊的身體上,有一種疼痛又舒服的覺,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哼,東區,一向被人們戲稱為富人區,沒想到我能住進來,不知道,昨天的失身算不算代價?想起來就火大,我恨恨地一拳打在洗臉檯上,聶唯陽,你這個變態,你媽要死又不是我的錯,你卻硬加到我身上,好,這筆帳,我們一定會算!
下樓梯走到一樓,餐廳裡有陣陣香氣,我聽見聶唯陽在說:“阮姨真是好手藝,以後我跟爸爸都有口福了!”
這假惺惺的無賴!
我走過去,在媽媽旁邊拉開椅子坐下,對大家出笑顏:“聶叔叔早,唯陽哥早!”
天知道我要多艱難才叫出“唯陽哥”這三個字。但是我越恨他,就越不能在長輩面前表我的不滿,否則以後有什麼爭執爆發,大家都會以為我是耍小孩子脾氣,沒人站在我這邊的。
聶唯陽似是頗有趣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慢地說:“早啊,蘇蘇。”
他的尾音拖得很長,用他那種獨特的嗓音念出來,沒來由的令我起了雞皮疙瘩。
聶文涵很是欣:“蘇蘇真懂事,阿阮,謝謝你給家裡帶來這麼可愛的女兒。”
媽媽說:“唯陽也是好孩子。”
聶文涵點頭:“唉,唯陽的媽媽在他還那麼小的時候就得了病撒手了,我又沒時間帶他,讓他吃了不少苦,現在阿阮你來了……”
我一口牛都噴到桌子上,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媽媽嚇一跳:“蘇蘇?”
聶文涵叫:“唯陽!趕緊拿杯水來!”
我一面猛咳一面抬眼看聶唯陽,他神自若自起身拿了一杯水遞給我,微笑:“小心點。”
如果目光能殺人,他身上已經多了好幾個透明窟窿了,我惡狠狠地瞪他,這混蛋,騙我!
吃完早餐,聶文涵說:“唯陽,你們學校跟蘇蘇的學校正好順路,載她去上課吧!”
我沒反對,我有話要問他。
一坐上車,我狠狠丟出一句:“為什麼?”
聶唯陽看我一眼,發動車子:“是啊,為什麼呢?”他停頓一下,微笑,“因為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給你也是給我自己的理由。”
我大怒,被愚的覺非常糟糕:“禽獸!騙子!敗類!”
前方紅燈,他將車子停下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有些不耐煩的表情:“小野貓,我高興怎樣就怎樣,我想要你就要了,那對你而言,沒什麼差別。”
我一時啞口無言,他就那樣強要了我,至於他嘴上怎麼說的確是跟我無關,被騙也是被騙得莫名其妙。我只得說:“你竟然咒你的母親是自殺!你這沒有情的冷血動物!”
他挑眉,滿不在乎:“我跟保姆長大,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不滿一年,有什麼情可言?死都死了,怎麼死又有什麼分別。”
他是變態,是神經病,是瘋子,是隨心所的魔鬼,他說他母親因我媽媽而死是假的,他強要我沒有任何理由,他高興就做了。禽獸。我恨恨地咬牙,閉上嘴不再跟他說話。
朋友
車子在N大附中前面的拐角找了車位停下來,我打開車門要下車,聶唯陽卻伸手按了鎖車按鈕,鎖上了車門,我瞪著他,伸手去按按鈕要把車子打開。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黑眼中有慾望慢慢升起:“不化妝的你,比起昨天的樣子,更讓人想一口咬下去啊……蘇蘇,你知不知道,早晨男人的慾望特別強烈?”
我不說話,只是防備地瞪著他。
他一手拉著我的手腕,一手環住我的肩,將我拉到他的懷裡去,把我的房緊緊壓在他的膛上,低頭狠狠吻住了我的。咦,上都被他上了,這倒是頭一次接吻呢。人都說接吻是最容易引爆慾望的,這話果然不假,我貼在聶唯陽身上的小腹很快覺到了他甦醒過來的堅硬。
讓他這樣把臉貼在我的臉上可不行啊。
我嚶嚀一聲,抬起頭,把我曲線優美的頸項展現給他,聶唯陽發出一下模糊的呻:“哦……蘇蘇……”然後順著我的脖頸輾轉吻了下去,直到我的前。
就是現在。
我放在身後的手從包包裡摸出一小瓶噴霧,對著他的臉沒命地猛噴下去。
他猝然受襲,驚叫一聲身子向後彈去,我趕快伸手按下按鈕,打開車門跳下車去。這混蛋,別想每次都得逞!
走進校園就被人抱個滿懷,童苗苗豐滿的前跟我的撞在一起,我差點被撞吐血。
“蘇蘇蘇蘇!”她的臉在我的肩上蹭來蹭去,“週末過得好不好?我想死你啦!”
“蘇蘇蘇,你口水啊?”我笑罵,把她從身上拉開去,兩個人牽著手去教室,“過得一點也不好,參加媽媽的婚禮,累得半死。”還被一個變態強要了。
我眼神黯了黯,重又打起神笑起來,這件事誰也不能告訴,只有我自己去抗爭。
“可憐的寶寶,”走進教室,童苗苗把我按在座位上,一雙小手開始在我肩上捏捏捏,笑著說,“讓我來服侍你吧!”
我舒服地眯上眼睛。童苗苗跟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女生,她穿淑女鞋,我穿休閒鞋;她有一頭長髮每天綁出不同的巧髮型,我有一頭半長不短的陽光下是紅的頭髮;她溫柔,我倔強;她總是對我嬌滴滴的撒嬌,我總是兇巴巴的笑罵她。如此大相徑庭的我們卻做了6年的好,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嗨,蘇蘇,”船長跟阿木走過來,兩個人臉上賊賊的笑,“我們到了新光盤!”
船長叫王浩,是個高瘦的戴眼鏡的男生,最崇拜《加勒比海盜》裡面的傑克船長,因此我們就叫他船長。阿木略胖,圓圓臉長得很討喜,全名林森,名字裡全是木頭,因此被我們叫做阿木。
“要看?”我有點猶豫,“我現在剛跟媽媽搬到她老公那裡去住……”
“不是吧?”阿木慘叫,“據說這個頂刺的!”
我想一下:“嗯,沒關係,去吧,我的新房間大的,也有電視機,別人也不會來打擾。”
船長跟阿木歡呼一聲,船長回頭去通知碟友,阿木突然說:“蘇蘇,你的脖子怎麼了?”
“我的脖子?怎麼了?”我一臉茫然。
童苗苗湊過來一看,臉變得怪怪的,不說話從屜裡拿了一面小鏡子給我。
我拿起來一看,頓時心頭火起,脖頸處有一個明顯的玫瑰吻痕,那顯然是聶唯陽的傑作。
我將領子扯了扯,勉強能遮住,對他們強笑:“沒想到新家居然有蚊子。”
童苗苗看著我的臉,問我:“蘇蘇……你是不是有男了?”
我失笑,這個詞離我好遙遠:“你說呢?神經。”
童苗苗似是鬆口氣:“也對,蘇蘇對男人向來看不上眼。”她轉開話題去,“對了,今天有音樂課呢!”
“音樂課?”我奇怪,“我們是高三啊,怎麼還有音樂課?”
“好像是上頭來檢查素質教育之類的,學校做做樣子,從隔壁N大音樂學院請了個研究生來給上兩節課,就今天下午。”童苗苗的消息還全面。
旁邊的梅子也嘴:“是啊是啊,據說那老師是個很優雅的帥哥呢!”
我跟苗苗對視,同時翻個白眼,梅子是無可救藥的花痴一族。
老師
到了下午,全班人都被通知到階梯教室去上音樂課。梅子早早地拉著我們去佔前排的位子,說,好把帥哥看得清楚點。
講臺上的講桌被搬開了,擺上了一臺鋼琴,教室的後排坐滿了學校來聽課的領導。同學們有點好奇有點興奮,教室裡響著低低的嗡嗡的談聲。
突然一下子,整間教室安靜下來,鴉雀無聲。我跟其他人一起朝教室門口看過去,然後跟其他人一樣呆呆地看著進來的那個人。
那人身材頎長,上邊穿了一件今年行的白時尚版宮廷式襯衣,下身穿黑長褲,一手拿了一教鞭,一手著兜,從從容容地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講臺上來。
那不是聶唯陽是誰!
我呆了一下,這才發現我對聶唯陽幾乎一無所知,原來他竟是隔壁N大的音樂研究生麼?
梅子在我旁邊扯著我的袖子,神經質地不斷壓著聲音低喊:“天,他好帥他好帥他好帥!你看他那眉,那眼睛!那鼻子!哦!天!我為什麼沒帶相機來?”
我說:“有那麼誇張嗎?眉有點濃,眼睛太深。”而且還紅紅的。那是那瓶防狼噴霧的功勞,我突然覺得好笑,一下沒撐住,噗哧笑了出聲。
聶唯陽正站定在講臺上,這小小的笑聲在安靜的教室裡異常明顯,他的眸光掃過來,看見了我,眼睛眯起來,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興味的笑來。
“……學聲樂最重要的是氣息的訓練和口腔打開的練習。”聶唯陽在講臺上侃侃而談,他獨特的嗓音似有魔力,偌的大階梯教室靜悄悄的,只聽他一個人的聲音,“呼有三種方式,一種是前呼,第二種是依靠軟肋擴張的腹式呼,最後一種是腹聯合呼,這種呼是一種運用腔、橫膈膜與兩肋、腹部肌共同控制的呼法,這種呼法是近代中外聲樂界公認的普遍使用的科學方法,現在我找個同學給大家示範一下這種呼方法。嗯……前排這位穿白襯衫繫著領巾的同學,請你上臺來配合一下。”
我差點跳起來,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
硬著頭皮,我在梅子羨慕的目光中走到講臺上去,站在聶唯陽的身邊。
“很好,”他握拳在嘴邊輕咳一下,“現在慢呼慢吐,將嘴張開,象打哈欠一樣,緩緩將氣呼出,發”S“聲音。”
整我啊?叫我在一教室的人面前張大嘴做出打哈欠的樣子?我不動,拿眼睛瞪他。
“同學,不要不好意思,聲樂的學習是一件很嚴肅的事,”聶唯陽一本正經地說,“來,大家給點掌聲鼓勵她一下。”
掌聲轟轟的響起來,連後排的領導都在鼓掌。我不得已,只好照做。
“不要聳肩,要放平。”聶唯陽站在我身後,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聲音猛地一顫,因為那混蛋的拇指在我背上緩緩地畫著圈子,很慢很慢地,著,壓著,轉著圈子,這摸法讓我覺的……非常情。這變態。不能發作,不能發作,我在心裡默唸,否則就別想在這學校混了。
“很好。”他叫我停止,“你的吐氣很均勻,這能證明你的身體很好,能夠……”他看著我,眼中別有深意,“承受很多事。”
我翻白眼。承受個。你想都別想。
聲音
“好,現在我們來示範一下發聲練習,同學,你跟著我做。”他還沒玩夠。
“讓你的腹腔控制呼,在喉嚨裡發出來,跟著我做。A——I——”他示範發聲。
我心不在焉地跟著念。
聶唯陽停了一下,說:“同學,是‘啊’和‘衣’的音,不是‘愛你’的音。”
教室鬨堂大笑。
他得寸進尺,靠近我,眼睛深深地看著我,手中的教鞭在我前指點:“你剛才的發音不對,要從你的腔發音,從這裡……”
不是我疑心,我真的聽見了他咽口水的。
他拿著那教鞭打量我的神情,讓我覺得他似乎是想拿那教鞭玩我的身體,沒有理由,就是有那種強烈的直覺。他的教鞭在我的前晃來晃去,我知道這個變態隨心所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生怕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止,他不要臉我還是要的,於是趕緊配合微笑:“老師我知道了,別拿教鞭體罰學生啊。”
聶唯陽沉默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同學,這不是教鞭,這是指揮。”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我氣到咬牙切齒,在這場合卻對他無可奈何。他終於放過我叫我回到座位,自己坐到鋼琴前:“我現在配合鍵盤來為大家演示一下正確的發聲方法。”
一陣水一樣的前奏過去,他唱起來。
梅子小聲說:“哇!”
即使我滿腹怒火,仍然被他的引。他似乎唱的是俄語,簡單的兩段發音反覆地唱,我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也不知道他的發音好壞,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在高的時候清遠悠然,似乎是曠野上高高的一抹風;低的時候婉轉優美,像是綻開了一叢花。
看著他修長雙手行雲水般在鍵盤上滑過,他的吐出動人的聲音,我不有點惑,無法把這個人跟昨天婚禮上惡劣地強要了我的人聯繫起來。
第一節下了課,梅子仍然沉浸在興奮中:“天!他好帥!他的聲音好好聽!
他彈鋼琴的樣子好人啊!而且他好幽默!蘇蘇,我真羨慕你!啊,他的眼睛,蘇蘇,你有沒有發現,他的眼睛好魅惑哦!“
我心想,如果她知道聶唯陽是個會強迫女人的情狂,不知道還會不會這樣他?
苗苗問我:“蘇蘇,你跟那個老師是不是認識啊?我總覺得他看著你有點怪怪的。”
“不認識啊!”我下意識地否認,撇清一切嫌疑,不想讓自己被強迫的事情有被人知道的可能,為了我的驕傲,也為了媽媽的幸福。
“是嗎?她偏偏挑中你上去。”苗苗似乎還有點懷疑。
梅子說:“那當然,蘇蘇這麼漂亮出挑,要是我也會挑她啊!”
苗苗不說話了,梅子仍然在那裡不斷的“他他他”,我心裡一陣煩亂,揮手招呼旁邊的船長:“不想上課了,走不走?”
於是跟苗苗,船長,阿木等幾個人逃課,殺回家去看新的A片。梅子沒有來,因為聶唯陽還有一節課,她捨不得不看。
一個漂亮的東方女人穿著空姐的服裝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她的裙子被拉到上,兩條腿大大地分開,分別綁在兩邊的扶手上,沒有內褲,深的絲襪在兩腿之間撕了一個,出雪白飽滿的小丘和鮮紅的花蕊。器的特寫我們都見得多了,有點麻木,但是讓我們到新奇的是這張光碟中使用了一個我們原來沒見過的新工具——金屬探。一個男人站在她身後,雙手自她打開的領口間伸進去捏她碩大的雙,而另一個男人則跪在她大張的雙腿間,用一手指細的圓頭金屬探伸進她的花瓣中去。
那女人的身體深深地吐著那探,口中斷斷續續地發出即似痛苦又以愉悅的呻來,我想象著那金屬探在身體裡的覺,嫌惡地皺了皺眉。
苗苗說:“會不會很涼?”
我們都忍不住笑出來,阿木說:“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苗苗抓起旁邊的紙巾盒丟到他頭上去。
正笑著,傳來敲門聲。大家嚇了一跳,一齊望住我,我說:“沒事,大概是我媽媽,她不會進來的。”
走過去開門,剛開了一條小縫,就看見聶唯陽陰沉的臉。我嚇得急忙把門關上,他怎麼跑回家來了?我剛才還跟他們說我不認識他呢!
烈
苗苗問:“誰呀?”
我說:“我媽媽找我,我出去一下,你們慢慢玩吧,遊戲機在電視下邊的屜裡。”
那幾個人頂機,立刻關掉DVD,拿出遊戲機來打遊戲。
我快速閃出門去,把門在背後關好,沒好氣地問他:“你幹什麼?”
聶唯陽臉沉沉的,站在那裡給我一種壓力,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沉默片刻,抓著我的手往對面他的房間走去。我不敢掙扎,怕把房間裡的同學引出來,一進到他的房間,我就甩開他的手,背貼在門上,手伸到後邊去抓住門把手,準備他一有什麼不軌的舉動,立刻奪門而逃。
他看著我的舉動,嘴角勾起來,聲音卻冷冷的:“小野貓,你膽子到不小,居然帶著男生來家裡看A片。”
他怎麼知道?我一驚,嘴上卻強硬著:“關你什麼事?那是我的自由!”
“唔,”他好整以暇地點頭,“那我似乎也應該讓你媽媽也知道你有這個自由。”
“你!”又被他要挾,我是媽媽眼裡的陽光女孩,怎麼能讓她看到這樣的陰暗面?
他見我不說話,又說:“或者,我跟你一起去欣賞你的自由,順便告訴你的同學,你的身體很美味?我猜,你應該是跟他們講不認識我吧?”
我咬著牙,這混蛋,他想完全毀了我的生活嗎?
他等了片刻,見我不說話,徑自往門口走來,把我撥開,要打開門出去,我死死地抓著門把手不放開,腳蹬著地把身子堵在門上。他扳住我的肩頭一拉,我一個趔趄離開了門,他伸手去握門把手,我終於屈服,輕聲說:“不要。”
下一秒我已經被他攫住,一同滾倒在厚厚的地毯上。他的幾乎是立刻就飢渴狂野地吻上來,用一種要把我吃入腹的吻法肆我口腔的每一處,大手也用一種要把我爛的力量捏著我渾圓的,柔軟的,修長的大腿,以及,還在隱隱作痛的花瓣。
我被他壓在身下,承受著他的重量和爆炸般的情,只有努力呼的力氣了。
內褲被扒下來,他的長指探進來:“咦?居然這麼溼?看來剛才看得很興奮啊!”
我難堪地別過臉,覺他的長腿欺進我的雙腿間,隨即他灼熱巨大的分身狠狠衝進我的身體,由於有充足的潤滑,他進入得如此之深,我蹙起眉,呻了一聲,混蛋,要死我嗎?
他似是急於發洩,長褲半褪已經在我身體中快速地馳騁起來,我的雙手無力地攤在頭側,身體隨著他送的動作搖晃著,這次他每次都能狠狠地撞入我的甬道最深處,這刺和餘痛一起扯動我的神經,我咬緊牙關,仍然阻止不了時不時發出的聲聲難忍的呻。
“真要命,”他直跪起身子,雙手捏住我的,一下下向他的撞擊。
“啊……”我哀叫起來,“太深了!好痛!”
他不理我,愈發快速地送起來。
“啊!啊……啊!不!啊……!”好痛!全身的痛的緊繃,我難以剋制地斷續呻。
“要命!”他低咒一聲,驀然飛快地用力幾下,然後捏著我的,將分身牢牢抵在我的身體深處,我睜大眼睛:“不要在我裡面!”扭動掙扎起來。
“呃啊……!”他那獨特的嗓音低低地嘶吼一聲,分身劇烈一跳,我覺一股熱燙撲在我最嬌的身體深處,那裡驀然一麻,一團白光爆炸開來,我哆嗦著在疼痛中受到快。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眉目間盡是舒暢。分身自我身體中拔出,帶出一團白濁,沿著我的溝到地毯上。
我無力地說:“混蛋。”
他挑眉:“還這麼有神?要不要再來一次?”
我看著他依然昂揚的分身,想起房間裡的同學還沒送走,識相地閉上嘴,從地上爬起來。
一站起來,白體點點滴滴從花瓣中滑出來,我不敢在他的面前多作處理,生怕又引起他的獸慾,匆忙套上內褲,整理一下自己,回到房間把朋友們送走。
回到房間一看,一條白沿著大腿蜿蜒畫出一條痕跡,我又氣又怕,從包包裡翻出下午回來時偷偷買的事後避孕藥,按照說明吃了。本來是擔心昨天雖然到體外但是不能完全排除受孕的可能而買的,現在看來還真他媽的有先見之明。
拖著疲憊的身子沖洗乾淨,我掙扎下樓摸了幾片土司吃了,在桌子上給媽媽留了字條,說我昨晚沒睡好回去補覺,晚飯不用叫我。
回到房間把自己扔進大裡,很快昏睡過去了。
捆綁
不知道睡了多久,下身異樣的冰涼覺讓我醒過來,我糊糊地想翻個身,卻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粘住了一樣動不了。
聶唯陽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醒了?小野貓?睡得還真香啊。”
我一靈,登時清醒過來,掙動手腳,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四肢大張仰面躺在上,手腳被繩索牢牢固定住,我扯了扯,紋絲不動。
這姿勢太脆弱,我又驚又怕:“聶唯陽,你這禽獸,快點放開我!”
頭的壁燈啪地一聲被打開,微紅的柔光照亮了房間,我看見上身赤下身套著黑長褲的聶唯陽站在我的邊,紅微光下,他惡的笑顏令我膽戰心驚。
“你這變態!快放開……啊!那是什麼!”花瓣傳來異樣的涼意,似有蛇滑過,我驚叫起來。
“這個。”邊被他的重量壓得陷下去,他坐在我的側,緩緩將手中那用來撥我下體的東西展示在我眼前。
我頓時起了雞皮疙瘩,是白天的那被我誤認為是教鞭的指揮。四十釐米左右的身是黑的合金,細的一頭只有火柴頭那樣,的一頭有大拇指,還纏著大約二十釐米的銀質花紋。
“這指揮,”他輕撫著身,狀似悠閒,可是不斷在我的身體和那間來回移轉的眸光裡卻有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是我前年在奧地利拍賣會買回來的,據說是大音樂家德布瑪曾用過的,我非常喜歡,還給它包上了銀絲的花紋。”
他的眼神從我的臉上慢慢下滑,滑過我的,小腹,停在花瓣那裡。
我看出他的意圖,驚怕使我的聲音乾啞:“不,不要!別那樣做!”
他對我微笑,笑容溫柔卻讓我渾身發冷:“別擔心,我已經把它清洗得乾乾淨淨了,我不會捨得讓你生病的。”
我的兩條腿被拉得筆直大大的張開著,讓我到自己無比脆弱,大腿徒勞地緊繃動著,做著無謂的掙扎。我覺到他的兩隻手指大大地撐開了我的花瓣,先是空氣的涼意,然後,冰涼的金屬鑽入我的道中來。
好恐怖的覺!我倒一口涼氣,就好像是有爬蟲類鑽入身體的覺一樣,冰涼的,扭動著,不斷向身體深處鑽進去。
他的魔魅聲音從我的花瓣上方傳過來:“真可愛,蘇蘇,我可以看到你漂亮的粉紅不斷地動呢。”
我顧不上理他,雙手緊握,死死盯著原木吊頂裝飾著水晶小天使雕刻的天花板,努力去忽略身體深處傳來的陣陣的讓人戰慄不適的冰冷覺。
“呃!”我的喉嚨裡猛然逸出氣聲,天,那東西伸到哪裡了?它在頂著我的什麼地方?那覺,好像在觸動我身體的最中心,我全身所有的覺神經都集中到那冰冷的指揮盯著的地方去了。
聶唯陽有趣地笑了一聲,另一隻手覆在我的小腹上:“嗯,這裡,應該是子宮口吧?覺如何?蘇蘇?”
我咬住嘴不吭聲,他卻開始用手慢慢捻動那指揮,凹凸不平的銀質花紋摩擦著我柔的內壁,圓圓的冰冷頭撞擊著我的最深處,我的小腹不受控制地搐起來。
“我想聽你的聲音呵……蘇蘇……”他的聲音似輕嘆,一手拿著指揮在我的身體中推拉轉動,一手輕輕撫過我的,摩挲我的柔軟小腹,又下滑,最後捏住了我的珍珠,輕捻慢。
“啊……”小小的低低的呻聲從我的齒縫裡逸出,接著又是一聲。我壓抑不住,這混蛋,他知道我的弱點在那裡!
的珍珠在他的玩下擴散出一波波熱,我漸漸混亂,覺得道中的指揮一下冰冷一下火熱,終於,在它又一次撞擊我身體最深處的中心時,引爆了我的快。
供
“嗚……!”緊閉著嘴也止不住呻,我覺道中熱湧出,溢出花瓣,柔的甬道在一下一下咬著那冰冷的金屬。聶唯陽撐開了我的身體,著地看著那裡的動:“多漂亮!柔軟的,卻能要人命的小東西!”
他出了那指揮,將它伸到我的眼前來,端的銀絲花紋水淋淋的,全是我晶瑩的體。我尷尬地偏開頭,想起那A片中的情節來,為自己在這東西下達到高而到難堪。
他在我耳邊低語,聲音中有莫名的不滿:“看看你,蕩的小東西,一冰冷的金屬也能滿足你,那我呢?”
身體還在因餘韻而微微顫抖,我看見他褪下長褲,出昂然待發的堅硬來,無助地閉上了眼睛,知道今晚才剛剛開始。
他赤的身軀俯上來。說起來,這是第一次完整看到他的身體,緊繃的結實皮膚包裹著均勻的肌,線條優美,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會賞給他一個口哨的。
我不抱希望地阻止他:“你瘋了,媽媽和聶叔叔都在家!”
他笑:“他們的房間在另一頭,就算你大聲叫起來他們也不一定聽到,況且,害怕被他們看到的,是你,不是我。”
這魔鬼。我不甘:“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既然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麼偏偏找上我?”
他停下來,微側頭思索一下,忽然衝我出一個無賴的笑容來:“我不告訴你!”
我差點背過氣去,哭笑不得。
“那你至少解開我,”我跟他商量,“我這樣很不舒服。”
他沉默一下,居然點頭:“行,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好好!”我一迭聲答應,一百個都行。
他看了我一眼,又把視線移到深綠的天鵝絨窗簾上,慢地說:“你的處女膜,是被誰破的?”
我傻眼了,怎麼他偏偏問這個?男人的處女情節麼?可是叫我怎麼告訴他,我的薄膜是自己破的?沒錯,我喜歡身體的快樂,我會跟好友一起看A片,我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偷偷撫自己,追求快樂,我自己覺得這沒有什麼可羞恥的,可是讓我把這個講給別人聽?天,殺了我我也說不出口!
我閉上嘴,沉默。
聶唯陽突然毫無預警地兇猛擊入我的身體,直接撞到我的小腹深處,痛!我想蜷起身子減緩疼痛,奈何身體被扯得平平的,忍不住出聲請求:“慢一點,啊……肚子要被撞壞了!”
他的眼睛狠狠地盯著我,不但不減輕力道反而更加迅猛地動作起來,我哀叫:“不是我不配合……啊……你換個——啊!痛……換個……問題好不好?”
他不語,懲罰似地加大動作。求告無用,我亦緊緊地咬著牙不再示弱。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覺得自己要因疼痛而暈倒的時候,他悶悶地呻一聲,猛然離我的身體,瑩白的體噴落在我的腹上。
我仰著頭,大口地息,大腿不停地顫抖,小腹深處悶悶地痛。
花瓣又覺到涼意,這混蛋,有完沒完?我奮力抬起頭向下看去,卻驚叫起來:“不要!住手!”
他手上拿的還是那指揮,但是,這次卻換了細的那一頭,那尖端只有火柴那樣細,這跟一針有什麼區別?若是刺入我的身體攪動兩下,我那裡就變成篩子了。
他不理會我的阻止,垂著眼睛,壓抑地沉默著,慢慢將指揮伸向我身體去,我看著他那在臉頰上投下陰影的濃密眼睫,慌亂地叫著:“住手!停下!聶唯陽,你要殺了我嗎?”
他沉默,冰涼纖細的尖端已經通過了入口,我叫:“不要!我……真的沒辦法說出來啊!”
冰冷繼續推進,我緊張到顧不上呼,終於閉緊眼睛,妥協:“我說啦!我說!我說!”
畫布
“真的?”他問。
廢話。我沉著臉,狠狠白他一眼,被人強迫說出隱私使我憤怒。
他毫不顧忌地大笑起來,然後問:“那麼想要,幹嘛不找個男人?”
我瞪他,雖然心裡的想法沒有跟別人說過,但是豁出去了,反正也被他知道了,再說清楚點也沒什麼。
我說:“我不是很想要,我只是喜歡快樂,就像一部好電影能讓我快樂一樣,當我有心情去看電影我就去看,當我想要快樂一點我就讓自己快樂,跟男人有什麼關係?”
他看著我的眼睛:“讓我來告訴你男人的身體給你帶來的是你自己做不到的。”
我瞪他:“滾!我不需要!快點,我已經告訴你了,解開我!”況且你老大已經做得夠多的了!
他嘴角勾起笑來,頎長的身體壓在我身上,溫熱的赤體相接觸有奇特的舒適,我忠於自己的覺,儘管聶唯陽很可恨,但是不能影響我體味美好的覺。
他的手撐在我的頭兩側,呼噴在我的耳邊,復甦的慾望又埋入我身體裡去,他模糊地說:“我是答應了,但是,沒說是現在。”
王八蛋!我側頭,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死死地不鬆口,直到覺到鹹味。
“蘇蘇!你怎麼了?快醒醒?”朦朧中傳來媽媽的聲音。
唔,身體好沉,我在哪裡?我猛然清醒,糟糕!我被聶唯陽赤地綁在上,這樣子被媽媽看到就全完了!
我猛地彈坐起來,坐在邊的媽媽被我嚇一跳。
我環顧四周,又看看自己,小熊睡衣好好地穿在身上,釦子規矩地繫到領口,沒有繩索,沒有那該死的指揮,甚至——沒有氣味。
我垂下眼睛,要不是單不是我昨天入睡時的那條,還真以為被聶唯陽那個變態玩一夜是一個夢,我不知道在他第幾次的索求中昏睡過去,看來是他收拾好這一切的。
“蘇蘇,你怎麼回事,媽媽叫你半天你都沒反應,嚇死我了。”媽媽用手來探我的額頭,“有沒有發燒?”
“沒事。這兩天認沒睡好。”我無力地躺回上去,剛才起得太猛,血壓跟不上,頭暈。我又爬起來,“我去衝個澡。”
媽媽放下心:“蘇蘇,下來喝杯牛吧,早餐不能不吃。”
我揮手:“好好好,等我衝完澡。”
媽媽出去了,我下得來,剛邁開腳,立刻撲通一下摔在地上,幸虧邊鋪著加厚的小地毯,要不然非得摔個實在。兩腿痠軟無力,腿間乃至整個小腹都在隱隱作痛。我一邊在心裡罵聶唯陽一邊掙扎著進到浴室,解下睡衣,從鏡子裡看見自己,忍不住出聲詛咒:“媽的!”
前全是斑斑點點深深淺淺的紅吻痕,在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連肩頭和小腹上都是,整個一幅印象派繪畫作品,只是那倒黴的就是我的身體。
可憐我七月天只得穿一件高領半袖衫下樓去吃飯。
聶唯陽看見我,故作驚訝:“咦?穿這個,不熱嗎?”
如果我手裡有刀,如果旁邊沒有別人,如果我能打得過他,如果殺人不會坐牢……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把刀捅進他的心臟去,還要拿錘子在刀柄上敲敲敲,連刀柄也敲進去,還要貼張字條在他臉上,寫上“惡靈退散”,最後踩在他的屍體上大笑三聲。
可惜條件不成立,我只能微笑:“不會。”然後坐下來咬著湯匙洩憤。
聶文涵說:“唯陽,蘇蘇,有件事要告訴你們。”他看了媽媽一眼,微笑,“我一個人這麼多年,終於找了伴,心裡很欣。我想帶阿阮回北方老家去,給老祖宗們上柱香,順便,帶阿阮到處轉轉,我也休息一下。”
聶唯陽說:“應該的,爸爸,你也該好好休息下。”
我看見媽媽臉上浮著淡淡的幸福紅暈,亦同意:“嗯,你們去玩吧,難得有機會……”
眼角掃到聶唯陽用杯子遮住,垂下眼睛嘴角勾起,我突然醒悟,家裡只剩我跟他,這,這豈不是要與狼共舞?
我又咳起來,被湯嗆到了。
我跟聶家的餐桌不合,兩頓早餐,每次我都噴到桌子上。
藥
束手待斃是不行的,會被那混蛋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媽媽跟聶文涵一走,我立刻收拾包包跑到童苗苗家去住了兩天,身上的吻痕還沒褪盡,怕苗苗看到,連睡覺也捂著睡衣睡褲,讓習慣了睡的我難受得要死。
到第三天聶唯陽打我手機:“你是要自己回來還是要我去你同學家接你回來?”
我算算郵購的東西應該到了,於是說:“不勞你駕,我自己回去。”
放了學一個人往回走,路過N大的校門口,看見一群人哄哄跑過去,有人在說:“快快,聶唯陽他們就在二號禮堂彩排呢!”
我摸摸鼻子,終究好奇心佔了上風,跟著他們過去了。
N大不愧是名校,學校的禮堂氣勢恢宏宛如演唱會音樂廳,門口上方拉著一條紅條幅:賀一百週年校慶暨音樂學院XX屆研究生班畢業演唱會走進去跟著一群女人繞到臺前,聽著她們一直吱吱喳喳:“唉呀,每次聽他的聲音我都不過氣來!”、“怎麼還不開始?好想看!”、“聶學長!你看,聶學長他在那邊!”
……
咦,這個變態還有人氣,果然人是一種容易被表象矇蔽的生物。
舞臺上有人來來往往忙著放置樂器,接好電源,有人拉著小提琴在試音,有人在一開一關地檢查燈光。一團忙亂中,聶唯陽靜靜站在舞臺一角,正盯著手裡的幾張樂譜看著,另一手捏著指揮輕輕地打著節奏。
那指揮讓我湧上難堪的回憶,我決定不看了,正想走,聶唯陽忽然抬頭,直直對上我的視線。
我扭頭就走,正撞上身後一架支著三角架的相機,相機的主人驚叫一聲扶住歪下去的相機,我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
那人抬起頭來,高高大大的身架,亞麻頭髮,藍眼睛,竟然是個外國人。
他說:“沒關係,我也……咦?”他看清了我的臉,突然出驚訝的神來。
我什麼?我正想問,一隻手從後邊拍拍他的肩,是聶唯陽,他對亞麻頭髮說:“菲力,你的相機倒了。”
亞麻頭髮扭頭一看,慘叫一聲:“啊!我的相機!”急忙蹲下去搶救。
我轉身要走,聶唯陽按住我的肩,俯身低聲對我說:“怎麼?迫不及待想要我,找到這裡來了?”
這變態,情狂,滿腦子都是穢思想,我翻白眼:“你做夢。”
“是嗎?”他輕笑,盯著我的眼睛,居然將手裡的指揮放到邊,薄在銀絲花紋上摩挲過去,“我還以為,兩天不見,你想念我……跟它。”
那曾在我身體裡的銀絲花紋……媽的,我居然剋制不住地臉紅了,不能跟這個變態在一起,比臉皮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甩開他的手,沒骨氣地逃掉了,聽到他在我身後沉沉地笑。
我剛回到家,就聽見門鈴響,走出去一看,郵遞員隔著雕花鐵門遞了一個大包裹進來,抱著大包裹回到房間打開,看著那琳琅滿目的各式東西,我微笑,聶唯陽,報仇的時刻很快就會來。
鑰匙進鎖孔的聲音,然後有人走進來,然後是咔嚓咔嚓咔嚓連響三聲,從裡面鎖死了。我坐在餐廳裡,有點緊張地繼續吃自己的番茄蛋炒飯,腳步聲過來,聶唯陽的氣息噴在我耳背:“小野貓,這麼乖在等我?真是讓我……心癢難耐啊。”
我放軟聲音:“我,我幫你叫了飯。”
“這麼好心?”他拉椅子在我旁邊坐下,桌子上是外賣的鰻魚飯和配湯,他打量著,“沒下毒吧?”
我差點又噴出來,聶家的餐桌果然是不祥之地。
我急忙說:“沒有,我,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我,我會對你好一點,你也不能總這樣……這樣強迫我。”
他看了我一會兒:“小野貓,每次你收起爪子,我就覺得你在轉什麼念頭,不過——我沒辦法拒絕你。”他低頭喝湯。
我緊張地捏著勺柄,偷偷看著他,他突然晃了一下,我在心裡默數,1,2,3.他從椅子上滑下去,砰地倒在地上。
挑逗
看著他修長的身子倒在地下,我才傻了眼:我要怎麼把他到樓上去,然後把他綁到上?試著拖了拖他,才剛兩步就氣呼呼,要把他到樓上?除非我有吃菠菜就能長力氣的特殊體質。
我打量客廳,目光落在裝飾壁爐旁邊的白麵包沙發上,兩個扶手與沙發面連接的地方是黑的金屬架,可以把他的手綁在那裡。恩,決定了,就委屈他一下,用這個沙發吧!
拖,拽,拉,推,總算是把他從餐廳移動到沙發那裡,讓他坐在地毯上,身子在沙發上靠好。他的頭無力地垂在鬆軟的沙發上,半長的黑髮撲在臉頰上,扇子般的眼睫靜靜地閉著,沉沉地昏睡。我拍拍他的臉,對這效果非常滿意,急忙奔上樓去抱那隻箱子下來。
這一箱子,包括給聶唯陽加在湯裡的藥,是我從網上訂購的情趣用品。我要用這些東西在聶唯陽身上好好地報仇雪恨。
從箱子裡翻出兩隻情趣手銬,給他兩隻手腕一邊一隻,然後分別銬在沙發兩邊扶手的鐵架上,正好將他的雙臂大大地拉開。咦,不對,上衣還沒脫,我又急忙把手銬解開,把他的上衣脫下來,又把手銬重新銬好。
然後是雙腳,這次有經驗了,先把他的長褲扒下來,然後是……內褲。
畢竟是長這麼大頭一次去扒異的內褲,多少有點窘,我雙手抓住那白布料,迅速往下一拉,一個溫熱的物體“啪”地打在我的手上,我嚇一跳,聶唯陽的分身居然高高立著,難道他醒了?我拍拍他的臉,沒反應,還好。沒準這變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處於興奮狀態呢。
怕他醒來,不敢再耽擱,趕緊把他的雙腳用直銬銬起來,那是一個兩端有銬環中間是一一米長的金屬直的工具,這樣他頂多只能屈屈腿,沒辦法合攏雙腳,也沒有攻擊力。
一切就緒,我來回看了看,非常滿意,確定他已經沒有反抗我的可能,拿了一杯冷水衝他的臉上潑了下去。
“唔!”他猛一甩頭,慢慢睜開了眼睛,有點無神的眼睛對上我的,我衝他燦爛的一笑:“Hello!!Gametime!”
他蹙起眉,往自己的雙手雙腳看去,又看看自己光的身子,最後把視線停在我的臉上,挑起眉:“小野貓,你還真敢玩。”
我微笑,跪在他的腿間,猛然伸手狠狠捏住他的臉,從牙縫裡說:“聶唯陽,你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你準備好為你所做的一切混蛋事付出代價吧!還有,”
我鬆開他泛紅的臉頰,拍了拍,“不准你再叫我小野貓。”
他的視線落在那一箱打開的器具上,眼睛眯起來:“你還下血本。嗯,”
他居然放鬆地把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出一副閒適的姿態來,對我微笑,“來吧,讓我看看,你要怎麼玩我的身體?不用客氣,請隨便使用。”
我咬著牙笑:“就讓你嘴硬一會兒。”
雙手從他的雙肩開始,蛇一樣地向下蜿蜒滑動,軟軟的手掌摩擦他的,然後,是緊緻的細,結實的小腹,當手指撫上他的小腹時,他那裡的肌明顯地一顫,我微笑,再向下,柔軟手指繞過他的分身,輕輕搔他的大腿內側。
他原本放鬆向後靠的身體隨著我的手指慢慢前傾,肌也漸漸緊繃起來。
我再來一次。
當我的手指又一次要繞過他的分身的時候,他低低呻:“蘇蘇……”
我對他笑:“別急。”
柔的十指握住了他的昂揚,我聽見他細微的氣聲,以及喉嚨裡滾動的慾望。
這蟲上腦的變態,平時看到我眼睛裡都赤地寫著慾望,如今我這樣蓄意他,就不信他能忍住。
玩
手指在他的男驕傲上跳舞,他緊抿著嘴,眼睛微眯,口的起伏漸漸變快。
還不夠。我傾身向前,用粉的舌尖去描繪他的型,當他要吻住我的時候又快速地離開,他的立刻如影隨形般追上來,卻被拉直了他雙臂的鎖銬阻止了。
聶唯陽看著我,水潤薄不滿足地開啟著,深邃的黑眼裡波濤洶湧,他的聲音微微懊惱:“小妖。”
我看著他,微笑,伸出舌尖誘惑地在自己上了一週,他的目光隨著我動,喉結明顯地上下滑動,嚥著慾望。當我再次湊上去的時候,他幾乎是用咬的來狠狠我的雙。
如此反覆幾次,他已經氣吁吁,我雙手舞動的速度加快,齒也改而貼上他光潔方正的下巴,輕輕地啃咬。他息,低,低下頭來索求我的吻,我的卻如一方綢緞一般,在他光滑緊繃的肌膚上滑落下去,吻過他的喉結,他的鎖骨,他堅實肌上的小小突起,他形狀完美的小腹……直到他的昂揚之處。
拔的男驕傲在我舞蹈的手指間脈脈跳動,我的停在它的上方,輕輕地,呵了一口熱氣在他的頂端。
聶唯陽的喉嚨中驀然發出了急促的呻,銬練猛地撞擊而發出聲響,他頎長的雙腿在我的身側無助地屈起又放下,他息:“蘇蘇,小東西,快……”
快什麼?指望我用嘴巴去碰你那裡?就算為了報復我也不會做這麼大犧牲的,我低頭翻個白眼,俯身去細吻他的小腹,雙手更快地,突然,他地呻出聲,口快速起伏,硬的分身突突地跳動兩下,我眯眼,就是現在!
雙手迅速把一個小東西套上他頃刻間就要爆發的昂揚,立即,頭一次聽見聶唯陽那優美磁的聲音走音了一般低吼:“小野貓,你做什麼?”
我站起來,輕鬆地拍拍手,對他微笑:“做什麼?當然是……你。”
小心地從他腿間離開,急忙去洗手間洗手漱口,嗚,嘴和手指都有點酸,調戲人還真是個力氣活,想起聶唯陽整夜的索取和我滿身的吻痕,不由地佩服他的體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聶唯陽俊美的臉上已經佈滿了細小的汗珠,修長手指死死地抓著柔軟的沙發面,長腿無意識地屈起又放平,口劇烈地起伏著,結實的小腹上似有青筋暴起,發的昂揚徒勞地突突跳動著,卻被部那綠的小環卡住,不得抒解。
薄汗給他的光滑肌膚染上了誘人的光澤,燈光下,充滿力與美的男體十分賞心悅目,這次我是有心情吹個口哨的,於是我就吹了。
他抬眸看著我,慾火和怒火使他的雙瞳似燃燒一般璀璨,他息,低啞地說:“把它拿開!”
“好啊!”我大方地聳聳肩,盤腿坐在他面前,神清氣地說:“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居然還能“嗤”地笑出來:“你以為就憑這就能要挾我?”
逞強?好啊!我伸手握住他灼熱的昂揚,恩,搖一搖。在臨界點徘徊的慾望一經撥立即就要爆發出來,然而,就在攀上頂峰的前一刻硬生生剎車。不知道聶唯陽的覺如何?反正若是我,在這種情況下八九是要投降的。
聶唯陽的頭高高仰起來,修長的脖頸拉得筆直,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啞的嘶吼來,雙拳緊握,整個身子也繃起來,又無力地落回去。
我掏掏耳朵,嘖,真是動聽的聲音。
聶唯陽息半晌,抬頭來盯著我,黑瞳深不見底,嘴角勾起一個狠狠的笑來:“你有種,小野貓,把你的條件說來看看!”
我把一張寫滿字的紙抖開在他眼前。上面寫著,聶唯陽如果再強迫我,就要把他應得的聶家財產全部轉到我的名下。我的目的自然不是財產,只是想借此約束他。
我說:“只要你籤個字,怎麼樣?”
聶唯陽沉默片刻,突然說:“小野貓,你犯了兩個錯誤。”
我把紙拿開,盯著他的臉:“你什麼意思?”
他說:“第一,你沒有做足功課,不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聶家的財產,對我沒那麼重要。即使我今天真的被你制住了,簽了這協議,我事後也會毫不在乎地去違反它。”
那即是說,用財產來要挾他沒有用了?咦?他剛才說,“即使他今天真的被制住”,那是什麼意思?難道……
我驚恐地看著他將雙臂舉高,銬在支架上的銬環一碰到沙發扶手,那兩塊方抱枕一樣的扶手就鬆鬆地歪落下去,出光禿禿的兩支架來,銬環脫出,他的長臂獲得自由。
聶唯陽笑得如同魔鬼:“第二,你不該在沒有好好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昏的情況下,就放下我獨自離開去取東西。”
我霎那間渾身冰涼。
初吻
我直覺想爬起來逃跑,但是腿居然是軟的。
聶唯陽輕輕掐住我的脖頸:“鑰匙。”
我乖乖掏出鑰匙給他。
他站起來活動手腳,一隻手去後頸,脖子左右動動,舒了口氣:“有趣,小野貓,你還會玩,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的……興奮。”
他的樣子活像一隻將獵物玩夠了,懶洋洋又有成竹地去撲殺獵物的獅子,而我,就是他的獵物。
我在一旁縮在地毯上發抖,接下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敢想。
跑是不可能跑掉,只會發他的原始征服慾望,不如乖乖承受,他可能還會早點收手。
眼前燈光被遮住,聶唯陽在我面前蹲下來,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吆,還要不要來玩我?”
我拍開他的手,轉個方向,把自己團成一小團,把臉埋在膝蓋上,身體微微發抖,我怕。
他又繞到我面前,再度托起我的臉,微笑:“Gametime?”
我狠狠推他一把,上就上,幹嗎還要戲我?委屈恐慌,熱直往眼睛裡衝,我又縮起來發抖。
他拉過旁邊的箱子來,翻動兩下,拿出一件東西:“嗯,這個看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蘇蘇,我們玩這個好不好?”
我一看,是浣腸器。天,我怎麼會訂這麼變態的東西?我揪著衣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對著他死命搖頭。
“不行?”他又翻出一件,“那這個呢?”
是一鞭尾釘滿金屬倒刺的鞭子。
淚花衝上眼眶,我幾乎要把頭搖掉。
“唔,難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搖搖頭,又翻出來一件,“那就這個吧!”
是一包金屬環附帶打孔器。
我“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聶唯陽也愣了一下,過來拍我的手臂:“喂……”
我不抬頭,抱著雙肩放聲大哭,為什麼哭?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羞慚,也許是因為絕望,或者是因為失敗。總之中如同梗住了一般酸悶,非要用泉湧而出的淚水才能宣洩。
聶唯陽說:“喂,小野貓,你哭什麼?被凌了半天的可是我啊,況且我第一次強要你你也只不過是裝哭兩下,現在怎麼反而哭成這樣?”
我依舊大哭,他伸手來拉我的兩隻胳膊,我跌到他懷裡去,拼命地捶打他,一面大哭一面模糊不清地罵他:“混蛋……哇……你是變態……嗚嗚……為什麼欺負我……嗚嗚……你不是人……”一面把眼淚鼻水往他身上抹。
他說:“小野貓……”
我哇哇地打斷他:“嗚嗚……你……嗚……還想怎麼樣?……哇哇……我不怕你……嗚嗚嗚嗚……有種……嗚……種你就殺了我……”
他說:“我……”
我本不聽,哭到打顫:“哇哇……反正……呃……嗚嗚嗚……你把那些東西……嗚嗚……那些東西用在我身上……哇哇……我也活不成了!嗚嗚嗚……你殺了我吧……嗚嗚……”
我聽到他嘆了一口氣,然後身子一輕,他把我抱了起來。我心想,完了完了,這回死定了,我剛才對他那樣,他不知道要用多麼可怕的手段報復回來。一害怕,埋著頭愈發大聲哭起來。
覺被他放下來,然後他起身,接著有溫水打在我身上,我噎著抬起頭,原來自己坐在浴缸裡,聶唯陽放好蓮蓬頭也跨了進來,開始剝我身上的衣服。
我顫巍巍地問他:“你……你是要在浴缸淹死我?”
聶唯陽看著我,突然“撲”地笑出來,大掌接了水抹我的臉,邊洗邊笑:“天哪,哭成這樣,我居然還對你有慾望。”
就知道他決不會放過我!衣服已經被剝光,我恐懼地尖叫掙扎起來。
“喂喂喂!冷靜點!”他俯身過來,把我的臉壓在他的口,“小姐,我被你玩一個晚上,你好歹讓我抒解一下,否則會死人的。我明天還有演出,不會很晚,ok?”
我頓時止了哭叫,迅速抬起頭,睜大哭得紅紅的眼睛望著他:“真的?就一次?不折磨我?”
他笑,眼裡有一絲無奈和溫柔:“真的,一次就好,不折磨你。”
我重新找回生命的希望,從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他英俊非凡。一股莫名的衝動,我居然抬頭在他上輕啄了一下,親完了又在心裡罵自己,人家還是要上你,你還這麼開心,有病阿?
然而看見聶唯陽的黑眸倏然一亮,眼神裡異彩轉,我又覺得自己似乎沒做錯。
脫逃
事實證明,相信聶唯陽的話,絕對是愚蠢的。
雖然他的確沒有報復我,沒有把那些可怕的東西用到我的身上,甚至今晚比之前每次都要溫柔一些,但是……邊的鬧鐘已經指向凌晨三點,聶唯陽依然伏在我的身上,灼熱堅的慾望緩慢有力地一下下與我結合在一起。
我又累又困,在他的身下息:“你……你不是說……只要一次就好?”
“唔……”他的頭俯在我的臉旁,說話的時候熱氣呵在我得耳朵上,癢癢的,他的聲音也帶著輕,“小野貓,我是說,讓我滿足一次,我現在還沒滿足啊…
…“
唉,我會記得,以後聶唯陽答應的每一句話,我都要讓他寫下詳細的說明,還要簽字蓋章,宣誓保證。
“想什麼?嗯?”他抬起頭,就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銀藍清澈月光看著我,故意地重重深入我的身體。
“嗚……”他帶來的快席捲我的全身,我仰起頭,微張著雙細細息,他的覆上來,在我的齒間喃喃地說:“就是這樣……小野貓……從那麼早以前,我就想看你這個樣子……”
他的律動加快,我攀緊了他的肩膀,在慾望爆炸的瞬間和他一起到達了愉悅的頂峰。
糊糊地醒過來,窗簾縫隙中的月光已經被微微的晨光所代替,我睡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聶唯陽的手臂伸在我的頸下,他呼均勻,沉沉地睡著。
夜晚的濛漸漸散去,我的腦中逐漸清明。昨天的事實充分證明,不論體力還是心計,我都遠遠不是聶唯陽的對手,如果什麼也不做,我就只能這樣子一直任他予取予求。我不是保守的子,也喜愛身體的歡愉,所以在被他強要之後,沒有哭哭啼啼覓死覓活,也會為了昨天他難得的寬容和溫柔而願意給他我的身體,但是,這不表示我願意永遠待在一個我無法掌握的人身邊,被他控制我的生活。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家,去在學校旁邊租間公寓,或者會叫苗苗跟我一起住吧……就說我要靜心來備考,媽媽可能不同意,但是她一個月以後回來時我已經要進考場了。然後呢,找一所遠遠的大學,也許乾脆去國外的大學比較好——遠遠地離開聶唯陽的勢力範圍,過我沒有威脅的自由生活。說不定幾年後我回來,聶唯陽已經結了婚呢。
就這樣吧!我慢慢地起身,最後看一眼聶唯陽那睡中依然充滿魅力的臉,再見,雖然你昨晚的溫柔讓我小小的心動,但是還沒讓我心動到付出自由的地步。
我起身,下。
“哐啷”一聲響。
我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這一端銬在我的手腕上一端銬在聶唯陽手腕上的是什麼?
聶唯陽睜開漂亮的黑瞳,看著我,得意地笑:“小野貓,我就知道你要跑!”
我滿臉沮喪:“哪裡,我只是要去撒。”
他大笑,晃晃連著我的左腕和他的右腕的白情趣手銬:“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頹然坐回沿,無打采:“不用了,又沒了。”
他笑不可抑,扯動銬鏈拉我進他懷裡,捏住我的臉:“不坦白的小東西。”
我不甘心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要跑?”
他慵懶地伸伸:“很簡單,當動物受到威脅時,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當它覺得自己可以和對方一較高下時,它就會奮起進攻,以打倒敵人來消除威脅,第二種,當它覺得自己完全不是對方對手的時候,它就會選擇逃跑來逃離威脅。”
有道理,我點頭,悲哀地想,昨天我以為我是第一種,今天我知道自己是第二種。
他拿出鑰匙,解開我的手銬:“來,給你半個小時去洗臉刷牙換衣服,然後跟我去學校演出。”
我抗議:“我今天還要上課。”
他眉也不抬:“逃課。”
我洗臉刷牙,慢地找出內衣褲來換上,又隨便抓了一件簡單的白連身裙套上,看見聶唯陽赤地進了浴室,抓起枕邊的小手包就往外跑。
我的銀行卡零錢還有手機都裝在這個手包裡,有錢還怕什麼?聶唯陽總不能光著股出來追我吧?我這次一跑可就海闊天空了。
顯靈
轉過走廊,衝下樓梯,我正要穿過大廳奔向自由之門,突然聽見身後樓上傳來了悉的和絃音樂聲——“都說你打錯了/我要欺騙你幹甚麼/你們多久沒見/連我跟她的聲音你都不認得/你怎麼樣過甚麼樣的生活是否難耐寂寞……”
我緊急剎車,手指有些發顫的去抓我的小包,不是吧?不會吧?不會真是我想的那樣吧?小包明明鼓囊囊的呀?
音樂聲更加清晰,然後聶唯陽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蘇蘇,有你的電話!”
“啊——!”我打開小包,大叫起來,看起來鼓鼓的小包裡面,沒有手機,沒有錢包,只有——一條男式內褲?
“聶唯陽!”我咬牙,轉身,那混蛋正恬不知恥地赤身體站在樓梯口,一手拿著我那正在不斷地響鈴的手機,一手捏著我的印有萬聖節南瓜頭圖案的錢包,帶著狐狸一般的微笑看著我。
我怒氣衝衝地把小包和內褲往樓上丟去:“還給我!”
“好啊!”他攤開手,“你過來拿。”
“我……”我噎住,我怎麼敢過去拿?
“不想過來拿?”他一副寬容的口氣,但是眼睛裡卻閃著惡劣的捉,“真是小懶貓,那我給你拿下去好了。”說著邁開長腿往下走。
可惡!每次都要挾我!我咬牙,以一種寧折不彎的氣勢轉身就往門外跑。聶唯陽,別想我會受你控制!
兩手空空走在街上,連打電話的零錢都沒有,只好跑到學校去投奔好友。
剛走到大門口,就碰見苗苗跟梅子倆人溜出來,一看見我,苗苗立刻衝過來,抓著我大呼小叫:“天哪,蘇蘇!我給你打了一早晨的電話!你幹嗎不接?害得我擔心的要死!”
我倒是想接,也得接得到才行啊!我問:“怎麼啦?這麼著急找我?”
苗苗朝梅子努努嘴:“她啦!說上次給咱們上過音樂課的那個N大音樂研究生在他們學校開畢業演出,死活非拉著我要去看,我就順便要拉你下水了。怎麼樣,要不要去?”
打死也不去,好不容易跑出來,怎麼可能再去自投羅網?
我說:“我不想去,要去你們自己去吧。還有,苗苗,你要收留我幾天。”
“沒問題!”苗苗立刻答應,又奇怪,“怎麼啦?”
“一言難盡。”我嘆氣,“以後再講給你聽吧。”
最終苗苗也沒有去看演出,陪著我翹課去玩,我不敢去學校上課,N大與N大附中只有一牆之隔,我生怕聶唯陽那筋不對勁了會去學校找我。的確很沒種,我在心裡嘆氣,但我連一個能跟聶唯陽斗的籌碼都沒有,還能怎麼樣?鬥不過,只好躲。
苗苗的父親是做物生意的,經常忙得不在家,她的媽媽在生下她之後不久就去世了,她的父親一個人把她帶大,因此偌大的房子裡經常是隻有苗苗一個人在,空空蕩蕩,所以我來她家住她很是開心。
晚上兩個人趴在苗苗粉的大上,一邊吃零食看漫畫一邊嘻嘻哈哈地笑鬧,苗苗的電話響起來,來電顯示是梅子。
梅子肯定正處在亢奮狀態,苗苗一接聽,我就聽見梅子興奮到語無倫次的聲音在嚷嚷:“我的天!太好聽了!你知道嗎?歌劇魅影!我的天!他的嗓音真是有魔力一樣!他演的魅影!太人了!我的天!”
苗苗唔唔啊啊地心不在焉地應著聲,對著我做個鬼臉,梅子猶自沉浸在興奮之中,仍然滔滔不絕地說著:“你知道嗎?還有很多外國人來看噢!據說是布、那個布魯爾皇家音樂學院的人,他們請他去演出啊!還說要聘他去學校!我的天,他簡直是太厲害了!據說他答應了,馬上就要去那裡了!”
我一愣,一把將手機抓過來,問:“你說什麼?他馬上就要出國走了?”
梅子嚷嚷:“是呀是呀!天,他很厲害吧!”
上帝觀音,佛祖安拉,難道真神終於了?
道別
第二天跟苗苗沒去學校,打電話給梅子確認昨天的消息,梅子很肯定地說,他確實是要走了,就在這兩天。
放下電話,苗苗在旁邊拿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沒想到你對那種類型的男人興趣。”
“哪裡哪裡,”我急忙否認,“我只是好奇啦!”
聶唯陽居然要走了,哈,我真是大喜過望,跟苗苗借了零錢,跑出去主動打電話給聶唯陽。
“喂?”電話被接起卻沒有聲音。
“喂喂?”奇怪,不會已經走了吧?
過了一會兒,話筒裡才傳來了聶唯陽的聲音,帶著懶洋洋的:“小野貓,想不想我?”
我哈哈大笑:“想,想得不得了,我好想你趕緊走人啊!”
話筒裡傳來他低沉的笑聲:“真是沒良心……我可是很想念你……你身體的滋味啊……”
他低沉魅惑的聲音如有形的觸摸,自話筒的震動中傳入我的耳朵,遊遍我的全身,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媽的,這死不該的狼。
我說:“我打電話是來祝賀你一路順風前程似錦,聶叔叔我會幫你照顧,你儘管放心地去吧!”最好永遠也不要回來!
他說:“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就走了,你不來送我?”
送什麼?送羊入虎口啊?
我作出一副哀慼的口吻:“不了,我怕……我會太過傷心,承受不了離別的痛苦,我怕我會抱著你哀求不讓你走……哦,我怎麼能讓自己耽誤你的前程?所以我不會去送你,就讓我自己默默地傷心吧!”
聶唯陽的笑聲傳來:“既然你這麼不捨得我走,那我就不去了。”
“別別別!”我連忙說,“耽誤了一個偉大音樂家的前途,我豈不是千古罪人?你一定要去!”
“真是謝謝你哪。”他的聲音仍帶笑,但是我總覺得聽起來他似乎在咬牙,然後他掛了電話。
到了第二天傍晚,忍不住跑回家裡去,身上的吻痕舊的沒去新的又來,在苗苗家兩天都不敢洗澡,我已經忍無可忍。
按密碼打開郵箱,取出備用鑰匙開了門。家裡面靜悄悄的,我回到自己房間,在我的大浴缸放了滿滿的熱水,把自己泡到裡面去,立即舒服地嘆了口氣,唉,沒有聶唯陽,處處是天堂阿!
心情好極,我一面拍水一面唱起歌來:“白雲飄呀綠水搖,世界多逍遙,自由的風呀自在的鳥,今朝的歡笑……多麼的快樂,多麼的美妙,多麼的不得了…
…“
浴室的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我抬頭,歌聲嘎然而止,臉大變。有一個人正靜靜倚在門口,看著我。
我結巴:“聶聶聶聶唯陽?”
他沉著臉走過來,蹲在浴缸旁邊,捏起我的下巴:“開心,嗯?”
我驚慌:“你不是,你應該,你不在,你怎麼……”
他勾勾嘴角:“你是想說,我不是應該今天上午走是不是?”
我傻傻地點頭。
他的手鬆開我的下巴,往下滑,伸進水裡,撫摸我的脖頸,,暗沉的慾望迅速在他眼中燃燒起來:“因為我猜,有一隻小野貓會在今天傻傻地跑回來,所以我決定明天再走,好跟她,叫她今天有時間記住我……的身體。”
柔軟的房被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我驚叫,但是立即被他炙熱的舌堵住了嘴,他傾身摟住了水中的我,完全不顧自己的衣衫被溼。
和諧
他的眸光裡有一些不同的東西,使我被引,使我的心突然覺得柔軟,然而那究竟是什麼,我不知道,也沒機會思考。
溫熱的水波如同輕柔又曖昧的撫摸,隨著我們的的動作盪漾著,撫著我的肌膚。
彼此赤的雙腿在水下互相引纏,他未來得及除下的白襯衫下襬飄在水面上,層疊舒展,似盛開的白花。而貼在他身上的浸了水,透明的白下隱約出他健康的肌膚來,讓人覺……乾淨而誘惑。他的大掌託著我的纖細背,俯身細吻我前的細小水珠,墨絲般的發微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搔在我的頸項上。
“唔……”我模糊地低,前的碰觸讓我開始到不安和躁動,腹中有什麼覺漸漸升上來,似空虛又似刺痛,我攀著他結實的肩頸,輕輕扭動身子,不知道是想要退離他還是要更加貼近他。
水汽在我們周圍氤氳,柔黃的燈光給一切都染上了離的彩。溼熱的空氣使我們的身體更,愛慾快速的滋生。
他的沿著我的脖頸蜿蜒,含住了我的耳垂,呵,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耳垂是那麼的地方,熱氣,溼意,被輕輕含咬的觸,以及他齒間那再清晰不過的曖昧聲音,引起我的顫慄,電從耳朵蔓延開去,讓我整個身體都緊縮起來,而他的勁瘦腹順著水滑入我的雙腿間,在熱水中愈發拔的驕傲,就在我震動的瞬間,充滿我的身體。
“哈……”我深深地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撫摩他的肩背,啊,這是什麼樣的覺?彷彿我們在世界的盡頭,是宇宙的唯一,身體每一寸皮膚都在為這致命的引而躁動不安地吶喊。
他的身體以一種優美而蘊含力量的姿態節奏地律動,每一次都帶來令人顫慄的滿足。
我仰起頭,無意識地低喃:“聶……唯陽……”
他抬頭看我,深邃的黑眸溫潤濛,帶著深深的沉醉,他的溼熱大掌撫在我的臉上,修長的手指描過我的眉,低啞地輕喚:“蘇蘇……我的……蘇蘇……”
我想我是真的醉了。頭腦中完全不能思考,只剩一片波動洶湧的幽黑,不時有燦爛的星子在這幽黑之中爆炸開來,一個一個,逐漸將黑暗照亮,終於,在他重起來的息和突然迅猛的推送下,所有的光一起迸開來,將幽黑變為灼目的白亮,愉悅圓滿地釋放到全身,身體動地顫抖。
我們同時仰起頭為那無與倫比的快大聲呻出來,又抱緊了彼此的身體,在餘韻過去之後,同時在對方的耳邊顫抖著籲出一口氣來。
聶唯陽抬起頭,捏捏我的臉,笑出來,聲音低低啞啞:“漂亮的紅。”
我看看他,他俊美的臉龐上也因為快樂而染上了人紅暈,我拿手指戳戳他的臉:“你也是。”聲音居然也是啞的。
他笑,用直的鼻樑親暱地頂頂我的小鼻頭,嘆息:“真是不想走了。”
我嘿嘿乾笑:“那不太好吧?”
“嗯。”他環抱著我,將臉埋在我的頸窩裡,悶悶的說,“做個一的聲樂家一直是我的方向。布魯爾皇家音樂學院是全世界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影響力最廣的音樂學院,我不能拒絕這次機會。”
我乾笑,老大,你不用跟我解釋吧?而且,你的那個……那個啥,還一直在我身體裡,你能不能先拿出去再跟我說話啊?
本來以為他明天要走,今天會被他索求一整夜,然而在浴室清洗好兩個人的身體後,他就抱著我一起靜靜地躺在上,沒有動作也不說話。
我漸漸安心,放鬆地倚靠著他溫暖結實的膛,驚訝地發現,有一個暖和的身體來抱著入睡,覺居然是不可思議的美妙。
倦意上來,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悉悉索索的聲響令我微微醒轉,朦朧中想到,聶唯陽要去趕飛機了吧?
有手細細描繪我的臉龐輪廓,我勉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他的臉俯在我的面前,揹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低頭在我耳邊說:“小野貓,不要亂跑,我會盡快回來的。”
我“唔”了一聲,睡意極濃,翻了個身接著睡去。
直到急促的門鈴聲吵醒了我。
照片
穿上睡衣,我打著哈欠下去開門,會是誰呢?
在客廳打開監視器,屏幕上站在雕花鐵門外的是童苗苗。這丫頭,一大早跑過來幹什麼?
苗苗一進屋,就呆愣愣地盯著我看了半天,也不說話。
我莫名其妙:“苗苗,怎麼了?”
不問還好,我這一問,苗苗立時撲過來抱著我大哭起來。
我一下子睡意全消,抓著她的胳膊,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搖頭只是哭,嬌小的身體劇烈地噎。
我無奈,只能扶她坐到沙發上,任她抱著我哭。
好不容易等她噎噎停了下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哭得紅紅腫腫,她看著我,抓著我的胳膊,急切地說:“蘇蘇,你會不會離開我?你會不會扔下我不管?”
我安她:“怎麼會?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麼?就算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我們兩個還是最好的朋友啊!”
她又抱住我:“蘇蘇!你對我最好了!”
又起身看著我的眼睛:“跟我一起去申請國外的學校好不好?”
太突然,我愣了:“啊?”
之前雖然自己也有過跑得遠遠的打算,但是那是為了躲聶唯陽,現在聶唯陽走了,我這懶懶散散的子倒是更想要在離家近的地方上學還方便一點。
苗苗見我猶疑,淚水迅速又凝在眼眶裡:“蘇蘇,你……”
她突然住口不言,眼睛死死盯著我的前。
我低頭一看,壞了!原來剛才被她又抱又,沒繫好的睡衣釦子鬆開了,出我前大片肌膚和大半房來。這倒沒什麼,都是女孩子不怕她看,問題是,我的前,斑斑點點全是聶唯陽昨天種的草莓!
這次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解釋成是蚊子咬的了。
我看著苗苗陰晴不定的臉,小心翼翼地說:“呃……苗苗,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不告訴你……”
“夠了!”她突然爆發,我嚇一跳,跟她認識六年,她總是一幅小鳥依人的甜模樣,從未見她這樣動。
我試圖安撫她:“苗苗……”
她卻猛地站起來,用力把我一推,對著我大吼:“我恨你!”然後就跑了出去。
我被她推到在沙發上,愣了半天,難道我隱瞞有男朋友——她應該是這樣認為——這件事竟令她如此在意?
無論如何要趕緊去找她,她情緒那樣動,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邊跑?我跳起來,跑到樓上換衣服,這才發現頭小几上放著我的手機和錢包,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我拿起來,上邊龍飛鳳舞寫了幾行字:爸爸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我又放了些零錢在你錢夾。照顧自己。等我。
底下落款是陽。
噫,好麻,搞得跟情侶一樣。我胳膊,壓下心中泛起的奇異覺,切,誰會跟一個頭一次見面就強要人家的情狂做情侶?
鎖好門,我決定先去學校找苗苗。
不在。梅子說:“她早晨一來就要找你,一看你沒來,立刻就走了。”
我一直等到上午最後一堂課要上了,苗苗還是沒來,我又溜出學校來,去她家找她。
意外的,苗苗不在家,她的父親在。
苗苗的好容貌遺傳自她的母親,她的父親相貌平凡,倒也不失溫和方正。
“這丫頭一早就跑出去了。”她父親笑,似乎不怎麼擔心,“沒事,她很乖的,晚上一定會回家的。”
我無奈,擔心著苗苗,叫我待著我是呆不住的,只好一個人去漫無目的地亂逛。
唉,不知道苗苗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我找到了她又該怎麼跟她解釋?
越想越煩,不知不覺走到會展中心來,看見偌大的牌子打著“著名攝影師菲利克賽。揚攝影作品展”的字樣。我心煩意亂,索買了票進去看展覽。
人還真不少,曠闊的會展大廳人頭攢動。
一進門,我就被面一張放得很大的橫版引了。上,半輪巨大的橘落壓在棕黃的遼闊草原上,盡顯大自然的絕美,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在那落之中,正站著一隻羚羊,那羚羊背對鏡頭,卻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回頭看過來,那是一雙多麼無的眼睛!漆黑的,溫潤的,無的,似是什麼也不懂,又似是有千言萬語要對你講,這照片簡直絕了!
懷著驚歎的心情一張張看過去,即使以我這個外行來看,仍然知道這些作品是極出的。
走到一個角落,我突然驚訝地“咦”了一聲,停下了腳步。
那裡掛著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身子正對著鏡頭,而她正一面奔跑一面回頭向後看過去,那面容活力張揚,眉也飛揚,眼也飛揚,嘴角含著笑意,幾分調皮幾分驕傲幾分不屑。因為她的奔跑,單薄的制服夏裝貼到身上去,更凸顯那正發育的身體修長苗條,上衣與裙子之間出一截纖細柔白的腹來,竟是分外惹人遐思。那女孩子的手上,卻出人意料地握著一球,而模糊的背景中,隱約能看到似乎有幾個人影在追趕她。攝影師這一瞬間抓得完美之極,連那女孩子微紅的黑髮飄拂的形狀都充滿美,更巧的是,那女孩子制服的兩片寬大後領飛揚起來,在那一瞬在被定格成一雙翅膀,潔白的翅膀,緻的面容,天使般的女孩子拎著球驕傲地看著追趕者,這一切組合起來,這張照片令人移不開眼睛。
我長大了嘴,雖然很懷疑自己有照片中這麼完美,但是這,這我確實是我啊!?
陽光
那是我跟苗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事。
因為看漫畫而上球的我,纏著媽媽給我報了課外球輔導班。那一天放了學,我拎著運動衣,扛著球,懶洋洋地走路去上課去。
走過一條小巷的時候,我聽到了女孩子被壓抑的嗚咽,我於是又退回兩步,探頭往小巷中望過去,只見小巷深處昏暗的角落裡,有幾個人的身影在糾纏,仔細看去,原來是幾個穿著我們學校初中部制服的高大男生在欺凌一個同樣穿著我們學校制服的被他們圍堵著壓在牆上的長髮女生。
男生們不懷好意的笑和女孩子被捂住的嘴中發出的無助嗚咽在小巷裡迴盪。
一個女孩子那裡能抵抗得了好幾個大男生?她的長髮零亂,上衣破損,歪斜地敞開,出雪白的剛發育的小巧來,不知道是誰的手立即覆了上去,還有手掀開了她的裙子,摸向她的腿間去。
那女孩子的臉我看不清,她巴掌大的嬌小臉龐被捂著她嘴的大手遮去半個,只看見那雙眼睛,驚恐絕望,淚如泉湧。
我悄悄走進小巷去,握緊了球,不吭不響,猛然加速衝過去,掄圓了胳膊,藉著加速度,狠狠一砸在一個正低頭伸舌那女孩前顫抖的蓓蕾的男生上去。
那傢伙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地上了。
其餘人大驚,看了倒在地上的同伴一眼,都怒氣衝衝地叫罵著向我撲過來,我將手裡的運動服扔給那跌坐在地上衣不蔽體的女孩子,自己轉身向小巷外奔去,哈,想抓住我,有種就來!
跑到大街上,行人漸多,那幾個人只好咒罵著放棄了追趕。
第二天,有個漂亮嬌弱的女孩子怯生生來找我,還給我運動服,並謝我救了她。
“這個,”她舉起手裡的袋子,“衣服上邊有你的名字和學校,所以我就…
…啊,我已經洗乾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柔弱的她發我的保護,我們很快成了朋友,一轉眼,就是六年。
工作人員告訴我,攝影師菲利克賽先生正在偏廳接受採訪。大概也是看到我與照片中的女孩相似,工作人員破例讓我進休息室去等攝影師。
片刻後,休息室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有人在說:“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下次再接受採訪,對,就這樣,大家請回吧,對不起,現在有事,請下次……”
然後休息室的門打開,一個人走進來,看見了我,驚喜地說:“果然是你!”
我也驚訝地站起來:“原來是你!”
走進來的這個人身材高大,亞麻頭髮,藍眼睛,赫然就是那天在N大見過的那個被聶唯陽叫做“菲力”的人。
他坐在我面前,似有點緊張,對我笑笑:“我叫菲利克賽。揚,媽媽是奧地利人,爸爸是中國人,朋友們都叫我菲力。”
我說:“你叫我綠蘇就好了。”
我一肚子疑問還沒出口,他倒先問我:“你跟聶,是怎麼認識的?”
我簡單地說:“我媽媽嫁給了她爸爸。”
菲利克賽一拳敲在腿上,忿忿地說:“過分!他居然不告訴我!算什麼朋友嘛!”
我不由得笑起來,這個菲利克賽先生是個直率的人,喜怒哀樂都明顯地寫在臉上,跟聶唯陽那狐狸完全相反,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的朋友。
他和善的藍眼睛看著我,專注而喜悅:“天哪!終於能見到你了!自從洗出那張照片後,我就一直都想找到你,你知道嗎?我被你那張照片得葷葷素素!”
我忍不住笑出來:“你是不是想說七葷八素?”
“對對對!”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上次我剛見到你,想跟你說話,就被聶那傢伙打斷了,後來你走掉了,我怎麼問他,他也不肯告訴我怎麼找到你。
真過分!他明明知道我找你很久!“
我還沒顧上答話,他又自顧熱切地滔滔不絕起來:“你想知道那張照片的事對不對?那時候我剛上N大,已經很攝影,走到哪裡都帶著相機,有一次跟聶一起出去,路上堵車,我無聊打開車窗向外一望,正好看見路對面一條小巷裡,一個女孩子——就是你啦——就那樣跑出來,哎呀,我當時真以為自己看見了持劍的天使,正義的靈,立即掏出相機拍下來,後來洗出照片,我拿珍寶一樣給聶去看,他居然說……”
他突然打住,我問:“說什麼?”
“沒什麼啦!”菲利克賽年輕的臉有點紅,又去抓自己的後腦,“就是很漂亮之類的……”
我失笑,這人,什麼心思都表在般的臉上,怎麼能活到今天的?
我說:“他是不是說,那照片的女孩令他很……”本來打算說“想上”,看看菲利克賽還微紅的臉,我改口,含蓄地說,“很有慾望?”
菲利克賽出一個明顯的驚訝表情:“你,你怎麼知道。”
那狼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菲利克賽般的笑臉突然暗淡下來,他看著我:“呃……綠蘇,你是不是跟聶……住在一起?”
我說:“我當然跟著我媽媽住到他們家了,這傢伙,討厭的要死,總算現在走了。”
菲利克賽的陽光又燦爛起來,我奇怪,他跟聶唯陽有仇麼?怎麼聽到他走了也這麼開心?
圈套
晚上往苗苗家裡打電話,她果然在家,只是聲音冰冰冷冷,我只說了兩句話,她就說要睡了,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學校,苗苗倒是來上課了,可是對我不理不睬,能躲就躲。
我萬分沮喪,不知道該怎麼挽回我們的友誼。
梅子說:“哎?你們兩個友情模範人物也會吵架啊?難道是世界末來了?”
我把臉貼在課桌上,垂頭喪氣,連起來回她一句的神都沒有。我們通常在面對外來的傷害和災難時,能夠鼓起勇氣,堅強以對,受到打擊也能百折不撓,但是當傷害來自於我們心中所珍視的事物,我們往往沒有還手之力。
一連一星期,苗苗都在跟我冷戰,我試圖跟她微笑講話她一概不理,我很想衝過去抱著她請求她不要這樣,但是格里固有的驕傲仍然使我很難去這樣做。
另一邊,跟菲力的友誼卻迅速地發展,我們經常打電話聊聊天,還會一起出去吃個飯。我想,任何人應該都很容易跟菲力做朋友,他人如同陽光般開朗,水晶般剔透,誰跟他在一起,都會覺得輕鬆自然,不會有猜疑和欺騙。
時間飛快過去,升學考試已經迫在眉睫,大家開始考慮報考志願。旅遊回來的媽媽和聶文涵也在問我想上什麼學校,聶文涵對我,有種因為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反而要更加寵溺一點以示自己心裡不存芥蒂的態度,拍著我的肩膀笑眯眯跟我說,不要太累,只要我想要上的學校,他就一定能讓我進去。
我於是又一次在路上等苗苗,這次她倒是沒有看見我扭頭就走,我攔住她,她就低著頭站在我面前。
我有點討好地笑著說:“苗苗,那個,你說要跟我一起去上的學校,叫什麼來著?我報考總得知道名字吧?”
苗苗抬起頭來看著我,嫵媚漂亮的丹鳳大眼裡有奇異的光過,她沉默片刻,說:“晚上你到我家來吧,我們研究一下報考志願的事。”說完就繞過我徑自走了。
我幾乎要跳起來三呼萬歲,冷戰結束了!
給媽媽打電話,說我晚上要去童苗苗家,有可能不回去了,媽媽也是知道苗苗的,沒多問就同意了。
剛掛掉電話鈴聲又響起來,我接起,菲力快活熱情的聲音傳過來:“嗨!蘇蘇!我發現了一個地方有很的鍋仔,晚上一起去吃?”
我本想拒絕他,因為晚上要去苗苗家,轉念一想,對,可以叫上苗苗一起出去嘛!讓她認識一下我的新朋友,而且人多一熱鬧,我跟苗苗之間的不愉快就煙消雲散了。於是把苗苗家的地址說給菲力,叫他晚上來接我們。我笑呵呵地跟他說:“我跟我好朋友有點誤會,到時候能不能和好可要看你表現了!”菲力快地應承下來。
放了學跟苗苗去她家。
一進門,寬敞的大客廳黑沉沉的,沒有一絲燈光。
我問:“苗苗,你爸爸今天又不回來哦?”
苗苗“嗯”了一聲,去打開燈。我看著她嬌小的背影,心裡面愧疚起來,苗苗她爸爸長期不在家,她經常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回這間大房子,她又子嬌弱,不像我滿世界都可以去瘋跑朋友,統共只得我一個好友,而我什麼事也不告訴她,也難怪她會生氣。
我說:“苗苗,我……”
她打斷我,回頭對我扯出一個微笑:“你先坐,我去倒杯果汁給你喝,還是桃子汁,對麼?”
我在沙發坐下,心中滿是動,呵,苗苗她,永遠記得我每一個小小的喜好。
苗苗坐在我面前,低著頭不說話,我默默地喝著桃子汁,考慮著到底該怎麼跟她解釋。
“你知道嗎?”苗苗突然開口,“要不是因為有你,我肯定早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我一愣,這說法讓我受寵若驚,又隱約覺得有點怪異,我說:“苗苗……”
她猛然抬起頭,亮得出奇的大眼緊緊盯著我,神情動地對我說:“蘇蘇,我愛你!”
我大駭:“苗苗!你說什麼傻話!我們都是女人!”
她肯定腦子不清楚了。我想抬手去搖醒她,過了半天,發現自己的手仍垂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身體中有不知名的覺蔓延,似冰又似火,四肢麻痺不聽使喚,就像不是自己的。
頭暈一波一波襲上來,我驚駭地瞪住正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我的苗苗:“苗苗!
你做了什麼?“
騎士
苗苗緩緩走到我面前來,傾身捧住我的臉,眼神瘋狂而哀傷:“蘇蘇,你知道嗎?從你救我的那天起,我就愛上了你。你就像是我黑暗的世界裡的一道光,讓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我愛了你這麼久這麼久,只要一直能夠看著你,陪在你身邊,我就很滿足了……你是知道的,你一直是知道的,是不是?所以你才一直沒有男朋友,你是為了我,是不是?”
我覺得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我說:“苗苗,你在開玩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雖然一直沒遇到看順眼的男生,但是也不能說我喜歡女生阿!
“就算你不愛我,只要讓我一直守著你我也就開心了……可是……”童苗苗的眼神狂亂,指著我,大喊:“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我無力地靠在沙發上,身體裡奇異的覺越來越強烈,似有火烘烤我的肢體,我困難地乾燥的嘴:“苗苗,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太動,你冷靜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童苗苗詭異地笑了:“不,什麼都不用說了,蘇蘇,我會讓你明白,只有女人最瞭解女人,只有女人能讓女人最快樂,過了今晚,你就會愛上我的。”
她的手撫摸我的脖頸,手指所到之處燥熱減退,泛起小小清涼的愉悅。
我心裡有點明瞭,仍不能置信地瞪著童苗苗:“你,你給我喝了什麼?”
“還不明白麼?”她笑得極其嫵媚,“藥水,能讓蘇蘇你乖乖享受快樂的藥水。”說著竟低下頭,紅向我吻下來。
我的後背冒出冷汗,天,童苗苗她一定是瘋了!她是女人,我不愛她,她居然想對我……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自己偏過頭去,童苗苗的嘴落在我的頰畔,那溼濡的覺令我湧起強烈的抗拒,我的胃搐,一股噁心泛上來,我乾嘔起來。
我不想被多年的好友,而且還同為女人的人強迫做那種事!
怎麼辦?全身軟綿綿的,手機就在我褲子後面的口袋,可是我連按鍵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抬手去把手機拿出來了。我開始到恐慌,憤怒恐慌,悲傷憤怒惡心恐慌。誰來停止這一切?
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心頭一喜,誰打來了電話?我只消努力去摁下接聽鍵就可以了,隨便是誰,叫他來救我吧!
喜悅很快變成巨大的失望,我發現藥效越來越強烈,我連一個手指都動不了!
童苗苗的手開始解我的襯衫釦子,我幾乎要哭出來,強忍恐懼勸她:“苗苗,你別讓我恨你!”
童苗苗停了一下,卻又無限溫柔地看著我,繼續動作下去:“相信我,你會喜歡我帶給你的覺的!”
手機依然在徒勞地震動著,近在咫尺的拯救,我卻無能為力。我的襯衫被解開,米的文了出來,童苗苗的手覆在我柔軟的上,我的聲音都抖了:“住手住手!童苗苗!你瘋了!我一定會恨你的!”
突然“嘀”的一聲,手機自動接通了,我跟童苗苗都是一愣,隨即聶唯陽帶笑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野貓,我就知道你會故意不接我電話,所以把我的來電設置了自動接聽,你……”
童苗苗反應過來,伸手去掏我的口袋,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找菲力,救我!”
手機被童苗苗掏出來,狠狠甩在牆角,四分五裂。
童苗苗帶著痴狂的神撫摸我的肩頸:“蘇蘇,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跟我在一起,我真的會讓你恨快樂的!”說著竟然狠狠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
我咬牙忍痛,努力拖延時間:“苗苗,你記不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
童苗苗的眼神有絲濛,她輕輕地說:“我記得……當時的你,就像我的,我的天使,那麼的風采盎然,我一下子就愛上了你……”
我說:“那你就要這樣來對待我嗎?你不想的,苗苗,你別做傻事。”
“不,不是傻事,”她搖頭,帶著夢幻般的微笑看著我,“是快樂的事,是能讓你愛上我的事。”
她把身軀都貼在我身上,扭動著:“你看,這會讓你很舒服。”
藥效漸漸上來,渾身如似火焚,她的肌膚所接觸的地方帶來一片快意,我一聲不吭,努力咬牙對抗這覺,老天保佑聶唯陽聽清了我說什麼,保佑菲力快來吧,我從來都不是意志堅定的人啊!
大落地窗突然爆裂開來,房間的警報刺耳地嚎叫起來,一個人從破損的窗口走了進來,是菲力!
掙扎
我想吐。
車子每次轉彎搖晃都像是要把我胃裡的東西搖出來。四肢麻痺的覺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難耐的燥熱。
我不斷跟菲力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嗯……聶唯陽給你打的電話?”
“嗯,”菲力一邊開車一邊不住轉頭看我,“我本來在附近等你給我打電話去接你們,接到聶的電話就急忙過來了。”
“唔……”我頭暈眼花,口乾舌燥,就好像發高燒一樣,肌膚熱燙,腦筋混沌,只想要什麼來碰觸我才好。
我說:“菲力,我不能回家……媽媽會擔心,唔……帶我去酒店,我要衝冷水。”
菲力說:“好。蘇蘇,你別拽我的胳膊,我在開車,很危險的。”
咦?我什麼時候靠過去抱著他的胳膊了?我急忙退開,可是坐直了身子,手卻像有意志一樣死死地抓著菲力的衣袖不鬆開,如果過去抱住他……不,我不能。
我低著頭,開始大口氣,在推開他和靠過去之間。
菲力的聲音滿是焦慮和擔憂:“蘇蘇,很難過嗎?”
“唔……還好……”我暈沉沉地抬頭看著他,說起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菲力很好看呢?他有西方人的立體輪廓和粉白麵,又有東方人的緊滑皮膚,藍眼睛像六月的晴空,漂亮得讓人心動。
我暈乎乎地笑:“菲力,你很漂亮。”
菲力的臉上浮起紅暈來:“蘇蘇,在我眼裡,你是最漂亮的。”
“嗯……謝謝……”火苗一簇簇在我身體裡燒起來,我在座椅上不適地扭動,把臉貼到冰涼的車窗玻璃上。
菲力說:“不行,你這樣子,我們還是去看醫生吧!”
我搖頭:“不行……嗯……傳出去聶叔叔會很難作……沒關係,我泡冷水就好了……”
靜默片刻,我又聽見菲力說:“蘇蘇……我……我可以幫你。”
我胡亂點頭,幫我,好啊,我真的很需要人幫。咦?不對,菲力說幫我?怎麼幫……我清醒一點,連忙又搖頭:“不不不不不……我很好,我沒事。”
菲力還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喂,聶,嗯,她還好,我去的及時,啊,好的。”
他把手機遞給我,我接過,差點拿不穩,唔,涼涼的機身貼在臉上好舒服。
聶唯陽的聲音聽起來緊繃繃的:“蘇蘇,你還好嗎?”
我突然有想哭的覺,鼻子:“不好,一點也不好,我被好朋友騙,被下藥,我好熱,好難過……我要撐不住了……”
那頭靜了片刻,我聽到聶唯陽似乎在咬牙,然後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小野貓,你給我記著,我不管你怎樣也好,給我先撐著,你要是敢讓別人動你的身子,你要麼就立刻自殺,要麼就來給我收屍吧!”
我扁扁嘴:“我這麼難過……嗯……你還這麼兇……”頭好沉,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模模糊糊的,聶唯陽似乎又說了些什麼,我說:“我聽不清了……不說了……”掛掉了電話。
偏偏正是下班高峰,車子幾乎寸步難行,等我們終於到了酒店,我的後背衣服已經全被冷汗浸透了。
倚著菲力的胳膊,我努力作出正常的樣子跟他去開房間,好不容易進了屋子,我立刻衝到浴室去,翻躺在冰涼的浴缸裡,打開涼水衝在身體上。
菲力著急地跟進來:“不行,蘇蘇,這樣你會生病的!”
生病就生吧,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涼水壓制了燥熱,身體的慾望稍稍減退,舒服了一點,我吁了一口氣。
菲力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從浴缸拉起來:“來,好點了就趕緊出來,泡冷水會得肺炎的!”
我被他拉起來,剛走了兩步,立即驚叫一聲,蜷起身子來,天,就好像冬天玩過冰冷的雪之後,手掌會特別燥熱一樣,離開了冷水的身體,如同被點燃一樣燃燒起來,慾望來勢洶洶,我忍不住抱緊了自己,輕聲呻。
“蘇蘇!”菲力焦急地蹲下身子,扶住我的肩,“怎麼樣?”
啊,肩膀上這雙手,我想讓它向下,再向下,撫摸我的全身,愛撫我燃燒的慾望所在,熄滅我的火焰……
我咬緊牙關,雙手狠狠捏擰自己的胳膊,對菲力說:“把我放回浴缸裡,然後你不要進來,快……”
菲力把我放回冷水裡去,站在旁邊不知所措,我息:“菲力,你出去吧,我沒什麼自制力,你不要進來,否則我會恨你的。”
菲力無言,片刻後他走出去,關上了浴室的門。
原來被下藥是這麼痛苦的事。我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張大嘴息,渾身的肌膚被慾望灼燒,先癢後麻,最後狠狠地刺痛起來,就好像有極大的力量在身體裡膨脹,皮膚變得薄而且,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破裂開一樣。身體裡的火在燒,和私處脹痛難忍,我是著自己去撫自己,然而不得抒解,反而令慾望燃燒得更烈,只好乖乖地一動不動衝冷水。
度秒如年。
不知道昏沉沉地忍耐了多久,菲力將門打開一條縫,出臉來:“蘇蘇,你好點沒有?”
我無力地輕輕搖頭。
菲力遲疑一下,說:“蘇蘇,我可以……用手……幫你……”
要不是身子太過難受我幾乎要笑出來。菲力是好人,但是,儘管慾望已經燒得我神志模糊,我的心底深處還是抗拒其他人來碰我。
我微弱地說:“謝謝你菲力,你出去吧。”
時間慢慢過去,冷水的效力似乎減退,而藥效卻絲毫不減,反而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我無力地靠著浴缸,痛苦地扭動身子,難受得幾乎要哭出來。
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有人走進來,抱住了我。
滿足
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胳膊已經要自動纏到那人身上去,啊,愛撫我,我吧!
“不,不……”我的右手抓回我的左手,虛弱地抵抗誘惑,“菲力,你出去,別叫我恨你……”
那人沉默一下,然後說:“蘇蘇,是我,我是聶唯陽。”
聽聲音的確不是菲力的聲音,菲力的聲音總是很熱情,像是野地裡的陽光,而這聲音,雍雅而動聽,有人的磁,的確很像聶唯陽的聲音。我努力睜開燒得濛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頭髮……那是黑的還是亞麻的?眼睛……看不清阿!
我挫敗地嗚咽:“我看不清……你真的是聶唯陽?”
那人嘆口氣,似憐惜似無奈,他捧住我的臉,湊近來:“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我的臉頰不自覺地去摩挲他的手掌,他的十指尖有薄薄的繭,蹭在肌膚上異常舒服,是練琴的繭麼?我努力睜大眼,面前的人有健康的淺肌膚,深邃的黑眸,真的是他?
他伸手要抱我,我說:“等一下……聶唯陽明明在國外……菲力,你不要趁我看不清東西騙我,我會恨死你的……”
“小傻瓜,”他的聲音憐惜溫柔,“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已經下飛機了。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嗎?”
真的是他?椅匱室簧��ё∷�牟弊印?
他把我從冷水裡抱出來,輕輕地哄我:“乖,很快就不會難受了。”
我閉著眼睛點頭,突然又搖頭,去推他的手:“不……我現在糊糊的,又看不清,說不定你不是聶唯陽……是我幻視又幻聽……不要了……你還是讓我泡冷水吧……明天就好了……”
他的動作停下來,沉默,然後問:“聶唯陽就可以,別人就不行?”聲音裡竟隱隱有絲期待。
我暈沉沉地點頭:“嗯。”
他又問:“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的頭昏昏沉沉哪裡還能思考,我搖搖頭:“不知道…
…“
我聽到他回過頭去,對誰說:“你聽到了?”
然後我聽見菲力悶悶哼了一聲,隨後房間的門發出聲響,然後有腳步聲急促遠去,離開了房間。
“呵,我的蘇蘇。”抱著我的人低嘆,聲音似十分快。然後我覺他靠近來,熱氣呼在我的頰畔,然後他的齒輕咬我的耳垂。
“啊……”慾望一觸即發,我渾身戰慄,呻出來,緊緊揪住他前的衣服,是他,是他!在他走的前一天,我們在一起,他這樣輕輕的咬法我至今印象深刻。
他在我耳邊呢喃:“小野貓,這下確定了嗎?”
得救了!我死死地抱住他,嗚咽著,仰頭在他下巴上亂親亂拱。他一邊輕輕回應我,一邊把我身上溼透的衣物剝下來,拿一條大浴巾裹住我,把我抱到臥室去。
把我放在上,他俯在我的上方,一隻胳膊支撐著自己的體重,一隻手拿巾擦我的頭髮。我雙手摟緊他的脖子,不肯離開他的身體,兩條腿左抬右挪想攀到他的身上,嘴巴也在他的下巴脖頸沒頭沒腦地亂親一氣。
他低低呻一聲,輕笑:“慢點,別急,小東西,我先把你的頭髮擦乾……
哦!要命!“
我拱來拱去,扯開他的襯衫,住他前的小突起。
他丟開巾,迅速褪去已經被我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狠狠抱住我,輕咬我的臉,笑:“小野貓,你熱情起來還真讓人吃不消!”
“嗚……”哪裡顧得了他在說什麼,身體的慾望急宣洩,他灼熱的昂揚蹭著我的大腿,我起去合他,左右扭動尋找與他結合的角度。
“別動。”他扶住我的,昂揚頂端劃過我溼潤得幾乎要融化的處,然後結結實實地充滿了我。
“啊——”從巨大的空虛到巨大的,甘美的顫慄傳遍全身,我起身子,手指在他結實的背上用力劃過,嘴裡無意識地喊著:“聶唯陽聶唯陽……”
他的手肘撐在我的頭兩側,大手撫摸著我的頭頂,細碎的吻不斷落在我的額頭頰面,他好聞的男氣息充滿我的鼻間,他的息隨著律動的節奏一下一下在我耳旁響起。
我的雙手從他腋下繞到他的背上,在愉悅的時候用力撫摸他,纖細雙腿糾纏在他有力地動作著的上,細的腿側與他結實的肌摩擦引發顫慄的快,只是這裡的覺,就讓我忍不住發出嚶嚀的呻來。
快堆積,我的呼急促起來,光芒就在不遠處,就要到了!我難耐焦急地扭動身子:“唯……唯陽……快……!”
這稱呼似乎取悅了他,他低頭狠狠吻住我的,迅猛地律動。
“唔……!”我的叫喊被他在嘴裡,我驀然睜大眼睛,光芒撲面而至,身體愉悅而舒暢地顫抖,四肢百骸都因極樂而輕快滿足。太美妙了!
我忍不住輕輕泣起來,滿足地抱緊了他。
惑
意識聚攏回身體來,我轉動眼珠,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看見的是我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金紅的陽光從半開的窗簾進來,我看看頭的鬧鐘,四點半。是下午了。
我慢慢坐起來,嘶,疼。
身子像被車輾過一樣,頭也疼得厲害,發生什麼事了?
我晃晃頭,記憶慢慢浮上腦海,啊,苗苗。
眉頭皺起來,心裡空空的疼。六年的友情,原來只是我的一廂情願麼?你一直是懷著那樣的心情跟我在一起嗎?你竟忍心,那樣對我嗎?
身體被洗得很乾淨,但殘留的覺和前的痕跡都證明了一夜的歡愛。我的後背發涼,我跟誰在一起了?我記得昨天,菲力救了我出來,然後呢?冰涼的冷水,痛苦的輾轉,然後有人來了,溫柔的抱住我,然後——聶唯陽?
我慢慢爬起來,刷牙洗臉,心裡忐忑不安,不是幻覺吧?真的是他吧?我沒有隨隨便便抓個男人——比如菲力——上吧?
想找媽媽問問我怎麼回的家,從樓上轉到樓下,家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不在。肚子咕咕叫,我熱了一杯牛,一個人抱著杯子坐在空空的客廳裡,呆呆地出神,莫名地落下淚來。
屋門響,我急忙抹了眼淚,抬眼看過去,正看見聶唯陽提著兩隻袋子進來。
他看見我,習慣地挑挑眉,笑:“體力果然好的,這麼快就能爬起來了。”
我鬆一口氣,看來昨天真的是他。
他晃晃袋子:“爸和阮姨去參加一個餐會,我去買了點吃的給你。”
我說:“你怎麼回來了?”這麼巧?
他坐在我旁邊,把口袋裡的東西打開來放在我前邊,是附近餐廳的外賣,一邊拆筷子給我一邊說:“我回來要籤一個合約,下了飛機打電話給你,正巧趕上。”
我接過筷子,不知道是不是該對他說謝謝?謝他,畢竟他也是佔夠了便宜,可是要不是他,一是童苗苗不知道會對我怎樣,二來昨晚上沒人幫我解藥,我也肯定不會好過。
說起來,我記得菲力也說要幫我,我為什麼那麼難過也不答應呢?我明明不是那麼在乎的人。
我問:“菲力呢?”
聶唯陽幫我打開包裝的手頓了一頓,眼角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聲音卻有點緊:“怎麼,想他了?我不在這半個月,你似乎跟他混得呢。”
他有點不高興?奇怪,我現在似乎能從他的表情聲調裡瞭解他的情緒,或者說,是他願意表出來?
我夾起一片明太魚放進嘴裡,唔,味道真不錯,又就著管喝了一大口粥,有點口齒不清地說:“昨天的事應該謝謝他啊。”
“哦,”,他重重往靠背上一靠,“要是我不趕去,你是不是還要謝謝他幫你解藥啊?”
我低頭吃東西,白他一眼:“胡說八道。”
他看著我吃,似乎想起了什麼,眉宇間浮起笑意:“小野貓,你既不記得你昨天說過什麼?”
“什麼?”我問,昨天的記憶就像是混亂的蒙太奇鏡頭,我那裡記得住說了什麼?
他神微惱,說:“你說你非我不嫁。”
“咳咳!”我被飯粒嗆到,急忙喝湯,惱怒地瞪他一眼,“你胡說,我只說過只要你幫我!”
他挑眉,好整以暇蹺起長腿:“看,你這不是記得麼,還耍花樣。”
我氣結,我耍哪門子花樣了,只是他那麼一說我一下子想起來了罷了。
他又問:“為什麼?”
我聳聳肩:“哪有什麼為什麼,也許因為使用過覺比較有保障?”
他瞪著我,過了半天,突然一言不發起身蹬蹬蹬上樓去了。
我一個人卻開始戳著飯粒思考起他丟下的問題來。
難道我是……可能麼?我又沒有那麼欠扁,被人強要了還會跟人家看對眼?
但是,這個人的魅力,他的言談舉止,他對自己事業的專注,他偶爾的溫柔和一點點的壞,這樣惡的魅力,呵,讓人為他並不難,我也被他了嗎?
那他呢?我閉閉眼睛,始終不能抹去第一天他留給我的那種受傷害的覺,這樣一個人,放縱自己慾望為所為的一個人,他所作的,只不過是為了慾望罷了!他對我的慾望,也許是從六年前那時候埋下,也許是從媽媽婚禮那天開始,但是不管怎麼說,那樣的直接,也只能是慾望了。如果有一天,他看見另一個會讓他有慾望的女孩,他八成也會不擇手段,“上”了再說吧?
我搖頭自嘲地笑笑,收拾起吃剩下的垃圾,決定還是不要把他放在心上比較好。
做飯
到了11點,媽媽他們還沒回來,我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於是跑去廚房翻冰箱。
嗚……全是生的……媽媽廚藝很好,最喜愛呆在廚房做東西,非常鄙視速凍食品和微波食品,冰箱裡面雞蛋蔬菜瘦什麼食材都有,就是沒有那種可以不經過烹調就能吃的東西。胃裡餓的酸酸的,我無力地把頭抵在冰箱門上,唉,媽媽的廚藝半點也沒遺傳到我身上,用電飯鍋煮飯我都能煮的一半是焦炭一半是稀湯,指望我自救是不可能了。原來童苗苗來我家玩,媽媽經常開玩笑說童苗苗才是她的女兒,跟她一樣,溫婉嬌柔,廚藝高超。
想起苗苗,口發緊,我默唸,不能想不能想,不要想不要想,算了吧過去吧忘了吧,要微笑要驕傲,只不過是六年的友情而已。我蹲在地上,拿頭頂著冰箱門一動不動,眼淚卻滑下來。
一隻手拎住我的脖領把我拉到一邊,不用說,是聶唯陽。
他老大自從跑上樓之後就沒過臉,這會兒也還是對我一臉木然,不聲不響,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他打開冰箱,拿了幾顆雞蛋,又拿了平底鍋,似乎要煎蛋。
咦,還系圍裙呢,煎個蛋而已,能有多少油煙?潔癖啊他?不過還真說不定,一般變態都是有潔癖的。
不過……聶唯陽繫著圍裙的樣子……還真詭異啊,眼眶還溼潤,我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橫我一眼:“想吃?”神間大有“求我啊,來求我啊”的意思。
我哼一聲,偏過臉不理他。想吃,等你做完用搶的。
他打開燃氣,放上鍋子,一隻手扶住鍋柄單手打蛋進去,嘖,連打蛋的姿勢都很優美……
蛋落進鍋裡,只聽得“嘶啦”一聲,然後鍋子裡冒出奇怪的黑煙,噼噼啪啪亂響起來。我嚇得跳起來,聶唯陽迅速關了火,站在那裡沒有動,微皺眉看著鍋裡面,我嚥下口水,小心翼翼湊過去,往鍋裡一瞧,一隻蛋扭曲的跟爆米花似的,混著半邊蛋殼,黑乎乎地團在那裡,散發出一股奇異的乾巴巴的香味。
我看看那顆死狀悽慘的蛋,又看看他的臉:“聶唯陽,你該不是沒放油吧?”
聶唯陽面無表情地看了鍋子半晌,然後瀟灑地扯下圍裙扔在一邊,神自若地說:“走,我帶你出去吃。”
我忍不住大笑,自從認識他以來,看他無論做什麼都是一幅有成竹手到擒來的姿態,沒想到,廚藝爛得跟我有一拼啊!
一直到坐上車子我還在笑,連帶著把剛才心裡的鬱卒之氣都笑出來,越笑越停不下來。
聶唯陽發動車子,平穩地駛上路面,他眯眼看看還在笑個不停的我,勾勾嘴角:“小野貓,再笑當心我吻你。”
我幾乎不過氣,猛拍口:“哈哈……好……哈哈……我……我不笑了…
…哈……唔!“
他俯身過來,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吻住我。
唔!這傢伙不要命了?他還在開車呢!呀,舌頭,出去出去好惡心!
我用力推開他,拿袖子抹溼漉漉的嘴,警告他:“聶唯陽,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你老婆,你最好不要來碰我了,那樣我還能把你當個‘大哥’來尊重一下。”
“咦,”他眼睛看著路面,挑眉,“昨天誰飢渴地抱著我親個沒完還說非我不可的?”
我臉紅,惱羞成怒:“那是沒辦法!因為我不像你一樣,見著女人隨便就上,一個已經很多了!”
他沉一下,淡淡說:“我不是。”
他不是?不是什麼?
聶唯陽又說:“那你做我的女朋友不就行了。”
我不假思索:“不可能。”做你女朋友方便你想上就上,用完了再一腳踢開?
他神似有些黯然,緊握著方向盤,問:“為什麼?”
因為你一見面就強要了我,因為你對自己的慾望從不約束,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只有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而我要找的人,他要不只長著下半身,也要長著心才行。我看看他完美的側臉,淡淡一笑,跟他說這個做什麼呢?反正我是決意不會愛上他,也不想陪他玩愛遊戲。
我微笑:“因為你也不會啊。”
他看我一眼,沒有說話。
剋制
吃完東西回到家,車子駛進大門,就看見樓上媽媽他們房間的燈亮著,他們已經回來了。
“唔,”車子停下,我解開安全帶伸伸,“好累,回去睡了。”
聶唯陽看我一眼:“跟我?”
我對他笑笑:“做夢。”
“沒良心的小東西。”他咕噥,然後突然熄了車燈,迅速一把攬住我,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氣息已撲面而來,然後是他柔軟又強硬的溼熱薄重重落在我的上。
“嗚!”我猛力推他,他的胳膊卻鐵鑄一樣紋絲不動。
他的修長手指從我的襯衫下襬伸上來,順著撫上了我的,文被推上去,玲瓏的契合在他的手心裡。我掙扎扭動,只換來他更加烈的熱吻和撫摸。
我睜大眼睛,淡藍的夜給他的輪廓鍍上熒藍的邊,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漆黑。
彼此齒的糾纏,顫抖不穩的氣息,溫熱光滑的皮膚,輾轉炙熱的撫摸,被黑暗催生成身體最原始的慾望。
該死,永遠不能對這傢伙掉以輕心,我本以為經過昨天,他不會這麼飢渴了,所以才放鬆警惕跟他獨處,結果證明這變態永遠不能以常人度之。
他的呼愈發沉重,大手終於往下探去,隔著牛仔褲按我雙腿間的柔軟。
我終於拼力別開臉,逃脫他令人窒息的熱吻,大口息:“聶唯陽,你住手,住手!”
他哪裡肯聽,舌又糾纏過來,我只得一邊躲閃一邊說:“聶唯陽,你越是這樣,我越不可能答應做你女朋友!”
他的動作停頓,問:“你不喜歡?”
他灼熱的氣息呼在我的頸邊耳畔,令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慄,我努力平穩呼,推開他不安分的手,把文拉好,正對他說:“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
沒有女人會要一個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發生關係的男人做男友。“
他聲音難得地微有惑:“我以為你喜歡身體的快樂,不是嗎?小東西,每次你都顯得很沉醉。”
我翻白眼,那還要歸功於你大爺太會調情啊。這人的腦子八成跟我長得不一樣,聽不清我講的重點在哪裡。
我忍住撞牆的衝動,再次強調:“這跟我喜不喜歡身體的快樂沒有關係,我喜歡的男人,他必須是尊重我的意願,瞭解我,願意跟我一起分享生活,而不是隻知道做、做、做!”
他伸舌一下我脖頸的之處,我嚇一跳,小小驚叫一聲,他笑:“你看,我很瞭解你。”
“你……!”我氣得,“你你你你!”
他又笑起來,箍著我肩頸的胳膊放開,溫熱手掌撫上我的臉頰,我一驚,他又要來?
他的柔軟薄卻溫柔地吻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印就離開。咦?
他拍拍我的臉:“我知道了,小東西,我們進去吧。”
咦咦?我愣住,心後知後覺地跳起來,跟他的情熱吻也只是讓我的身體有覺,這樣溫柔地輕輕地一個親吻,卻讓我心跳起來。
他看我不動,又俯身過來,捏捏我的臉:“怎麼?要繼續?”
我正要罵他,駕駛座那邊的車門突然被拉開,然後是媽媽的聲音:“唯陽,蘇蘇,是你們嗎?怎麼看著車子停了半天也不進屋?”
慘了!我正躺倒在坐椅上,而聶唯陽半個身子都俯在我身上,這個樣子被媽媽看到……!
媽媽低頭往車裡看過來,聲音有些驚訝:“你們……?”
我鴕鳥地閉緊眼睛,逃避面對現實,卻聽見聶唯陽不慌不忙地溫和聲音:“阮姨,你來得正好,我帶蘇蘇出去吃飯,回來她倒睡了一路,我正發愁怎麼把她進去,正好你幫我打開車門,我把她抱進屋去吧。”
我鬆口氣,急忙配合地做出睡的樣子,倒是忘了,聶唯陽是撒謊也面不改的高手呢。
聶唯陽抱著“睡”的我往屋子裡走去,媽媽在後邊關上車門,跟上來,無比欣地說:“我還擔心你們兩個孩子合不來,唯陽你這樣懂得照顧妹妹,我心裡不知道多高興。”
我在心裡翻白眼,我不知道多麼希望跟他“合”不來呢。
聶唯陽聲音斯文有禮:“應該的。阮姨,開門輕點,別吵醒她。”
裝的真像。我在心裡嘀咕。
對了,還有那個,硬硬地頂著我的的是什麼啊?我偷笑,這下子讓他去衝冷水澡吧。心裡微微有漣漪,這個情狂,居然會壓抑自己的慾望呢。
灰雲
接下來幾天聶唯陽果然收斂起來。不過也許也是因為他忙,他這次回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幾乎天天跑出去忙,而我,馬上就要考試,學校有數不清的表格要發要填,也是難得地天天去學校報到。
一連幾天去上課,都沒有見到童苗苗。那天菲力來救我,苗苗瘋了一樣衝他撲打,菲力情急之下將她重重推在地上,她就伏在那裡嚎啕大哭起來,之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梅子他們過來問我報什麼學校,我說:“就N大吧,離的還近,方便。”沒什麼好挑的,既不用躲聶唯陽,也不用為了苗苗陪她去她想去的學校,我就近就好了。
“正好,”船長笑,“咱們還可以繼續做校友呢!”
阿木拿起一本課本來,瞪著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把它撕成了兩半,對著我們呲牙笑:“我早就看這些東西不順眼了!”
梅子捂嘴笑:“明天就放假了,我現在倒真盼著考試,考完了,可就真的解放了!哎,對了,蘇蘇,”她想起什麼來,拿出一張表格給我,“苗苗的考試通知單,老師叫我給她拿過去,我哪知道她家在哪裡啊,你跟她那麼好,你拿給她好了!”
我說:“我不……”
老師卻正好走進來,強調考試事宜,梅子丟下單子給我就跑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我看著那單子,嘆口氣,我不想見到童苗苗,可是人人都知道我跟她情最好,要推給別人,勢必就要面對一堆不解的詢問,沒辦法,我把單子放進了包裡。
放了學走出校門,聽見有人叫我,抬頭看過去,居然是菲力,脖子上還掛著他不離身的相機。
我走過去,對他微笑:“菲力,你怎麼過來了?”心裡多少有點尷尬,那一天他離開,自然是知道後來我跟聶唯陽之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會被他怎麼看。
菲力笑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東西給我:“你的手機卡。那天我撿回來的,手機已經摔得沒法修了,這張卡我想你還有用。”
我接過來,有點動:“謝謝,你真細心。”
菲力又笑,但是原來純淨的陽光笑臉似乎有點憂鬱摻雜其中,清澈的藍眼瞳也像朗朗晴空飄了朵。他看看天,又看看我的臉,微笑:“要不要一起走走?”
我點頭,跟他一起散步往街心公園走去。
小公園裡,高大的銀杏樹錯落有致地栽種在小廣場的周圍,廣場空地上有老年人在悠閒地走來走去活動身體,販賣小玩具和零食的小販靠著售物車昏昏睡,傍晚的公園,給人帶來閒適安詳的覺。
廣場中心有一棵巨大的馬尾松,圍著它安放了一圈木板長凳,我跟菲力在那裡坐下來。
菲力反常地一直沒說話,我只好打破沉默,笑著說:“菲力,那天的事,還沒跟你說謝謝,要是再晚一點,我可就慘了!”
“別客氣,”菲力的藍眼睛看過來,“我應該的。”
又沉默。
菲力終於又開口:“蘇蘇……嗯……也許我這樣問不合適,但是,我想知道,你跟聶他……”
我心裡嘆氣,就知道他會問。
我看著他,笑:“你是要問我跟他有沒有發生體關係?”
菲力雪白的臉孔立刻漲得紅紅的:“不,不是,我不是隻想……那個……”
半天講不出什麼,他終於挫敗地垮下肩膀,語氣頹然:“蘇蘇,你知道的,我心裡一直對你有一份戀,後來終於認識你,你的子比我想的還要,嗯,可愛,我是想要追求你的。”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忍不住笑:“我到底哪裡好?”子隨意,脾氣又壞,吊兒郎當,無所事事,除了一張臉皮還能看,又有哪裡值得人喜愛了?
“嗯,我也說不好,”菲力又習慣地去抓後腦,“怎麼說呢……有時候覺得你像花園裡最驕傲的那朵玫瑰,小心翼翼靠過去,你卻會突然對著人做個鬼臉,哈哈大笑起來,有時候覺得你像陣風一樣無拘無掛,卻又看見你為了朋友奮不顧身,嗯,我說不好,但是我得說,你真的讓我心動。”
我笑一下,眼睛看著銀杏樹高高的樹冠:“你知道,我跟聶唯陽肯定發生關係了。”
菲力看著我,聲音有點不穩:“你……你……愛的是他?”
心跳
愛他?我立刻搖頭,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絕對不會!
“那,那,那天你說,”菲力有點不好意思講,“你說你只要他……”
“唔。”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那是因為之前就……”
菲力瞪大眼睛:“之前?蘇蘇,我知道你不是隨便的女孩,難道,他強迫你?”
我晃晃頭,我跟聶唯陽,怎麼算呢?他強迫過我,我也玩過他,他曾放過我也救過我,甚至變得對我溫柔,我早已不能用簡單的怨恨來對待他。
菲力見我不說話,有點著急:“我一直知道他的脾向來為所為,但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對你!”他一拳捶在凳子上,站起身來,“我要去找他!”
我急忙拉住他:“不是那樣,菲力,”嗯,沒辦法跟菲力解釋,只是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早就扯平了,沒什麼了。”
菲力眼中還有疑惑,但是坐下來,有風度地沒再追問。
我說:“對不起菲力,我也不愛你。”
菲力深口氣:“蘇蘇,我的心意沒有改變,你肯給我機會,繼續和我做朋友嗎?”
我對著他笑出來:“在這種情況下,被女孩子拒絕,又知道她和別人有關係,肯同她繼續做朋友已經說明你足夠偉大。”
菲力又微微臉紅,我看著他,由衷地笑出來,這個男人,有著水晶般純淨的心,陽光般溫暖的笑,直接而單純,溫厚而善良,說不定,在將來,我真的會愛上他。
暮漸濃,開放式的街心公園裡可以看見遠處要沉入樓群裡的碩大的桔紅夕陽。
我的目光突然被不遠處的一幕引,那是一個老婆婆,正在推著她坐在輪椅上的老伴回家去,老婆婆正輕輕地對著老公公講了什麼,老公公笑著拍了拍身後老婆婆的手。他們的神如此安詳,讓人看著他們,就不由地想,他們曾一起攜手走過多少風雨,走到了今天,多麼圓滿。
我竟看得愣了。
他們慢慢地走著,柔美的夕陽是他們的背景,遠處喧囂的都市車水馬龍的街道在他們安詳的微笑裡失去聲音。
我伸手去抓菲力的相機:“快,快,菲力,告訴我怎麼用,我要拍下來拍下來!”
菲力笑起來,摘下相機給我,告訴我應該怎樣調整焦距捕捉光線,兩個人手忙腳亂一番,終於我按下按鈕,將動自己的瞬間記錄下來。
菲力說:“嗯,會是張好照片,等我回去洗出來拿給你!”
“好好!”我也興奮不已。
跟菲力在公園門口分手,我繼續往家走,剛走兩步,路邊一輛車緩緩跟過來,咦,這車好面!
駕駛座的車玻璃搖下,出聶唯陽沉沉的臉。
“上車。”他老大簡潔地命令。
有車坐總比走路回去好,我乖乖上車。
嗯,這傢伙看起來有火氣啊,不會要拿我滅火吧?
果然,我還沒坐穩,他已經惡虎撲羊一樣抓住我,不由分說就要吻上來。嘖,以後真要考慮在自家車上裝上計程車裡那樣的防暴欄杆,免得猛獸傷人。
我拿一手指頂住他光潔好看的額頭,瞪他:“你又來?你忘了?”
他果然停住了動作,眯起眼睛抿抿嘴,乖乖回去坐好開車。
我竊笑,嘿,六字真言,百試百靈啊!
他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麼跟菲力在一起?”
我舒適地歪靠在座椅上,有問有答:“他來找我啊,還給我那天掉的手機卡。”
“那還用跑到公園去?”他還不依不饒了。
我心情好,繼續待:“他說有事情跟我說,然後走到這邊來,就跟我表白。”
聶唯陽握著方向盤,迅速扭頭看我一眼,轉回臉,沉默,然後問:“你怎麼說的?”
我隨意地說:“我就答應嘍!”
“吱!”車子猛地斜轉煞車停在路邊,我被甩得撲到他身上去,驚魂未定:“你瘋了!幸虧這條路人少,要不然……啊,你要勒死我啊!”
身被他緊緊抱住,我抬眼看他俊美臉皮繃的死緊,黑眼裡巨滔天幾乎要淹死我,我連忙識時務地坦白:“騙你的騙你的,我跟他說我不愛他啦!”
他瞪我半晌,臉稍霽,薄勾起來:“小野貓,膽子越來越大,敢耍我了?”
居然一口咬在我的臉上。
“啊!”疼倒不怎麼,但是自己的被別人的牙齒咬住的覺太恐怖了,我掙扎,“聶唯陽,都跟你說不要用強的好不好?”
“嗯,”他放開我,挑高眉,施恩似的說,“那你來吻我。”
我被他逗笑:“憑什麼?”
他斜斜看我一眼,眼光又飄開去:“憑我為你去學做飯怎麼樣?”
啊?我愣住,就因為我隨意的一句話?
我看著他有絲不自在神情的側臉,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
愛嗎
晚飯媽媽做了甜辣蝦。
這個菜我是非常喜歡吃的,但是總是嫌剝蝦會沾一手紅紅粘粘的湯汁,每次都是吃幾個就去洗手放棄再吃。
媽媽說:“蘇蘇,再吃幾個,你不是喜歡嗎?等下再去洗手。”
我答應一聲,卻不再動手。
聶文涵剝了只蝦子放在媽媽的碗裡:“阿阮,你也多吃點。”
“好。”媽媽溫柔地對著聶文涵笑,眉梢眼角都是滿足的幸福。
我咬著筷子看著他們,微笑,媽媽終於有她的幸福,多好。
一隻剝好的蝦子丟進我的碗裡。我抬頭,有點訝異地看著聶唯陽,他那彈琴的修長手指沾著紅紅粘粘的湯汁。
“呃,謝謝唯陽哥。”我反應過來,急忙扮演妹妹的角。
聶文涵笑:“唯陽脾氣從小孤僻,不太會跟人相處,沒想到跟蘇蘇處得這麼好,看來咱們註定是一家人啊。”
媽媽急忙誇獎自己的繼子:“蘇蘇被我寵壞了,是唯陽懂得照顧妹妹。”
我看看聶唯陽的手,又看看自己碗裡那隻剝得不太練的蝦子,慢慢把它放到嘴裡,臉上莫名地微微燒起來。
聶唯陽卻還要火上澆油。他說:“阮姨,這個蝦是怎麼做的?”
我的心又猛跳起來,臉上更熱,媽媽還沒來得及答話,我突兀地放下筷子:“我吃飽了。”然後不理媽媽的輕聲責怪,逃一樣跑回樓上去。
晚上抱著被子輾轉反側,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我真的對他心動?不,我不應該的,我若喜歡一個人,將會對他獻上我全部的愛和忠誠,也會要求對方有同等的回應。而他呢?他只是為了慾望才要追求我吧,也許我暫時被他引,但是沒有愛的回應,肯定不會有美好的結局。萬一……假如……他愛我呢?我甩甩頭,笑,也許他那樣的人,本不懂得什麼叫做愛吧。
早上,我被隱約傳來的清朗聲音喚醒。
眼睛,我下,穿著睡衣到房間連著的小陽臺去。
從那裡看下去,就可以看見房子後邊漂亮的花園。
一簇簇的紅花忍冬將花園錯落有致地分割開,排排翠綠的忍冬簇擁著叢叢嬌豔的刺玫,彎曲的石子小徑穿越其中,小徑旁邊匍匐著還帶著水的淺紫鳶尾。
再往前,有一個美人魚的噴泉,與人同大的銅塑美人魚坐在噴泉的中央,手臂託著的蚌殼中撒下細密的水霧來。噴泉旁邊種著高挑出塵的鶴望蘭,聶唯陽就站在那從鶴望蘭前面,閉著眼睛,專心地練聲。
我趴在陽臺欄杆上看他。
他穿著白的休閒家居服,閉上了那雙魅的眼睛,站在繁美的花園之中倒別有一點出塵的味道,噴泉的水霧在清晨的柔光中幻化出七彩微光,靜靜地為他做陪襯。
人家不是說專心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麼,現在的他,的確令我移不開視線。
他睜開了眼睛,目光往樓上看過來,對上我的視線。
“早!”既然被發現,我就揮揮手。
“早。”他慢攏一下墨黑頭髮,對我挑挑眉,“偷看我那麼久,上我了?”
我笑:“假如你一直閉著嘴巴不說話的話。”
他慢悠悠走過來,站在我的陽臺下,仰頭看著我。
我把下巴擱在手臂上,笑眯眯地輕聲問他:“聶唯陽,你愛我嗎?”
他挑眉,聲音清朗:“這還用問?否則我為什麼跟你做愛?”
“喂!你……”我急忙左右看,差點跳下去去捂他的嘴。
他笑:“爸爸和阮姨出去晨跑,你以為每個人都象你一樣懶?”
我放下心,想起他的回答,皺眉:“你那算什麼邏輯?做跟愛又不是一定有聯繫!”
沒想到這下子換他眉頭擰起來:“小野貓,別告訴我你會隨便跟人去做。”
我氣結,跟他溝通絕對有問題!
我氣哼哼地說:“那你第一次見到我,就非要……難道說,是因為你愛我?”
他說:“嗯哼。”
我氣得:“那我又不愛你,你勉強我算什麼?”
他彈彈手指,一點也不在意地說:“哪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最後一定會愛上我。”
這自大狂!我不是是該氣還是該笑,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低頭,然後又抬頭來看著我的眼,神難得地正經:“在那之前,我已等你很久。”
我看著他的深幽的黑眸子,只覺得轟的一聲,心猛跳,臉頰燃燒起來。
回報
如果他愛我。
沒有回應他的話,我跑回屋子裡去例行的早上衝澡。
我一邊擦頭髮一邊愣愣地想著。我會愛上他嗎?
裹著大浴巾從浴室一路發呆出來,卻聽見聶唯陽調侃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回頭,就看見那傢伙大刺刺地坐在我的上,兩隻胳膊支著修長的身子,身體愜意地後仰,襯衫上邊兩個釦子沒扣上,出一片的膛,他正眯著眼睛盯著我浴巾遮不到的地方看。
我抓緊前的浴巾,瞪他:“你快出去,等一下媽媽他們就回來了,你這樣在我房間像什麼樣子?”
他懶洋洋地歪著頭,似笑非笑:“你來親我一下我就出去。”
我好氣又好笑,自從跟他申明不可以用強,他老大就改變策略改用要挾利誘了。
隱約聽到底下鐵門響,我急忙跑過去,抓緊浴巾,俯過身子在他上輕點一下:“這下行了……唔!”
前傾的身子被他一拉就失去平衡,我一下子趴在他的身上,他一直手支在身後,一隻手扶緊我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他的嘴裡有薄荷水的味道。溫熱柔軟的在我的上輾轉摩挲,反覆,他的舌在我息的時候鑽近來,狠狠地與我的糾纏。
他吻人的架勢總像是要把人給了。
已經聽見底下屋門響,我著急想起來,但是趴在他身上,沒有著力點,於是一邊推著他一邊扭動身子想從他身上下來。
“唔!”他猝然離開我的,用力壓住我的肩背把我貼在他的身上,然後把頭埋在我頸邊大口息:“呵,小野貓,再動你可要後果自負了。”
我這才發現我的浴巾早已散開,赤的貼在他出來的膛上,腹隔著他薄薄的衣料覺到他再明顯不過的慾望形狀。
我著急:“你快點走啦!媽媽他們進屋了!”
他拿摩挲我的脖頸,含糊地說:“就讓他們看到怎麼了?”
我急得:“放!”被他們看到,住過來還沒一個月,已經跟“哥哥”發展到上去了,這麼不正常的事,媽媽不氣死才怪。
他一下笑出來,又嘆口氣,說:“我好想要。”
我再著急也忍不住被他的口氣逗笑:“聶唯陽,你在撒嬌啊?”
他從鼻子裡哼一聲,終於扶著我坐直身體,在我的上捏了一把,快步走出房間去。
我穿好衣服,眼睛看到書桌上一張單子,皺起眉頭來,童苗苗的考試通知單。
不想去還是得去。
吃完飯,我抓起外套要出門,媽媽說:“蘇蘇,後天就考試,你還不在家裡看看書?”
我說:“嗯,我去給同學送考試通知單,很快就回來!”
聶唯陽說:“我送你去。”
我急忙拒絕:“不要啦,我們同學有話說,你去幹什麼?”童苗苗對我肯定不會是正常的態度,恐怕他見了童苗苗也就知道她是給我下藥的人了,讓他跟童苗苗碰面?恐龍大戰魔鬼黨啊。
他跟我到門口,低聲說:“小野貓,如果晚上有禮物給你,有沒有給我?”
我說:“什麼禮物?什麼?”
他說:“禮物你晚上早點回來就知道了。回報麼……”他高挑的身子背對屋內遮住視線,拉我的手放到他的慾望上去,有點哀怨地說,“你忍心讓一代偉大的聲樂家死於慾火焚身?”
我又被他逗笑,也許是昏頭了,我居然說:“可以考慮。”
然後他笑了。笑得真讓人心動。
快到苗苗家我又後悔,是不是叫聶唯陽一起來比較保險一點?說實話,她的瘋狂,讓我受的罪,真讓我怕了她。
正猶豫,手機響起來,是菲力。
“蘇蘇,”他的聲音很興奮,“那張照片我洗出來了,效果非常好,我現在給你拿過去怎麼樣?”
嗯,這下子找到人跟我一起去了。
禽獸
童苗苗家小院的鐵門是虛掩著的,可是我摁了半天門鈴,2層的小樓仍然如同睡了的動物一樣靜靜地毫無回應。
“奇怪。”我咕噥,“大門開著家裡不應該沒人的啊?”
菲力說:“會不會在睡午覺?”
我看看手機:“才剛到中午12點,怎麼會睡午覺?算了,我們去敲敲屋門。”
跟菲力徑自穿過小院,去敲屋門。
心裡不安忐忑又傷,就在前幾天,我還會毫無顧忌的把苗苗家當做自己家一樣,想來想走都隨意,現在突然之間巨大的隔閡出現,斬斷我們曾經緊握的手,我已經需要小心翼翼的來敲她的門。
手背敲在黃梨木門上發出“篤篤”的渾厚聲響,敲了一陣,又停下來聽聽,還是沒有聲響。
難道真的沒在家?我退到院子裡,狐疑地看向樓上童苗苗的房間。二樓右側的大窗戶,拉著厚厚的橘粉的窗簾。
菲力說:“蘇蘇,我知道你不願意跟她講話,不過,既然都過來了,你就再打個電話問問吧。”
我點頭,拿起手機撥通那撥打過無數次的號碼。
待接的蜂鳴聲。我默默地數著,一聲,兩聲……數到十五聲的時候,嘟的一響之後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我再撥,還是沒有人接聽。
我嘆氣:“算了,菲力,把通知單從門下邊過去好了,下午我還要早點回家的。”
菲力點頭同意。我把通知單從門底下進去,心裡面鬆口氣又失落,也許,跟苗苗,將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苗苗家吧。
走到鐵門,忍不住又回頭看,這一看,卻叫我驀然睜大了眼睛!
我張嘴,發不出聲音,用力拽菲力的胳膊。
菲力正在拿鑰匙開車門,不解地回過頭來,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他失聲低呼:“天!”
二樓右側的大窗戶那裡,橘粉的厚厚窗簾被拉開一條縫,一隻纖細的手掌求救似地抓在玻璃上,那手掌抹過的地方,留下深濃的——血跡!
我的身體比我的大腦先一步作出反應,菲力叫:“蘇蘇,你等一下!”我已經衝了過去。
客廳被菲力打破又修好的落地窗又一次被打碎,我胡亂地將客廳桌子上一把水果刀抓在手裡,發足往樓上猛奔去,天,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入室行兇?還是,苗苗她做傻事?
奔到苗苗的房間門口的時候菲力終於趕上我,一把將我拉到身後去,搶先去打開了門。
他只看了一眼,就立時轉回頭來擋在門口,面蒼白對我說:“我的天,蘇蘇,你不要看!”
我哪裡肯聽,推開他就衝進屋子去。
我手裡的刀子掉在地上。震驚。憤怒。反胃。不能置信。
苗苗正躺在她的靠窗的粉大上。只是,那真的是苗苗嗎?
那是一個血人一樣的軀體。
我走近邊,看著苗苗。
“天,”我捂住嘴,聲音顫抖,我只能說,“天,天,天。”
苗苗赤身體地躺著,全身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滿身都是淤青,紅腫,利器劃的形狀奇怪的傷痕,菸頭燙的焦痕,手腕和腳腕都有深深的捆綁過的痕跡,那裡的肌膚被勒得烏青。她的身體上狼藉地混著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所出的血跡,以及遍身已經乾涸的白體。
她的雙腿無力地大張著,原本白皙的大腿上有密集的煙疤,女孩最嬌的私處紅腫不堪,被血跡和白濁的體糊成一片。
她的臉孔看不到一絲原來的嬌美,半個臉都被打的青黑,眼瞼腫大,水盈的妖媚大眼腫成了一條縫。
整個房間裡都是血腥氣,的味道以及排洩物混合成的難聞的味道。
我顫抖著手輕觸她的臉:“苗苗?苗苗?”
許久,她的眼睛中慢慢溢出淚來,她乾裂佈滿血口的嘴輕動,我急忙把耳朵附過去,聽到她微弱地說:“痛……好痛……”
我咬牙:“沒關係,苗苗,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很快就不會痛了。”
她聽若未聞:“我好痛……好痛……痛得要死了……蘇蘇……為什麼你不來救我?”
我幾乎落下淚來。菲力說:“我們先送她去醫院吧。”
我點頭。
菲力開車,我抱著裹著毯子苗苗在後座,攥緊了拳頭,我幾乎將嘴咬破:“天,是誰,是誰,誰這樣殘忍?”
苗苗的嘴微動,我附耳去聽,聽見她說:“童震。”
我的頭嗡的一聲。苗苗的爸爸!
桃花
菲力說:“蘇蘇,我有朋友做醫生,她這個情況,還是找相的人,不要傳揚出去比較好。”
“嗯,”我說,“菲力,謝謝你。”
菲力從後視鏡看我一眼:“蘇蘇,今天,我彷彿又看見六年前的你,那樣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甚至這次你去救的,是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
我一愣,想起跟苗苗初識時候的事來,黯然嘆息:“這次我應該早點來救她的。”
菲力說:“蘇蘇,你是天使。”
天使?不不不,我怎麼擔得起這稱號,我固執任又貪歡愛慾,豈不是糟蹋了天使那雪白的名字?在我眼中,菲力才像天使。
車子來到本市最大的嘉和醫院,菲力卻不進去,繞了兩個彎,從一個小小的後門進到醫院去,停在嘉和主樓的後邊。他下車撥了通電話,講了幾句,片刻後掛了電話,過來俯身抱起苗苗,跟我說:“跟他說好了,我們從這裡上去,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嘉和大樓後邊只有一條窄窄的安全樓梯,幸虧有菲力在,抱著苗苗連爬上三樓。
菲力似是很悉這裡,拐過兩個彎,停在一扇門前,示意我敲門。
門開了,出來——一朵?
我呆了一呆,那朵已經跟菲力打招呼:“小菲菲,想不想念我?”
菲力說:“陶,你趕緊先救人。”
那朵桃花斜他一眼:“哎呀呀,真是無情,這麼久沒見,連敘舊也沒有,就叫人家幹活?”
這人真的是醫生麼?
他是個男人——至少我看見了喉結,身架還是高的,比菲力還要高,只是怎麼,長了那樣一張女人似的柔美臉龐,還有那樣一雙桃花眼?
還有那個說話腔調,讓我起雞皮疙瘩。
他轉進內室,拉開屋內一張簾子,出後邊偌大一個手術室來,各種醫療器械排得滿滿,這間屋子就像個小型醫院。他把苗苗放在病上,拉開毯子,誇張地嘆了一聲:“變態啊,小菲菲,不是你搞的吧?該不是聶唯陽那傢伙乾的好事,讓你來給他善後吧?”
我莫名不悅,衝口說:“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有趣地看我一眼,又回頭去看苗苗的傷,說:“當然,我開玩笑,我們都知道,那傢伙雖然格變態,但是這方面,他——不行。”
不行?什麼不行?我看著那桃花臉上曖昧的笑,覺得不是自己思想惡想歪了,可是,聶唯陽他——哪裡“不行”了?他是“太行”了好不好?
菲力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清清喉嚨給我介紹:“蘇蘇,這是陶意棠,跟我和聶,我們大學的時候就是好朋友,他的醫術你可以放心。”
陶意棠說:“傷口一定要先清理,你們先去外邊等吧。”然後打內線叫護士來清理消毒。
我擔心地問:“她的傷嚴不嚴重?會不會留下很多疤?你要想辦法讓她不要太痛啊!”
陶意棠翹著小指理一下耳邊碎髮,說:“到了我手裡,沒有什麼嚴不嚴重,只有我想不想治。至於留不留疤,就要看咱們關係怎麼樣了——哎,小菲菲,這位小姐有點面,是誰?”
菲力說:“我的朋友,她是聶的,嗯,繼妹。”
“繼妹?”陶意棠看我一眼,這時候門開,兩個穿著護士服的女孩子走進來,看見陶意棠,笑著說:“陶醫生,又叫我們來偷偷幫忙,怎麼謝我們?”
陶意棠一邊笑一邊放電:“香吻一個,怎麼樣?”
兩個女孩子嗤嗤一笑,換上消毒服去處理苗苗的傷口,簾子拉上,我聽見她們驚呼:“天,什麼人這麼殘忍!”
我跟菲力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等。
我低頭把玩自己的手指,看見手上有片暗褐血跡,拿出紙巾來,拼命用力擦,像是要把心頭沉沉的陰影也一起擦去。
菲力拿住我的手:“蘇蘇,已經沒有了,別擦了。”
我抬頭,對菲力扯出一個笑來:“菲力,你知道嗎,我原來,跟朋友們圖好玩,曾經找一些待的光盤來看,這次,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看了。”
菲力看著我的臉,眉宇間擔憂:“蘇蘇,你的臉很不好,你要是難過,就哭一下吧。”
我搖搖頭,自我懂事以來,就不曾再在別人面前哭。呃,上次跟聶唯陽,那是特殊情況。
我閉上眼睛,苗苗呵,我真是沒用,還說跟苗苗是好友,連她揹著這樣的痛苦都全不知曉。她是怎樣掙扎著度過那些痛苦的時間的?
我在沙發上把自己縮起來,抱住自己的肩。啊,好痛心。
窗戶進來的光,由亮白變得昏黃,終於暗沉下去,屋內的光燈閃了兩閃亮起來。
門響動,陶意棠大步從內室跨出來,邊走邊對菲力嚷嚷:“小菲菲,我想起來了,她就是你照片上那個女孩是不是?”
菲力不說話。
“哈!”,陶意棠驀然蹲在我面前,平行對著我的臉,桃花眼興味地看著我,篤定地說:“你一定被聶唯陽給吃了!”
這,這是什麼跟什麼?我臉微紅,不理他瘋言瘋語,問:“苗苗……我朋友她怎麼樣了?”
陶意棠揮揮手,轉身坐到我們對面沙發上,大大咧咧地翹起腿:“這點小傷有什麼可擔心的?缺胳膊少腿腸穿肚爛的在我這不也好好地回去了?倒是你,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機緣巧合這種事,我還擔心聶唯陽那傢伙會做一輩子老處男呢,哈哈哈,沒想到你居然自己給聶唯陽送上門去。”
咦?我才剛對苗苗稍為放心,又被他後半截話搞糊塗了,什麼意思?
不行
陶意棠看我一臉茫然,轉頭去問菲力:“咦,小菲菲,人家都不知道啊,你們都沒告訴人家?”不等菲力回答又自顧接下去:“也對,你臉皮那麼薄,當然不會跟人家講這個,聶唯陽那傢伙,肯定也不會把他的人生恥辱到處宣揚,哈哈,還是讓我來說吧!”
說什麼?我不解地看看菲力又看看他。
陶意棠拍拍腦袋:“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說:“叫我綠蘇好了。”
“好,小蘇蘇,我告訴你,”,陶意棠伸出一手指對我晃一晃,出賊兮兮的笑容:“在把你吃掉之前,小聶聶可是標準的處男啊!”
他?那充滿強烈曖昧覺的調情,那樣情的歡愛,怎麼可能?
我衝口說:“不可能!”
菲力輕咳一聲,尷尬地別過臉去,陶意棠低下頭捂住嘴,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是肩膀劇烈地抖動。
我說完了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這句話的含義,臉一下通紅,咬住嘴不說話。
陶意棠終於笑夠了抬起頭來,白皙的漂亮臉蛋因為忍笑而紅紅的:“天吶,你可太有趣了,哈哈,小蘇蘇,我知道你‘不相信’,哈哈哈,不過聽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他搖頭晃腦:“話說當年,有三個身心健康,心理正常的18歲大男生在宿舍裡看A片,嗯,我們姑且叫他們T,F,N好了。”
這個活寶,T就是他自己,F就是菲力,N就是聶唯陽吧?咦,聶唯陽也有過我這樣的年紀的啊。
陶意棠繼續說:“片子看完了,他們青健康的身體就發生了正常生理現象,體貼又人的T就說,這樣吧,老看片子也沒意思,我認識幾個女生,很愛玩的,不如今天我們一起去告別我們的少年時代吧!於是他們都同意了。”
我撇嘴,哼,男人就是這種拿下半身思考的東西。
“然後他們約了女生去玩,之後就去了酒店……後來,當T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見N正站在隔壁房間的門口,穿戴整齊,沉著臉不說話。於是體貼又人的T就去問他怎麼了,結果這時候門打開,一個女生怒氣衝衝走出來,扔下一句‘他本就!’,然後走掉了。”陶意棠停下來咧嘴笑笑,似乎這段回憶讓他相當愉快。
他接著說下去:“體貼又人的T就安他的朋友說‘沒關係,平常看片子你都正常的,肯定因為她太醜的原因’。後來,在體貼又人人緣又好的T的安排下,N又接觸了幾個女孩子,結果證明,N就是。”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騙人的吧?又看看菲力,菲力的臉上不自在地泛紅,呵,原來菲力也年少輕狂過呢!
陶意棠笑呵呵地抖抖腳:“直到有一天,小菲菲拿來一張照片給我們看,嗯,當時我就看到小聶聶有了反應,他對著那照片,突然就說了一句話……”
我的照片。我窘迫地打斷他:“我知道他說了什麼,你不要再重複了。”這傢伙口無遮攔啊,而且,當時聶唯陽有反應他也看到?他這是都注意些什麼地方啊!
陶意棠眯眯笑:“就是這樣了,小蘇蘇。”
我遲疑地說:“他……對我的照片,一見鍾情?”不可能吧?這也誇張了點。
“對於他的情況我做過研究,怎麼說呢,”陶意棠思索著說,“當我們剛認識小聶聶的時候……嗯,菲力,那時候還在中學吧?”
菲力“嗯”了一聲。
“嗯,那時候小聶聶很孤僻,現在想起來,有點偏執症的傾向。他小時候只跟一個暴躁寡言的保姆長大,導致他不太會跟人相處,但是不得不承認,”陶意棠似是有點不忿地撇撇嘴,“他非常地聰明銳,他的出奇銳的覺總是能指引他作出選擇,就像他後來選擇了學習音樂,事實證明他非常有這方面的天賦。
而對於情愛這方面也是,他的覺指引他的身體,只對他有覺的人起反應。這也不錯,是不是?“
我努力消化他的話,呆呆地看著他。
陶意棠拍拍手,笑:“所以我才會說你一定被他吃了,哈哈,那傢伙這麼多年的衝動,絕對忍不住,哈哈,小蘇蘇,如果你‘不相信’,就只能說他‘覺’太好了。”
我臉紅,不習慣跟陌生人談論私事,這個陶意棠,跟菲力比起來,倒絕對像聶唯陽的朋友,一樣的臉皮厚。
菲力突然低低地說:“我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拿了那照片給他看。”
陶意棠愣了一下,說:“小菲菲,你不是吧?朋友哦!”
菲力臉漲紅,聲音提高:“蘇蘇又不喜歡他!”
陶意棠愣住,看看菲力又看看我,搖頭:“可憐的小聶聶。一筆爛帳。算了,”
他站起來往屋內走,邊走邊咕噥,“不管了不管了,我自己的爛帳還算不清呢…
…“
過一下他又走出來:“小蘇蘇,你朋友醒了,找你說話。你跟她說,叫她在這裡觀察兩天再回家。”
我急忙走進去,看見苗苗躺在病上,已經換上了醫院的衣服,身上臉上的血跡汙痕都已清洗乾淨,塗著紅紅紫紫的藥水,眼角包著大片紗布。
我坐到她身邊去,輕拍她的手:“苗苗,覺怎麼樣?”
苗苗勉力將眼睛張大,看著我,還沒說話,眼淚又出來,她說:“蘇蘇,對不起。”
我看著她,微笑搖頭。
苗苗抓住我的手,眼神裡渴盼:“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我幫她掖掖被子,柔聲安:“嗯,你安心在這裡休息兩天,然後去我家,咱們好好聊聊。”
出了醫院,天已經黑透,我想起出門時聶唯陽說的話來,急忙想打電話回家說一聲,掏出手機卻發現早已沒電關機了。
菲力說:“用我的打?”
我說:“算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於是菲力送我回家。
約定
車子停在院子裡,剛走出車子,媽媽就從屋裡急急地出來,輕聲嗔怪:“蘇蘇,怎麼回事?這麼晚才回來,打你手機又關機,媽媽快要急死了!”
我說:“發生了點事情,嗯,這是菲力,我的朋友,也是聶……唯陽哥的朋友。”
媽媽打量菲力一下,出笑容:“快快,一起進來吃飯吧,大家都在等呢。”
走進屋子,聶文涵也過來:“哎呀,蘇蘇,可算是回來了,都在等你吃飯呢。哎,這不是唯陽的同學嗎?一起來吃飯,來。”
聶文涵跟媽媽把我們拉到餐桌前,聶唯陽正靜靜地坐在桌旁,靠著椅背,抱著雙臂,眼睛垂著似乎在看桌面,雕塑一樣一動也不動,亮黃的頂燈燈光打在他的墨絲般的黑髮上,一片朦光澤。
咦?氣氛似乎不太對勁。
菲力跟聶唯陽打招呼:“聶。”
他終於抬起頭來,是我眼花麼?總覺得他的臉發白,更顯得一雙黑眸沉沉鬱鬱,深不見底。
他沒有回話,兩片薄像大理石雕成的,形狀完美,卻靜止不動,只緩緩地轉頭,一雙黑眼沉沉地看看我,又看看菲力,眼睛極深極黑,卻又靜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媽媽拉我們坐下,輕聲責備我:“蘇蘇,你唯陽哥明天就要回布魯爾了,他說你馬上就要考試,今天還特地親手做飯給你祝你考得順利,你這孩子倒好,足足等了你3個小時,菜都涼了,還不趕緊跟你唯陽哥賠不是?”
我一愣,為我——親手做的飯?
霎那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那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不可能。因為你也不會做飯啊。憑我為你去學做飯怎麼樣?我已等你很久。今天有禮物給你……
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幾道菜,有我喜歡吃的甜辣蝦,那澤和形狀跟媽媽平做得沒法比,但是,這是一個連煎蛋也做不好的人做出來的。
我的心頭滿滿脹脹,說不清是動心動或是愧疚不安,我看著他:“聶……
唯陽哥,我……“
他忽然站起來,看也不看我,垂著眼睛,說:“我明天要趕飛機,先去收拾行李了,你們慢慢吃。”
然後他轉身離開,上樓。聲音和身姿都優雅平靜的不像話。
我卻被那優雅刺痛心臟,突如其來莫名其妙地痛。
腦子來不及想清楚,身體又已擅自作出反應,我站起來追過去。
菲力在我身後叫:“蘇蘇!”
我停一下,沒回頭沒說話。
菲力說:“我……我先回去了。”
我低低地說:“嗯。”然後奔上樓去。
他房間的門緊閉,我敲門:“聶唯陽!”
沒聲音,又敲。門猛然打開,我被一隻鐵鉗一樣的手掌攫住,被一把扯進屋子裡去。
門被重重關上,屋子裡連燈也沒開,我眼前一片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結實的身軀壓在門邊的牆上,強烈的男氣息撲面而來,他重重吻上我的,吻得那麼野蠻瘋狂,似乎想用這吻來肯定什麼,他的舌強悍,我卻奇異的品嚐到哀傷。
痛!我含糊地呻,他居然咬我的舌頭!
我很快再顧不上叫痛,因為聶唯陽已經起我的裙子,抱起我的將我抬到適合的角度,將我固定在牆和他的身體之間,然後他的手伸到我們之間,去釋放他的慾望。
我慌亂,雙手徒勞地推打他鐵一樣的膛,努力在齒的空隙裡說話:“別……別……這樣……”
他息,額頭抵住我的,黑眼極近地視我,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見他眼中瘋狂燃燒的火焰。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嘶啞:“你說不要強迫你,好,我壓抑自己,按照你說的做了!你說因為我也不會做飯所以不做我的女朋友,好,我也做了!看看你,拿什麼回報給我?我為什麼還要壓抑?有什麼意義?放開手讓你去跟別人鬼混?
給你時間去誘惑別人?小野貓,你看著,若我想讓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
我掙扎,然而他夾雜著怒火的慾望如風暴般不可違逆,很快我就覺到他脈動的火熱慾望隔著我單薄的底褲壓在我的柔軟上。
門被輕敲。
這跟我第一天遇到他的的情況何其相似!舌被他堵住,我攥緊拳,心中喊著,不,不,別,別這樣,媽媽他們還在外邊,別讓我們難堪,別讓我受傷害,別讓我記起那不愉快的回憶,別再犯相同的錯誤,別讓我——剛剛對你產生的情意就這樣被扼殺掉!
聶文涵的聲音傳來:“唯陽?蘇蘇?”
聶唯陽停下了動作。
我努力讓自己的獲得自由,在他耳邊息,聲音低啞,脫口而出的卻是:“別……別這麼難過,我會心疼。”
我一定是暈了,我為什麼會這樣說?
他整個身體卻明顯一震,腹間的鉗制放鬆,我滑下來,終於站在地面上,身子卻被他緊緊緊緊地抱在懷裡,緊得幾乎讓我窒息。
聶文涵和媽媽敲門沒有得到回應終於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我正坐在聶唯陽書桌前的椅子上,正跟站在邊收拾行李的聶唯陽說話。
少不得被責怪兩句,然而我們的“兄妹情深”終是讓他們大欣的。
頭小鬧鐘的夜光指針熒熒地在黑暗裡指示時間。
午夜一點。
我披著睡袍,下了,躡手躡腳溜到對面聶唯陽的房間去,這是剛才跟他的。
害羞
39聶唯陽的房裡沒開燈,但是窗簾半開,銀藍的月水一樣進屋內,所至之處,全都被籠上了充滿魅惑覺的微藍光暈。
他正坐在寬大的窗臺上,只穿了條黑長褲包裹住他的長腿,肌理勻稱的上身赤著沐浴月光,那覺分外地誘惑。
他聽見門響,抬起頭來看著我,伸出手:“過來。”
我走過去,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躁動,微笑:“你的回報來了。”
他的黑眸閃動,下一秒,我的身子猝然被他拉入懷中,狂野溼熱的吻隨即覆上來,他的雙手用力地撫摸我的肩背,我被那力道迫得不斷向他的身子貼近再貼近,直到密密地與他的軀體在一起。
當冗長的熱吻結束,我們都氣吁吁,慾望使我們的皮膚髮燙臉發紅,眼睛溼潤又明亮。
他微笑,沙啞地說:“來。”扶著我的,使我面對他,分開雙腿坐在他的腿上。
“呵!”睡袍下赤的身體柔軟碰到了他長褲中釋放出來的昂揚,我輕輕氣,看著他滿含情慾的微笑眼睛,無措地抓緊他的肩。
他雙手握著我的,輕吻著我,使我慢慢落到他的驕傲上去,與他結合在一起。
啊,我伏在他的肩頭,細細息,從未受過的強烈的被充滿的覺!
他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乖,來動一下。”
“不要。”我扁扁嘴,搖頭,身體好酸好漲,動起來豈不是更難受?
他低笑,拍拍我的,然後抱著我的身體,配合他身體的動作,開始了慾望的律動。
“啊……”我忍不住呻,雙膝無力的落在窗臺上,雙手攀緊他的肩,指尖緊緊扣著他的肌,腦中的思維全部被結合之處傳來的戰慄的愉悅佔據。
快爆炸的瞬間,我的身子緊繃,雙腿夾緊了他的,頭向後高高地仰過去,睜大的眼睛彷彿看見一片煙花絢爛。
他抱我靠在他的身上,輕吻我微有薄汗的頰側,慵懶的聲音帶著滿足後的輕鬆:“怎麼樣,小野貓,還滿意嗎?”
我的臉無力地貼在他汗溼的結實頸側,息:“聶唯陽,你……唔……真的很有做愛的……天賦啊……”
他沉默一下,一手圈著我的,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菲力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我暈暈地搖頭,“是陶意棠說的。”
他皺眉:“你怎麼認識他?”
我說:“今天有個朋友生病了,菲力帶我去找他的。我就是因為這個回來晚了啊。說起來,那個陶意棠長得可真夠美的。”
他猛地站起身,我手忙腳亂地攀緊他:“你幹什麼啊?”
他不理我,扶住我的,徑自往邊走去,我像樹袋熊一樣爬在他的身上,哇哇叫:“喂,你拿出去再走,好難受。”
他將我放在上,頎長身子壓上來,胳膊圈住我的頭,將我圍在充滿他的氣息的小空間裡,直的鼻樑頂著我的鼻尖,黑眼極近地看進我的眼睛裡去,磨著我的,惡狠狠地說:“小野貓,自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你就註定是我的,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也一定是最後一個,不管你看見什麼樣的男人,也不許再跟他有關係!”
我忍不住又想翻白眼,“吾見,吾至,吾征服”?你是凱撒大帝啊?又想,難道他覺得陶意棠對他有威脅?嘿嘿,那人是長得漂亮,可惜不是我喜歡的型。
他捏我的臉:“答應我!”
我撇過臉:“我才18歲,幹嗎綁定在你這個大叔身上?”
他捏著我的手心,一口向我的手指咬下去,從齒縫裡說:“我才25歲。彆氣我,我是認真的。”
我撅嘴:“你又不愛我。”
他輕笑,吻我的眼睫:“誰說的?”
“還用說麼?”我聲音有點悶悶的,手指把他的耳朵,“你看,你只是因為身體會對我有反應才來追求我,如果你的身體對我沒反應你會來喜歡我嗎?或者,如果你又看到另一個讓你身體有反應的女孩子,你是不是也一樣去不擇手段得到她?”
說完了,看著他的臉,等他回答。
他看我半晌,眼神又飄向一邊,看著雕花的黃銅柱,淡淡說:“沒有如果。”
什麼意思?他老大能不能不要一到關鍵時刻講話就這麼莫測高深好不好?
我困難地自己破譯:“你說沒有如果,是不是說,就算你身體對我沒有反應,你看到我也是一樣喜歡了?還有就算看到別的女孩子身體有了反應,你也不會去喜歡?”咦,不知道這麼問,會不會臉皮厚了點?
他不吭聲,眼睛依然看著別處。
我搖他:“是不是啊?”
他還是不說話,只看著那柱,好像那上面突然結出果子來了似的,我抓他的耳朵,突然看見他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來。
我眼睛轉兩轉,試探地問:“喂,聶唯陽,你是不是一就不敢看別人啊?”
他迅速地瞪我一眼,卻又立刻把眼睛飄開,臉上紅暈更加明顯。
我的天,不是吧?我瞪大眼睛,捂住嘴,笑得渾身打顫:“天,你……”
他回頭瞪著我,咬牙:“小野貓,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啊?叫你笑!”
灼熱的慾望再一次主宰了我的身體,笑聲變成了曖昧的息。
別忘
由生愛,還是由愛生?
這個問題要是拿去問聶唯陽,他肯定會挑挑眉,滿不在乎地反問:“那又有什麼區別?”對他來說,到底是他的身體反應證明了他的情,還是他的情導致了他的身體反應,這是一碼事。
一家人齊齊去機場給聶唯陽送行。
機場大廳裡,他在那邊跟媽媽和聶文涵道別,我在這邊拿手遮著嘴巴猛打哈欠,奇怪,同樣的一晚沒睡,怎麼他老大就那麼神,我卻跟脫了水的黃瓜似的,皺巴巴的連站也要站不直了。
他過來捏捏我的肩,黑潤的眼瞳定定看進我的眼睛裡:“了我說的話。”
我剛打完個哈欠,眼裡含著淚花,糊糊地看他:“說的什麼?”
他的黑眼頓時眯起來,臉皮繃緊:“你確定要我現在重複給你聽?”
我看看他的表情又看看旁邊的媽媽和聶文涵,立即搖頭:“不用了,我記住了,記住了。”
聶文涵笑呵呵:“快到時間了,趕緊登機去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反正很快就回來了。”
很快?我狐疑地看看他,他卻微微一笑,俯身在我耳邊低低地說:“要不要吻別?”
我立刻跳離他三尺以外,微笑:“一路順風,慢走不送。”
銀的機身在藍天幕上越縮越小,我收回目光,開始回想,他到底說了什麼叫我了呢?
昨晚上二度歡愛之後,兩個人衝了身子,他抱著我坐在寬大窗臺上看月亮。
後背在他膛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我歪頭看著那灑了一地的銀輝,腦子裡不由自主想起看到的一個笑話來,那笑話是把李白的詩改了的,叫做“,錢,明月,光,衣失地上,!”想著想著,一下子笑出聲來。
聶唯陽在我身後輕咬我耳朵:“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我邊躲邊笑,刺他:“想帥哥,十八九歲的年輕帥哥,可愛又帥氣,想起來都開心。”
他拉我轉過身子,捏起我的下巴看著我,他的眸子似有引人的魔力,月光下的俊顏有種不真實的魅惑。
他勾起嘴角,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說:“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小野貓。”
咦,是這句話嗎?我摸摸鼻子,有點臉紅,一輩子,他說一輩子呢。不能否認,我跟所有女生一樣對漫充滿幻想,有一個英俊的男人跟自己這樣彷彿誓言般的宣告,心裡頭不會怦怦亂跳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我問自己,綠蘇,你愛上他了嗎?就算知道他的情況異於常人,可以不再為他初次的強橫耿耿於懷,你真的願意在你18歲的年紀就這樣綁定在他身上,拋棄其它一切的可能?
通宵沒睡,頭嗡嗡響,沉得好像隨時會掉到地上,算了,不想了,還要去看苗苗。
媽媽問:“明天就考試了,怎麼還亂跑?”
我說:“媽媽,你不知道,苗苗被她爸爸打了,很慘的,現在在醫院,我要去看她。”
媽媽嚇一跳:“他爸爸?叫童震的那個?不是說他疼女兒麼?怎麼會做這種事?”又叫我等等,急急忙忙去廚房熬瘦燕窩湯,叫我給苗苗帶去。
聶文涵正在玄關換鞋去公司,聽到我們說,回頭說:“童震?作物生意的那個?今天我們還要跟他們見面談委託呢。”
我吃驚,急忙說:“聶叔叔,你可千萬別把苗苗的事告訴他!”
聶文涵點頭:“那是別人的家務事。”
沒好意思再叫菲力,自己坐計程車到了嘉和醫院,繞到後邊,憑著記憶轉上樓,找到那扇門。
陶意棠開門,看見我,桃花眼笑眯眯:“小蘇蘇,你朋友情況不錯。”我進了門他卻轉身出去,囑咐我:“我去前邊了,今天有班,有人來敲門你不要開就是了。”
我點頭,這陶意棠,居然在嘉禾主樓後邊開這麼個黑診所,也不知道什麼來歷。
苗苗的樣子比昨天好很多,淤青紅腫大半消退,出原來的膚來,血口和煙疤幾乎全部在衣服下遮著,臉上只有那塊紗布還貼著,乍一看去幾乎是完好的。
苗苗一看見我,立刻撐著身子坐起來,我急忙過去給她墊了枕頭叫她靠好,揚揚手裡的保溫桶:“我媽做的,來吃點,補身子。”
苗苗默默地低頭喝湯,喝著喝著,有水滴落在她的碗裡。
我接過碗,拿紙巾給她,笑:“怎麼,我媽手藝出神入化,好吃到你淚?”
苗苗一手拿紙巾按住了眼睛,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哽咽:“蘇蘇,我,我對你做了那樣,那樣過分的事,你,你不怨我嗎?”
我拿開她遮著眼睛的紙巾,拭去她的淚痕,一本正經說:“其實,這燕窩湯裡我也下了一樣的藥的。”
苗苗一愣,看著我,一時搞不清我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我忍不住笑出來,苗苗明白被我騙了,臉上表情似哭似笑,抓著我的手,急急地問:“蘇蘇,你真的不恨我嗎?不生我的氣嗎?”
我拍拍她,微笑:“你還不知道我?我是最不會記仇的人,人生苦短,老念著那些不愉快的事,還怎麼活下去?”
苗苗又落淚,點頭:“我知道……你一直都這樣……不開心的事情總是很快就忘掉……”
我拿眼睛看住了她的,說:“苗苗,你也是一樣啊,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
不提還好,這一提,她立刻伏在被子上,嚎啕大哭起來。我靠過去,用胳膊籠住了她的肩背,輕輕拍她,任她哭個痛快。
良久之後,她漸漸噎著停止哭泣,攀著我的胳膊,啞著嗓子對我說:“蘇蘇,讓我來把事情都告訴你吧,說出來,我也好受些。”
遭遇
“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時候的事麼?”苗苗手裡絞著紙巾,眼睛空空地看著前方。
我點頭,自然是記得的,那時,苗苗正被幾個高年級小痞子堵在小巷裡欺負,我救下了她。
苗苗深口氣:“那時,那幾個人,其實就是那混蛋……童震他指使的!”
我瞪大了眼睛。
苗苗慘然一笑,講下去:“那時,我已經忍受他的凌辱許久。終於我跟他說,我已經上中學了,要去讀寄宿學校,我不想再住在家裡,他不肯,把我鎖在家裡,但是我用單作繩子,從樓上逃出來,自己去學校辦了寄宿手續。他知道後,打電話對我狂罵,說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話,叫我回家去住,好方便他施暴。我很害怕,但是覺得,我就一直在學校裡,到處都是人,他能把我怎麼樣?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去買通了高年級的痞子們,跟他們說只要他們把我帶回家,隨他們怎樣都行,他們就趁我去學校附近買東西的時候……幸虧後來遇到了你。蘇蘇,你肯定覺得我對你的的情不正常吧?”
我搖搖頭:“只怪那混蛋!”
苗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你知道嗎,當時,我看這你就那樣衝過來救我,我……我真的,就好像在毫無希望的黑暗的地獄裡,看見一片光,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得發瘋。所以,我去跟童震妥協,我說我可以走讀住在家裡,只要他答應繼續讓我讀那間學校。”
天,我毫不知情,那些時候,在苗苗那快樂的笑臉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心傷。
我說:“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虎毒不食子啊!”
苗苗掩臉半晌,繼續說下去:“為什麼?從我懂事以後,我反抗他,我哭喊求饒,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他這樣對待,他不為所動,面對我的追問,他叫我去問我死了的媽媽。後來,我找到了媽媽的記,看到媽媽那些凌亂的記錄,總算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對我……我的媽媽,她是非常漂亮的人,家境也好,卻死心塌地的背棄了家庭,跟了那混蛋,很老套的故事是不是?”
我拍拍她的手,無聲地安她。
“媽媽的結局,卻並不是從此跟著她喜愛的人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因為,她瞎了眼,她找的,是一個禽獸。”苗苗深口氣,“童震他……他心理有問題,他創業的資金是媽媽從家裡帶出來的,為此,他一直覺得很沒有尊嚴。同時,他又非常的自卑,總覺得既無家財又無相貌的他配不上媽媽,總覺得媽媽不可能愛上他,他像瘋子一樣懷疑監視著媽媽。媽媽一味的委曲求全,終於無法忍受,她認識了另一個男人,準備和童震離婚。”
“童震他自然是像瘋了一樣,用各種手段媽媽離開那個男人,媽媽本來是鐵了心要離開他的,卻在這時候發現懷孕了。媽媽喜歡的那個男人,他說要媽媽打掉,因為孩子有可能是童震的,他說,不要生養一個有瘋子的基因的孩子。媽媽拼命想保住孩子,童震就提出條件,說只要媽媽離開那個人,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他就讓媽媽生下我。媽媽答應了。”
我在心底嘆息,苗苗的媽媽,多可憐的女人。
苗苗眼神空:“所以,我不知道,童震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一直罵我是媽媽跟那個男人的賤種。媽媽她在生下我後不久就去世了,小時候我不知道,後來長大了,我想,她八成是給童震折磨死的吧?”
我覺得發冷,默默地倒了杯溫水遞給苗苗。
苗苗喝了口水,十指用力地握著杯子,沉默了好久,才又說下去:“媽媽死了以後,我就變成了他發洩的對象。我還小的時候,他經常無故的打罵我,捏我擰我,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定定地看著我,那眼神……那麼讓人骨悚然的眼神,我至今還印象深刻,他對我笑,說,苗苗,你長大了,你跟你媽媽真像。我本來很開心的,他幾乎從來沒有溫和地跟我說過話,誰知道,接下來,他就撲過來,扯下我的衣服,然後……”
苗苗的手發抖,杯子裡的水幾乎要潑出來,我心中痠痛,拿走杯子,抱住她:“別說了,別說了。”
天,童震真是個畜牲。
苗苗在發抖,過了好久,她的聲音才又響起來:“我已作過三次產,活著每一都是煎熬……蘇蘇,要不是因為可你跟你在一起,我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因此,那天,當我看到你那個樣子,我知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瘋了,我作出了那樣的事,呵,我想,也許我真的是那瘋子的孩子,有他一樣的基因。“
我抱緊她:“苗苗,我不怪你了,真的,我已經忘了。”
苗苗抱著我,眼淚默默地沾溼我的胳膊。
終於她平靜一點,我問:“苗苗,你打算怎麼辦?”要用法律手段解決嗎?
可是,畢竟,童震是她的父親,畢竟,苗苗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她受的,又是這樣一種難言的傷害,怎樣才能讓她以後可以安靜的生活下去?
苗苗看著前方:“這次,就是因為我想要偷偷出國去唸書,結果被他發現了我寫的申請信,所以,他像瘋了一樣折磨我。要不是蘇蘇你又救了我,我想,我已經死了也說不定。我——我早就想清楚了,他生意做大,也有他的勢力和關係在,若要告他,首先,我忍受不了在眾人面前拿出證據講出經歷這樣的折辱,其次,就算我豁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告得贏他。就算告贏了他,我也承受不了輿論的壓力。我承認我很懦弱,我只想離開這裡,離開他,這樣我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我說:“我尊重你的決定。那天,我是去送考試通知單給你的,可是你這個樣子肯定沒辦法參加考試。嗯,別擔心,我去問問聶叔叔,看看他有沒有辦法直接送你出去上學。你在這裡安心住兩天,這裡是聶唯陽——嗯,就是聶叔叔的兒子的朋友開的,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裡,那混蛋不會找來的。”
苗苗定定看著我,又淚:“蘇蘇,我真不知道怎樣才能報答你!”
我微笑,擦去她的淚,擁抱她:“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電話
在N大快開學的時候,苗苗的學校也聯繫好了,我在機場把她送走。
在陶意棠的診所觀察幾天,確定沒有大礙之後,我把苗苗接到家裡面照顧,媽媽非常憐惜苗苗,變著花樣做東西給她補身子,終於讓她又健健康康。考完試後的兩個月,幾乎都在為苗苗忙碌,只是隱瞞真實情況又要說服聶文涵幫忙就費了好大的功夫。
廣播已經在催促旅客登機,苗苗仍然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
我說:“苗苗,你以後都要靠自己了,一個人在外邊,肯定會有很多困難的,你要堅強點啊!”
苗苗一個勁的點頭,抱住我,哽咽著:“蘇蘇,我一輩子都會你。”
我扶著她,給她整理一下領子,佯怒:“看看,這就跟我說什麼一輩子不一輩子的,可見這一走,本就沒想著再見著我了。”
苗苗猛搖頭,終於笑出來。
我說:“你別擔心,我跟媽媽和聶叔叔都說好了,要是有人問起你,我們都會說不知道的。”
苗苗點點頭,她提起了皮箱,又抬眼看著我,漂亮的鳳眼裡有依戀有關切有哀傷。她對我說:“他若是對你不好,一定告訴我,我會給你教訓他。”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苗苗說的“他”是誰,哭笑不得:“不,我跟他不是那樣……”
廣播已經在催促,苗苗不及再說,抱住我,在我臉上吻一下,頭也不回奔向登機口去。
我看著她因為就要擺脫噩夢而顯得輕快的背影,由衷地為她到高興。
開學前的子閒得發慌,想想聶唯陽在的時候,我似乎每天都很忙,忙著跟他鬥,忙著躲他,或者,忙著……上。他一走,我似乎突然有了大把時間不知如何安排。
這天正賴在家裡跟媽媽一起看下午的韓國電視劇,這種電視劇盡是家長裡短,絮絮叨叨,我窮極無聊,居然跟媽媽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門鈴響,我去開門,看見門外那穿著米休閒衫的人,不由一愣,欣喜又有點尷尬:“菲力!好久不見了!”自從聶唯陽臨走前一天他從聶家離開,我就沒再見過他。
相較於我,菲力卻顯得從容許多,他笑著晃晃手裡一個包裹:“蘇蘇,我帶來好消息給你。”
“咦?”在客廳裡,打開菲力拿來的包裹,看著那紅的證書,媽媽比我還要動:“蘇蘇這孩子,從小懶散,什麼獎狀證書也不曾往家裡拿過,這可是頭一回!恩,我要把它掛在家裡牆上,掛在哪裡好?就在客廳怎麼樣?”
我不好意思起來:“媽,你別誇張了,只是個榮譽獎而已,掛在外邊不怕別人笑話?”
菲力溫和地笑:“父母都是這樣子的,我每次得了獎,不管大小,我爸爸總是歡天喜地要掛出來擺出來才算。”
我說:“菲力,真是多謝你,我真是沒有想到,呵呵,真算是喜出望外了。”
菲力不好意思地笑:“哪裡,是你自己有天賦,我只不過是去參加展賽的時候順便幫你報名作品罷了,舉手之勞。”
近兩個月沒有消息的菲力是去香港參加了一個攝影作品展賽,真沒想到,我那天在公園拍的那張照片被他送上去,居然也拿了個榮譽獎。
媽媽的注意力轉到菲力身上:“菲力,你今年多大了?父母都在哪裡?你們家裡幾個孩子?”
菲力一一回答:“我今年24歲,家裡還有一個姐姐,爸爸和媽媽都回奧地利定居了。”
我說:“媽,你幹什麼?人口調查?”
菲力笑起來,看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去整理一下片子,就不打擾了!”
“這怎麼行?”媽媽連忙站起來,“上次來,就讓你餓著肚子回去了,這次你又幫了蘇蘇這樣大的忙,一定要吃了飯再走,就算是阿姨的心意了!”
我也勸他:“是阿,菲力,留下來吃飯吧,要不然,你走了,媽媽該把不會招呼朋友的罪名落到我身上了。”
菲力只得妥協。
媽媽進廚房去忙活,我跟菲力坐在客廳,突然相對無語。
“呃,”菲力說,“那位童小姐,她還好嗎?”
我點頭:“聶叔叔幫她聯繫了德國的學校,已經走了。她爸爸把她害成那樣,似乎也沒敢大張旗鼓地找她,就這樣走了對她來說是最好的了。”
菲力點點頭,又沉默了。一時間找不到話題,我在心裡微微嘆氣,我跟菲力,終究疏遠了麼?
鈴響,適時解救我沉默的尷尬。
國際長途。啊,今天是週末,每個週末,聶唯陽都會照例打回來,絕對稱職地扮演他乖兒子好哥哥的完美形象。
“喂?”
“小野貓?其他人呢?”他的聲音略微低沉,仍然是好聽的不像話。
“聶叔叔還沒回來,媽媽在廚房忙呢,要請菲力吃飯。”心情好的時候,我都會比較合作。
“菲力在?”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打了個褶。
“是啊!他送證書來給我,”忍不住把開心的消息講給他,“菲力把我原來拍過的一張照片拿去參賽,我獲獎了!”
“嗯,”他說,“總算有點配得上我了。”
我好氣又好笑,難道我原來配不上他?呸,不對不對,我幹嗎要去配得上他?
他又說:“來,賞你件禮物吧,想要什麼?”
聽這口氣!我氣得,刁難他:“你把小於廉的雕像扛過來給我好了。”布魯爾的標誌,傳說拯救過城市的撒小童於廉,我知道那裡有他著名的雕像。
“好,”他竟然一口應承,“不過,記著,離菲力遠一點。”
我不悅,不喜歡他這樣霸道:“老大,我有朋友的自由好不好?你又不是我的誰!”
他的聲音也突然緊繃起來,又冷又硬:“你把他當朋友,他可是想著怎樣把你拐上!我是誰?你身體的每一寸都被我吻過,你說我是誰?你在我身下息的時候知不知道我是誰?還是說我離開幾天,你就寂寞難耐,迫不及待要找別的男人了?誰?菲力嗎?”
話講得太難聽,我難堪惱怒:“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說完狠狠把電話掛上,這混蛋!
招貼
菲力應該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但是他一句也沒問。
直到聶文函回來一起吃了晚飯,我送告辭的菲力出門的時候,在門口兩叢貼梗海棠婆娑的樹影裡,他突然回身定定地看著我,說:“蘇蘇,你要是喜歡他,就別為難自己,直接告訴我,也好讓我斷了念頭。”
我微訝地抬頭,看著他:“菲力,為什麼這麼說?我跟聶唯陽……我對他不是……”我對他是什麼樣的心情?看著菲力清澈的眼神,我突然覺得腦中混亂,再說不下去。
菲力低頭笑一下,說:“蘇蘇,我們也經常在一起說笑聊天,你從不介意表自己的情緒,但是我從未見你生氣過。我那時候就想,你總是很隨和,很容易寬容別人,其實,大概是因為你不在乎,不會很容易就把別人放在心上吧,也許,只有你特別在意的人,才能讓你氣惱掛心。今天,我看他打電話過來,只是幾句話,你就出那樣我從沒見過的神情來,蘇蘇,其實你很在意他吧?”
才不是。我才不是在意他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因為沒有人會像他一樣惡劣,我才會生氣……吧?
菲力又說:“那天,我看你那樣追著他過去,我就知道,你心裡有他。這些子,我考慮得很清楚,如果你對他無心,我願意等下去,但是,如果你們互相都對彼此有意,我還是早點放開祝福你們比較好。”
我嘆口氣,抬頭看天,盛夏的微藍夜空被城市的霓虹映得微微泛紅,一片朦曖昧的顏。
我的目光看向菲力身後遠遠的一片城市夜景,說:“原本,我想找的另一半,是能跟我心意相通,脾相合,執手到老的人。但是,聶唯陽他……我不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我不知道他喜愛我的人還是我的身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那樣隨心所的子跟他一起生活。但是菲力,我不瞞你,我確實被他引,雖讓這引不足以讓我奮不顧身去愛他,但是我想我應該告訴你。”
跟聶唯陽在一起總讓我到自由盡興,彷彿每一個懶散的孔都甦醒過來,去覺去體會,人變得容易被怒也容易被動,恩,那覺……很暢快,對,就是這個詞。但是,這暢快的覺還不值得我用愛情和忠誠去換,愛情和忠誠,呵,那隻能用真正的愛情和忠誠來換。
菲力深深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晚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在一片寂靜裡分外清晰。
我抬頭看他,他低著頭,皮膚白皙,眼睛藏在陰影裡。
我抿抿,乾脆把話說死,免得耽誤他。我說:“菲力,我很喜歡你,但是,只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我想我不會愛上你。如果有個女孩子給你帶來幸福,我會衷心地為你高興。”
菲力還是不說話,我低下頭,中一陣悲哀,我真的捨不得菲力這樣一個天使般的朋友。
菲力的手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菲力出他招牌的陽光般微笑來,他說:“蘇蘇,來,為我們成為真正的朋友握手吧!”
呵,真正的朋友!那即是說,放下愛戀的心情,菲力仍願意跟我做朋友嗎?
我緊緊握了他的手,又忍不住去擁抱他:“多謝你,菲力!你真是天使!你不知道我多在意你這個朋友!”
忍不住的笑,多舒暢的晚風,多好的朋友!
菲力微笑。他坐上了車子,卻又搖下車窗來,藍眼睛和煦地看著我,語氣懇切:“蘇蘇,聶他……其實他是很不會表達自己,不會和人往的,但是我認為,實際上,他比我單純。放開些,不要太計較,可能你會快樂些。”
我只是點頭。無論如何,菲力,我衷心謝你。
憑藉那一紙榮譽證書,我從原來隨便報的系別調到了N大攝影系,好歹有了個自己興趣的專業,不如就這樣讀下去。
大學果然和中學不一樣,走在校園裡,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這個社、那個團活動或者招人的牌和宣傳桌。
攝影系人很少,只有十四個人,課程安排的卻不少,除去專業的攝影技巧,暗房技術,心理視覺等課程,還要學習表演,藝術欣賞,構圖採光等等等等。忙碌中,不知不覺,開學後一個月已經過去,我已經完全適應了大學的生活,嗯,沒有最懶散,只有更懶散。
梅子繼續跟我做校友,在我隔壁的導演系。
這天她又跑來找我。
“蘇蘇,下午你也沒課吧?出去逛逛?”梅子愛逛街,逛街的目的是為了發現美,這個愛好自從她進了導演系之後甚至有了正當上去搭訕的理由——說是找演員拍練習片。
我說:“又去找演員?你們一學期能拍幾個片子?”
“即使現在用不了,記錄下來以後也可能會用到。”她推推細黑邊的眼鏡,振振有詞。
站在N市最繁華的街頭,兩個人猜拳決定往哪邊走。
“我贏了,走這邊。”我記得這邊有個窗口買好吃的雞柳。
“好嘛。”梅子跟在我後邊走了兩步,突然一把扯住我,指著不遠處一塊高高的廣告牌,聲音都抖了,“天!不是吧?蘇蘇,你看,那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跟她一樣瞪大了眼睛。
那廣告牌上是一張大大的畫,上面寫著:萬皇力推魔魅男聲那上邊,光影下側面半身的人,那立體的輪廓和微眯的魅惑眼睛如此悉,是聶唯陽?!
心疼
即使像我這樣對娛樂新聞興趣缺缺的人,也是知道萬皇音樂的。
萬皇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最初只是法國一家演唱會售票代賣中心,後來在併了一家唱片公司之後開始涉足音樂製作,幾十年發展下來,萬皇已經是全球屈指可數的音樂公司,不論是行樂領域還是古典聲樂領域,都有一批名號如雷貫耳的名家與它簽約。去年新設的萬皇亞洲分部,總部就在N市。
下午回家去,媽媽看見我,說:“怎麼,今天不在宿舍住?”神卻很歡喜,又忙著要去廚房做東西給我吃。
我說:“媽,聶唯陽他沒回來?”
“沒有啊,他沒回國啊。”媽媽說,又嗔怪地看我一眼,“怎麼叫人家名字?
沒大沒小,要叫哥哥。“
咦?他沒回來,那,那張招貼畫是怎麼回事?
我又追到廚房去問:“媽媽,你知道聶……唯陽哥跟萬皇有聯繫嗎?”
媽媽說:“萬皇?那是什麼?”
我無語,揮揮手走開了。
聶文涵從公司回來,我又去問他。
“啊,似乎是跟我提過,”聶文涵拍拍頭,“上次他回來,好像就是因為有個公司要跟他簽約,大概就是蘇蘇說的那個地方吧?”
似乎。好像。我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說:“聶叔叔,這些事,您都沒過問嗎?”
聶文涵在沙發上坐下來,溫和方正的臉上一絲無奈:“唯陽這孩子,小時候沒怎麼帶他在身邊,他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安排的妥妥貼貼的,到現在我也不上什麼話,也沒什麼好過問的了。”
媽媽在餐廳招呼我們去吃飯,我應了聲,仍是愣愣地坐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是了,我們算是聶唯陽的家人,與他關係最親密的人,居然沒有人去了解去關心他在做什麼!
愛抱不平的天又蠢蠢動,突然有衝動,想打電話給聶唯陽。手指放到電話上,又想起來,自從上次我摔了他電話之後,一直都是隻在他每週的例行電話裡跟爸媽一起同他敷衍兩句,突然這麼打電話給他,是不是有點沒面子?
電話終究沒打,心裡卻總像擱著件事兒似的。
第二天剛回到學校,還沒進教室,就被旁邊教室的梅子叫過去。
“你看你看!”梅子獻寶似的捧上一疊紙。
“什麼東西?”我拿起來一看,不啼笑皆非,那居然是聶唯陽的資料照片。
梅子興高采烈地嚷嚷:“怎麼樣?我厲害吧?我可是千方百計才從那些老生那裡打探來的資料啊!哎呀呀了,真是好帥!你看這張照片,是不是?”
我掃那堆資料一眼,隨口附和,眼光卻突然被一行字引。
那行字是他的出生期。
咦?不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今天麼?
於是這天下午沒了課又跑回家去。
今天,是聶唯陽的生啊,昨天聶文涵怎麼都沒提?
我等著聶文涵說一聲,嗯,今天是唯陽生,打個電話給他吧!然後我也跟著一起說聲生快樂,心裡頭的事也就擱下了。
可是一直到吃完晚飯,他們要回房間休息了,聶文涵也沒有提。
我終於忍不住:“聶叔叔,今天是不是唯陽哥生?”
聶文涵看看手錶上的期,叫一聲:“哎呀,真是的!太久沒給這孩子過生了,我都忘了呢!”
我莫名不忿,媽媽再怎麼樣,也從未忘記過我的生!
晚上睡得不踏實,反反覆覆。濛中,好像覺到有人用手指輕輕描繪我的臉龐輪廓,低柔的說:“等我回來。”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睜大眼,空空的屋子裡只有微藍的夜光。
呵,我怎麼會想起那麼久以前的事情?
再無睡意,我甩甩頭,撥電話給聶唯陽。
電話很快被接起,卻沒聲音,我問:“聶唯陽?”
“蘇蘇?”他的聲音有微微的遲疑,但是清清雅雅的很悅耳,似乎還帶著他早晨常喝的薄荷水的味道。
“嗯……那個,”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急忙找話題,“我昨天看到了萬皇的招貼畫,你的。”
“哦,”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似乎對這不以為意,“你半夜打電話就為說這?”
我趴在上,揪著被子,夜在我身邊淌,似乎要將我溶化。
“嗯,還有,”我說,“生快樂。”
他沒有說話,話筒裡只傳來他的呼聲。
很久之後,聽到他低低的聲音:“我自己都要忘了。”
我莫名覺得心痛。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快,繼續跟他聊:“我……嗯,我都不知道你去跟他們簽約,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想知道你的事,要不要跟我說說?”
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我聽到他很快地說:“我沒事。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他那稍稍變快的語氣裡竟似有隱隱的渴望。
我說:“嗯,你什麼時候跟萬皇簽約的?”
他說:“就在上次回去的時候。我不是說回去有合約要籤嗎?就是那個。”
“啊,”我輕笑,“你能聯繫到他們,厲害啊!”
“不,”他的聲音也微帶了笑意,“是他們找的我。我的畢業演出結束後他們就找我了,只是我接受了這邊的邀請,所以拖到後來才去跟他們簽約。”
哦,原來是這樣。
“說起來,前兩個月應該還在暑假吧?你怎麼那麼早就跑回去了?”我前後想想又發現問題。
“因為那邊的合約,我要提早結束這邊的學習才行。我的導師同意我利用假期的時間研習通過考核。”他的聲音難得地溫和平緩。
我低喃:“我從來沒有問過你。”
他沒有聽清:“什麼?”
我又嘆氣:“聶叔叔也沒有問過你。你的生,都沒有人記得。你什麼事總是自己拿主意。”
他的聲音淡淡的:“我早就習慣了。那些事情我不在意。”
習慣?這種事情會習慣麼?明明是一家人,說起話來都很親切,實際上卻無法溝通。
他卻說習慣。
我驀然覺得鼻酸,衝口說:“聶唯陽,我覺得好……為什麼?”
那邊安靜了,然後我聽到他重起來的呼聲,終於他低低啞啞地開口:“小野貓,我想要你。”
我瞪圓眼睛,傷的氣氛消失殆盡,又羞又惱:“你!你!你腦子裡不能想點別的?”
他低低沉沉的笑聲傳過來,似要震動到我的心裡去。
夢見
昨晚因為給聶唯陽打電話沒有睡好,今天神不濟,天剛擦黑我就早早地回到宿舍去補覺。
睡夢中發現自己走在一條鋪著方磚的細窄街道,兩旁是溫和閒適的歐式房屋店鋪,路燈有優雅的花形鐵枝裝飾。路的前方有一扇白有花紋的門,有誰告訴我,我正在布魯爾,打開那扇門就能看見聶唯陽。
朦朧中聽見有人喊叫,身子又被搖來搖去,我睜開眼睛,夢境遠離,看見一張臉極近地貼在我面前,嚇了一跳,努力凝聚焦距,終於看清是同宿舍的小丁。
“蘇蘇,樓下有人找你!巨優雅巨有魅力的一個帥哥!”小丁興奮得臉紅紅的。
唔,是誰?猝然被吵醒,頭沉沉的,我皺著眉頭起來穿衣。窗外,二樓的窗口已經是漆黑一片,只能看見被路燈染上昏黃澤的梧桐樹冠。
裹上外套下樓去。
宿舍樓的前面是一條直直的甬道,兩旁種滿了高大拔的法國梧桐,已經是深秋,只消有輕輕的一陣風吹過,大片大片漂亮的手掌狀的黃綠葉子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誰來找我?四周黑黑沉沉,只有跟梧桐樹並列站立著的路燈發出一籠黃暖的光來。我再往前走兩步,走到甬道上去,略一張望,就看見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站在路燈下。他穿著一件黑的直式短風衣,雙手在風衣口袋裡,風衣的口子沒有扣上,出裡面駝的V領薄衫和雪白的襯衫領子來。
一陣輕風,拂動他黑的髮絲,幾片葉子落下,在光影裡翻飛著從他面前飄落,我愣愣地走到他面前去,愣愣地看著他不羈的眉黑沉的眼高的鼻樑和優雅的線。
他溫暖的修長手指撫上我的臉頰,深邃的眼睛裡幾分笑意幾分魅惑,還有小簇的火焰。
他的聲音低低的,又帶點挑逗:“小野貓,想不想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呆呆的說:“我剛才還夢到你。”
他的眸子倏然變得暗沉,像有什麼爆發出來又擴散開去,我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他一把拉進懷裡去緊緊抱住。
樓上有口哨聲響起來,我連忙推他:“聶唯陽,放開啦,這裡是學校啊!”
他充耳不聞,溫熱的吻上我的耳廓。
我忍不住呻一聲,雙手攀到他背上去,全身的官似乎被打開了開關,身體顫抖起來。
他似乎被鼓勵,一隻手居然叢我間滑進我的上衣裡,去撫摸我的。
涼意使我清醒,我臉紅,拍開他的手:“你瘋啦!在校園裡就……”天,居然就這樣在外邊……只希望天夠黑,沒人看得清。
“好,”他低啞地說,鼻尖觸著我的,凝望著我的黑眼裡情慾澎湃,“那我們換個地方。”
我竟無法拒絕。
坐在計程車上,他擁著我熱吻,惹得司機頻頻側目,我推不開他,只希望外套和黑暗能夠擋住司機的視線,使他那不安分地伸進我衣服裡的手不被看見。空氣微涼,他舌間的氣息如火。
下了車,他拉著我進到一間高層公寓,坐電梯直上十八樓。
他拿出鑰匙,打開B號房間,拉我進去。剛關好門,他就像是餓了三天的人看見美味佳餚一般,將我抱在懷裡,急躁地拉扯開我的衣服,舌並用,上下其手。
“唔……”身子幾乎被他散,氣都不過來,我呻,“不舒服……”
他在我耳邊低低地笑,一把將我抱起來,往裡走去,耳邊聽到他沙啞地挑逗:“那麼,我來讓你‘舒服’。”
我已經被情慾點燃,眼前所見只是他的燃燒的黑眸,耳邊所聽的只有他人的火熱息,齒間盡是充滿強烈的他特有的好聞味道的深吻,身體覺到的全是他或輕柔或烈的撫摩。
當他的火熱終於充滿我時,我閉緊眼睛,咬住他的肩,仍然不能阻止自己忘情的呻。
他的手撫過我汗溼的額頭,沙啞地說:“看著我,小東西。”
我睜開眼睛,看見上方他混合著慾望和憐惜的俊顏,他的黑瞳深深望著我,薄勾起微笑來:“小東西,告訴我,為我心疼,是什麼樣的覺?”
“我不知道……啊……”他的深深進入引發的電使我輕顫,我息:“那覺……讓我想擁抱你……想吻你……想讓你笑……”
“蘇蘇……蘇蘇……”他的面容震動,眼中異彩轉,喟嘆似的反覆輕喊我的名字,肌膚與肌膚廝磨,氣息與氣息膠纏,他伏在我身上的修長身軀狂野地律動,每次深深的結合都令我婉轉呻。
我們一起在慾望的頂峰得到圓滿的釋放,猶如置身燦爛的星河。
情漸漸平靜下來,我終於能跟他正經地說話。
“你怎麼突然跑回來?”我靠在他肩上,手指無意識地沿著他前漂亮的肌線條遊走。
他抓住我的手,放到邊去咬一下,黑眼眯起來看著我,說:“我怕你飢渴難耐,回來滿足你。”
我氣結,到底是誰飢渴難耐啊?
給他個白眼,我沒好氣地說:“那還真是謝主隆恩啊!”
他笑,從旁邊散落的衣服裡摸出一件東西遞給我:“給你的。”
“什麼?”我接過來,兩個拳頭高的長方形盒子,打開盒子,“咦?!”
微涼的合金質地,一個兩拳高的光股小孩,頭髮卷卷,臉蛋兒鼓鼓,鼻子翹翹,正腆著肚子,炫耀般展示著他的小小鳥。
“好可愛!”我雙手握著,忍不住在那小小的圓肚皮上親一下。
聶唯陽一把從我手裡把小雕塑拿走,面容微有不悅:“別亂親,你該親的是我吧?”
“嗯,”心情很好,我笑開來,拍拍他的臉,“別生氣,他的——比你的小多了。”
他的眼中光芒掠過,隨即迅猛地翻身覆住我,長指撫摸我的,眉挑起來,嘴邊出興味的笑:“難得你對我認可——不好好為你服務一下未免說不過去。”
我對著他長長密密的眼睫,乾笑:“不,不用,嗚……”
聲音都被他沒,我被他的陰影完全籠罩住,面對他完全不可違抗的洶湧情,暗自後悔不該開這麼擦邊的玩笑。
禮物
“你喜歡不如我喜歡/你的不滿成全我的美滿……”
一大早,有歌聲擾人清夢。
我閉著眼睛,摸到枕邊的手機,按了接聽鍵,歌聲嘎然而止,我把手機放到耳邊,口齒不清地說:“喂?”
“蘇蘇!你在哪裡呢?我們都在等你啊!”小丁急急火火的叫聲傳過來。
我猛然清醒,糟!今天要集體去N市郊外攝影採風,我居然忘得一乾二淨!
“Sorry,sorry,我馬上到!”掛了電話,我急忙要起身。
“怎麼了?”身後傳來聶唯陽慵懶磁的聲音,他的修長手臂環上我的。
咦,昨晚上真的不是做夢啊?
我推開他的手,下去團團轉滿地撿衣服,著急地嘟囔:“晚了晚了,十幾個人都等著我一個呢,這下去了還不被他們給吃了!”
抬眼看他慢條斯理地坐起來,神清氣,容光煥發,我卻渾身痠軟,忍不住不平衡地抱怨:“都怪你!你小心縱慾過度,體力衰竭!”
他不為所動地挑挑眉,說:“這點你放心,沒有好體力是沒辦法做聲樂的,尤其是——,只有有力,才能完美地發聲。”說著別有深意瞅我一眼。
狼!我白他一眼,沒功夫跟他逗嘴,套好衣服,急急衝進浴室去洗臉。
他套上長褲,跟過來,靠在門口:“鏡子後邊的小櫥裡有新的牙刷。”
“哦。”我拿了牙刷出來,擠上牙膏,看他一眼,“你的房子?”
他點頭:“爸給我的私人空間。你們學校有活動?”
“嗯。我們攝影系去郊外採風。三天兩夜,還要宿營呢。”我把漱口水吐出來,在洗臉檯上找洗面,他走過來,打開一隻瓶子,倒了在我手上。
剛把泡泡在臉上,他又問:“都有誰去?男的還是女的?只有你們同學?”
啊?他問這麼清楚幹嘛?人身監控?我啼笑皆非,沒功夫跟他掰,老老實實的回答:“都是我們同學,當然有男有女。沒有別人了。”
我低頭洗臉,他沉默半天,突然說:“蘇蘇,大學裡的男孩子都太年輕。”
我抬起水淋淋的臉看著他,他抱著胳膊垂著眼睛靠在那裡,面無表情,彷彿說的是再正經不過的話。
實在忍不住,我“撲哧”笑出來:“聶唯陽,你不會是在吃這種乾醋吧?”
他瞪我一眼,目光又移開去盯著浴室地板。
我笑著說:“嗯,不過說實話,我的確不太喜歡太年輕的男孩子,而且,”
我走過他身邊,戳戳他赤的膛,“像我跟你的這種關係,如果我喜歡上了誰,肯定會來跟你講的,別擔心。”
我的安撫顯然沒什麼效果,他的臉似乎更沉了。
“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我一邊穿鞋子一邊問他。
“我今天就得回去。”他也拎了衣服套上,又去刷牙洗臉:“我送你去學校,然後就去機場。”
“這麼緊張?”我訝異,就為了回來跟我……是該動一下還是該說他老大望太強烈?
我說:“你不用去送我了,不如多休息一下,要不然身體吃不消。”
他完全不領情,從鼻子裡哼一聲,對我揚揚眉:“需要我跟你證明一下我的體力嗎?”
呸,滿腦子情思想!我咬牙,隨便他去,最好累死他!
話雖這樣說,坐在計程車上,我還是忍不住又勸他:“聶唯陽,要不然你回家去休息一下啊!真的不用送我。”
他搖頭:“回家還要解釋,麻煩。”又看我一眼,哼一聲,“老叫我不要去送你,難道跟誰有約怕我看見?”
“都說只有我同學了。”這人,狗咬呂賓外加猜忌妄想症。我瞪他,不再勸說,自己把玩手裡的小於廉雕塑。
越看越喜歡,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抬頭跟他說:“聶唯陽,我都沒有準備你的生。”
“沒關係。”他淡淡地說,不甚在意的樣子。
我又莫名心痛,又衝動了:“這樣,隨便你提,只要我做得到就答應你,當作你的生,好不好?”說完了又有點後悔,自己送上門,他不會想一些很變態的事情讓我做吧?
他的黑眸亮一下,看著我,清清冷冷的表情像被融化掉,淺淺微笑爬上他的嘴角。
他說:“既然這樣……接下來,到明年學習結束,我會比較忙,大概沒時間回來,不如你放了寒假去布魯爾,怎麼樣?”
咦,不是什麼很變態的事情啊!既然是答應他的生禮物,我一口應承下來:“好!”
集合地點在北側門,遠遠就看見一群人站在門口,旁邊停著我們租來的中巴車。
車子駛近他們停下來,我一面打開車門下車一面回頭對聶唯陽說:“好了,我走了,你要趕飛機也好休息也好,趕緊走吧!”生怕會被小丁他們看到我跟他一起出現,昨天他來學校找我,然後兩個人一起走了,今天又一起出現,真是要想多歪就能想多歪了,呃,雖然確實是事實,我也不好意思這樣明目張膽現給人看啊。
聶唯陽的目光望車窗外掃了一圈,突然定住,他的臉冷冰冰地沉下來,黑眸冷冷地看著我一眼,然後,徑自打開車門下車。
我被他懵了,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啊?在那邊站在小丁身邊脖子掛著相機的人,有高高的身架和亞麻的頭髮,是菲力?!
小丁已經在嚷嚷:“蘇蘇!你快點啊!唉,居然叫菲利克賽先生等你!”
菲力看見聶唯陽,愣一下,很快上前兩步出笑容來:“聶,好久不見!”
聶唯陽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一下,聲音平靜,卻緊繃得像琴絃:“真是好久。”
又盯著我,“你們約好的?蘇蘇,告訴我怕什麼?還是你想兩邊都瞞著?”
什麼意思?他是在暗示我腳踏兩條船?!
我瞪大眼,看著他面孔上的嘲諷,只覺得心頭火起。
記號
我咬牙:“你說什麼?”
我的確對聶唯陽說過這裡只有我們同學,菲力突然出現在這裡,我事先也不知道。現在有兩種可能,或者我事先也不知道,或者我是在瞞他,而他居然問也不問一句,直接認定我在瞞他。就算他不相信我的情——我確實沒對他表白過——他也不能這樣懷疑我的為人,我兩邊都在瞞?我怎麼會做這種事?這種話他怎麼問得出口?
菲力莫名其妙,問:“怎麼了?”
我憤憤地說:“有人在發神經。”
小丁湊過來:“蘇蘇,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攝影師菲力克賽先生,我們這次採風的課外輔導,呃,你們好像認識?”
聶唯陽微愣一下,目光迅速往我面上看過來,我假裝看不見,對著小丁燦爛一笑:“哪裡,不是我跟菲力克賽先生約好的麼?”
小丁一副受驚的表情:“蘇蘇,你沒事吧?睡糊了?我們去請菲力克賽先生你本不知道啊!”
菲力看看我們的表情,終於大約猜到事情緣由,拍拍聶唯陽的肩,笑:“聶,你太緊張。”
我哼一聲,推著一頭霧水的小丁一起往中巴車那邊走:“走了,小丁,不是要晚了麼。”
剛走了兩步,身子又被拉回去,聶唯陽捉著我的手臂,看著我:“蘇蘇……”
我打斷他,對著他笑得甜:“唯陽哥,我跟菲力約好了一起去玩,瞞著你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以後不會瞞你了,因為跟你沒什麼關係了。你放手,我要走了,再見。”
菲力在一邊苦笑:“蘇蘇,別陷害我。”
我甩胳膊,聶唯陽的手鐵鑄一樣紋絲不動,遠處的同學們都好奇地看過來。
好吧,我口氣,回身面對他站好,揚高下巴用鼻孔看著他,嗯,我本不是那麼小的人,若他道歉,也就算了。
聶唯陽低下頭,深深的黑眼裡波光轉,突然,他的嘴邊浮上一絲詭異的笑來。
我驚覺不對為時已晚,下巴被他捏住,下一秒,他溫熱的落在我的上。
我睜大眼,從他的肩膀上方看見他身後有紅黃相間的落葉飄過,聽到周圍有口哨聲響起來。
我只覺得臉轟一下燒起來,天,這是在N大門口,菲力在旁邊,小丁在旁邊,我們系的同學都在不遠處,來來往往還有許多路人,現在又不像昨天晚上那樣黑,大上午的,沒雪沒霧,能見度極好,這這這,毫無遮掩的當眾表演啊!
他的吻輾轉加深,我死命推開他,拿手背抹去上的濡溼,滿面通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我指著他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叫我以後在學校怎麼混啊?!
身後傳來系裡同學的鼓掌唿哨,還有小丁的氣聲:“天,好漫啊!”
“這個吻作為道歉。”他眯著眼睛看著我,微笑著,手進褲袋裡,高挑的身姿悠閒起來,彷彿在他的所有物上打好了烙印做上了,不再擔心丟失。
憑……憑什麼?明明是我被佔了便宜,還說得好像收了他的禮似的!
他見我瞪著他,挑挑眉,俯低身子看著我:“怎麼?我的歉意表達得不夠?”
絕不會傻到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比臉皮的厚度,我轉頭就跑,撞上了正看得開心的小丁,一把拉住她往車上走去。好詐!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下就算我真的想用這三天兩夜勾引菲力也不行了。
聽見身後菲力在調侃:“聶,雖然我已經放棄,但是,總要給我點時間適應一下再刺我。”
聶唯陽回答說:“相信我,菲力,你會有很多機會來鍛鍊你的適應能力。”
走得遠了,隱約聽到他又對菲力說:“你說得對,我太緊張……”
託聶唯陽的福,三天兩夜的野營採風簡直是煎熬。
每個人走過我面前都會出意味深長的笑來,不斷提醒我那天當眾熱吻的尷尬,小丁和幾個女生更是纏著我問個不停,幾乎讓我抓狂。
終究是菲力好心解圍,叫她們去問他,不知道菲力是怎麼跟她們說的,小丁回來後就抓著我的衣袖,盯著我,說:“蘇蘇,你們最後一定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年頭漫已經太稀少了,你一定要給我們完成這個夢。”
我哭笑不得,什麼跟什麼啊!
番外
靜夜的聲音
當我看見她的時候,我聽見了輕盈的聲音。
我一直獨自站在寂靜的夜裡,除了我自己的歌聲,我不曾聽見其他聲音。
現在,透過車窗,看著那樣輕快恣意地奔跑著的她,我卻第一次聽到有美妙的聲音輕盈地跳躍著穿透黑暗,穿透寂靜,進我的耳朵,進我的心底,在我的身體中纏繞轉,匯聚成莫名的強烈渴望。
我不動聲,心底卻驚訝。
寂靜不再,黑暗動搖。
沒想到這麼快又看見她,儘管只是照片。
菲力在一邊聒噪:“聶,你那天沒看見這個女孩子太可惜了,她太有覺了!
我簡直被她住了,你有什麼覺沒?“
覺,沒錯。
那覺再一次出現,伴我終年的寂靜和黑暗瞬間龜裂,異樣的陌生的情從我身體深處奔湧而出,太強烈,太灼熱,我竟微微顫抖。
身體的熱仍在在澎湃,我要輕呼口氣才能將突然快起來的心跳平復下去。
我喃喃地回答:“她……讓我有做的慾望。”
陶意棠在旁邊鬨笑起來,菲力憤憤地把照片搶回去:“別開這樣無聊的玩笑。”
那樣子彷彿我褻瀆了他的女神。
我微勾嘴角,我自己知道,不是玩笑,是我身體和直覺最直接的反映。當我在靜夜裡第一次聽見聲音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摩當酒莊限量的82年葡萄酒從我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在雪白的磨石地板上濺開一朵紅的花。
幫辦婚禮的助理在我身後氣:“啊!這麼貴的酒!董事長在等著要,怎麼辦?”
我不動聲說:“沒關係,還有一瓶,你再去拿來。”
助理匆匆離去,我從經過的侍者盤子裡拿了一杯酒,仰頭全都喝下去。
酒並沒有緩解我急促的心跳。
父親的婚禮熱鬧非凡,衣香鬢影,觥籌錯,我避開人群,把身子靠在冰冷的白羅馬柱上,牢牢地盯住了那站在窗邊的女孩子。
她手裡端著杯子,歪著頭眯著眼看著宴會中的眾人,幾分閒適,幾分自在,眉目間的恣意風一如我七年前初見她的樣子。
她的舉手投足都碰撞出音符,匯成華麗又急促的樂聲撲面而來,排山倒海湧入我寂靜的世界中來,多年未曾再受過的那奇異的情再次在身體深處爆發,這情在長久的蟄伏之後再次醒來變得更加兇猛,迅速控制了我整個身體。
我深深吐,體會情在身體裡瘋狂奔的覺,嘴邊不由自主勾起笑來,她居然是我未來的妹妹呵。如果有上天的話,那就是上天也註定,她是屬於我的,因此才把她送到我身邊。我的目光緊緊捆綁在她身上,不急,我對自己說,不急在這一時,她遲早是我的。
我的目光肯定令她有所察覺,她轉過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的身子僵住。
她又把頭回過去之後,我才低頭,把禮服的扣子繫好,遮擋迅速甦醒的明顯的慾望形狀。
看著她悠閒的姿態,我心裡微微惱怒,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這樣隨意看一眼,我居然就會有反應。
於是衝動使我朝她走過去,她回身,看見了我,似乎要微笑,那禮貌的姿態使我更加著惱,我跟她之間,絕對不會是這種陌生的禮貌關係,而應該是更親密,更令人顫慄,更瘋狂深沉的一種聯繫。
我湊上去,帶點惡意的報復心態,俯身在她耳邊,說:“真想知道入你的身體是什麼滋味。”
我轉身離去,聽見身後傳來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呵,是隻有爪子的小野貓呢。
我看著褲子前面的白濁,在房間裡微微發楞。
我要了她。
我真的就這樣要了她,無法顧及她的意願,甚至等不及回到家裡。
我不該去抓她的手的,手指下的柔軟肌膚觸使我的慾望全面爆發,無法剋制。
也好,我本來也不想剋制。
她在我身下時,楚楚可憐地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她是我靜夜中唯一的聲音,她喚醒我的慾望,讓我不能自已。
這話說出來,她會用看瘋子的眼光看著我吧?
我惡劣地笑,隨口編一個爛俗的故事給她。
然後,我發現,我被她騙了,她也不是那麼柔弱的女孩。
如果讓她這樣走掉了,以後她必定會對我退避三舍,深惡痛極吧?
幸好我抓住了她。
然後……
我把手掌覆在面孔上,臉龐後知後覺地微微發熱,思及剛才在她身體裡的銷魂受,我張開,喉嚨裡發出無聲的呻。
我真是瘋了。
差點死在她刻意的誘惑下。
我打開銬鐐,看著她可憐兮兮地在地上縮成一團。現在知道害怕了?呵,小東西,跟我鬥,你差的太遠。
我看著那箱東西,想著把這些東西用在她身上是什麼樣的景象?那肯定很令人興奮。不必可憐她,她本來就是要把這些用到我身上的。
她卻突然哭泣起來。小小的身子劇烈地搐,哭得似乎有天大的委屈。
我抬起她的臉,看見她的眼睛裡惶恐無助絕望畏縮。
淚痕滿面。
我突然覺得另一種異樣的覺在心裡滋生。
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我決定放過她。
帶她去浴室洗去她和我一身的狼狽,她惶恐的水汪汪的大眼和通紅的小鼻頭令我失笑。
我對她說,我不會折磨她。
她的眼睛突然發光,彷彿被判了死刑又突獲大赦一樣。
接下來她的舉動令我徹底呆住,她突然傾身吻在我的上。
這個吻輕淺又短促,跟我和她情時候的熱吻完全不能比,更比不上她之前的挑逗來的煽情,可是這個吻卻使我的心思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後前所未有的狂跳起來,居然連呼都急促了。
我一直以為她是喚醒我慾望的人。
可是如果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未免白活二十多年。
她低下頭去,我忍不住輕觸自己的。
呵,原來我愛她。
心中的荊棘
。
那顆種子是什麼時候埋下的?
那顆荊棘的種子。
也許在我的心因為初次體會那前所未有的情而緩緩歌唱的同時,那種子也在其中悄悄生。
那時,我發現,我不是她第一個男人。
當我在她房間外聽到他們的嬉笑聲和音響裡傳來的曖昧聲音的時候,我面無表情,卻咬緊了牙。
是那跟她一起的男生嗎?是誰採擷過她?
荊棘開始生長,在我的心臟上伸出第一枝蔓,狠狠刺痛我。
我想吻她。我想咬她。我想要把她緊緊困在懷裡。我想要狠狠地貫穿她。
於是我要挾她,急躁地佔有了她。
身體的慾望得到宣洩,可是心上的荊棘依然緩緩蔓延,頑固地刺痛我。
還不夠。
我到她的房間去,將她在月下如妖般人的身體固起來,用冰冷的金屬玩她。
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能抑制那荊棘的生長,心臟疼痛依舊。
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很想,以至於我忍不住問出來。
當她終於說出答案的時候,我忍不住笑。
奇異地,荊棘停止生長……
菲力看見了她。
我知道他自很早以前就對她有興趣。
中微痛,我為微微皺眉,那荊棘又復甦過來了麼?
我倒了菲力的相機,把他的注意引開去。
當菲力收拾好的時候,她已經走了。菲力焦急地追問我關於她的事,我垂下眼睛,受到荊棘的尖刺緩緩刺進心臟去。
我抬眼,對他說,我不知道……
菲力打電話跟我抱怨:“聶,你太不夠意思,她明明是你妹妹,跟你住同一所房子,你居然跟我說你不知道她是誰!”
他們終究是認識了。接下來會怎麼樣呢?接觸,,約會?
遠在布魯爾,我甚至看也看不到。
無法掌控的無力。
我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情,而她卻會因為我要離開而興高采烈。
她的心不在我這裡,即使不是菲力,會不會有其他人?那子隨意的小東西會不會跟人擁抱,親吻,甚至——作愛?
毫無道理的猜測,卻越來越多地湧現,我無法控制。
荊棘迅速生長起來,我能聽見它的尖刺刺入血中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靜靜靠在窗邊,直到暮降臨。然後我彈彈手指,做了決定。
我決定接受萬皇的合約。儘管這意味著我必須用加倍的時間與力來提前結束課程。
這無所謂。
我只要早點回去。我必須早點回去。
屬於我的,誰也別想拿走……
當我進酒店的時候,我的心裡是焦灼不安的。
為什麼這個時候,在她身邊的不是我,卻是菲力?
倘若他們發生了什麼……
我閉眼,阻止自己想下去。不不,我深知菲力是怎樣的人,我不應該懷疑自己的朋友。
可是那荊棘在我心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痛如火焚,我無法阻止腦中負面的念頭。
她的一句話卻使那躁動的荊棘平息下來,火熱與疼痛消退,莫名的喜悅與期待發。
她說,她只要我。
她只要我。
撫摸她累極睡去的臉龐,我微笑,小東西,等你醒來,告訴我,為什麼。
第二天,卻沒想到她滿不在乎地說:“哪有什麼為什麼,也許因為使用過覺比較有保障?”
隱隱的期待破碎,我著惱,咬牙轉身離去……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在追求女孩子?
我皺著眉,盯著眼前菜板上那塊,它看上去粘粘膩膩非常噁心,我要努力地剋制愛潔的心態才能讓自己的手去碰觸它。呃,髒死了。
與萬皇簽訂合約,研討計劃,拍攝前期宣傳資料已經很忙,我還是時間來這裡學做菜。
因為我不只要她的身體,也要她的心。這樣,我才能安心的離開……
等待。
我一生之中還從未等待過別人。
我靜靜坐在椅上,面沉如水,中的不安氣惱擔憂隨著時間的逝增長,幾乎讓我坐不住。
該死,我為何要承受這些?
在我忍不住要出去找她的時候,她終於回來,卻是跟菲力一起。
她不是說去找同學嗎?為什麼瞞我?我叮囑她早點回來,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嗎?跟菲力一起到這麼晚,他們做什麼了?做了什麼?!
那荊棘轟然一聲,妖魔一樣瘋長起來,千萬,繞著我的心臟,密密匝匝,越勒越緊,直至血模糊。倘若再多呆一刻,我就會在所有人面前痛得彎下去。
或者,一拳打倒菲力的臉上去。
我平靜地起身離開,面如常。
她居然追來。
愧疚嗎?歉意嗎?那不是我稀罕的東西!
我攫住了她,好,沒有心就沒有心吧!那就讓我不必再壓抑,恣意地佔有你的身體!哪怕此生以後,你恨我怨我,我只把你緊緊綁在身邊,隨心所享用你的身體,那也很好!
她的眼神驚惶,這彷彿是那荊棘的養分,它更加瘋狂地舞動,荊棘上鮮血淋漓。
痛。
我閉眼,氣,無所謂,即使這樣一來,她對我的好與信任將蕩然無存,即使我以後將永遠被心中瘋狂的荊棘折磨,至少我得到她的身體。
她掙開我的,急急地說:“別……別這麼難過,我會心疼。”
我僵住。
千萬條荊棘抵不上她一句話,瞬間都消退乾淨……
我想我已經十分滿足。
看著窗外的雲海,想著她電話中說的每句話,她的祝福和她的心疼。
身體中盈滿一種不同於慾望的熱,令我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擁抱她,親吻她,再把這熱融入她的身體,讓她跟我一起受。
只輕輕碰到她的臉,慾望就全面爆發。
情過後她在我的懷中沉睡,我覺得滿足安定。
那荊棘,已經消失了吧?
我撫摸她的發,小東西,你是屬於我的,永遠,你知不知道?
卻沒想到,好心情又被她一句話破壞。
什麼叫做等她喜歡上別人會來告訴我?我早已認定她,她的眼睛卻仍在四處尋找。
原來滿足安定,只是我自己認為的假象。
原來從希望中跌落下來,比從來沒有希望更令人難以忍受。
中又隱隱痛。
當我又看見菲力的時候,我只聽到一聲輕響,荊棘歡快地生長開來。
我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當我明白這是誤會的時候,我到吃驚,我怎麼會這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令我自己都厭惡。
如此患得患失,如此緊張,如此不安,如此——渴望。
我在渴望什麼?
在我得到她的友善她的自願她的心疼之後,我食髓知味,貪心地想得到更多。
一面擔憂失去擁有的,一面渴望著更加美好的——她的愛。她全心全意的愛和忠誠。
她跑開去,我嘴角的笑容支持不住地落下來。
我要怎樣才能得到?
手撫上,我終於清晰地明瞭,那荊棘在那裡,一直在那裡,只有她的愛才能把它連拔去,除此之外,得到越多,只是使它越。
輕輕一碰,就氾濫成災。
折磨在故事的最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合上手裡的小說,看向窗外,柔軟的白雲像小山一樣層層壘壘。
我跟聶唯陽,最後能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嗎?
或許是上次採風回去之後,總是被別人說“蘇蘇那漫的男友如何如何”的緣故;又或者是那小於廉的雕像放在我頭,都拿來把玩的原因,總之從那之後,我竟然前所未有地頻繁想起他。
想得多了,便覺得這個人親密無比。
無數的過往細節一一浮現,反覆在腦中重演,白天夜裡,思來想去,微笑蹙眉,突然就無法再用輕鬆適意的心態面對他,突然就覺得無法再這樣稀裡糊塗與他親密下去。
因為,似乎再多走一步,就會無法身。
我開始猶豫不安。
他愛我,那種烈而專注如同海洋般豐沛洶湧的情於我是極大的誘惑,我的內心對於情有深深的飢渴,非海洋不能滿足。
只是,他的這份愛,只是因為我是那個終於出現的讓他身體產生慾望的人麼?
若慾望不再,愛還在不在?
又想起他曾經的傷害,他的多疑猜忌和隨心所的霸道,生活不能只靠情維持,當情漸漸趨於平緩,這些會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我真的沒信心。
一次的無故猜疑我可以不甚在意,那麼第二次,第三次呢?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接受他用強吻來道歉。
可是,我仍然無法抵抗他的引,他的溫柔他的剋制他的狡黠甚至他獨一無二的情,都印在我腦海心中,時不時會跳出來張揚一番。到現在,坐上了飛往比國的飛機,究竟是為了履行諾言還是因為自己也希望,我也沒辦法分得清。
我們的問題,源在於互不信任。他的不信任源自我對情的不確定,我的不信任源自他的陰暗面——那些傷害,那些猜忌以及猜忌後的無情兇狠。好笑的是,正是他的這些陰暗面導致我雖受他引也不敢放心出情,而我的情的不確定又導致他的陰暗面更加牢固。
就像一個怪圈,我們圈在其中走不出來。
隨著寒假一天天臨近,我心裡也開始莫名忐忑,此去比國,就像是做了某個決定,我已經站在海洋邊緣,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沾溼,我已經被海洋引走得太近,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隔著安全的距離在沙灘上沒心沒肺的嬉戲,若要後退,現在是最後的機會,tobeornottobe,必須做個了斷。
我深口氣,飛機每多前進一刻,我心中的忐忑就多加一分。我該怎麼面對他?跳下去,不敢;轉身離開,不捨;繼續稀裡糊塗嬉戲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矛盾痛苦,可是他若還是那樣用情慾來點燃我,我又絕對無力反抗就是了。
皺眉,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不乾脆了?矛盾到自我厭惡。
我嘆氣。如果對象是菲力,或許我會覺得一起生活下去的可能大一點,可惜,菲力不是海洋,他是靜靜的湖泊,溫和寧靜,卻對我沒有引力。
果然,人總是自尋煩惱呢。
“請問,你的書,能借我看一下嗎?”旁邊有人問。
我轉頭,咦?記得原來旁邊坐的是一個長得像肯德基老爺爺的金髮老頭,什麼時候換成了一個漂亮的江南美少年?明眸皓齒,笑容清澈,雖不高大俊,但是纖細勻稱,是梅子見了肯定會衝上去搭訕的那種型。
美少年似乎看出了我的奇怪,微微一笑:“原來坐在這裡的人,跟我換了位子,去跟他的家人坐在一起了。”
“哦!”我回一個燦爛的笑,把書遞過去:“給。”
“謝謝,”美少年微笑,聲音清醇如同五月溪水,“我叫平平,你呢?”
“我叫綠蘇,”我微笑,打量過去,突然驚訝,“咦?你不是……”
平平也驚訝:“你看出來了?幾乎從來沒有人第一次能看出來呢!”
無論如何忐忑,也不能跳下飛機逃回去,幸好有人可以聊天,轉移注意。
平平所生長的城市跟N市相距不遠,家境不是很好,一個人勤工儉學在布魯爾留學已有兩年,這次放假回家一趟又趕回來打工,人已經是個本地通,個也極其開朗,非常快地答應到時候帶我去遊玩。
“真佩服你,”我笑,“我就不行,在家裡做條米蟲。”
平平的笑容朗幹練:“我也是被的,沒辦法啊!”
待到空姐說目的地就要到達的時候,我跟平平已經相談甚歡。苗苗原來曾說我是“容易朋友的體質”,大概也多少有點依據。
到達布魯爾的時候是傍晚,正在下著小雨,天陰陰沉沉,涼氣絲絲縷縷從厚厚羽絨服的縫隙鑽進來。
“你哥哥呢?”平平戴上了黑線帽,手上拉著一隻旅行箱。我的行李就簡單至極,只在背上背了個小揹包,因為聶老大說他都把我要用的東西準備好了,什麼也不用帶。
“還沒看到。”我左右張望,心中忐忑又期待,雨霧裡這城市看起來灰撲撲一片朦,四周聽到全是我不悉的語言,聶唯陽在哪兒呢?
“把帽子扣上吧,溼了頭髮當心冒。”平平伸手幫我把羽絨服的帽子拉起來。
“好!”我一面應著一面四處看,前面突然停下一輛車,車門打開,是聶唯陽。
他真適合穿黑。黑的暗紋V領羊絨衫,再加上黑的長褲,簡簡單單卻讓他看起來拔又高挑,領口慣例是雪白的襯衫領子,又把他的優雅貴氣張揚地襯托出來。
我居然口水。
有幾分想撲過去,又有幾分想轉身跑掉。
終究是過去笑眯眯地說:“我來了!”
聶唯陽摸摸我的臉,沒說話,臉似乎不是很開心,咦,我都千里迢迢不辭勞苦跑來看他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摸摸鼻子,拉著平平介紹:“平平,這就是我哥。”心裡做個鬼臉,還是好不適應這麼叫啊。
又對聶唯陽說:“這是平平,飛機上認識的,下了飛機多虧人家帶我繞出來。”
聶唯陽掃了平平一眼,淡淡“嗯”了一聲,扶著我的肩膀,拉開車門:“回家吧。”
回……回家?
“等等!”我抓住他袖子,轉身問平平:“你怎麼走?”
平平微笑:“我坐地鐵電車都行,實在不行坐出租車就好了。”
“那怎麼行。”我轉身看聶唯陽,“送送平平好不好?”平平似乎很節儉,一分錢都要掰著花的樣子,既然有車,能省點就省點不好麼,況且下著雨,又溼又冷,等車也不好受。
聶唯陽板著臉,明顯不樂意,小氣!
平平急忙搖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沒多少錢的!”
我搖聶唯陽的胳膊:“好不好,好不好啊!”說完了自己卻驚訝,咦咦,我這是在撒嬌嗎?我是在跟聶唯陽撒嬌?上一次跟人撒嬌,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臉微微發熱。
聶唯陽盯著我,黑眸沉沉定定,又閉一下眼睛,丟下一句:“隨你。”然後繞到另一邊去坐上駕駛座。
難得他老大恩准,我急忙推平平和那件行李坐進後座去,自己坐到前面,問:“平平,你住哪裡?”
平平說了地址,聶唯陽不發一言開車就走。
好臭的臉。我嘀咕,不過,好歹現在是受人家恩惠呢,我就忍讓他一下好了,於是跟他東拉西扯,說說家裡和學校的一些事,指望逗他笑笑,他卻始終冷冷淡淡,偶爾才賞我一聲“嗯”、“唔”,終於我的耐也消失殆盡,心中委屈,搞什麼?我這麼遠跑來,連一句問候一個笑臉都沒有,就算是聖人也要有脾氣了。
於是不再理他,趴在車窗上看街景。
到平平住的學校附近,足足花掉一個小時,原來這裡已經是市郊。
平平住在一棟老舊的四層公寓的三樓,我執意幫忙提行李上去,哼,讓聶唯陽自己在車子裡擺臉吧。
我拉著平平又下來的時候,心裡暗暗後悔,哎呀,給聶唯陽擺臉擺得有點早了。
他擰起眉,坐著沒動,透過車窗看著我。
我敲敲窗,他把玻璃降下來,我又堆出笑來:“平平沒有鑰匙,要等明天室友回來才能進去,今晚和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說完了看他臉,哎,他是不是在咬牙?黑眼沉沉的,卻又似乎有火在燒。
他沉聲說:“不行。”
平平在後邊說:“怎麼了?要是不方便就不打擾了!”
我回頭笑:“方便,方便!”又轉回頭,腦袋幾乎伸進車裡,惡狠狠盯著聶唯陽:“我不管!你要是不讓平平去,我也不跟你去!”
丟臉,這口氣,怎麼又像是在撒嬌耍賴?難道聶唯陽能觸發我撒嬌的神經?
不管怎樣,這招還是很有效,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已經坐在聶唯陽在布魯爾的公寓的客廳裡喝咖啡了。
“真好,”平平打量客廳,朗地笑,“比我們四個人合租的地方還要大,有錢也幸福。”
“唔……”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肚子上,飛機餐不合我口味,沒吃兩口,現在飢腸轆轆,聶唯陽回來就一臉不進自己房間去,連熱咖啡都是我自己找到壺子燒的,可是吃飯要怎麼辦?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站起來:“平平,我去問問聶……我哥晚上吃什麼。”
去敲聶唯陽的門,敲半天沒反應,擰擰把手沒有鎖,索自己推門進去。
他的屋子裡有凸出去的半圓落地窗,他正站在窗邊,抱著雙臂靠著牆,扭頭看窗外的街景。
我站在他面前:“我餓了。”
他的目光終於收回來落在我身上,眼睛裡似有火焰跳動,他終於開口,聲音微微低啞,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小野貓,你是來做什麼的?”
我眨眨眼,委屈無辜:“我跑這麼遠來,不都是為了來看你嗎?”
他伸手撫我的耳垂,然後猛然加大手勁兒拉住我的脖子把我拽進他懷裡去,薄狠狠吻住我,接著我就覺到上一陣刺痛,他咬我!
“疼!”我推他,他抬起頭來,上有血,這混蛋,把我的嘴咬破了!
我還未發火,他已經怒意難掩地恨聲說:“我還以為,你是專門來折磨我!”
冰冷
我心上的人兒,你幹得好呵,
你給我送來你痛苦的火焰,你幹得好!
因為香篆不燃燒,就不會發出芬芳;
燈火不點亮,也不會放光芒。
我的沉睡著的麻木的心,必須以你的愛的霹靂才能使它警覺;
而那緊箍著我的黑暗,被你的愛的雷霆擊中,
才會像火炬般熊熊燃燒。
——《渡口》第六卷
我頭一次見到聶唯陽如此怒形於,平閒適優雅的氣質蕩然無存,那雙眉不再壞壞地輕挑,而是緊緊地擰起來,嘴角抿成了凌厲的形狀,黑眼裡熊熊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他狠狠掐著我的肩膀,發紅的眼眸瞪著我,一字一字似從牙縫裡擠出來:“蘇蘇,這次你太過分!你是故意的嗎?在我滿心期待的時候,給我捅上一刀,在我以為充滿希望的時候,將我狠狠摔到谷底!”
這樣的他讓我害怕,我想後退,可是肩膀上的手指幾乎陷入我身體裡去,疼痛且牢固。
痛楚使我皺起眉來:“你別亂發脾氣!先放開我!”
“我亂髮脾氣?”他咬牙,額角上似乎有青筋綻起來,“別告訴我你不瞭解你這次來有什麼意義,你要是對我有一點心,就不該在這種時候硬要帶人過來!
一下對我甜,一下又來刺我,這樣玩我,你很愉快是不是?是不是?!“
我的血湧到臉上去,我玩他?這一直以來,究竟是誰玩誰?即使曾被他傷害,我仍然願意因為他的轉變而慢慢信任他,無數次輾轉反側認真考慮我和他的將來,到現在,他居然說我在故意玩他?這一切說到頭都是誰害的?
從未被人如此怒,臉龐如似火燒,我回瞪著他,用力去推他的膛,一時間只會說:“你走開!你走開!”
他無視我的推打,深口氣,試圖讓聲音平靜一點,他說:“好,告訴我為什麼?今天你一直很緊張,喋喋不休的說話不是你的格。你在害怕什麼?你在瞞著我什麼?為什麼你硬要帶那個人過來?我不信你短短几個小時就對人關懷備至至此。”
嗯?我的動作停下,瞪著他的眼神莫名心虛別了開去,氣焰也降下來,他對我,能不能不要這麼銳?我只不過,猶豫難決,忐忑不安,想要小小地拖延一下罷了,他也能看得出來?
在自己心中如此不安的時候,我怕跟他獨處,怕他迅速用情席捲我,怕我在沉醉中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我只想要再多一點時間思考,只要一點點就好,所以,當平平不好意思地問我能不能借宿一晚,我幾乎立刻就答應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我上他的眼睛,那裡面沸騰的情緒令人顫抖。他咬著牙:“說!為什麼?”
我被他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因為我不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妥,這裡面有太多原因,但是他聽起來也許會覺得自己被嫌惡,於是急急地補充:“我的意思是說,我只是想暫時……”
“不用說了。”他打斷我,聲音卻沒了火氣。
不是吧?心有靈犀到這種地步?這樣他都能明白我要說什麼?我自己都覺得說不清楚呢。
抬眼看他,卻發現他臉青白,神情異樣,黑黑的眼瞳空得要把人進去一般。
糟糕,我還是說錯話了。中猛然傳來一陣痛,呵,我不想看他這個樣子,我寧肯看著他一臉囂張地挑著眉戲人,也不願見他這樣!
我伸出手試圖去觸摸他的臉:“你別這樣,我真的……”中的痛打斷我的話,我氣,“真的會心疼……”
他擋開我的手,修長的手指冰冰涼涼:“別再玩這一套了,小野貓。”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說不出的古怪。
我呆呆看著他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的心疼也好,你的憐憫也好,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他涼涼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龐,聲音低低的,依舊動聽,卻如同琉璃水晶一樣華美而沒有溫度,“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不想同我在一起,因為你找到了你喜歡的,要坦白告訴我?”
我找到了喜歡的?誰?我徹底被他懵了,他在想什麼?
他的頭低下來,氣息呼在我的鬢角,嘆息一般說:“始終是不行嗎……”
我依舊在想他方才說的話,忽然腦裡靈光一閃,他的怒氣莫名其妙來勢洶洶,該不會是以為平平……難道他沒有看出來?他一向比我銳狡猾,我以為我都看得出來他一定也看出來了,難道沒有嗎?天,若真是這樣,我必須馬上解釋!
我抬頭去看他的眼睛:“你聽我說,平平她……”
他的迅速覆蓋過來,我沒說完的話消失在他的舌之間。
好疼!上的傷口被他兇猛的吻磨得綻裂開,我能覺到湧出的血蔓延在我們的齒間,舌頭上嚐到鹹鹹的血的味道,可是他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毫不憐惜地加重我的疼痛。
不怪他不怪他。我努力轉著臉,可是他的如影隨形,好不容易在舌間找到空隙,我努力地申明:“唔……聽我說,平平她是……”
“不要說!”他驀然低喊,“該死的!”
我被他嚇一跳,接下來他開始暴地剝我的衣服。
“住手,停下!”我去抓他的手,天,平平就在外邊呢,他瘋了嗎?
當我抬眼去看他的臉的時候,忽然覺得心裡發涼,他的動作狂野暴,他的舌瘋狂地糾纏,可是他的臉上卻詭異地沒有一絲表情,那樣冷漠,甚至連怒氣都沒有。
我的力氣本不足以抵抗他,他繼續面無表情地撕扯我的衣服,彷彿這個人我並不悉,我們之間沒有絲毫情,他只是個冷冰冰的——怪獸或者機器人之類的我無法去溝通的存在,那樣冷漠地執行他的程序,沒有愛意沒有怒氣,甚至——連慾望都沒有。
我突然覺得害怕。
夜雨他把我壓到房間中央的四柱大上去,依舊面無表情。
我開始還試圖在舌的空隙裡找到機會解釋給他,安撫他,然而當他掀起我的薄衣,一把將我的文不管不顧地猛扯下去的時候,我愣住了。
文的鉤子在我的背上側重重劃過,一頓之後,就覺到從後到前長長一道痕跡都在火辣辣的痛,我疼得蹙起眉,也許血了?
再抬頭看聶唯陽,他仍然毫不動容,不在乎我的掙扎也不在乎我的傷痛,一隻手伸下去繼續剝我的七分靴褲。
他的臉龐如同完美的雕塑,美麗而冰冷;又如同一個完美的神祗的臉,正在毫不動搖決不容情地對忤逆他的世人施以懲罰。
有一種冷冷森森的覺從我的心底深處蔓延上來。
這就是他解決問題的方式嗎?當有誤會產生,不忍讓不解釋拒絕溝通,只是用他的方式來發洩他的怒氣,不管對方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失望?
我早該知道他就是這樣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這正是我擔憂害怕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的原因。此生以後,必定還有無數的誤會矛盾會出現在我們之間就如同會出現在任何情侶之間一樣,難道他每次都要這樣來面對嗎?
就算這一次我把誤會解釋清楚,還有下一次,下一次的下一次。
我對他的愛意,也會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消磨殆盡,變成噬我們的陰影。
大海閃耀著人的幽藍光澤,海妖引誘的歌聲魅惑得鑽心噬骨。我站在海邊,猶豫不決,四處查看,正當我就要抵抗不了心中的嚮往和誘惑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瑰麗表層下兇狠無情的海嘯風暴。
雖然不捨,我也決定轉身離開。
我閉緊了嘴巴,躲避他的舌,雙手雙腿拼盡了全力抵抗他。
只要推開他,然後,馬上離開。
只是,心裡好難過。
這張緊抿的冰冷的,曾經對我溫言笑語,曾經在我額頭上溫馨一吻;這雙無情肆的手,也曾經撫我,甚至為我下廚;連這副錮著我的膛,也曾經給我睡時的安然溫暖,到現在才發現,他所做的,早已將我淹沒,要捨棄,痛上心頭。
力氣終究是不敵他,褲子被他拉到膝蓋,他的手向遮擋我身體最後一處的薄薄底褲伸過來。
我的眼淚終究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我去推他鐵一樣的手腕,失控地大叫起來:“聶唯陽,除了強要我,你還有沒有別的本事?!”
他的動作猛然停下,眼睛終於向我的臉上看過來,臉鐵青,目光瞬間如同刀一樣鋒利,他咬牙,下頜微微動,終於啞聲開口說:“你這沒心沒肺、冷血無情的……”
門突然被打開,平平的聲音傳過來:“很抱歉,不過我聽到蘇蘇的喊聲,發生……”
平平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在看到我們的樣子之後,驚訝得消了聲。
我正躺在大上,衣被推到頸子上,上身著,褲子半褪,只有底褲被我緊緊護著,聶唯陽一條腿站在地上一條腿半跪在上壓著我,他的衣服雖然還都穿在身上,但是也被我的掙扎得凌亂之極,不難想象剛才發生了什麼。
平平張大了嘴,我沒有跟她多說過,只說聶唯陽是我哥哥,只怕這一下,她當真震驚不小。
聶唯陽迅速抓了單蓋住我,然後一言不發朝平平走過去,我看著他緊握起來的手掌,猛然明白他要做什麼,叫起來:“聶唯陽你住手!平平她是……女孩子!”
仍然是晚了。
在我叫的同時,聶唯陽已經一把揪住了平平的襯衫前襟,平平比我高不了多少,那裡抗得過聶唯陽的力氣?被聶唯陽一把拉進來,然後又被狠狠摜到牆邊去,平平驚叫一聲,後背狠狠撞上牆,她的五官都皺起來,緩緩滑坐在地上。
這個時候我正喊出來“女孩子”三個字,但是不用我喊我想聶唯陽也明白了,因為平平的廉價襯衫的扣子在聶唯陽一扯之下迸裂開去,她歪坐在地上的時候襯衫散開,出裡面小小的文來。
聶唯陽身子頓了一下,迅速回過頭看我,他眼裡似有情緒飛快轉,最終只是站在那裡沒有動。
平平靠著牆,低著頭雙手抱著腹,一時間起不來。
房間裡詭異地安靜下來。
我閉眼。肩膀嘴後背還有被他壓過的腿都狠狠地痛起來。
疲勞。飢餓。痛楚。尷尬。傷心。失望。憤怒。
我的呼漸漸急促,我無法忍受,我要馬上離開!
咬著牙,我迅速爬起來,整理衣服。文已經扯壞了,幸好還有厚外套,不穿也看不出來。
我從他面前經過,他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
抓起還沒來得及打開的小揹包,我站在玄關,伸手去開門。
聶唯陽大步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
“蘇蘇,”他咬牙,抿,最終只是沉聲說,“不許走。”
永遠只是命令或者宣告。
我抬頭,對他微笑:“我以為你已經學會溝通和尊重,原來我錯了。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愛上你?”
趁他失神,低頭狠狠咬在他手腕上,他鬆了手,我打開門狂奔出去。
一路奔出公寓,又順著公寓大門對著的街道瘋跑出去幾百米,中的鬱卒之氣才稍稍發洩,腳步漸漸慢下來,這才發現雨已經比傍晚的時候大了,街上的行人都撐著傘,有人朝我投來奇怪的目光。夜黑黑沉沉,街道兩旁的繁華燈光霓虹招牌在雨幕裡遙遠而朦朧。
我將羽絨外套的拉鍊拉好,帽子拉起,慢慢走到一路燈柱子邊,將身子靠在那裡,剛才的一通狂奔讓我的呼急促雙腿發軟,胃裡空的泛起酸意來。
下意識的朝來的方向撇去一眼,混蛋,他連追都沒追來呢。
也罷,就這樣算了吧。這樣也好。
那大海終究不是我的。
腹中湧上另一種不同於飢餓的濃濃的空虛來,空地疼,我忍不住抱著自己,靠著路燈彎下來。
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孤單的人和酸澀的心事。
直到聽到自己噎的聲音,我才明白臉上的不是雨水,是淚水。
混蛋聶唯陽。認識他之前我所有的淚水加起來也沒有認識他這半年來的淚水多。
明白自己放棄他了,此時腦海中反而想不起他的壞來,那些曾經溫馨心動的一幕幕倒是瘋狂地湧入腦海中反覆播放。
晨光中出塵的他。
月下害羞的他。
彈著鋼琴唱歌的他繫著圍裙的他撫摸我臉龐的他送我禮物的他……
許久之後,我停止了哭泣,慢慢站起來。
敲敲蹲得麻木的腿,我往前面的出租車站走過去,打算打車去機場。
抬起眼,卻正看見一輛緊急救援車亮著燈往我來的方向疾馳過去。
我心裡一跳,曾經看過的電影電視劇裡面無數次出現過的爛俗情節登時浮現在腦中——著急追趕的人正巧遭遇了車禍。
不是吧?不可能吧?又不是電影,哪有這麼巧?
我咬咬嘴,繼續往前走。
念頭往前沒走兩步,又有一輛巡警車馳過不算寬闊的街道往同一個方向駛去。
那邊真的有車禍發生?我停下腳步,開始緊張起來。
不會那麼巧的,我對自己說,又不是演戲。
可是,悲歡離合不是隻有別人在上演,我們自己也在戲裡面不是?
我轉回身來,往來的方向走去,眯起眼睛,極力地想透過連綿的雨幕看看街道那頭是否有什麼異樣。
不管怎麼樣,確定他沒事再走也不遲。
什麼也看不清。雨水和不斷駛過的車輛使我僅能看到幾十米遠的地方。
涼涼的雨絲飄到我的睫上,阻礙我的視線,我有點焦躁。
若是聶唯陽現在正著鮮血躺在冰冷溼的地上……
天,不敢想象。
胡亂的猜測毫無助益而且使人慌亂,但是難以抑制。
我加快腳步,甚至小跑起來。
對面有人走過來,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到他們的談,是法語,我只聽懂兩個單詞,“東方的”,“鮮血”。
破碎的信息在我的想象中被拼湊起來,恐懼瞬間刷過我的身體,帶來麻痺一樣的覺,腹部緊張的痛起來,我覺得指尖發涼,腦子瞬間像被空,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開始向來的路上拼命跑過去。
已經能看到前面的街口有異常的騷動,救援車和巡警車就停在那旁邊,那地點,就在從聶唯陽的公寓出來不遠的地方。
跟我的猜測已經太過接近。我拼命壓抑想要叫出來的衝動,朝那邊奔過去。
從一個穿著警服的人身邊擠過去,正看到傷者被抬上擔架,那是個至少有八九十公斤的壯碩的女人,有一頭棕的頭髮。
不是他。
我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肌放鬆,腳步有點虛浮地走開兩步,心臟還未能從緊張中平復,仍然在急促地跳著。
我彎著,兩手撐著膝蓋,息,不是他,太好了,太好了。
媽的,我為何還要如此擔心這混蛋?
忽然有人從我身邊急急跑過,撞了我一下,是來看車禍的嗎?我下意識抬起眼看過去,那人也突然止住步子看著我,我瞪圓眼睛,是聶唯陽!
“蘇蘇!”他大步跨過來,眉頭緊皺,黑眸掩不住張惶,雙手迅速自我肩頭到手臂到腿輕按一遍,聲音微抖,“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你?有沒有哪裡覺得疼?會不會頭暈噁心?”
我很想說,我被他捏過的肩膀和吻過的嘴都很痛;我是有點頭暈噁心,因為我沒吃什麼東西又來回拼命地跑。
然而看著他因為奔跑而凌亂的黑髮,他還沒平息的急促息,他因緊張而微顫的嘴,他緊緊盯著我的焦灼目光——我的心像是瞬間被什麼溫暖而又微酸的東西給淹沒了,我看著他,輕著說:“不是我,我剛過來,我,我還以為是你……”
他的息猛然停止,黑眼深深盯著我,然後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伸手把我拉到他懷裡去,慢慢擁緊,下巴抵在我頭頂上,低啞地說:“我跑去另一條街找你,聽見旁邊的人說這邊有車禍,我以為——我幾乎——幸好……”
他擁得如此之緊,我的臉緊貼在他膛上,清晰無比地聽到他的中傳來又急又快的有力心跳聲,帶著隱隱的震動,一波波散向我。
突然間無比直觀地領會到他為我心跳是什麼意思。
異樣的覺在中蔓延,有什麼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輕輕皺眉。有什麼地方不對。有什麼地方錯了。是什麼?那彷彿很重要。
太快了,我沒抓住。
擁抱持續了很久,久到我不得不推推他,想提醒他結束,但是觸手之處一片溼冷,我這才發現,他居然只穿了方才在家裡穿的薄薄衣就跑出來,現在已經被雨水打得透溼。
“你瘋了,”我低叫,“氣溫已經零下了,你不穿大衣就跑出來?”
“唔……”他的聲音聽起來心不在焉,顯然人還未從緊張中平靜下來,他說,“大衣,嗯,我穿了的,好像掉在哪裡了。”
我的心被重重一撞,眼前彷彿看見他正焦急地奔跑著,連衣服掉了都未曾察覺。我想象不出來平常連走路的姿態都很優雅的聶唯陽那樣狂奔是什麼樣子,然而那衣服滑落的霎那卻如同親見一般清晰出現在我腦中,令我心頭似被溫水浸泡,又酸又漲,這覺甚至要湧到眼睛裡去。
我咬牙,混蛋混蛋,我都已經決心要離開他的!於是伸手推他。
聶唯陽的胳膊松一點,我聽到他似在苦笑,頭頂上傳來他帶著自嘲的聲音:“再等一下,我的腿現在是軟的,走不了路。”
心臟緊縮,那股異樣的覺又出現,莫名的念頭在腦中閃過。我不理會心裡的悸動,凝神去抓那念頭,還是失敗了。
我嘆氣:“不行,你必須要趕緊回去,你這樣子肯定會冒的。”事實上,他的身子已經在微微發抖了,那層溼衣服估計比不穿還要冷。
他沉默一下,問:“你呢?”
既然他沒事,我當然還是要去機場了。
一思及此,那莫名的念頭似乎又跳出來,到底是什麼?我煩亂地甩頭,決定還是先顧他的健康,畢竟他的嗓子還是要緊。
他等不到我說話,鬆開手退一步看著我的臉,腳下果然一個踉蹌。
我急忙扶穩他,說:“我先扶你回去。”
又想起來,問:“平平呢?”
“不知道。”他完全不關心地說,“你跑出來我就叫她滾了,我不愛陌生人在我的房子裡。”
我氣得笑出來,這大晚上的,讓人家去哪裡?唉,算了,平平比我能幹許多,對本市又悉,應該沒有大礙,希望下次能見到她好好跟她道歉。
夢醒聶唯陽換下溼衣服去泡熱水,我到廚房去找吃的。
打開冰箱,就看見裡面一盤盤用保鮮膜覆好的食物,咦,看上去還緻的,是外送吧?聶唯陽不可能廚藝突然這麼好.不管怎樣,有的吃就好,我拿出來兩盤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慾的,用微波爐加熱好,端到旁邊餐廳去。
餐桌上桌巾雪白,桌子正中擺了有繁複花枝的鎏銀燭臺,我坐在桌邊,怔怔地想,聶唯陽本來是準備好了一頓緻漫的晚餐來給我接風的吧?結果來了平平,嗯,他生氣,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他對我的情和慾望都是赤地毫不掩飾,烈,直接,強橫,霸道。
雖然有點不得要領,卻是毫不作假的。
我想起在他懷裡聽到的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來,閉上眼睛,唉,若不是我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後果,肯定是愛情慢慢被猜忌和傷害侵蝕,我肯定不會離開這令人沉醉的海洋。
若不是……
異樣的覺又起,腦海裡那莫名的念頭突然清晰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就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後果,肯定是愛情慢慢被猜忌和傷害侵蝕?!
叉子戳著水果沙拉,我愣愣地停止咀嚼,對,我抓住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為什麼我如此堅信?如此毫不反抗地堅信這一點?
腦海裡似有答案呼之出,就在這時,浴室突然傳來“撲通”一聲水響,我嚇了一跳,揚聲喊:“聶唯陽,你在幹嘛?”
沒回應。我放下叉子走到浴室門口,敲門,還是沒聲音。
猶豫一下,我將門打開,伸頭去瞧:“聶唯陽,你……哎?怎麼了?”
他正躺在浴缸裡,修長的身子一半泡在水裡一半在外邊,眼睛閉著,臉頰上有異樣的紅暈。
糟糕,我去摸他的額頭,果然,燙手。穿著薄薄的溼衣服在這種天氣下在外邊跑,要不生病都不可能。
“起來起來!”我拉他的胳膊,他微睜眼看我一下,伸手來握住了我的手,又把眼睛閉上了,我跺腳,用力拽他,“起來啊!你要躺在浴缸裡過夜?起來去上睡去!”
他皺一下眉頭,發燒大概使他頭昏,他慢慢自浴缸裡站起來,我把浴巾遞給他,他草草擦了兩下,仍然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然後一路拉著我到臥室,一頭倒到上去。
他需要吃退燒藥,我在上跪起來,想去找醫藥箱,手卻不回來,他閉著眼睛,手卻握得好緊。
我扯扯手,對他說:“你鬆手,我去拿藥給你。”
說了兩遍,他微皺眉吐出一個字:“不。”
我朝天花板翻翻眼睛,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附倒他耳邊去好言相勸:“我去拿藥給你,馬上就回來,我不會走,好不好?”
終於他鬆了手,我把棉被給他蓋上,在廚房的壁櫥裡找到藥箱,謝天謝地,藥瓶上有我能看懂的英文說明,果然有退燒藥在裡面。
拿著藥片和溫水回到臥室去,聶唯陽卻已經閉著眼睛昏睡過去,我搖晃他,叫他坐起來吃藥,他理也不理。
我轉轉眼睛,在他耳邊說:“我要走了,要回國了,我去機場了啊?再見了?”
濃密的睫迅速掀開一條縫,他眉頭皺起來:“你敢!”
嘿嘿,真的有效啊。
原來摸清他的脾氣,就能知道如何跟他相處呢。
不停地更換給他敷額頭的冰巾,半夜的時候終於他退了燒,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暈褪下去,我也支撐不住,被一整天的疲累擊倒,在他身邊沉沉睡過去。
我看見前面有個高挑的背影,寬肩修長腿,可不正是聶唯陽?
他轉過身向我伸出手來,微笑著。
我投進他懷裡去,這懷抱悉得讓人心疼,我們熱烈地擁吻,我能覺到情之火同時在我們身體裡燃燒起來,慾望蓬到疼痛,渴望抒解。
他終於和我結合,小腹中傳來悉的悸動和快,迅速蔓延到全身,我在他的舌下呻,跟他肢體絞纏,再一同融化。
他問我:“蘇蘇,你愛我嗎?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回答:“與我愛不愛你無關,我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因為你的猜忌和傷害會把我們的愛毀滅,不如就這樣分開,還可留下美麗的回憶。”
他的神悲哀,卻高傲地笑了:“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我突然發現我們正站在布魯爾下雨的街道,聶唯陽轉身離去,我驚問:“你去哪裡?”
他轉身看著我,悠然自得地微笑,卻並不說話。
“他來我這裡。”聶唯陽的身後忽然走出一個女孩子來,我驚訝,那女孩子竟然同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們的手握起來,親吻,而後相視而笑。
“不不不!”我驚恐,心臟如同被人挖了去,中空冰涼,我捧著彎下去,難過得想嘔吐,我顫聲指責聶唯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是隻愛我麼?
你說過你等我很久,你會一直等到我愛上你!你怎麼能同別人親熱?“
那女孩子站到聶唯陽身前來,冷笑著看著我:“不是你放棄他的嗎?是你不要他,你還來怪誰?你不要他,我要!”
我怔怔地看著她:“你不怕他傷害你?你不怕傷害把愛消磨殆盡?”
她不屑地冷笑:“連自己的愛情,都沒有信心去掌控嗎?我允許傷害出現,傷害才能出現,若我不允許,什麼能傷害我們?”
她隨即又對我換上嚴厲的面孔:“你看看,你多麼自私,多麼懦弱,現在你放棄了,後果你便自己承擔吧!”
我辯白:“我沒有自私懦弱,我只是想要理智地分析我們的將來,他會帶來傷害。”
“你只是為了你自己!”她毫不客氣地打斷我,“你的好朋友也曾傷害你,為什麼你還能毫不在意地繼續為她付出,跟她繼續做朋友?為什麼你對聶唯陽就如此苛刻?因為你太在乎他,所以你分外害怕來自他的傷害。”
她停頓一下,做出結論:“你怕的不是不好的將來,你只是怕受傷害,懦弱地縮在殼裡。”
我無言以對,覺得身子溼冷,轉動眼珠,卻發現原來自己正躺在冰冷的路面上,無法動彈,有一股力量拉著我向後滑去,離他們越來越遠,我眼看聶唯陽對那女孩挑眉淺笑,心急如焚,不不不,我不要離開他!
而然後退不能停止,身後似有萬丈黑淵要沒我,我急到極致,忽而腦中一片清明,恍然大悟,我看著那女孩,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我知道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可以這樣選擇,也可以那樣選擇,未來怎樣,都之在我,是不是?”
那女孩笑點頭,對我伸出手臂來,我只覺得眼前一片白光,與她合二為一。
“蘇蘇!”有聲音猛然撞入我意識中,我驀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正是聶唯陽漂亮黑瞳,他輕拍我臉,“怎麼了?做惡夢?滿頭是汗。”
我的心還在怦怦跳,夢裡的喜怒情緒還留在意識裡,我定定看著他,突然伸手樓住他脖頸,將頭緊緊貼在他頸窩裡。
呵,多好,他沒愛上別人——儘管那只是另一個我。
契合那異樣的覺和莫名的念頭,那我還沒找到答案的問題,因夢境而得到解答。
是的,我一直堅信跟他在一起只有悲哀的結局,我一直以為既然這樣離開才是最理智的做法,卻原來是我從一開始就已經先把自己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自私地只享受他的情而不願承擔任何愛情的重量。
我一直堅信的悲哀結局,只是緣於我的懦弱。我在什麼都沒做之前已經宣佈放棄。
現在我決定改變這一切,我要積極地勇敢地去握住我想要的未來。
我想要的未來,有聶唯陽在裡面。
我向下滑,手臂纏在他結實的瘦上,臉頰貼在他赤的膛上,閉眼受他溫熱的皮膚帶來的熱度。我的心中寧靜又盈滿歡樂,我微笑,這個男人,我要。
若他不懂得如何去溝通,我會讓他習慣分享彼此的受;若他對我猜忌,我會去消除他的不安。愛在這裡,我就在這裡,我不會再放開手。
“做了什麼夢?還在怕?”頭頂上傳來聶唯陽的聲音,他的手落在我肩背上,一下又一下輕拍,節奏不是很自然,大概他從來也沒有安撫人的經驗呢。
當他說話的時候,膛震動起來,令我心頭髮癢。
“唔。”我含糊地答應一聲,“你再繼續說話吧。”
“喜歡聽我的聲音?”他的嗓音微有笑意,停頓了一下,說,“我唱歌給你聽。”
他輕輕唱起來,聲音低沉柔和。
“Harshwordsweresaid
Andliesweretoldinstead
Ididn`tnevermeantomakeyoucry
Butlovecanmakeusweakandmakeusstrong
Andbeforetooverylong
Iwastotallyinlovewithyou
Ibathedinyou
Lostinyou
Captivatedbyyou
Amazedbyyou
Dazedbyyou
Nothingcangowrong
Nothingcangowrong……“
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膊,看向拉著暗紫厚絨窗簾的圓頂大落地窗。今天已經雨過天晴,窗簾上清晰地投著窗欞上宛轉緻的花枝影子,被陽光照到的地方現出一片明媚的亮紫。
他的歌聲像是一種觸摸——就像是——神的手指的觸摸,那指尖優雅飛揚,碰觸到的地方,就有大朵大朵的花吐蕊展瓣爭相綻放,叢叢簇簇,芬芳五,漸漸成片成海,一直盈滿到人的心裡去。
中傳來甜的微痛,我嘆息:“聶唯陽,我發現,要愛上你,真的不難。”
他的歌聲停了,我能聽到他的心跳變快,隨即我被他拉著一同坐起來,他托起我的臉,眉眼幾乎要飛揚起來,閃著跳躍的光華的黑眸緊緊看著我的眼睛,他說:“蘇蘇,你是說,你發現——你已經——”
我看著他那線條優雅輪廓分明的張張合合,終於忍不住小小地呻一聲,雙手爬上他的脖頸,把嘴貼上他的去。
強烈的他特有的氣息撲鼻而來,我到身體緊,已經迅速有了溼潤的反應。
哦,這引還真是該死的強。
他似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我眨眨眼,嘿,我可不想一個人在這裡興奮。我伸出舌尖去,滑進他的,輕掃他溼潤柔滑的嘴內側,立即就聽到了他的氣聲,隨即肩背被他用力摟住,後腦亦被他牢牢固定,毫無可避地被他吻個結實。
齒廝磨,彼此的舌是最甜的誘惑,纏繞,直到眼裡身上都燒起了惱人的火。
熱吻結束的時候,我們已經如初生時一般赤著擁著彼此。
“哈,”他的停在我嘴角息,氣息滾燙,帶笑的聲音混合著濃濃慾望,“要命的小東西。”
我的眼睛對上他的,那黑瑪瑙裡面似要將人淹沒的情令我滿足到戰慄,我微笑:“我喜歡這樣的你,這樣子因我而瘋狂的你。”
他的黑眼因我的話更加明亮,喉嚨裡沙啞地低嘆:“蘇蘇……蘇蘇……”
我傾身壓在他身上,推他躺下,仰起頭學他的樣子去輕咬他的耳垂,他的身子驀然輕顫,雙手用力去撫摸我的,我忍不住微笑,噢噢,我真喜歡聽他氣的聲音。
他低低呻,在我側捏了一把,迅速翻身將我壓在下邊,氣息噴在我耳邊,聲音有點惡狠狠的:“再被你玩下去,我就要死了。”
我咬,笑:“我不信。”
他的額頭頂著我的,黑眼炯炯看著我,一隻手臂環過我的脖頸支撐他的體重,一隻手捉了我的手向下探去,嘴角勾起笑來:“這下信不信?”
手指碰到他的慾望,如此的灼熱和堅硬,我輕輕氣,想縮回手,卻被他握住。
“蘇蘇,”他看著我,漂亮的黑眼滿是情慾,他的聲音低啞誘惑,他說,“撫摸我。”
我被他蠱惑,手指軟軟地自他的前側纏綿下去,在他結實的小腹劃過圈子,最後落在他的昂揚上,輕輕撫摸。
“啊……”他的間溢出模糊不清的呻來,黑眼眯起來,在我臉頰肩頸撫摸的手掌已經起了薄汗。
我的臉也是滾燙,我想它現在一定是極紅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充滿我,我的身體分外溼潤,舌卻乾燥。
哦,他為什麼還不來?
他的鼻樑頂著我的鼻頭,黑眼裡帶笑:“要我嗎?小野貓?”
玩這種把戲?我瞥他一眼,故意重重握一下他的慾望,他呻,迅速低頭含住我的耳垂,啊!我忍不住輕顫,詐!這是我的弱點!
他的手向下滑,長指探向我溼潤的中心,嗚,我立刻夾緊他的手,慾望真讓人難以忍受。
他的舌火上澆油般沿著我的耳廓過去,我只覺得頭皮一麻,快迅速輻出去,他的貼在我耳朵上,輕輕吹氣,再問:“要我嗎?”
我拉住他的,繳械投降,低啞地輕喊:“我要你,我要你!”
他滿意低笑,下一秒,立刻就滿足了我的請求。
呵……被充滿的滿足使我深深地舒氣,然後立刻又跟著他的節奏細細息起來,每一次的深入都到達它應該到的地方,如此完美,如此契合,彷彿這身體生來就是為了等待他。
極致的焰火高高地爆裂開來,璀璨的碎片又徐徐落了我們滿身,我們擁抱在一起,息纏著息,心跳偎著心跳,靜靜等待細密的碎片溶散在身體裡。
良久,有輕輕細細的吻落在我的額頭髮間,他的掌心撫摸上我的臉頰,他開口,聲音低啞,還帶著情的不穩:“蘇蘇,你還沒回答我。”
我將臉埋在他前,愉快地呼著他的氣味:“嗯,我猜,你想讓我說三個字給你聽,是不是?”
他沉默。不說話?那我也不說。
過了半晌,他抬起我的臉,無言地看著我。
我笑眯眯以對。
他眯一下眼睛,眉高高揚起來,又跟我大眼瞪小眼半天,終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翻身下去浴室了。
我笑得捶。哎呀呀,他以前也有這麼可愛嗎?
毯子居然連內衣都有。
昨天衣服被聶唯陽扯壞,今天要出門,他打開衣櫃指著好幾件掛在那裡的衣服讓我挑,呃,這也沒什麼了,只是沒想到連我的內衣褲他都有準備,而且,居然還正合適。心裡覺得溫暖,又有點壞心眼地想,不知道聶唯陽去買這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從浴室出來,擦乾水珠,準備換上衣服。鋪都已經收拾整潔,我的衣服整齊擺在邊。聶唯陽真的有小小潔癖,我微笑,忍不住開始幻想,若以後我們結婚,他會不會每天這樣整理我們的?
呵!結婚!我微微吃驚,繼而又覺得臉上熱起來。
“這是什麼?”聶唯陽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他的手指輕觸我背上某處。
我嚇一跳,定定神才想起來,是那條劃痕,洗澡的時候從鏡子裡看見,紅紅的一條,幸好沒有破皮。
我轉過身,看到他已經穿戴整齊,我戳戳他的口:“還不是拜你所賜。”
他的眉頭蹙起來:“我的?我不記得剛才我抓過你這裡。”
“不是剛才。”我瞪他,“昨天。”
又指指嘴上的口子:“還有這裡。”
他沉默了,眼眸裡劃過複雜的神,他輕觸我的,小心翼翼,彷彿它們一碰就碎:“蘇蘇,我……”
他那混合了驚訝,愧疚以及不安的眼神和他那小心翼翼的碰觸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疼。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頸,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知道當時你很生氣,我也有責任,我不怪你,更不會因為這個離開你,但是,你要記得,能打動我的只有你,讓我想親吻的也只有你,你得學會相信我。”
他看著我,眼眸裡異彩轉,然後柔和地微笑起來,他捧起我的臉,輕吻我的額頭,說:“好。”
Ok,聶唯陽馴養計劃第一步,嘗試溝通,進展順利。
聶唯陽下午要去學校趕他的課程,我無事可做,索跟他一起去。
“學院遠不遠?”我問他,“走路去要多久?”
“30分鐘吧,但是很冷,我們還是開車去。”他拿起車鑰匙。
“走路去好不好?”我拉住他胳膊。
他微皺眉:“你會凍壞。”
“不會,我穿得很厚,而且,”我笑眯眯地看著他:“我想跟你一起散步啊!”
這句話很有效。於是,現在我們走在布魯爾冬季的街道上。
我現在,似乎越來越瞭解跟聶唯陽的相處之道呢。
午後的陽光明亮,但是氣溫仍然很低,行人的口鼻邊都有團團的白氣,道行樹光禿禿地立著,葉子幾乎已經落光,偶爾還會有一片兩片飄落下來。
我走在聶唯陽身邊,低頭看自己駝的小皮靴一下一下踩在還有水漬的碎磚路上,從眼角打量他因為手在大衣口袋裡而微微彎曲的手臂。他黑的雪蘭呢大衣平展括,使得他連胳膊彎曲的線條都很好看,好看到——讓我想把手挽到他的臂彎裡去。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從來也沒有過跟異一起走在街上的經驗,現在叫我主動去挽他的胳膊,真的莫名緊張。又偷偷瞄他的胳膊一眼,嗚,真的好想好想。
我摸摸鼻子,口氣,恩,都上了,該看的都看了該做的都做了,還在這裡扭扭捏捏未免貽笑大方,好,來,上吧!
我伸出手去,做出輕鬆隨意的樣子把手伸向他臂彎裡去。
他卻在此時抬起胳膊來,往我的肩上摟去。
兩個人的手在空中相碰,我看著他,在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想必他也看懂了我的,因為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然後他拿起我的手,一起放進他的大衣口袋裡去。
他的手,很溫暖。
我用另一隻手摸摸鼻子,又摸一下,終於還是“噗哧”笑出來,媽的,這這這,太純情了吧?
“怎麼?”他問。
我笑:“我在想我們,似乎每次在一起都是在上,結果到了現在,什麼都做了,卻連最普通的約會散步都沒有過呢。嗯,這樣子,真有點戀愛的覺了啊。”
他挑起眉,側頭看著我。
我聳聳肩,對他伸伸舌頭:“好吧,我承認,我有點緊張,這樣子跟你走在外邊,好像一種宣告,一種證明或者說一種儀式什麼的,跟我們私下在一起的覺不一樣,更像一般意義上的……”
他停下腳步,輕輕嘆口氣,然後用另一隻手托起我的下巴,俯身吻下來,我的喋喋不休被打斷,臉頰微微熱起來。
他離開我的,用手指輕輕刮我的臉,微笑:“小東西,你喜歡,我們也可以經常出來,雖然我覺得在上沒什麼不好。”
我白他一眼,唉,男人。
我以為會跟他到琴房之類的地方,沒想到卻來了圖書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搬了高高一疊厚厚法文原文書在桌子上,我說:“我以為你的課程就是唱唱歌彈彈琴寫寫曲子什麼的。”
“嗯,這是戲劇文學研究。要成為優秀的聲樂家,必須對戲劇藝術有深刻的理解,這門研究課是必須的。”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釋,一邊打開筆記本,“寒假結束前我要把這門課程結束掉。”
我把頭擱在疊在桌面上的胳膊上,側臉看著他。
他開始專注地翻閱資料敲打鍵盤,修長的十指輕捷地跳躍。陽光從高高的哥特式花窗灑進來,給他的黑髮和肌膚上籠上淡淡金輝,我直直地看著他,竟移不開目光。
他忽然停下來,嘆了一口氣。
我眨眨眼,他已經俯身過來,結結實實吻上來。
“被你這樣看著我什麼也做不了,讓你過來真是錯誤的決定。”他低低嘆息,“小野貓,我們回去吧。”
我失笑,拍開他亂摸的手:“小心你縱慾過度,盡人亡。我去那邊翻翻書,你自己忙吧。”
對他的影響力令我的女虛榮心小小地滿足,我在書架間隨便翻看書本,忍不住地微笑。
轉了兩圈,我又朝聶唯陽坐的地方看過去,咦?我眨眨眼睛,再看,沒看錯,在聶唯陽身邊,我坐過的位子上,坐著一個酒紅捲髮高鼻深目的漂亮女孩。
口有奇怪的覺。我不會吃醋,當然不會,聶唯陽的狀況我很瞭解,況且他沒攆人,不也說明她對他沒有影響力麼?
那麼,那種不舒服的覺是為什麼?
恩,就好像你家裡有一張漂亮的毯子,平常都是你在坐,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跑過來,毫不客氣一股坐在你的毯子上——Ok,我知道這個比喻不太恰當,可它就是這麼回事——你當然知道那毯子還是你的,它不會站起來跟那個人跑掉,但是你就是會不舒服。
忽然同情聶唯陽,他原來甚至不知道我這張毯子會不會站起來跟人跑掉。
巧遇那紅捲髮女孩似乎和聶唯陽認識,大約是同學?她傾身跟聶唯陽說話,笑靨如花,長長的酒紅捲髮拂到他的肩膀上。
我放下手裡的書,走過去。
我對我自己說,我真的不是在吃醋。
吃醋,或者叫嫉妒,一般是帶有攻擊的心理狀態,而我可沒有任何暴力衝動,我只是想要告訴別人,嘿,這張毯子有主了,不要以為可以隨便帶回家。
我站在聶唯陽身邊,他從筆記本的屏幕上看見我,抬起頭來,挑起眉詢問地看著我。
我深口氣,伸手捧住他的臉,小聲咕噥:“只是在我的毯子上做個標籤…
…“
然後低頭吻下去。
聶唯陽立刻伸手到我頸後,回應加深這個吻。他的在無防備地被吻的時候柔軟如花,而當他開始奪回主導權,它們變得捷又堅韌。
我抬起頭來,眨眨眼,唔,吻得有點暈。
聶唯陽的黑眼閃著碎光和笑意,低低地說:“小野貓,故意打擾我?”
“是給你加油。”我理直氣壯,放開他站直身體,對旁邊表情有點呆滯的酒紅捲髮女孩友好地笑一笑,轉身走開繼續去翻書看。
後來我再轉過去的時候,那女孩已經不在了。在外邊吃晚飯的時候,聶唯陽用一種別有意味的目光打量我,回到住處,他終於問:“你吃醋?”
我堅決否認。他似乎對我的回答不甚滿意,捉著我我承認,我們在屋子裡笑鬧追逐,好在當他的身體滿意的時候他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了。
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那個紅捲髮女孩。
這一天跟聶唯陽去他的導師家裡。他的課程緊張,又不肯放我一個人去亂跑,我只得化身小跟蟲,來了好幾天,連遊覽觀光都沒顧上,無比悽慘。
他的導師皮庫魯先生一頭白髮在腦後梳成整齊的小馬尾,是個英俊的老頭。
他們進琴室去,我留在客廳。那紅捲髮女孩開門進來的時候,我正聚會神地拿手機玩打倉鼠的遊戲,乒乒乓乓不亦樂乎。
她在我面前坐下來,說:“你好!”
我給她嚇了一跳,最後一隻倉鼠從錘子下逃掉,可惜可惜,差點就突破最好紀錄。
我收起手機,微笑,也說法語:“你好!”最簡單的招呼我還是會的。
近距離看,她的眼睛是一種很澄澈的灰,漂亮的。我注意到她手裡的鑰匙,立刻推測出她的身份,唔,英俊的異國特邀留學生和漂亮的導師的女兒,很容易有故事的樣子啊。
她又對我說了什麼,語速很快,這下子我不行了,只聽到她似乎提到聶唯陽的名字,我笑一下,想跟她解釋說我法語不行,只限於“你好”、“再見”、“是嗎”、“謝謝”、“好的”這麼幾句,想問她能不能改用英語,那我還能應付。結果剛張開嘴,她就立刻又說起來,神情越來越動,語速越來越快。
我真是很不擅長打斷別人,試了兩次,不上嘴。
她那樣動的神讓我微微反。跟聶唯陽在一起久了,我似乎有點沾染了他惡劣的格,於是乾脆放棄申明,面帶微笑看著她,隨她去說個痛快。
說了半天,她終於停下來,灰的眼睛看著我。
輪到我了?我搬出萬能用語:“是嗎?”
她點一下頭,還是繼續看著我。我為難地摸摸鼻子,我再說什麼?“你好”
顯然不行:“再見”似乎還沒到時候:“是嗎”已經用過了:“謝謝”,嗯,看她的表情也不像。
於是我說:“好的。”
她的臉上出一種欣喜又不相信的神來,正想再開口說什麼,腳步聲近了,聶唯陽走過來,低頭跟她說了一句話。
他肯定拆我的臺,跟那女孩說我聽不懂了,因為那女孩驚訝又氣憤地瞪了我一眼,臉上紅紅白白,咬著嘴離開房間了。
聶唯陽狠狠瞪我一眼。
咦咦,我騙那女孩他心疼?不不,當然不可能,要是真是那樣,我還會高興他比較象正常人一些,那他不高興什麼哪?
離開皮庫魯教授的家,他老大一路面無表情,唉,畢竟我騙人在先——儘管我也是被得——自覺理虧,一路陪笑。
我們去住處附近一家叫做“月亮河”的餐廳吃飯,這家店環境幽雅,最的是意式醬通心粉非常好吃。
我諂媚地幫他脫下外套掛在椅背上,看他神柔和些,趕緊申辯:“我想告訴她我聽不懂了,她沒給我機會啊。”
聶唯陽瞥我一眼,終於開金口:“聽不懂也就算了,不知道別人說的是什麼你就敢隨便答應?”
原來問題出在這裡。我小心翼翼地問:“我答應什麼了?賣身為奴?”
我的笑話他一點也不捧場。他哼一聲,把桌子上的餐刀拿起來,在手裡翻來覆去地轉:“你說呢?猜不出來?”
呃,想想前因後果,該不會是極其經典的“請你把他讓給我”之類的吧?
我張大嘴:“難道說……”
他似知道我想到什麼,衝我一笑,白牙森森,單手放在我脖子上,微笑著輕柔地說:“我真想掐死你。”
“我錯了。”我立刻舉手道歉,一時貪玩,誰想到那女孩會這麼老套?
“我回去跟她說我不會把你讓出去,用什麼換也不成,我不會拋棄你。”舉手做發誓狀,一口氣表明心跡。
聶唯陽終於出一絲笑,手指離開我的脖子,把我的手拉下來:“再有一次,叫你下不了。”
典型的狼式威脅。我理虧,只有唯唯諾諾。
服務生過來遞上菜單,我抬頭,跟她打個照面,兩個人都驚訝地叫一聲,那服務生竟然是平平。
疑惑在店裡面,平平忙來忙去沒顧上跟我們說話,等到我們離開的時候,店裡也稍微清閒一點,她出來送我們。
平平真是漂亮,宜男宜女的那種漂亮。當她穿著襯衫夾克,齊頸的頭髮在帽子裡的時候,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個溫潤如玉的美少年;而現在,她穿著“月亮河”統一的粉裙裝加紅白格子圍裙的制服,一份女的柔美就難以遮掩地散發出來。
“他就是這個樣子,平平你別放在心上,他肯說句‘不好意思’說明他已經很抱歉了。哎,真的很對不起!我們鬧矛盾卻連累你。”聶唯陽走開去開車,我拉著平平又一次道歉。
“哪裡,別這麼說了,”平平的笑容溫和,“本來就是我麻煩你們,況且我知道你們不是有意的。”
“你真的沒受傷?那天我看見你彎著半天沒起來。”我仍然不放心。
平平的臉上快速掠過不自然的神,然後又笑了:“我只是嚇了一跳,我長年打工,身體哪有那麼不結實,撞一下就受傷。”
停一下,她遲疑的問:“你跟你哥……嗯,是情人?”
啊,平平那天都看到了。我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嗯,可以這麼說吧。”
平平看起來有些吃驚:“那,你們的父母沒有意見麼?”
我嘆口氣,這正是我現在在考慮的問題,要怎麼開口跟媽媽和聶文涵說呢?
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也許會覺得彆扭,也許會皆大歡喜,但是未開口之前總是叫人有點忐忑。我搖搖頭:“實際上,他們還不知道。”
“啊,這樣!”平平垂下眼睛,似安地拍拍我的手,然後對我笑,“還記不記得我說要免費給你當導遊?後天我沒有班,讓我履行諾言怎麼樣?”
我幾乎要擁抱她:“平平,你真是好人!”
大約聶唯陽也對於沒有時間陪我去玩心懷愧疚,倒是二話沒說就放行,於是來到布魯爾一個星期之後,我終於能象個遊客似的到處逛逛。
坐在布魯爾大廣場的石階上曬著太陽,平平在旁邊講個不停:“這個廣場12世紀開始建造,周圍的建築群多數是17世紀的建築,那裡,”她指著前邊上方,“就是這廣場最顯眼的聖米歇爾的雕塑。”
我抬頭,市政廳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築,繁麗而高聳,上頭高高的廳塔將近100米高,在那塔尖之上立著的就是據說是布魯爾守護神的聖米歇爾的雕塑。平平說它有5米高,我遠遠地看過去,只能看到手指頭大一個模糊的輪廓。
“要是能趕上8月份來,你就能看見廣場上鋪上鮮花地毯的樣子了。”平平微笑,“冬天來,能碰上不下雨的子都算運氣好。”
我把手裡的水遞給她,笑著說:“平平,你還真有點導遊的架勢啊!”
她接過水喝一口,朗地說:“是啊,有時候我也會去做導遊的兼職。”
她的手指結實,因為工作而微微糙,不像我的手,連點的紋理都沒有一條。我一直對平平有莫名好,我想是因為她身上有我過去接觸到的朋友所沒有的一種獨立和堅強,還有一份揹負壓力仍然開朗的神勁兒,這些都讓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的我分外佩服。
平平陪我玩了三天,我們已經十分親密,晚上回去也跟聶唯陽平平長平平短,讓他不得不拿吻來堵住我的嘴。
農曆新年的前一天,聶唯陽去皮庫魯教授家,我一個人溜出來到街上去。我要去買新年禮物。
空氣冷冽,我的心情溫暖又喜悅。這次布魯爾之行,使我敞開心懷去擁抱愛情,又收穫了一份新的友情,愉悅的滿足令我的腳步都格外輕快。
靠近大廣場有一條叫做胡貝特長廊的街,集中著許多服裝店,我在那裡給平平買了一件新的羽絨服,我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那一件已經很舊且磨的薄了,這份禮物她一定需要。
然後我到一家做純手工巧克力的店裡去。我跟平平一起在這裡買過巧克力,味道非常地道,入口就化,而且,所有的巧克力全部都是手工倒模製作的。
店員的英語比我的還爛,比手劃腳半天,才讓他明白我想自己做個巧克力。
店員有點遲疑,大概沒有過先例,把有著蒼黃大鬍子的高大店長叫過來詢問。
“Please,”我雙手合什,看著大鬍子的眼睛,微笑請求,“Iwanttogivemyloveraspecialgift!”
拜託,我想給我的愛人一份特殊的禮物。
店主被打動,終於讓我如願以償。
我選了一個兩個心形套在一起的形狀的模具——的確有點濫俗,但是,若它能表達我們的心情,誰在乎那些呢!
大鬍子店長親自給我示範,這個模具中間有個小小滑片,把兩種顏的巧克力原料倒進去,當它快凝固的時候把滑片走,未完全凝固的巧克力會把縫隙慢慢堵死,這樣,就可以做出天衣無縫的雙巧克力了。
“真不錯。”我微笑著看著足足有巴掌大的雙巧克力,趁著巧克力還軟,我問店長借了工具,在巧克力上寫上字。
聶唯陽想聽卻未能如願聽到的那三個字。就把這作為給他的新年禮物吧!
坐在櫥窗邊等著巧克力冷卻的時候,我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想象著聶唯陽看到巧克力上邊的字的時候的反應,忍不住的傻笑。
從櫥窗看出去,能看見大廣場的入口。我正看著一個站在那裡裝扮成雕塑的樣子行乞的乞丐,突然有悉的身影從那乞丐前面走過去。
咦?聶唯陽?他不是在皮庫魯教授家嗎?到這裡來做什麼?
想跑出去嚇他一下,又怕他發現我的禮物,只好坐下來看著他的身影。
我發現,自從我拋開束縛放任自己對他的情之後,他在我的眼裡一天比一天人,瞧瞧,就連走路的姿式都那麼好看啊!這就是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
吧?我又傻笑,廣場上人來人往,只有他的身影如此親切溫暖。
他突然回過頭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下意識一縮頭,又笑自己傻,這麼遠,我又在屋子裡,他怎麼可能看得見?
他轉回頭繼續走,有人在前邊過來,我的眼睛瞪大,平平?
他們在這裡見面做什麼?只有平平頭兩天去找我的時候,他們才又見過兩次面,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也沒說過超過十句話,到底是因為什麼事,需要他們特意出來見面談?
眼見他們走進一家咖啡店去看不見了,我坐下來,心裡疑惑不已。只是疑惑,卻不甚擔心,聶唯陽,我選擇了他,我就相信他,況且,他那樣驕傲的人,斷不會做什麼偷偷摸摸的事,等回去,再問他吧。
坦誠巧克力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才冷卻好,我沒有一直看著咖啡店,不知道他們走了沒有。
一手拎著裝巧克力的盒子一手提著裝著羽絨服的紙袋往回走,快到家的時候我繞到月亮河去,記得平平今天有班,我想等她過來正好把禮物給她。
平平已經在店裡了,咦,他們很早就出來了麼?
“蘇蘇?”她看見我,有些驚訝。
我把紙袋遞過去,微笑:“新年禮物。”
平平把衣服拿出來,微微一愣:“給我的?”
我點頭,幫她把衣服展開,笑著說:“來,要不要試一下?”
衣服很合身,墨綠的顏襯得平平的皮膚很白。
“看來我的眼光還可以。”我笑。
平平抬手摩挲衣服,低頭好久,終於抬頭對我笑:“很暖和,謝謝你,蘇蘇。”
總覺得這個微笑跟她以前的笑有點不同,更溫暖一些,我眨眨眼,再看過去,卻發現她又笑得和之前沒什麼差別了。
笑自己神經,我想問問她下午和聶唯陽見面做什麼了,又怕被她笑話我太緊張,決定還是回家問聶唯陽。
聽見他進門,我撲過去擁抱他:“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他微笑,在我額角輕吻一下,“有沒有吃過東西?”
我點頭:“我在月亮河吃了一點。”
他脫大衣的動作停頓一下,轉過頭一邊掛衣服一邊說:“以後你還是不要去那裡了。”
“為什麼?”我莫名其妙,“平平在那裡工作呢,為什麼不能去?”
他換好鞋子,看我一眼:“你還看重她。”
“那當然,朋友嘛!我佩服她的。”我又問,“為什麼不讓我去?”
他說:“有人在那裡的湯裡吃出來蟑螂。”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沒表情的臉:“真的假的?”我今天有在那裡喝湯啊!
他笑:“假的。”
我瞪著他進浴室去的背影,這人,耍我啊?
啊,我的禮物還在冰箱。我去廚房拿出扁扁的紙盒,想著他打開的表情,心期待地跳躍起來。
“蹲在那幹什麼呢?”聶唯陽的聲音在後邊問。
“新年禮物!”我衝他笑,把盒子遞給他,又想起下午看見他的事來,“對了,你今天干什麼去了?”
“是什麼?”他微笑,接過盒子,修長手指去解綁著的絲帶,一邊說,“我整天都在教授家裡,直到剛才回來——你不是知道嗎?”
完全沒預料到的回答。
我一下呆住,我想過他會告訴我的任何可能,就是沒想過他會欺騙我。我想,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會有矛盾摩擦,我準備好了用絕對的坦誠和信任來面對任何可能會有的問題,但是我完全沒準備去面對欺騙。
委屈和怒意一起湧上來。
心忽然覺得堵,接著發涼,然後開始刺痛。
看著他解開了絲帶就要打開盒子,我咬牙,憑什麼他還可以得到我這樣的禮物?伸手去一把把盒子搶回來抱在懷裡。
“怎麼了?”聶唯陽驚訝,看著我,“你的臉不太好,不舒服?”
他伸手要來探我的額頭,我垂著臉偏頭躲開他的手,可恨可恨,枉費我,枉費我還……
我扭頭跑到客廳去,重重坐進沙發裡,恨恨地打開盒子,抓起巧克力就往嘴裡,用力地咀嚼。我知道自己這樣很孩子氣,但是原諒我,我過了今天才滿十九歲,我不夠成穩重到在發現他欺騙我之後保持冷靜理智。
聶唯陽跟過來,坐在我身邊把我拉進他懷裡,一隻手放在我額頭上:“沒事啊。”又笑:“巧克力?怎麼,自己又想吃,捨不得送我了?”
我低頭,巧克力上的字幾乎全被我咬掉,只有“我”字還留著兩筆痕跡,看上去像花邊。
活該他看不到。
我推開他,把盒子扔在一邊,進浴室去刷牙,我本來不愛吃甜食,這下兩口了那麼大塊巧克力,嘴巴里膩得難受。
撲到上去生悶氣,這騙子!我明天就要回去!
旁邊的墊陷下去,聶唯陽在我旁邊把我的身子扳過來,耐心地微笑:“小野貓,鬧什麼脾氣呢?”
溫柔的語氣讓我心軟,可是他那若無其事的笑臉像一道屏障,又讓我覺得他遙遠。
他的吻落在我眼睛上:“告訴我,嗯?”
我閉上眼睛,怒氣平息一點,理智回籠,唉,一個人鬧彆扭生悶氣,終究不是我的格。我若不開口,這事會不會成為我們航路上的暗礁甚至令我們沉船?
讓疑惑和傷害在心裡發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除非我要放棄他。
我早已說過不放棄他。所以,即使他騙我,我還是要對他坦誠。
心裡又有不甘,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把自己坦白開來去解決問題?這可惡的傢伙。
我憤憤難平,翻身爬到他身上去,一口咬在他V領衫出來的肩頸上。
他挑一下眉,看著我又笑了:“蘇蘇,你最近很主動啊。”
靠,當我調戲你呢?我低頭惡狠狠在同一個地方更用力的咬下去。
他輕一聲,倒也不掙不動,任我在他身上為所為:“真狠。你這是要吃了我?”
牙印深得幾乎要滲出血來,我稍微解氣,鬆口,趴在他前看著他的眼睛:“我今天下午看見你跟平平了。”
他皺起眉來:“你真的在廣場那邊?難怪我總有覺。”
我想起他回頭看的那一眼來,真的有覺到我?心裡有點甜,想想不對,又板起臉來:“你還說?你騙我!”
他撫摸我的頭髮,輕嘆口氣:“因為我記得,很早以前,你曾經因為你朋友傷害了你躲在廚房哭。要是瞞著你,能讓你省下一頓哭,我倒也樂意。”
我的第一個反應:“啊,苗苗的事,你知道?”
他撇嘴:“我的女人被人下藥,我怎麼能不聞不問?要不是她是個女人,對你也只是一時糊塗,哼。”
他的女人。臉偷偷紅一下,我喜歡這說法。
我想一下,反應過來,瞪著他:“你是說,平平她……”她要對我不利?要害我?
他輕哼:“蘇蘇,你朋友的眼光不太好。她揹著你找上我,你猜是要幹什麼?”
我咽口口水:“她……看上你?”
“差不多。”他嘲諷地彎彎嘴角,“不過,她只是為了要錢,她想要賣某種東西給我,叫我付錢,可惜,我沒興趣。”
某種東西?是說身體吧?我眉頭皺起來:“怎麼可以這樣……那你怎麼跟她說?”
他說:“我給了她一筆,說就當作撞她那一下的賠償,她還不死心,我就叫她滾了。”
是這樣嗎?總覺得還有什麼似的。算了,別多心了,這還不夠嗎?
我低下頭去,這友誼雖短我卻是用了心,平平那朗的笑容後頭竟是這樣的心思嗎?心裡失落至極,悶悶地說:“我覺得自己真夠失敗,像個傻瓜……我下午去送新年禮物給她的時候,她什麼也沒說。”
他嗤笑:“你那點小心機怎麼跟她比?她從一開始接近你就另有所圖。而且,她怎麼跟你說,嗯?說她勾引你男人然後被拒絕了,太丟面子,讓你幫她討回公道?”
我心情沮喪也忍不住被他逗笑。
聶唯陽看著我的眼,正說:“本來我叫她不要再接近你,反正你也快回國,既然現在你也明白了,以後不要再跟她來往,她那樣的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點頭,明智地不去抗議他語氣裡的專制,我知道他是對的。
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我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以後,不要騙我,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今天發現你騙我的時候多難過,我——害怕跟你有距離。“而且你還因此錯過了你想要的,哼,看我以後還有沒有心情了。
他面容微動,看著我的眼睛,低低地說:“或者我死,或者我傷害你,我會選擇前者。”
這回答差強人意。
心裡煩亂,輾轉翻側才終於睡著,睡到半夜,糊糊發現身邊沒人,過了好久才見聶唯陽回來,我口齒不清地問:“幹嗎去了?”
他好像愣了一下:“醒了?嗯,我去洗手間了。”
我含糊答應一聲,抱著他的,很快又睡著了。
想念我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快地悉一個人的體,並且悉得猶如我自出生就依偎著他。
情之後,我們靜靜地擁抱。我在他前嘆息:“我想我回去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睡不著。”溫熱肌膚的廝磨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美好體驗,尤其這肌膚是屬於你的愛人的時候。可是寒假即將結束,我勢必要遠離這雙舒適的臂膀。
聶唯陽不語,只把把胳膊再收緊一點。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很快就會回去了。最晚到五月,我就會結束這邊的課程。”
“嗯,”現在已經是二月,五月的確很快就到,我仰臉看他,“那你回去之後呢?我們每天樓臺幽會?”
他低笑一聲:“你會像朱麗葉一樣從陽臺扔下繩子來給我嗎?”
他的輕鬆讓我惱怒,我噘起嘴來:“不會,我會拿繩子勒在你的脖子上,打個結,吊起來。”
他沉沉地笑,膛震動,嘴在我的額頭摩挲過去:“你在擔心爸爸和阮姨?”
“唔。”我的手指滑過他的鎖骨,“我媽媽一直告訴我,結婚以前,不要跟男人上。”
回頭想想,這好似是她除去“不要喝生水”、“不要不刷牙就睡覺”等生活要求之外對我唯一的行為要求。
我嘆氣:“不知道怎麼跟她講?我甚至差一年才到法定結婚年齡。”
他的膛又震動,笑著擁緊我:“呵,蘇蘇,我的小東西,我還沒跟你求婚呢。”
我回過神來,啊,的確是!看他笑得開懷,我惱羞成怒:“我又沒說要嫁給你!男人滿街都是!”
他停了笑,捏起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臉,黑眼眯起來:“你再說。”
我別過臉哼一聲。
他笑嘆:“小孩子脾氣。”又低頭附在我耳邊說:“我不是笑你,蘇蘇,我只是——你不知道我多高興你這麼說。”
我抬眼,藉著窗外淡淡的夜看著他,微光中,他的臉龐分外柔和,他的眼神專注,喜悅和滿足在他的黑瞳上劃出光亮,那樣毫不掩飾的光亮出現在任何一個男人的眼中,都足以使他的情人為他心甘情願地融化。
於是我怒意全消,因為中被情意填滿而滿足地輕嘆一聲,依偎到他的前去,半真半假地抱怨:“怎麼辦?聶唯陽,我好像完全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失笑:“我以為這句話該我說才對。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著急跟萬皇簽約提早回去?”
“因為我嗎?”我做出純潔的樣子對他眨動睫,“天,這可真是太漫了。”
他好氣又好笑,捏我的臉:“沒良心。”
又說:“等我回去,我去跟阮姨說。你先不要管了,萬一她怪你呢。”
我點頭,然後我們不再說話,只是緊緊擁抱,不時輕輕動,想使我們的肌膚儘量再多一寸接觸。
我離開布魯爾的那一天和我來時的那一天一樣下著雨。
託整夜情纏綿的福,我困得覺不到離別的哀愁之類的東西。
聶唯陽見我心不在焉地道別,著惱:“我怎麼看上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磨人?”
我嘿嘿笑:“這就是報應啊大哥。”然後打著呵欠去check-in.
很快開學,睡在宿舍裡,少了他的懷抱,倒也似乎沒有我原來以為的孤枕難眠。只是有一天早晨,小丁一臉奇怪地看著我,說:“蘇蘇,你昨晚上做什麼夢?
一直喊著‘餵羊’‘餵羊’。“
什麼夢?沒印象阿。
我呆了一下,抹抹臉:“我夢見我變成了蘇武。”
“哦?”小丁壞笑著拿胳膊肘捅捅我,“那蘇武先生,你是不是一邊放羊一邊練歌來著?一直‘嗯嗯’‘哦哦’的。”
嗄?我臉紅,難道我做夢?
“別裝了,”小丁笑,“你那個男朋友就是叫什麼唯陽吧?”
她知道?對了,菲力那個大嘴巴。
我說:“那你知不知道他還是我哥?”
小丁睜大眼:“什麼?你親哥哥?”
原來菲力沒告訴他們這點啊。
我做出一副沉重的樣子:“你沒注意到我們都姓聶嗎?小丁,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請你不要鄙視我們,我們很苦的……我哥哥他……因為這個遠走異國,我也在苦苦壓抑,我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彼此……還要瞞著父母……”
“真……真的?”小丁大驚失,說不出話來,“你們亂……亂……”
我“噗哧”笑出來:“假的,叫你剛才糗我。”
小丁哇哇叫。
我進浴室去,從鏡子裡看著自己微紅的臉,呵,原來我比自己以為的更想念他。
信任四月底的時候,聶唯陽告訴我,他把萬皇音樂在皇家音樂學院舉辦的獨奏演唱會結束掉之後就要回國了。
“就是在學院舉行嗎?”我說,“要不要去給你捧場?”
“不要。”他低低的笑聲從聽筒傳過來,“你在的話,我會分心。”
是我瘋了還是他太會調情?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聽他說來就像甜言語。
“我聽說會有比利時王室成員去看你的演唱會……啊,是真的?唔,我知道你不在意,不過這聽起來真的很酷。”我停一下,又有點抱怨地說,“你知道麼,萬皇已經把你的海報貼得鋪天蓋地,你都變成最新話題人物,尤其是在N大,我為此差點被我同學追殺。”
梅子有天不知道怎麼跟小丁聊起來,兩個人換情報,梅子得知聶唯陽居然是我的繼兄兼男友,直殺過來對我吼叫足足十分鐘,怪我太不夠意思,居然隱藏如此重大的內情,我請她連吃三頓大餐才讓她怒忿停消。
他笑:“能搞定麼?”
“還好。”我摸摸鼻子,“你回來的時候,我大概不能去接你,我們有去西藏的採風活動,你回來的時候我大概還回不來。”
“越跑越野了。”他說,“都和誰去?”
“嗯……”我停頓一下,還是坦白,“市攝影協會來我們系挑的人,我和兩個同學跟他們一起去,嗯,你知道,菲力是市攝影協會的榮譽會長,這次活動,他當然參加。”
他沉默一下,說:“我似乎應該用信任來回報你的坦誠。”
他那帶點彆扭的語氣讓我失笑:“嗯,信我者,得永生。”
他哼一聲:“信你也不會永生,但是不信你你卻一定會跑掉。這是隻有賠本的買賣,我卻非做不可。”
我笑出來,這麼不甘?我們到現在,他不是不信我,只是他那樣的脾氣,是恨不得把我鎖在旁邊杜絕一切異的眼光,這種想把對方完全擁有的心態與信任無關,我懂,就像我說的,你知道那毯子是你的,不會跑掉,你也不願意別人來碰一碰坐一坐。
又心暖,這麼不甘,卻還是揹著他自己的子隨我自由去,夫復何求?
我愛你。三個字在喉嚨裡打轉,又強忍住,我要等他回來,當著他的面告訴他,然後細細看他的面龐和眼睛會發出怎樣的光亮,聽他的聲音和呼會有怎樣的波動顫抖,再把這些都珍重地收藏在記憶深處,待老了的時候拿來回味。
要掛電話的時候,他突然又問:“蘇蘇,最近那個平平有沒有聯繫你?”
“沒有啊!”他怎麼突然提起來?
“嗯,”他說,“沒事了,我只是擔心她不死心找你麻煩,記得,不要跟她接觸。”
“好。”我微有疑惑,卻又想不出什麼來。
媽媽送我到機場,走到大廳,居然看見很久不見的陶意棠,正在那邊跟菲力說話。
我走近打招呼:“嗨!”
他們一看見我,就停了說話,菲力微笑:“聶阿姨好,好久不見。蘇蘇,東西都帶好了嗎?”
我點頭,媽媽似乎對開朗有禮的菲力分外有好,笑容滿面跟他攀談。
陶意棠對我眨眨眼:“小蘇蘇,去布魯爾玩得盡興不?”
他刻意在“盡興”兩個字上加重語氣,讓我不去懷疑他另有所指都不行,腦子裡不由自主想起在那有著文藝復興式大落地窗的房間裡的數度情,臉微微熱,媽媽在旁邊,不能多說,只有假笑:“還好,還好。”
陶意棠看看正聊得開心的菲力和媽媽,招手叫我走遠一點,我疑惑地跟過去,他從口袋掏出兩件東西來給我。
“這是什麼?”我瞪大眼睛,兩瓶藥?
一個是一隻不到手掌長,一指節寬,一指厚的方形小盒,上邊寫著“速效救心”,隔著半透明的褐外殼,可以看到裡面裝著米粒大的藥粒;一個是一隻透明的眼藥水一樣的瓶子,裡面是詭異的暗綠體。
陶意棠拿起那隻小盒,不知道按動那裡,小盒前端“啪”一下彈出跟盒子等長的雪亮刀刃來,原來那盒子成了刀柄。
“咦?”我瞪大眼睛,偽裝的真巧妙!
“這個,”陶意棠把小盒子到我手裡,“這是小聶聶讓我找給你的,說讓你來防身。按這邊這個蓋子,刀刃就會彈出來。”
真是巧,我笑:“謝謝你,你從那裡找到的?真厲害!”
“有一天我走在街上,它就正好掉下來打到我的腦袋。”陶意棠笑嘻嘻地說,又拿起那小瓶給我,臉上表情正經起來,“這個,如果小菲菲說眼睛不舒服,你就給他用,我給了他一瓶,又怕他忘了用。”
“好!”我一口應承下來,擔心地問,“他的眼睛怎麼了?嚴重不嚴重?”
陶意棠搖搖頭:“還不太清楚,應該沒事。”
路上我又問菲力,他咧嘴笑:“陶太愛擔心,真的沒什麼。”
這次的活動是市影協發起的,從各大院校挑選了有資質的學生參加,一行二十多號人浩浩蕩蕩而去。混血的菲力格外受學生們歡,加之他又開朗陽光,講解起技術訣竅來毫不保留,經常被一群學生圍著不放。我不時留意他,看他的眼睛的確沒有什麼明顯的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四月的納木措湖還沒有解凍,但是冰層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大塊的冰互相傾軋,拱起大片晶瑩的冰橋來。湖的對面是終年積雪的唐古拉山,層層巒巒,切冰累玉,在湛藍的高高天空下美得不真實。
遼闊,高遠,寧靜,震撼。
我站在湖邊,仰起頭來,閉上眼睛,伸展雙臂,彷彿這樣自己就溶合在天地之間,彷彿自己的手能隨著甘冷的空氣延伸到任何地方——能延伸到我想念的那個人那裡。
我們被大自然動的時候總會伴隨著到令人心悸的孤獨。此時此刻,我想念他,希望他能在這裡,能在我身邊,給我擁抱。
“在想他?”菲力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微笑點頭:“你怎麼知道?”
菲力笑起來:“我自己到處走的時候,經常有這樣的覺,天地如此遼闊,自己如此的渺小,孤獨不安,非要有個人擁抱才能到完整。”
我柔和地凝視他:“菲力,相信我。你一定會幸福的,否則才真是天理不容。”
菲力看著我,眼神清澈,微笑說:“我相信。”
勒索這次出行,我整個人如同被從裡到外清洗一遍,西藏是有靈的地方,就像一首歌裡唱的,這裡真的可以把你的心洗淨,把你的靈魂喚醒。那些天空和山巒,那些寺廟和街道,那些牛羊和牧人,鏡頭劃到哪裡似乎都能看見一幅畫,我一直都處在半動的狀態中,把相機的五個存貯卡全部拿照片滿仍然意猶未盡。
半個月的行程馬上要結束,回程的前一天,我們住在拉薩的旅店裡,在一樓的大廳吃西藏的最後一次晚餐,我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卻不見了菲力。
問別人,旁邊一個學生說:“菲力克賽先生啊,他好像眼睛不舒服,說回去一下。”
我不放心,上樓去敲他的房間門。
敲了好半天菲力才開門,進到他房間,卻不見他關門跟進來,我回頭一看,卻看見他正伸手去摸索門把手,那雙湛藍眼睛對不準焦距。
我大驚失,奔過去關了門扶住菲力的胳膊,急急地問:“菲力,你的眼睛怎麼了?看不見嗎?”
菲力朝著我的方向微笑一下:“沒事,沒事,過一下就好,蘇蘇,麻煩你扶我坐下,幫我從包裡拿藥水出來。”
我在他包裡沒找到藥水,急急忙忙跑回自己房間去,拿了陶意棠給我的那瓶備用的來,幫著菲力點在眼睛裡。我看他眉頭緊皺,抓著椅子扶手的指節泛白,擔心地問:“怎麼樣?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菲力輕輕搖頭,過了半晌,睜開眼睛,對我苦笑:“不知道陶是不是故意整我?藥水雖然有效,但滴在眼睛裡像燒起來一樣。”
我小心翼翼看他眼睛:“能看見了麼?”
“嗯,沒事了,只是一小會兒眼前一片黑而已,點過藥水就會沒事,”他笑,“我覺得不對,上來拿藥水,沒想到已經看不見了,幸虧你過來。”
“怎麼會這樣?有多久了?”我皺著眉,沒想到菲力的眼睛嚴重到會暫時失明。
“大概兩個月了吧。”菲力揮揮手,不甚在意的樣子,“陶說現在查不出具體原因,也許是用眼疲勞,眼科不是他的專長,他總叫我找專業的醫院去看看,但我想休息一段應該就沒事了。”
“這怎麼行?菲力,你不要這麼不在意,還是儘早去檢查一下吧!”我著急勸他。
菲力攤攤手,笑:“哪裡有時間?一個個活動排得滿滿的,而且,”他對我眨眨眼,“我需要忙碌來治療我失戀的心。”
我哭笑不得,極力勸他未果,只好作罷,想著,回去了之後幫他聯繫一下醫院再說吧。
從拉薩直接飛回N市,卻沒看到有人來接。聶唯陽因為在N市的國內首場演唱會馬上就要開始的原因,這兩天一直很忙,媽媽說好了來接我的,這會兒不知怎麼卻沒見到人。
正想打電話回家去問,口袋裡的手機卻這時候響起來,看來電,是家裡的座機號碼。聶唯陽已經回來好幾天,他打電話給我也都是用手機,這電話大概是媽媽打來的。
“喂?”我接起來。
“蘇蘇!你下了飛機?”果然是媽媽的聲音。
“嗯,媽媽,怎麼……”我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媽媽打斷,我從沒聽過溫溫婉婉的媽媽這樣尖銳動的聲音。
她的聲音都是抖的,尖且啞,近似喊叫:“蘇蘇!你做了什麼?!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我懵了:“什麼事?”
媽媽的聲音氣:“你跟聶唯陽——你怎麼能——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我跟聶唯陽?媽媽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天,聶唯陽怎麼跟她說的?為什麼媽媽動氣憤成這樣?
又聽見聽筒裡傳來聶文涵隱隱約約的勸解:“阿阮,阿阮,你先冷靜一下,別嚇著孩子,等蘇蘇回來再說……”
媽媽動的聲音打斷他:“你還說!是你兒子乾的好事!”又對我嚷,“蘇蘇,你立刻回來!”
我滿頭霧水,坐在計程車上給聶唯陽打電話,響了幾聲之後,電話轉到語音信箱去:“我正在錄音棚,暫時不方便接聽電話,請稍後再聯絡。”
怎麼回事?聶唯陽還在工作,如果是他之前跟媽媽講的,媽媽反應如此烈,他應該會告訴我一聲,現在這情況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難道是媽媽從別人那裡聽到?媽媽脾氣那麼柔和,又怎麼會為了別人兩句話不問我清楚就氣成這樣?
帶著滿肚子疑問回到家,走進客廳就看見媽媽正坐在沙發上垂淚,聶文涵在旁邊勸。
“媽,聶叔叔。”我把揹包扔到沙發上,坐在他們對面,“怎麼回事?”
媽媽抬眼看我,眼睛紅紅的,把一張照片對我拋過來,聶文涵想阻止:“你別讓孩子看這個……”
我已經把照片拿起來,看了一眼,我就大驚,這,怎麼會被拍下來的?!
照片上,是我跟聶唯陽。我正躺在側,上衣被推到脖頸間,長褲半褪,兩隻手按在底褲上,臉偏過去看不見表情,聶唯陽半伏在我身上,還好他一隻胳膊正巧支在我身側遮住了我的,而他另一隻手正在扳我按住底褲的手。這正是我年前剛去布魯爾的那一天,我跟聶唯陽鬧得不愉快的那一次。
“這……怎麼……”我張嘴結舌,誰拍了這照片?誰把它送到家裡來?為什麼?
聶文涵說:“蘇蘇,就是剛不久收到的信封,夾了這照片,還說如果不想這照片見報,就要付出代價。”
勒索?我的心裡霎時雪亮,是平平!這個時間,這個角度,除了她還有誰?
這應該正是那天她推門進來的那一刻。我想起聶唯陽說的,平平接近我是早有目的,原來她真是如此。看來她大概是看出我們家境不錯,於是接近我們想伺機而動,沒想到那天我們爭吵,立刻就給了她絕好的機會。
我閉閉眼睛,想起那天她突然推門進來,一隻手似乎一直放在口袋裡,這相片不是很清楚,那裡裝的是手機吧?她應該在口袋上開了隱蔽的。哦,天,我真是蠢,這就是引狼入室吧?
阻止羞愧憤怒,這樣狼狽的姿態被人偷偷拍下來,彷彿被扒掉遮羞衣物推倒人前來,然而,是自己惹來的,能怪誰?
我深呼,壓下情緒,問聶文涵:“聶叔叔,提的什麼要求?”
聶文涵似是極力想使事情平息,好讓媽媽冷靜下來,擺擺手對我溫和地笑:“別擔心,數額對家裡來說很少,小孩子不要心這些。你媽媽只是擔心你。”
又說:“給唯陽打過電話,他在錄音棚接不到,還要晚點才能回來。”
我點頭。媽媽嫁的這個人,我一向跟他沒有多少,甚至曾為了他對小時候的聶唯陽的冷落而對他隱有忿忿,然而此時,他的溫和寬厚令我。
我低頭,誠懇道歉:“聶叔叔,對不起,怪我,朋友認人不清,結果引火上身。”
聶文涵居然幽默一把:“不不,怪我,要不是我讓家裡有點家底有點名氣,也不至於被人盯上。”
要不是媽媽在旁邊還板著臉,我幾乎笑出來。
媽媽問:“你跟他,怎麼回事?”
我說:“媽媽,你先別生氣,我們,兩情相悅。”
媽媽怒意浮上臉:“什麼兩情相悅?你才多大?你懂你自己要什麼?”她睜大眼,聲音凌厲,“別告訴我,你跟他,已經越了界?”
我被從未面對過的媽媽的怒意驚呆,連隱瞞也做不到,張嘴說:“是。”
媽媽伸手指我,嘴哆嗦,又頹然垮下肩膀,手掌遮住眼睛,喃喃:“天,十八歲,這是做的什麼孽?”
聶文涵輕拍媽媽的背:“阿阮,你彆氣,孩子們有情也不是什麼壞事……”
媽媽的聲音從手掌下傳來:“多久了?”
呃,是說得久一點比較好還是說得短一點比較好?
媽媽已經提高聲音又問:“多久?!”
我嚇一跳:“從剛過來。”
媽媽瞪著我,不敢置信般深深氣:“蘇蘇,你怎麼這麼傻?這麼短的時間,怎會有情?他只是在佔你便宜!”
這話太難聽,否定了我,否定了聶唯陽,更否定我們之間的一切。我皺起眉來:“媽媽,你別這樣說他,他不是!”
聶文涵也說:“阿阮,你別這樣說……”
“怎麼不是?你才幾歲?你怎麼懂?”媽媽嚴厲地直視著我,“立刻跟他分開,趁你現在還能回頭,我立刻給你聯繫國外的學校,離開他!”
“媽媽!”我驚怒,情緒開始不穩,怕她真的這樣安排,“我已經十九歲,我知道怎麼安排自己的生活!”
我的聲音也開始無法平穩。我們總是最容易同家人爭吵,因為我們最想得到他們的認同,也總是最容易被他們怒。
“這是為你好,”媽媽的眼神毫不放鬆,“聽媽媽的安排,新學校很快就能辦好,馬上離開聶唯陽,不要再跟他來往,現在還來得及。否則,你以後一定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看著媽媽頑固的臉,我覺得無力著惱,試圖讓她理解,“媽媽你十八歲已經生下我,你難道後悔當時跟爸爸在一起?”
媽媽竟一下站起來,含著水氣的眼睛瞪著我,聲音顫抖:“誰說我不後悔?
我就是不想讓你以後跟我一樣後悔!也是十八歲,十八歲!“
我目瞪口呆:“媽媽!”父親去世時我還不記事,難道他們的結合是如此令媽媽不愉快麼?
客廳裡一下子靜下來。
屋門響動,我們一齊望過去,聶唯陽回來了。
他的目光先在我身上走一遍,邊微笑,接著他似乎察覺氣氛有異,走過來問:“怎麼了?”
聶文涵說:“唯陽,你這孩子,唉,你最好跟你阮姨解釋一下。”
媽媽恨恨瞪著他,我嘆氣,把照片舉起來給他看。
他只看一眼就似乎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眉微微皺起來:“她要什麼?”
“勒索什麼並不要緊,”媽媽坐直身體,瞪著聶唯陽,聲音緊繃且冷硬,“我擔心的是蘇蘇。過去的事,我知道再說也沒有用,蘇蘇年紀小不懂事,從今以後,希望你不要再耽誤她,否則我只好帶著蘇蘇離開這裡。”
“阿阮,你冷靜點!”聶文涵皺眉勸說。
我又累又氣,煩躁:“媽媽,你以為這是什麼時代了?我的人生跟你的不同,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媽媽口氣,看著聶唯陽:“我不管那麼多。我也並不想這樣讓人討厭,但是為了我的孩子,我不惜做個古板不講理的母親,總好過我的孩子以後痛苦。”
媽媽似乎認定我在走她的老路,她想不惜一切阻止我。我無力地看著聶唯陽,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掃過,又看看我身邊的揹包,給我一個安撫的微笑,對媽媽說:“阮姨,蘇蘇剛坐飛機回來,你叫她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問我吧,是我的責任。”
我鬆一口氣。
滿心煩亂,卻敵不過長時間飛行的勞累,洗完澡我就一頭撲在上睡著了,等我被輕輕的“咔咔”聲驚醒,睜眼看見天已經黑下來,窗子透進微藍的夜。
聲音是從陽臺傳過來,好像小石子落在上面的聲音。我套上白睡袍,下到陽臺去,扶著欄杆往下看,聶唯陽正站在那裡,溶溶夜光裡,長身玉立,賞心悅目,夜是他最好的襯托。
他看見我,聲音帶笑:“嗨,朱麗葉。”
初夏的夜風從花園吹過來,帶著暖暖淡淡的植物芳香,拂過人的身上如同令人心悸的撫摸。我也笑:“羅密歐,要繩子嗎?”
他搖頭,伸開雙臂:“來。”
我睜大眼,駭笑:“你開玩笑。”陽臺離地面兩米多高,離他的頭頂是近的,離開地面可夠遠。
“你那麼輕,而且,”他笑,聲音魅惑,“信不信我?”
我咬,笑起來:“這可真瘋狂。”捉著裙襬,小心翼翼跨過欄杆,站在陽臺外側,閉了眼睛鬆了手往下落去。
還沒從失重的覺裡恢復過來,已經被溼熱的吻覆蓋,鼻端盈滿他的氣息,如此悉,如此心動,我閉著眼睛,近乎飢渴地回吻他。
良久,我們的不捨地分開,他低問:“覺如何?”
“很瘋狂,”我說,發現自己聲音暗啞,我清清喉嚨,又笑,“很。”
猛獸我連鞋子也沒穿,被聶唯陽抱著一起坐到花園裡美人魚噴泉池邊的臺子上去。旁邊的大叢鶴望蘭度過了冷冬盼到了新夏,又出鬱鬱蔥蔥的新葉來,淡的花苞在夜裡看起來像在微微發光一樣。
我把臉湊在他頸間,深深取他的氣味,問:“媽媽和聶叔叔呢?她怎麼樣了?”
“他們也累了,去休息了。”他聲音帶點苦笑,“如果她不是你媽媽,事情就好辦很多。這時候才看出來你們的確是母女,堅持起來一樣固執。”
搞不定?我抬頭苦著臉看著他。他失笑:“臉皺得像沙皮狗。別擔心,她已經不像開始那麼烈反對,事情挑明的方式太糟糕,總要給她點時間接受。”
我好奇:“你跟她說了什麼?”
聶唯陽居然撇過頭去,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神,他輕嘆:“相信我,小東西,一個男人要得到他女人的母親的認可,從古到今都沒有過什麼不一樣的辦法,所以,別問我。”
我睜大眼,忍不住笑意:“甜言語?逢拍馬?”以他的格,還真是好大的犧牲。
“還不至於。”他瞪我,捉著我的手指咬一口,“笑,沒良心。”
我笑著躲閃開,伸手去輕撫他眉,柔聲問:“累不累?忙了一天,回來也不能休息。”
他烏黑的眼眸凝視我,而後收緊手臂,把下巴擱到我肩頭上:“蘇蘇,你再這樣看我,我們就沒辦法繼續談下去了,我很願意那樣‘累’一下。”
我低低笑,不敢動他說,我也想念他的身體和熱情,唉,可惜,今天這情況,不合適呢。
“那照片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問,“平平要賣給你的東西,就是這個吧?”
他沉默一下,點點頭:“我以為都拿回來了。”
“拿回來?”我疑惑,“你什麼時候去拿回來過?”
“當天。”他簡潔地說。
“當天?”我想起那晚他不在上,“那天你晚上出去的時候?”
“那時候是他們送照片和她的手機來給我。”他看我一眼,揚眉笑,“看你,滿眼問號。我找了人幫忙去拿回那些東西,對待勒索最麻煩的不是要的價碼,而是永不止息的騷擾,所以我拒絕了她的易,然後找人去一勞永逸。”
夠狠。原來這傢伙早已經不聲不響解決過了,好像不牙的猛獸,無聲無息過去就是一口。
我咽口口水:“那你幹嗎不告訴我?”
他挑眉:“告訴你?那照片拍得好看呢?你看了開心?”
“是讓人不舒服的。”我想了想,又問,“你找的什麼人幫忙?會不會這次不是平平,是那些人……”心裡還有點小小期望,平平不會對我無情至此,一次受挫,仍要咬住不放。
“不會,那些人是陶意棠的朋友。”他阻止我張嘴問新問題,捏捏我的臉,角勾起來,“問答遊戲到此結束。小東西,這些你就別管了,我會把照片和備份都拿回來的,你只要小心你自己就好了,現在,把注意力放到你的男人身上怎樣?”
五月,是情動的季節。
凌晨的時候躡手躡腳溜回房間去,覺糊糊剛睡著,又被人拍醒。
睜開眼睛:“媽媽?”看她一臉準備談判的表情,我在心裡哀嘆,不是吧?
一大早就來?
好在媽媽只是叫我下樓去吃早飯。聶文涵和聶唯陽都不在。早餐依然可口,只是若不是我也餓得狠了,被媽媽那樣在旁邊盯著,簡直吃不下。
我一放下空碗,媽媽就開口:“蘇蘇,媽媽不跟你講那麼多了,你自己選,你要媽媽還是要聶唯陽?”
怎麼?我要是跟聶唯陽在一起就跟我斷絕母女關係?我哭笑不得,這是什麼?
瓊瑤大戲?每次看到電視劇裡面對哭對喊的倫理衝突情節,我就想,劇裡的人是真的想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要衝突升級嗎?誰都知道爭吵只能使事情變得更糟糕。
為什麼不能暫時忍讓,等冷靜下來再探討?
於是我嘆氣:“媽媽,你在我心裡地位如中天當仁不讓。”
媽媽沒被我亂七八糟的成語逗笑,但也面稍霽:“蘇蘇,相信媽媽,你還太小,你還不知道男人是什麼樣子,一時把持不住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說:“是是是。”
媽媽說:“他大你那麼多,怎麼哄你不是易如反掌?你看看那照片,你不用瞞我,他只是要佔你便宜,怎麼會真心喜歡你?”
我說:“對對對。”
媽媽皺眉:“你別敷衍我。我知道你大了,到了男朋友的時候了,只要人好媽媽不會反對,你看菲力不是好?多開朗善良,我看出來他喜歡你,你考慮考慮他。”
我說:“好好好。”抬眼從開放式餐廳的半牆看見聶文涵跟聶唯陽正從樓上走下來,兩個人正說著什麼,大概是正在就勒索事件換意見,聶唯陽好似聽到我跟媽媽說什麼,遠遠瞪來一眼。
我伸伸舌,看見聶文涵往餐廳過來,聶唯陽卻轉身出門了,急忙站起來跟過去,嗯,任何隱患都要扼殺在搖籃之中。
聽見媽媽在後邊叫:“蘇蘇,你回來!”然後是聶文涵的聲音:“阿阮,我睡到脖子又疼了,你幫我看看。”
我笑,聶叔叔自有他的一套辦法啊。
鐵門外已經停了一輛萬皇的車子在等他,他見我出來,站定等我。
我站在他面前,笑眯眯:“我隨口哄我媽的。”
他撇撇嘴角:“我知道。”又從口袋裡拿了件東西給我,“到時候去吧。”
我接過來一看,是他全國首場演唱會的票,N市音樂廳,後天,票面上印著他半側的頭像,大半的臉龐隱在陰影裡。只有近處面光的眉眼分外清晰,長眉輕挑,眼眸微眯,那眼神,真正勾魂奪魄。
“禍害,禍害。”我搖頭笑,卻忍不住在那肖像上輕親一下,這照片拍得的確帥,“不是說不叫我看你演出,怕分心麼?”
“沒把她找出來之前,看不見你我才會分心。”他彎把在我額頭印一下,轉身上車去了。
如此可愛
——完結預告暨修改預告暨給兄弟們的話
阿無比坦誠地承認,《荊棘花園》寫作的初衷是為了發洩。
其時,我正寫《守門人》,遇到瓶頸,決定寫個什麼來發洩一下,於是有了這篇文,有了開頭唯陽的強要行為。
寫了幾章之後,發洩的情緒漸漸褪去,唯陽和蘇蘇的形象漸漸清晰,我跟看文的兄弟們一樣,開始喜歡上了他們。
當我愛上他們之後,我就不願再輕率地對待他們。
於是靜下心來,認真地花了很多時間力來查閱資料,完善劇情,刻畫格,想要打造一個夢,為了兄弟們,也為了我自己。
寫作的過程讓我自己也深深沉醉,那天我走在下雪的街頭,我就覺得,也許在前面,就會遇見一個魅的男子和一個明朗的女孩在擁抱,那男子穿著括的黑雪蘭呢大衣,那女孩有直率的笑容。
《荊棘花園》預計在十章之內完結,之後開始大修,把人物格更強化,情節更暢簡一些,尤其是會修改唯陽一開始用強的情節,因為那是阿自己也不認同的。
關於大修的建議,也請兄弟們不用客氣,儘管砸過來,請一起跟在這一章之下,阿會認真考慮兄弟們的心聲,好好打造我們的夢。
兄弟們一如既往的支持讓阿萬分動,不止一次在心裡嘆——呵,如此可愛,如此可愛。
可愛的自然是指堅持地做夢的我們。
我想,我們都落到凡間,丟了翅膀,不得不用我們柔軟如花的面孔去直面生存的壓力,風霜雪雨,滿面灰塵,鏡裡的容顏老於昨天,眼神也慢慢冷硬,再不會閃動夢幻般的光。
然而當我們回到自己憩息的那個小小角落,靜靜地抱著一杯熱茶出神的時候,心裡有個地方就跟氤氳的水汽一起溼潤柔軟舒展飛揚起來。
那是我們的夢。
我們在這並不總是那麼漫那麼完美的世間堅持地做漫和完美的夢,這樣有點傻氣的堅持使我們可愛,使我們有魅力,使我們能保持美麗的心情去發現生活裡每一絲閃光之處,並讓我們的心永不會被世俗的冰冷侵蝕。
做夢的女人,如此可愛。
——謹以此獻給可愛的兄弟們
條件因為早晨追著聶唯陽出去,媽媽跟我氣惱起來,自己回臥室去,不肯跟我講話,一幅“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樣子,我好氣又好笑,如果我真的跟媽媽賭氣起來互不理睬,看看是她煩惱多些還是我煩惱多些?不是我沒良心,天底下哪有子女愛父母能如父母愛子女多?
我不會放棄聶唯陽,也不會讓媽媽自個兒傷心去,打定了主意要磨到她理解心軟,於是不在這氣頭上去自討沒趣,跟聶文涵一起坐到客廳去等電話去。
等勒索的電話。
難得跟聶文涵獨處,開始我們都沒說話,後來聶文涵打破沉默:“蘇蘇,唯陽這孩子,我沒帶好,子有點偏執,你多擔待他。”
我笑:“聶叔叔,我媽媽這兩天在氣頭上,說的都是氣話,你也要多擔待了。”
聶文涵笑出來,眼角幾條笑紋綻起,頗有點慈祥的味道:“我知道。蘇蘇,你是好孩子。”
我訕訕地笑,這麼寬容?婚前上,瞞天過海,還好孩子呢。
我呼氣,突然間覺得這間房子真的有了家的覺。
等了一天,沒等來電話,到了傍晚,卻有客人進門。
“菲力?”我開門讓他進來。
“聶還沒回來?”他對我笑笑,跟聶文涵打過招呼,“聶叔叔,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哪有什麼事要幫忙,除了媽媽因為看到照片知道了我和聶唯陽的事在生氣,每個人對這件勒索事件都鎮定非常,一是要求的數額確實不多,二是平平大概是把這當成亂倫醜聞來勒索的,可我實際上跟聶唯陽毫無血緣,頂多只能是男女糾紛,人們早見怪不怪。
不過照片是一定要拿回來,聶唯陽的演唱事業才剛剛起步,這樣不雅的照片如果曝光,會給他的發展帶來傷害。不能冒一點險,我知道他有多喜愛他自己的專業。
況且,那照片那麼醜,是一定要拿回來全面銷燬的。
媽媽在樓上聽見聲音,下樓來看見菲力,立刻換上笑臉,拉著菲力說起話來。
“蘇蘇被我慣壞了,”媽媽剝了桔子放在菲力手裡,口裡念念叨叨,“別看她愛笑,脾氣可大呢,我就說,她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溫厚的,脾氣好的,兩個人才能過到一塊去……”
咦,媽媽跟菲力對面坐著,眼皮抬也沒抬,沒往我這邊看一眼,可是這話,分明是說給我聽呢吧?
我跟聶文涵對看一眼,他搖頭笑:“既然菲力在,我去公司看一下,很快回來。”倒起身走了。
媽媽又說:“菲力,我看你脾氣就好。”
我正喝的一口水險些噴出來,老孃,這也太直接了點吧?況且我都跟聶唯陽拍出那種照片來了,您還好意思推銷呢,還真欺負老實人啊?
再看看媽媽的神忿忿,倒也不是多熱衷推銷的樣子,我笑,明白了,她現在這是找援軍呢,我跟聶唯陽都不鬆口,聶文涵表面中立實則支持,媽媽孤軍無援,看見菲力,八成是想有個人支持她也好,說服了我先把聶唯陽甩了,再怎麼都好說。
“唯陽這孩子,除了陰沉點兒,其他倒也好,”媽媽嘆口氣,瞟我一眼,“就是脾氣也大,你不知道,我看見那照片,真是心驚膽戰……這叫我怎麼放心?
過起子來,磕磕碰碰,她怎麼會開心?“
我微微笑,媽媽現在的想法,正是我去布魯爾以前的心情寫照。怕受傷,所以逃避,不敢去爭取。的確有痛苦和傷害,可是,我想起他的改變,他的熱情漫縱容體貼,呵,幸好我早已想明白,否則我將會錯過多美好的一切。他的陰暗的一面非一朝一夕所能消散,但是現在,成效顯著,我充滿信心。
菲力聽到現在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看我一眼,我對他作個無力的姿勢,他笑起來,跟媽媽說:“聶阿姨,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別太擔心。”
媽媽嘆息:“要是蘇蘇找了像你這樣的,我才不擔心。”
聶唯陽進門的時候,就正聽見媽媽在說這一句。媽媽看見他,立刻垂下眼睛,彷彿沒看見,我失笑,似乎有時候,人越長大越會做一些孩子氣的舉動。
聶唯陽的眉間迅速地微攏一下,又恢復常態,問:“菲力?我還以為是陶意棠會來。”
菲力說:“他自己有事纏身。聶,陶說還沒有找到她。”
聶唯陽皺眉:“整整一天一夜,我還以為他能更能幹一點。”
我問:“找誰?平平?陶意棠不是醫生麼?兼職做偵探?”
“別瞎想了,”聶唯陽彎彎角,拍拍我的頭,坐在我身邊沙發上,“又不是電影,哪有那麼十項全能。是他有認識的朋友。沒有電話打來?”
我剛搖頭,電話鈴就響起來,我們都朝話機看過去,晶屏上顯示著陌生的手機號碼。
聶唯陽伸手接起電話。
“是我。”他聲音沉沉冷冷,“果然是你,還真不死心。”
果然是平平。我瞪大了眼盯著他,媽媽也不再眼觀鼻鼻觀心,抬起眼來看著他。
“照你說的價錢準備好了,什麼時候給你?嗯,”我遞過便籤紙,聶唯陽寫下一個地址來,“我希望是所有的照片和備份……還有個條件?”
他手裡的筆停頓,濃眉擰起來:“不行。我不會答應。”
什麼條件?他拒絕得這麼幹脆?我看著他,怕他脾氣上來談判破裂,急忙打手勢給他要他溫和點都好商量,他的眼光在我臉上轉一下,仍是對著話筒說:“不行。”
我著急再打手勢給他,卻見那邊好像掛了電話,聶唯陽把聽筒放回去,看我一眼,不語。
我著急:“怎麼回事?什麼條件?”
引誘三個人的眼睛全盯在聶唯陽臉上。
他好似不想講,但是顯然不講也不行,沉著臉說:“她要蘇蘇單獨去跟她易。”
媽媽首先叫出來:“不行!多危險,怎麼能讓蘇蘇去?”
我愣一下,叫我去,為什麼?
我說:“是不是她覺得我沒有威脅?我去就我去好了,反正她一個打工讀書的普通女孩子,還能把我怎麼樣?”
菲力抬頭說:“咦?”
聶唯陽掃他一眼,菲力又不說話了。
我一頭霧水,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開始眉目傳情了?
盯著聶唯陽:“你瞞我什麼?”
他神自若:“沒有,別亂猜,等她再聯絡,我會跟她說,換我去。”
我要是不知道他有一說謊眼神兒就飛一下的習慣,還真被他的語氣給蒙了。
最恨他瞞我,管他好意惡意。我起身,坐到菲力身邊去,對菲力甜甜笑:“菲力,你告訴我。”
聶唯陽的眼光追過來,菲力駭笑:“我是無辜的。”
又說:“聶,告訴蘇蘇也好,她也能心裡有底。”
聶唯陽想了一下:“好。”
我見好就收,立刻乖乖坐回去。
聶唯陽說:“她的確是打工的學生沒錯,但是一點兒也不普通,這種事,她幹過不止一次,已經是個慣犯。”
“啊?”我傻了。
聶唯陽橫我一眼:“所以我才說,她從一開始找上你就別有所圖。她在留學生圈子裡尋找看起來條件比較好的,然後接近,確定目標,敲詐或者勒索,我們不是第一個。”
菲力接著說:“她一直都把尺度拿捏得很好,陶的朋友說,她幾乎從沒失手過,價錢總是剛好讓人能接受,人們都會選擇息事寧人,不過這次碰上了聶,他這脾氣,”菲力笑,“她也夠不走運。”
原來是這樣。我低頭沉默。原來我跟平平初見的時候,她就是拿看肥羊的眼光來看我的啊。
聶文涵回來,菲力告辭。把經過又跟聶文涵講一遍,這次媽媽跟聶家父子站一條戰線,堅決不同意我去易,那手機號碼再打回去果然已經是停機,只能等平平再聯絡。
我回房間裡去,輾轉反側到午夜也睡不著,乾脆下,躡手躡腳出門去。
靜靜站在漆黑的走廊裡,遠遠的另一頭媽媽和聶文涵的房間寂靜無聲,門底下也沒有一絲光透出來,這個時間,緊張了一天之後肯定睡沉了。
聶唯陽的房間下邊卻有線光亮。
輕輕擰動他房間門的把手,門開一條縫,光線灑出來,我看見他正在桌前拿了厚厚一疊樂譜聚會神在看。
他的演出就在後天呢。
他回頭看見了我,一邊的眉挑起來,眼睛浮上笑意,對我勾勾手指。
我輕輕關好門,過去門路坐在他腿上,翻動那樂譜,上面有無數認真詳細的標記。
他是真的很重視他的事業呢。
我垂下眼眸:“你的演出準備得怎麼樣?”
“只剩下睡個好覺就能完美上場。”他微笑,長指撫我頸後的軟發,“睡不著?”
我嘆氣:“覺得自己像傻瓜,平白給大家惹來麻煩。”
“嗯,”他一本正經點頭,“我反省,我沒教好。”
滿肚子沮喪“噗哧”一聲都給笑了出來,這人,該說他惡劣還是說他體貼?
手指沿著他臉龐的線條遊走,他的黑眼帶了點兒笑意炯炯地看著我,我笑:“你的眼神好像在說,‘來非禮我,快點快點。’”
他也笑,笑聲如輕嘆,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肌膚,嘴低下去印在我脖頸上:“招惹我?嗯?我忍了夠久,現在可是點火就著。”
我起身體合他的嘴,雙手環著他的肩,一手的手指進他腦後的黑髮裡,一手從他襯衫領子滑進去,指尖在他肩胛之間的脊柱那裡輕輕畫圈,笑:“怎麼點火?這樣?”
他肩背輕顫一下,悶哼一聲,雙臂用力勒住我,我脖頸間舌的連變成兇猛的咬,並且一路向下延伸去。
我輕輕呻,他的吻,火熱又微涼,柔軟又強悍,在所到之處種下慾望的種子,皮膚熱度上升,身體已經悉地悸動起來。
我的身體癢,手指癢,牙齒也癢,於是我用他來止癢,扭動身體摩擦他,伸展十指撫摸他,又張去輕咬他的耳朵。他輕輕氣,撲在我肌膚上的氣息變得滾燙,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抱起我一塊滾到單上去。
他進入我的時候,反覆吻著我的臉頰,低聲笑嘆:“小野貓,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故意來我屋裡引誘我呢?”
我咬他的下巴,用力地咬:“叫你得了便宜賣乖。”
我的雙手在情中自他寬厚肩背到修長身來回撫摸,手很好,那些肌隨著他的動作起伏成人的線條,在手裡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別停……”他說,他眼眸離,面龐微微汗溼,聲音抵啞,“別停,撫摸我……小東西,讓我死在你的手心裡吧!”
慾望的種子在皮膚下發芽蔓葉,將我緊緊縛住,我攀緊他,呻請求,他吻著我,深入我,終於使它們綻開極樂的花來。
息稍平,我拿開他環在我上的手臂,要下。
他拉我回去,半睡半醒含糊地說:“給我抱。”
我拍他的手,笑:“抱到明天早上,等我媽來抓姦在?”
他閉著眼睛皺一下眉,咕噥:“等我忙完演出,一定要立刻解決這件事。”
總算放開我的手。
我給他關了燈,回到自己房間去,在浴室收拾乾淨,穿上牛仔褲,又拿了件外套,抓了手機,慢慢開門,在走廊站了半晌,確定沒人醒著了,輕手輕腳下樓去,聶文涵準備好的箱子就放在客廳一角,我提了它,儘量不出一絲聲響開了大門走出去。
外邊天微明,早晨的空氣冷冷清清,我看了一眼手機,四點五十分,離平平發短信告訴我的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零十分鐘,足夠我路上用了。
賭博剛在手機上看到平平發來的短信的時候,我嚇了一跳。
本能地想要把這信息告訴其他人,轉念想,又改變了主意。
他們會怎麼處理呢?他們是絕對不會答應讓我去單獨跟平平易的。而平平說,只有我去她才會出照片和備份,否則她寧可將照片公開。
如果告訴了他們,聶文涵也許會試圖付出更多價碼把東西買回,而聶唯陽,那強橫脾氣的傢伙,肯定不介意把在布魯爾用過的手段再用一次,定會再次去從平平那裡把東西強拿回來。
這兩種方法的最好結果,就算他們成功阻止了平平,拿回了東西,我仍不十分放心。
因為即使這樣也不能肯定平平真的有出所有備份。
平平既然是慣犯,她自然會有很多防範,上次的事情已經證明,聶唯陽以為拿回了所有的東西,但是平平手中仍有其他的備份。
我不想以後永遠擔憂聶唯陽的事業會因此受影響。
於是我決定自己來,也許我有機會拿到所有的備份也說不定。
坐半個小時的計程車穿過市區到西郊三環,出了三環再走十分鐘,路兩邊已經看不見店鋪民居,只有一大片未完成的建築物靜靜地伏在黎明前的昏暗裡。筆直的道路延伸到灰的地平線去,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我在司機奇怪的目光裡下了車,走到那片建築物前。
據說這裡是要建一個新科技創業園區,建到一半,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擱淺了,黎明的微光裡只看見一棟棟沒有門窗的樓坯張著黑的大口,像怪獸。
我發短信:我到了。
手機隨即響起來,我接起,聽到了平平的聲音:“我看見你了。你右手邊第二棟樓,上二樓。”
未完工的樓裡面格外的陰冷,充滿了濃濃的土塵的氣息,地面上糙地抹著水泥,到處都是散亂的廢棄建材。安全梯沒有欄杆,我靠著牆邊的一側踩著階梯,上二樓去。
二樓一上去就是寬敞的一個大空間,牆邊是一排落地的大窗,黎明的光線已經變得清亮起來,從沒有窗框的窗裡照進來,平平就正站在窗邊。
“蘇蘇,”她笑,居然還能像以前那樣朗地對我笑,“好久不見。”
她走近兩步,我看清了她。她戴著一頂黑的球帽,穿著一件墨綠的短袖套頭衫和有些髒汙了的牛仔褲,臉龐還是一樣的文雅清秀,只是嘴邊叼著一支菸。
“很久不見。我沒想過我們是這種方式再見,”我說,看著她的眼睛,“似乎上次見面你還在帶著我遊覽布魯爾。”
平平做出恍然的表情:“啊,那個時候啊,我正在忙著想,該讓你們為那照片付多少錢。”
我微笑:“我當時在想,該怎麼樣答謝這位熱情朗的朋友。”
“哈,”她嘲諷地笑,“想用溫情攻勢嗎?沒必要,你想必已經知道我的職業,別假裝你還把我當朋友之類的,易完畢,我們再沒關係。”
她又側頭從大開的窗往外看,從那邊可以看見外邊的公路:“不得不說,你還是有膽量,真的沒人跟著你來。”
我說:“我不覺得你有傷害我的理由,沒什麼好怕的。況且,你也不過是個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兩歲。”
平平仰頭笑:“接下來你不會是要說,‘我知道你是不得已’之類的吧?”
我凝視她的眼睛,微笑:“你是嗎?”
平平收斂笑容:“像你這樣十指不沾陽水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我們別再費時間,把手提箱拿過來。”
我沒動:“平平,你可知道,那照片對我們不像你想得那樣有威脅力?我跟聶唯陽本沒有血緣關係,只是我媽媽嫁給了他爸爸而已。”
平平楞一下,不相信地說:“低劣的謊言,如果那樣,聶唯陽為什麼還要找人去我那裡搶走東西?你又為什麼來這裡跟我易?”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浮起恨恨的神。
看來聶唯陽找的那些人對待平平的態度絕對不溫柔。
我坦白:“我擔心這照片仍然會對聶唯陽的事業發展帶來不好的影響,我不想在這上邊冒一點險。再說那照片拍得可不怎麼美觀,是不是?任誰也不想讓自己那樣的照片落在外。而且,”我看著她的眼睛:“如果我不來,我擔心聶叔叔或者聶唯陽來找你,都有可能會傷害到你。”
平平嗤笑:“你是假惺惺還是愚蠢?這種時候還說擔心傷害到我,還真是不知世間險惡呢。”
我坦然看著她:“我過去的生活一直平靜,的確還沒習慣一下子把朋友當作敵人。也許愚蠢,但是並不是假裝,我的心裡的確是這麼想所以才這麼說,你多少也瞭解我的格不是?我只是認為這件事情不用那麼暴也能解決。”
她沉默,然後回憶什麼似的微笑一下:“的確,你是我所見過的最直來直去的笨蛋呢。”
我看著她的微笑,輕嘆:“平平,我知道,有選擇的話,你不想這樣做的。
我送你的衣服,你穿著可還好?“
她猛然把煙扔在地上,踩一腳,語氣冷硬:“閉嘴!”
我不理會她,往前走一步,把手提箱放在一塊廢置的混凝土板子上:“平平,這裡是你要的價碼。”我看著她的眼睛,“但是,我不想把它給你。”
她有點錯愕地看著我,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來,放在板子的另一邊:“這是我個人的儲蓄,密碼寫在上邊了,跟箱子裡的金額差不多,但是,這些,不是你勒索來的,是你過去的朋友送給你的。”
平平面容有些震動,眼睛看著我。
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我沒有能力管你以前怎麼樣,以後又要做什麼,我只希望這一次,這一次我們之間不是這樣,這一次你不用讓自己做這樣的事。你如果要拿這隻箱子,你就必須把照片和備份給我,因為這是易;如果你拿這張卡,你可以把照片和備份給我,也可以不給,因為這不是勒索也不是易,是贈予,這樣,你若仍肯把照片和備份都給我,我會謝你。”
擒故縱。讓我來賭一賭,賭我可以打動她,可以拿到所有的照片和備份。
我退後一步:“你自己選吧。”手心緊握著,微微沁出汗來。
我賭人心向善,如果可以選擇,人都會選擇不髒手。
我賭人非草木,她選擇了卡之後,仍會把照片和備份給我,全部的。
若我賭錯了呢?我把手在口袋裡,握住那隻“速效救心”的小盒子。用強的,我也要拿回來。
躲閃平平靜靜地站了半晌,臉上突然現出一個有點惑的笑來:“你是個奇怪的人。直接,而且……不容人懷疑似的,雖然明知道這樣蠢。”
她從旁邊地上拎起一隻牛皮紙袋,走向前來,站在那板子前邊,把紙袋放在板子中間,笑:“可惜,我已經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動了。你要的照片,還有備份都在這裡。”
她把手伸向那隻箱子去:“只是個易。”
賭輸了。我想。這樣,勒索事件還是不能確定結束,我來的目的完全沒有達到。
難道真的只好用強硬的手段來問?
平平拿了箱子,卻又站在原地,沒有轉身就走,我屏息看著她,沒說話。
她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說:“我當時跟聶唯陽要的價碼非常少,因為我急切地想要結束這一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想說什麼?我謹慎地閉著嘴。
平平垂下眼睛:“沒想到他不肯談條件呢。他找的那些人,也不留情的。
我是不甘心,也想報復他,所以把照片寄到你們家去,又來一次,說實話,我也有點膽怯,所以只肯讓你來易。現在,我也不想再來跟你們打道了。“
她伸手到脖頸上解下一個掛著的肖像盒一樣的小盒,打開來,裡面有一塊儲存卡。她把盒子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抬眼看我,眼神裡有點惘般的溫和:“我自己留的備份,一起給你吧——看在你這麼笨的份上。希望以後永不再見。”
她藏得還真巧妙。我心裡怦怦跳,謝天謝地。
平平伸手要把那小盒子遞過來,我正要去接,她突然愣了一下,臉上浮起恨恨的表情來:“我幾乎真的相信你,差點幹了傻事呢。”
她把手收回去,把小盒子緊緊攥在手裡。
我愣住,隨即聽見上樓梯的聲音,該死!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平平轉身要往另一頭跑過去,我心裡著急,從背後趕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抓住了那小盒子的鏈子,她沒防備,被我一下子把小盒子拽出來搶在手裡。
平平咒罵一聲,回身狠狠一巴掌打在我的耳畔,又伸手來拿那小盒子。
我活到十九歲,從來也沒捱過別人一指頭,這下子總算知道被人打是什麼滋味,臉發燙頭髮暈,心裡火起,卻選擇不還手,只是雙手合握,緊緊護住那小盒子,不讓她拿去。
“蘇蘇!!”我聽見一個悉的聲音,那聲音如四月的納木措湖面的冰,極冷極硬,卻帶著馬上就要迸裂的怒意。
是聶唯陽。
平平低咒一聲,放棄跟我搶奪,轉身往另一頭跑去,我回過頭還沒看清東西,就撞進一個悉的懷抱裡去,眼角看見兩個不認識的男人朝平平追過去了,接著我的臉被按在那前,耳邊聽見廝打咒罵的聲音。
聶唯陽的胳膊死死抱住我,我被勒得差點斷氣,聽見他又拿那種冰塊似的聲音說:“加倍還給她。”
然後我聽見平平的尖叫。
怎麼了?我推他,想看,聶唯陽卻手上用勁兒,牢牢按著我的頭不放開。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氣息拂在我的頭髮上,我的臉埋在他的白襯衫裡,鼻端滿滿都是他的氣息,耳邊聽到他的心跳聲,又急又快,強而有力。
我想起在布魯爾的下雨的那個晚上來,互相為對方擔憂的我們緊緊擁抱,那時候他的心跳就是如此清晰地通過他膛的震動直敲到我心裡去。
我伸手去輕輕環住他的背。
讓他擔心了。
這個男人,那麼擔心也只能說出“我以為——我幾乎——幸好……”這樣幾個字,只有他的心跳頻率洩他的情緒。
“聶唯陽……”我小聲說,“我拿到她藏起來的備份了,全部都拿回來了…
…“
他不理我。
接著我聽見凌亂的腳步聲還有叫聲,是媽媽在喊:“天,蘇蘇,你怎麼樣?
傷著哪兒了嗎?“
聶唯陽鬆開我,我抬頭看見媽媽和聶文涵也上來了,後邊還有陶意棠。
媽媽臉發白,眼眶溼潤潤的,她衝過來抓著我的肩,把我上上下下的看,顫聲說:“沒事吧?沒事吧?傷著哪裡沒有?”
“沒有沒有,”我連忙搖頭,想要給她笑一下讓她放心,但是左邊臉頰的肌一被牽動立刻刺痛起來,我忍不住皺眉,“嘶!”
媽媽看著我的臉,驚呼:“怎麼腫了?”
“不礙事。”我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緊張得在我身上亂摸,抬眼看四周,平平和剛才那兩個男人都不見蹤跡,聶唯陽頭也不回從我旁邊走過去,跟站在樓梯口的陶意棠說了什麼,然後一起下樓去了。
這人!除了開頭喊那一聲,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
我從旁邊混凝土板上把東西都收起來,把紙袋和小盒子給站在旁邊的聶文涵:“聶叔叔,她藏起來的備份也拿到了,這次不用再擔心了。”
聶文涵拿著東西,嘆口氣,拍拍我的肩:“蘇蘇,以後千萬不能這樣了,你知道多危險?幸虧唯陽的朋友找人幫忙找到這裡來。”
我低低應了一聲。
走出這陰森森的建築,初夏的晨風撲面而來,我心情輕鬆,終於把這件事情解決了,而且是在聶唯陽的演出之前解決的,可以讓他毫無負擔地去做他的事情了。
陶意棠和陌生人都不在,只有家裡的車子停在下邊,聶唯陽靠著車子,手在褲袋裡,正靜靜看著遠處一片沒開發的荒地,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
我們走過去,聶唯陽站直身子,對聶文涵說:“爸,你來開車。”
然後他拉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我不存在,咦,為什麼我覺得有點冷?
媽媽暈車,一向是坐前面的位子,我到後邊去跟聶唯陽坐在一起。
媽媽一路都在有點神經質地反覆唸叨說要趕緊回家給我冰敷臉頰。
臉頰耳畔被打的地方開始是麻木的,後來疼痛漸漸泛上來,火辣辣的一跳一跳的疼。
我抬手碰碰那裡,立刻輕輕口氣,原來被人打耳光這麼疼哪。
抬眼看聶唯陽,他兩眼正視前方,目不斜視,也不來安我一下,彷彿沒看見我被打了似的。
我有點委屈,伸手輕輕去碰他放在腿側的手。
他立刻把手躲開,抱起雙臂來,眼神轉也不轉,牢牢盯著前面開車的聶文涵的後腦。
我的手停在他的手指躲閃開的地方,看著他依舊好看卻沒表情的側臉,有點愣神。
唉,如果他不是突然對他老爹情好到少看一眼都不願意,那就是在跟我生氣呢。
懲戒坐到沙發上,等媽媽去廚房裝冰袋給我敷臉。
聶文涵上樓去拿去公司用的文件,聶唯陽坐在我面前繼續裝雕塑。
“你生我氣呢?”我看著聶唯陽的神。
他靜靜坐在我對面,長睫擋住他的眼神,他低垂眼眸看著自己的膝蓋,還是不說話。
“你看,我什麼事都沒有,而且,事情都解決了是不是?”我儘量讓聲音柔和,好吧,我知道他擔心完了正生氣呢,就算我是傷員,我也應該放低姿態。
他抬眼迅速瞟我臉頰一眼,又飛快把眼光別開去,膛起伏,彷彿連看我一眼也不能忍受似的。
“聶唯陽!”臉頰的刺痛讓我腦袋發暈,我也有點火了,提高聲音,“你到底想怎樣?”
他終於有反映,我看到他似乎無聲地咒罵一句,然後他站起身,兩步跨過來,抓住我的胳膊拉起我來,瞪著我,咬牙切齒:“我想這樣!”
我還沒搞清狀況,就覺得身子被翻轉,腹伏在他手臂上,接著我聽見“啪”
的一聲體受到擊打的聲音。
痛楚使我發出一聲痛叫,我一愣之後才開始尖叫:“你打我!啊!你打我!”
拼命推開他,身子滾到沙發上去,伸手去捂疼的地方。
誰說打股不會疼?他那一巴掌毫不留情,疼,就是純粹的疼,我捂著疼處,肌本能的緊繃。
聶唯陽站在沙發邊看著我,臉繃得緊緊的,我瞪著他只是叫:“你打我!你打我!”驚呆,眼神茫然四顧,回頭看見媽媽拿著冰袋走過來,我捂著股,又叫:“媽媽,他打我!”
媽媽面無表情,把冰袋重重往桌上一放,居然說:“打得好。”
“媽媽!”我張大眼,我怎麼了我,這麼人神共憤?!
“我都想打你。”媽媽把冰袋裹上巾敷到我臉上,她神情裡猶帶著殘留的驚怕.
我一把把臉上的冰袋抓下來,臉和股一起疼,疼得我頭暈,我怒:“我也是想把問題解決阿!本來都好的,要是你們不去,我連這一巴掌都不用挨!”
媽媽跟聶唯陽異口同聲:“你再說一遍?”
咦咦咦?他們倒是結成統一戰線了?
我大怒:“媽媽,你是要我還是要聶唯陽?”
後邊傳來“噗哧”一聲笑,聶文涵正從樓梯上下來,滿臉的忍俊不,連媽媽嘴角也藏不住一絲笑意,她撇一眼聶唯陽,跟我說:“蘇蘇,這次你自己太莽撞了,不要亂找藉口。”
我看媽媽戰線有鬆動的跡象,立刻拋棄個人恩怨,打蛇隨上:“媽媽,你自己原來太沒眼光,也不要打翻一船人。”
媽媽一愣,臉上浮現一絲不自然,嗔怪:“貧嘴滑舌!”拿起我的手扶住了冰袋,“自己拿著!我待會兒再來看你的臉。”匆匆上樓去了。
看嘛看嘛,每個人都會逃避他不想面對的事情。
聶文涵嘴角邊掛著笑:“蘇蘇,好好休息一下,今天不用上學吧?”
我說:“嗯,從西藏回來的可以休息三天。”
聶文涵點點頭,又說:“唯陽,不管怎麼樣,不管打哪兒,下次可不興跟女孩子動手。”
我不滿,“不管怎麼樣”是什麼意思?我有這麼罪孽深重嗎?還有“不管打哪兒”,股就低了一等,就不是我身上的了?
聶唯陽輕輕哼一聲:“她有把自個兒當女孩子麼?”語氣總算不像剛才那麼嚇人。
聶文涵笑著出門上公司去,客廳就剩我跟聶唯陽,他邁開長腿,坐到我身邊,幫我扶住冰袋,口氣也涼颼颼的能當冰袋使:“長能耐了是不是?還懂得美人計了,行,有本事啊你,要不是我覺得不對去你屋裡看,你今天是不是就得唱一出霸王別姬?”
明明他不來我就能全身而退的,本來能唱漂亮一出擒故縱呢,我撇嘴。
他說:“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房間沒人箱子又被拿走了的時候,我很想掐死你?”
我著股,白他一眼:“那你就真動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打我!”……
的股。
聶唯陽哼一聲:“你最好先想辦法讓我原諒你。自己一個人就這麼跑去,你把我當什麼?”
呃,把他當什麼?這是表示他的男自尊受打擊了還是表示他的情受挫了?
這人說話就不能簡單明瞭一點?我生氣,我擔心,我鬱悶,怎麼都好。
算了,他會那樣說話,也就不是他了。我努力察言觀:“把你當男人行不行?”
他瞪我,又哼一聲。
我說:“哼哼哼,哼哼哼,你的嘴巴是幹嘛用的?”
他眯眼:“幹這個用的。”拿開冰袋,俯身吻下來。
咦,打完就親,明顯是一巴掌再給個甜棗,我想表現得有骨氣一點,可惜這甜棗未免太對我胃口,多麼悉的觸溫度溼度和形狀,只憑這份悉已經足以叫人悸動。身子偎過去嘴湊過去,摩挲變成,溫和變成烈,等到分開的時候,我們都微微氣。
聶唯陽的面平和許多,我猜,大概是怒火已經部分轉變成慾火的緣故。
他的長指輕碰我臉頰,我本能地一,苦著臉:“疼。”
他的眉頭皺起,又拿起冰袋來給我敷上,喃喃說:“兩刀太便宜她了。”
我驚:“什麼兩刀?”
他眼神一飄,說:“你臉腫得像豬頭一樣。”
我怒:“那你還親得那麼開心?”
他說:“行一善。”
我說:“去,不對,你剛說什麼兩刀?”
他挑眉,有點不耐:“我說了加倍還給她了。”
“臉上?”他點頭,我睜大眼,這人,下手太狠了!
“怎麼這樣?”我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對平平憎惡又有點同情,畢竟是女,兩刀劃在臉上,真是……我問,“她人呢?”
“陶意棠他們帶走了,應該送去公安了。”他還一副仇怨未消的口氣。
我愣神,一時間百集。
聶唯陽拉我靠在他懷裡,手向下滑到我側,低問:“還疼?”
“疼,疼得要死,疼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疼得不想再世為人。”我給他大白眼,其實除了還有點熱辣辣的,已經沒什麼疼的覺了。
他眼神裡劃過一絲心疼,嘴邊又有點笑意,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知道疼就給我記著,永遠沒有下一次。”
我挑釁:“否則呢?”
他低頭,一隻手圈到我脖子上,慢慢收緊,額頭觸著我的,黑眼近近地直望著我,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否則,我寧肯先掐死你,也不願再經歷一次今天早上的覺。”
我的睫都要碰到他的,心靈之窗距離如此之近,我自他的眼瞳深處看見不安和驚懼,濃烈的情緒讓我被深深震動,讓我的靈魂和嘴一起輕顫起來。
唯陽。我用形無聲地說,他的眸光閃爍,這無聲的暱稱似乎讓他著。
我仰頭送上我的去。四片剛接觸,就聽見樓梯上傳來一聲咳嗽,媽媽!
我呻,撇開頭拿手遮住臉,還真是時候!
正尷尬,聶唯陽的手機在他褲袋響起來,他接聽,眉頭微微皺起來。
解凍天已經暗下來,從廚房的窗戶望出去能看見窗下種著的矮茉莉枝端搖曳的葉子和暈染著晚霞的天空。
我端著一隻玻璃大碗打蛋,媽媽在旁邊切菜。
聶唯陽接完電話就出門了,說是演出準備的事,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拿打蛋器輕敲著碗邊,嗯,我能做的都作了,現在只能給他加油了。
媽媽突然說:“蘇蘇,你可知道你父親是怎麼去的?”
我愣一下:“不是車禍麼?”
媽媽點頭,手裡不停,沉默一下,又說:“他是註定的哪。”
我揚起眉看著媽媽,這是有什麼隱情?咦,跟聶唯陽在一起久了,我也學會了他挑眉的動作呢。
媽媽把切好的蘑菇放進水碗裡泡著,自己在桌邊坐下來,支著頭想了半晌,才又開口:“本來這些事情不想讓你知道。但是,媽媽希望這些事情能讓你理智地看待一下自己的問題。”
我停下動作,靠在理臺邊看著她。
“你的父親,他……是個引人的人。”媽媽的語速緩慢,彷彿字斟句酌,“當時我像你一樣大,剛進大學,他比我高一年級,我見到他之後就很快上他,他也注意到我,後來……就有了你。”
“我做不到殺死自己孩子的事情,我想要留下你,但是你父親認為這樣純粹是瘋了。”媽媽鬢角:“有一天我們在路邊爭執起來,我說託一下關係假報年齡結婚也不算稀奇的事,要是能保下孩子怎樣都值得,他不同意,他說這樣會把他毀了。我們開始爭吵,過於動,沒有注意兩個人居然走到車道上去。”
“當我發現我們正站在一輛急馳過來的車子的正前方的時候,我嚇呆了,但是你的父親比我反應要捷,他迅速地閃開了。”媽媽低著頭,握緊雙手,“他自己。”
我睜大眼,啊,我的生父,是這樣的人?可憐的媽媽,她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我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媽媽嘆口氣:“那輛車子的司機總算把方向盤扭了過去,車子擦破我的衣服撞上隔離帶,我跟你,算是死裡逃生。之後,你父親同意結婚,我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想補償,總之我已經對他失望,但是因為你我還是跟他結婚。”
“後來在你剛會走路的時候,他出了車禍,再也沒回來,我想,會不會也是註定的?”媽媽自嘲地笑一下,輕撫我的頭髮,“蘇蘇,我很擔心你會遇上和我一樣的事情,遇到一個自私的人,不珍惜你的人,那張照片——我認為做出那樣的事情,是不顧及別人的行為,我擔心你重走我的路。”
呵,原來這就是媽媽反對的源。那張照片,的確,那次聶唯陽的表現真不怎麼樣,但是,使他成為那樣的,是我做的同樣不顧及他受的事情。我們都曾經自私,但是現在我知道一切已經不同。
我仰頭看著媽媽,做個怪臉:“媽媽,我覺得你現在的態度似乎不是那樣烈反對。”
媽媽瞪我一眼,臉微微輕鬆,輕輕扭扭我的耳朵:“一點空子也不能讓你看見。我是看著今天早晨那孩子那樣子——你那是個什麼表情?”
我急忙把咧上去的嘴角拉下來,笑意還是讓我忍不住彎了眼睛:“媽媽,你不反對了?”
媽媽哼一聲,起身去熱鍋子:“想得容易!我還要再考察。”
萬歲!我跳著舞去擺碗筷,哎,聶唯陽怎麼還不回來?我要告訴他這好消息。
公公公公,公告!!
55555……先哭一把……
本來打算在回家前把剩下的內容一鼓作氣寫完,但是——意外發生鳥!
本來是要買26號的火車票去狗狗家過年,這之間的時間計劃的很充分,但是狗狗去買火車票回來告訴我,因為過節車票緊張,他沒有買到預定的子的車票,買的是22號的票~就是明天~~55~~
被他害死鳥!今天跑了整整一天去買禮品和用的東西,回來又收拾房間,啊啊啊,塊斷了!
無論如何是沒時間更新了……
狗狗家的電腦還是老式臥式的機子呢,阿對它一點也不抱期望……而且狗狗的老爹在那裡,阿打死也不敢在狗狗爹孃眼皮子底下寫情~55~只好趁在狗狗家的時候,把故事在本子上大致寫好,然後去網吧打出來發了~
so,下次更新時間不定……
8過貌似也有好處~狗狗家那裡環境巨好~阿每次去都會變得神飽滿~希望能讓文文的質量好一些~
嗯嗯,謝謝兄弟們地支持~大力擁抱,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了!!!
彩排我每次經過N市的中心音樂廳,都覺得這棟建築奇怪無比。
音樂廳由中間的演出大廳主樓和兩旁的副樓組成,中間的建築約有四層樓高,從下向上逐漸收細,活像一個矮敦敦的大肚子花瓶,而兩邊的副樓樓頂用反光的材料作出起伏的樣式來,覓其名曰是象徵著海洋的美麗曲線,可是跟主樓結合起來,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大肚子小丑在甩著兩條水袖。音樂廳建成的時候,媒體統統讚譽它氣勢不凡,高雅出眾,奇怪我就是看不出來。
不是演出開放的時間,正廳的大門緊閉,我提著保溫桶繞到後邊去,找到員工入口,走近了,看見幾個女孩子正在跟門口的保安糾纏。
中間的那個女孩說:“我是他的妹妹,真的,讓我們進去吧,我知道他在彩排。”
比較胖的那名保安笑道:“小姐,你不是第一個說自己是聶先生的妹妹的,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抱歉,我們不能讓你們進去,請等到明天演出再來。”
我呆住,怎麼聶唯陽的妹妹有很多人冒充的麼?
那幾個女孩糾纏未果,悻悻轉身離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對我投來幸災樂禍的眼神,大有我們不成你也一樣的意思。我看見一個女孩穿著的深藍的裙子很眼,原來是N大的校服,嘿,她們也不算說謊,學妹呢。
我提著保溫桶走過去,那胖保安看見我,臉上已經出無奈的表情來:“小姐,你又是聶先生的妹妹還是女朋友?”
我又呆一下,原來女朋友也有人來冒認?
我把保溫桶提起來晃一晃,笑:“其實我是聶先生家裡的傭人,給他送晚餐來。”
兩個保安都笑起來,另一個說:“這個說法倒是新鮮一些,不過,實話告訴你,如果真有這種情況我們會被通知,小姐,你還是回去吧。”
於是我摸摸鼻子,乖乖到一邊去打電話給聶唯陽。
“我跟你的晚餐在員工入口這裡等著你呢。”我說。
過了一會就看見他走出來。
我瞪大眼,吹個口哨:“酷。”
他應該在彩排,身上穿著一套華麗麗的衣服,黑的半長外套微微收,從看上去覺沉鬱的黑面料和複雜貼身的剪裁來看像是維多利亞時代的男裝,衣服上沒有其他的裝飾,只有前面寬大帥氣的大翻領上繡著繁瑣的洛可可式花紋,鑲金滾銀,華麗之極。外套敞開的前襟裡出雪白的絲綢領巾和暗赤的絲絨係扣背心來,背心的底端及,遮住了剪裁貼身的黑長褲的身,包裹在黑布料裡的兩條長腿向下沒入鑲著銀飾釦的短靴裡去。
像是從古典油畫裡走出來的人似的,不過,這衣服真的很適合他,被那繁瑣複雜的裝飾和剪裁強調出來的優雅和慵懶彷彿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衣服與他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他眉頭皺起來:“你怎麼跑來了?”
咦,這口氣,這表情,要是我心靈脆弱一點,准以為自己不受歡,被他嫌棄了呢。
我晃晃保溫桶:“小的奉命送飯給陛下。”
他嘴角了一絲笑,在保安詫異的眼光里拉著我進去,七拐八拐,走到一間休息室門口,對站在門口的一個帶眼鏡中年人說:“有人來找,告訴他們我已經換好衣服了,暫時休息一下,不要讓人來打擾。”那人點點頭。
他進了房間就重重坐進一張大靠背椅裡去,攤開身體,閉上眼睛呼一口氣。
我把保溫桶放在桌上:“累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我,嘴角彎起來,對我勾勾手指:“過來。”
很想抗議他這種叫小狗一樣的叫法,看到他微倦容又於心不忍,我乖乖走過去。
他拉我在他懷裡,嘴尋到我的,深深,直到我們息。他撫摸我的背,臉埋在我髮間,說:“你不是說你是我的晚餐?吃掉你我就有神了。”
我伏在他肩膀吃吃笑:“胡說,我說的是‘我和你的晚餐’,不是‘我是你的晚餐’。”
他低笑:“我不管,我聽見是那樣,你要負責。”手已經開始不規矩起來。
我扭動身體躲避他的魔爪:“別鬧別鬧,哎,你幹嘛,喂,放手,哎哎,你真的瘋了,外邊有人呢!”
終於妥協:“好好好,我想別的辦法讓你神些好不好?”
他的動作停下來,看著我的眼睛:“別的辦法?”
我咬笑,俯首在他耳邊低語。
“蘇蘇。”他短促地低喚,緊盯著我的眼眸裡因期待和興奮而轉異彩。
我伏在他身上的身子慢慢下滑,他的眸子一直緊緊盯著我的。
下巴滑到他間的時候我又抬頭看他:“還是算了,你一定很髒。”
他的長指撫摸我的頭髮,喉結上下滑動一下:“我剛換衣服前才洗的澡。”
他專注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逗他,我趴在他腿上左右看:“還是不要了,我聽說有些變態會在明星的休息室裝隱蔽式攝像機。”
“沒人能進來這裡,況且我遠沒有那麼紅。”他有絲不耐,聲音已經因為慾望而微微暗啞,他停頓一下,黑眼威脅地眯起來:“小野貓,你已經引得我當真了,要是你敢半途而廢,你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吐一下舌,一半因為憐惜他的疲累,一半因為自己的好奇,衝動之下說出這樣的建議,現在說不做似乎不成呢。
好吧好吧,沒做過難道還沒見過麼?那麼多的光碟看下來,看也看會了。
他復古式長褲的前面不是拉鍊,是一排銀質紐扣,我拿牙齒把它們解開來,再抬眼看他,他的眼神幽沉熾熱,看起來有點兒……貪婪,似乎在用目光舐我的肌膚。
我俯下面孔,奇異地,當我的舌接觸到它那樣細柔如絲的肌膚的時候,我自己也覺到愉悅,尤其在聽到他的嘆息和低的時候,我到滿足的幸福。
我想當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吧,你會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只要能看到他滿足的面龐,你就能得到加倍的愉悅。
他的手指捏緊我的肩,他汗溼的掌心撫摸我的臉,他在巔峰到來的時刻離開我,極樂的體濺落在深地毯上。
這是奇妙的經驗,你的愛人的喜樂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想想吧,多!
他沉沉地息,緊緊擁著我,吻我的嘴,我的鼻樑,我的臉頰,我的眼睛,耳朵和頭髮,用微啞的嗓音反覆地低喚:“Machérie.”
他起來整理衣服,饜足的面孔看起來有點兒妖豔的覺。
我看著他笑起來。
他看我:“怎麼了?”
我給他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媽媽已經開始不反對你了。”
他微笑,注視著我的眼神溫暖:“是個好消息。”
等他吃了點東西,我收拾起保溫桶要回去。
聶唯陽拉住我:“等我一起吧,你一個人不安全。”
我看看錶:“才八點多,有什麼不安全的,沒事。”
他沉默一下,有點兒不甘願地告訴我:“陶意棠告訴我,她跑掉了。”
平平?我愣一下,怎麼,這件事情還沒結束麼?
“在找到她以前,你不要亂跑,”他說,“也許她會來報復。”
我看他一眼,可不,你老大下手那麼黑。
於是留下來彩排,等他一起回家。
舞臺上燈光舞美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我坐在第一排正中,翻看演出簡介。
簡介上說,這次演出一共有十三首歌,共計兩個小時。整個演出的風格像是一場歐式宮廷劇,十三首歌據各自的意境巧妙排列起來,講述了一個故事,大意是,一個過著驕縱生活的高高在上的貴族愛上了一個的歌女,為了得到她而用盡手段,最後卻害得自己身敗名裂,然後就在他失去一切潦倒之際,那歌女卻被他動,來到他的身邊。
“驕傲的陛下,奢華之宴,死寂,靜夜的聲音,慾望狂想曲,挫折與憤怒,她和他,心中的荊棘……”我慢慢把歌曲的名字念出來,“瘋狂,脫軌,國王與乞丐,孤獨的死亡,奇蹟之光。呵,有趣的名字。”
彩排開始,我睜大了眼睛不再說話,哦,演出實在是出乎我預料之外的人!
我尤其喜愛第二首歌的覺。金碧輝煌的佈景佈置出一個奢華的大廳,舞者們穿著繁麗的服裝雙雙起舞,聶唯陽一身的暗調分外醒目,他端著一杯酒,安靜地站在前面,音樂聲起,他就歌唱。
曲調華麗,歌詞中充滿了驕傲和自負,在副歌的時候,又出一點點惘和孤獨來。
我託著腮看著臺上的他,哎哎,這傢伙端著酒杯在那裡唱歌的樣子可真人。
昏回去的路上我還沉浸在那演出的覺裡。
“覺真好!”我興奮地握著兩隻手,看著聶唯陽,“第二首歌的覺好華麗,啊,還有最後那一首《奇蹟之光》,燈光的效果做得特別夢幻,然後那個演員裝著天使一樣的雪白翅膀從天而降,在你身後張開手臂,你知道嗎,那畫面太唯美了,我真後悔沒帶相機來拍下來!不行不行,我明天一定要記得帶相機來!”
聶唯陽握著方向盤,有點好笑地看我一眼,嘴角勾起來,毫不留情打破我的計劃:“演出不準拍照。”
我垮下臉來,可憐兮兮看著他:“我拍回去私家珍藏行不行?”
他飛來一個誘惑眼神兒:“你可以把我整個人整個身體帶回去私家珍藏。”
我啐他一聲,微微臉熱,這人,眼神放電的功力益進啊,還是說,我的思想越來越惡了?
說起來,萬皇好似對他很有信心,宣傳企劃相當大膽,不許拍照,暫不發行唱片,只通過安排好的一系列演出來造成影響,如此低調神秘的作風必然會極大地調動公眾的好奇心,不成功的話很有可能就此沉寂,成功的話卻會是轟動。
“真低調,”我看著窗外過的串串燈光,問他,“你擔不擔心沒人來看?”
“我只擔心我的演出是否做到完美。”他滿不在乎,這自我的傢伙。不過,這擔心完全多餘,想想今天那幾個N大的女孩子也知道了。
第二天他出門的時候我還在睡,他進來拍醒我,叮囑我到演出時間再跟媽媽和聶叔叔一起到音樂廳去,我糊糊地答應下來,等我起的時候,聶叔叔去了公司,媽媽出去買東西,家裡只剩我一個人。
聶唯陽的演出下午三點才開始,我把在西藏拍的照片整理一遍,看看時間已經中午,媽媽大概快回來,這時候,手機響起來。
是菲力。我接起:“菲力?”
“蘇蘇!”菲力的聲音聽起來焦灼急促,“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有有有!”菲力的脾氣若不到不得已不會麻煩別人,我連忙答應,“你怎麼了?有什麼事?”
“我打陶的電話打不通,嘶,”菲力口氣,似乎在忍痛,“我的那瓶藥水被我不小心打翻了,我的眼睛似乎又要發作,蘇蘇,我記得你那裡還有一瓶是不是?”
“有的有的,菲力,你別急,坐下來不要動,”我擔憂地叮囑,“我馬上就拿藥水過去給你。”
“真抱歉要你跑。”菲力的聲音因痛苦而微微嘶啞,卻還跟我說抱歉。
“是不是朋友?”我說,“別說這麼讓人傷心的客氣話。”
放下電話才又想起平平的事來,我猶豫片刻,還是抓起包跑出門去,不行,沒時間再去找別人,不能再耽擱,多等一分鐘,菲力的眼睛也許就多一分失明的危險。
幸好菲力家我來過幾次認得路,按了門鈴,聽見裡面傳來碰撞聲,半天門才打開,菲力的眼睛果然又一次暫時失明,他雙眼緊閉,臉龐上全是痛楚之。
我急忙扶著他躺到沙發上,幫他滴上藥水,菲力咬住牙,額頭上痛出汗珠來。
過了許久,他緩緩睜開眼睛。
我了紙巾擦去他額頭上的汗水,問:“怎麼樣?還疼麼?”
菲力睜大眼,藍的瞳仁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也不回答我。
“菲力?”我有點著急,“怎麼了?你說話啊?”
菲力又靜靜呆了半天,,眼睛眨一眨,瞳仁轉向我的方向,卻又對不準焦距,他出一個苦笑來,聲音微微顫抖:“蘇蘇,疼是不疼了,可是,我仍然看不見。”
我大驚失,跳起來:“菲力,我們必須立刻去醫院!”
扶著菲力出門叫車去醫院,醫生說:“好險,再晚一點就有失明的危險。”
我鬆口氣,完全沒能記住醫生說的那一串古怪的病名,只急急地問:“那現在怎麼樣?還會有危險麼?”
那滿頭花白卷發的老醫生說:“別擔心,暫時不會有危險,你先去辦住院手續,我們再給他作進一步檢查,然後安排治療。”
我去辦完手續回來,菲力已經檢查完畢,躺進病房去。
他的眼睛上蒙著眼罩,散著一股藥味。
我坐到他邊去輕握他的手:“菲力,別擔心,很快就會好。”
菲力苦笑:“本想失明前最後看你一眼,沒想到仍然來不及。”
我皺眉:“別亂講,你的眼睛很快就會沒事,你只當休息一陣子吧,等你好了,我天天拉著你去街邊看漂亮女孩子。”
菲力笑:“好。”
又說:“我沒事了,蘇蘇,聶的演出不是就快要到時間?你趕緊準備一下去吧。”
我急忙掏出手機來看時間,手機屏幕一片黑,原來昨天忘記充電,自動關機了。
看看病房裡掛的表,已經下午一點,我說:“菲力,你有沒有帶手機?我要給聶叔叔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否則被聶唯陽看見我自己單獨去肯定會被他罵。”
“我沒有帶手機,”菲力說,又奇怪地問,“為什麼?”
啊,菲力並不知道平平的事,我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免得他多想。
我說:“沒事沒事,我出去打公共電話,菲力,演出完了我再來看你。”
走出去找公共電話,走廊裡的那一部貼著不能使用的條子,我轉了兩個彎,看見一條僻靜的走廊盡頭有部電話空閒,急忙走過去。
手指剛搭到話筒上,忽然聽見身後有個聲音說:“呵,得來全不費功夫呢。”
我的脊背僵住,天,是平平!
腦子裡迅速思考應對的辦法,正要轉過身來,鼻端聞到一股帶著怪異香味的濃烈味道,頭腦迅速昏沉起來,我模糊的視線裡最後的影響是平平充滿憤恨的眼眸和她臉頰上滲血的紗布。
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脖子有點痛,誰在咬我?
聶唯陽的嘴從我脖頸上離開,有鮮血染在他的邊,他眼神哀慟,間隱約出一顆尖尖的齒尖來,他凝視我,低緩地說:“呵,我的小東西,你居然用這種方法離我而去,死亡,多絕望的距離。”
我驚恐,難道我已經死了嗎?想要坐起來,身體果然一動也不能動,也張不開嘴,發不出聲音。我眼睛轉動,視線所及之處,看見自己竟然躺在一個雕刻著繁美花紋的黑棺材裡,聶唯陽穿著他那身華麗的演出服裝,正伏在棺邊,長指緩緩描摹我面孔的曲線。
不不不,我沒有死,我還沒有死,我想要告訴他,卻無能為力。
他忽然低低地笑起來,眉眼舒展開,角揚起漂亮的弧度:“不過,沒關係,我一樣可以去找到你。”
我看著他站起來,走到拉著厚厚的紅絲絨窗簾的窗邊去,彷彿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裡一陣恐慌,心裡瘋了一般大喊,不要不要,別那樣做,我不要你那樣做,求求你不要那樣做!
他在窗邊站定,手指緊緊握住了那窗簾,回身對我微笑:“我與你同在。”
然後他一把將窗簾扯下來。
耀眼的陽光瞬間從窗戶傾瀉進來,將他籠罩,他的周身泛起淡淡青煙霧,他伸展開的修長手指開始在陽光裡溶散,然後是他整個身軀。
不,不!我絕望地看著他帶著微笑在陽光裡灰飛煙滅沒了形跡,心痛狂,終於張嘴大喊出來。
眼睛睜開來,看見一片刺目光線,意識迅速回來,我鬆口氣,呵,是夢。
覺到自己心臟狂跳,我想息,卻發現自己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不只如此,我無法移動身體,甚至不能轉動腦袋,怎麼回事?想起昏前的事,我立刻又緊張起來,眼前正對著一片明亮光線,我什麼也看不見,我這是在哪裡?平平對我做了什麼?
耳邊突然聽見說話的聲音。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集中神去聽,聽見平平說:“哈,如果我要了她的命,會不會是對你最好的報復?”
易報復?她定是在跟聶唯陽說話吧?聶唯陽在這裡嗎?
沒有聽見聶唯陽的聲音,卻又聽見平平說:“嘿,不,不,那樣多沒意思?
要你的命,你一下子就解脫了,我怎麼享受報復的快樂?把你珍視的東西慢慢毀掉,讓你慢慢絕望又無可奈何,那多有趣!“
原來她是在講電話。那聶唯陽現在在哪裡?演出開始了沒有?天,太糟糕了,在這個時間發生這種事,他的演出會被毀了的!
我滿心焦急,努力活動身子,終於能夠轉動頭顱,我的視線離開了前面那一片刺目光線,總算能看清周圍景象。
我不知道正躺在什麼建築的一處高臺上,身子左邊貼著牆,右邊不到十米的地方豎著欄杆,欄杆之後就是懸空的。低頭看自己,除了雙手在背後被捆縛固定在身後牆上的什麼地方之外,我的身體完好,看來虛弱無力只是因為藥的關係。
平平的聲音是從我頭頂上方傳過來,我努力仰起頭,看見她正坐在離我不遠一隻木箱子上,手裡拿著一隻手機在講電話。
周圍很靜,但有隱隱約約的聽見像是很多人聲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嗡嗡聲,我皺起眉,這裡到底是哪兒?
我聽見平平又說:“你喜歡什麼?一隻耳朵還是一隻手?儘管說,等下你演出開始的時候就會收到我的賀禮。”
原來演出還沒開始。也許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我剛想鬆口氣,隨即又明白了平平話裡的意思——我的耳朵我的手?就算耳朵再沒用,我也不想當凡高,更別提手了!我心裡發涼,該怎麼辦?任她宰割?
又聽見平平沙啞地笑起來:“哈,這是威脅嗎?我真的很怕啊。不過,我想,當初我找上門易的時候能夠那麼刻薄狠毒地侮辱我的人,就算拿著自己愛人血淋淋的肢體也能夠面不改的演出吧?我倒真的很想看看。”
我想起在布魯爾大廣場看到他們的那一次,看來,當時聶唯陽對平平肯定就說了些很刻薄的話,唉,想也是,這個人,肯定不留口德。現在他會怎麼做?
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他的演出不受影響?
“好了,別費時間,到底是手還是耳朵,或者你喜歡其他的部分?快點說,否則就來不及在你演出開始的時候送到了……什麼?”一陣沉默之後,平平有點疑惑的聲音響起來:“還不夠?只是她還不夠?你的事業?毀了你的事業嗎?哈,真是誘人的提議,我倒是頭一次碰到有人鼓勵別人多報復他一點兒呢。”
什麼?我屏息傾聽,聶唯陽,他在做什麼?
平平嘶啞地笑起來:“有那種東西……啊,這個作為換嗎?”
她的笑聲漸大,有點瘋狂:“看你這樣任我宰割真讓我痛快,可是要抵消你對我的羞辱和這兩刀的痛苦還遠遠不夠!你毀了我的臉,毀了我!聶唯陽!”她的音調壓低,咬牙切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的提議只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你想要找到她嗎?別太自信了!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別想了!她在一個你們絕對想不到的地方,你不會找到她的!”
聶唯陽絕對想不到的地方?這裡究竟是哪裡?我轉動眼珠,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我看見頭頂上是挑高的鑲著綠玻璃的穹頂。
平平說:“不過,我同意你的提議,在你在眾人面前喝下那東西之前,我不會動她,但是在那之後……好,那當然,你可以確定。”
我的腦中焦急混亂,思索著他們通話中透出來的訊息,聶唯陽和平平作了什麼協議?她說“喝下那東西”,是什麼意思?
腳步聲近,平平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來:“醒了?正好。”
她把手機放在我耳邊,我聽見聶唯陽的聲音,沉沉的,緊繃繃的:“蘇蘇?
你有沒有受傷?“
他的聲音讓我莫名地想哭,彷彿有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我咬咬牙,讓聲音平靜:“我很好。”
手機隨即被平平拿走,她說:“你也別想耍花招,我看得到電臺的直播。”
然後將電話掛斷。
我掙動身子,平平說:“別白費力氣了,你站不起來的。”
她的眼神和音調都是如此冰冷。
我張嘴,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我問:“聶唯陽要做什麼?”
平平冷哼一聲,沾血的紗布遮住她半張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不答反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微微搖頭。
平平說:“哈,沒看出來麼?這裡是藝術廳的天花板上!我昨天混進來,無意中發現這麼個隱蔽的好地方,很不錯是不是?聶唯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就在他演出的地方,就在他現在的頭頂上,哈,那些人現在肯定在N市翻天覆地的找你呢,他們怎麼找得到?”
她的手上有一把細長鋒利的刀,刀背滑過我的臉,涼意使我打個寒顫。
平平嘶啞地笑了一聲:“我本來是想要現在就割下你的耳朵送去給他,但是他提了一個誘人的提議,讓我決定稍後再來動手,你猜,是什麼提議?”
我緊盯著她,聲音虛弱:“什麼?什麼提議?”
“他說,沒有你,他還有他的事業,要想痛快地報復,何不把這些全都毀了?
你的安全可以用來要挾他當眾毀掉自己的聲音,葬送他的事業,何不在那之後再向你下手?哈,這就是他的打算,他想要拖延時間,在演出開始前找到你。“平平咧開嘴,她揹著光,嘴角的笑容顯得冷森森的,”但是我怕什麼呢?可愛的蘇蘇,他不可能找到你,這個提議比我想到的更有趣,我實在沒理由拒絕。“
我張大眼,嘴顫抖:“不。”
他那麼重視的事業,那麼寶貝的嗓子!別人眼中,他極有天分,但是我知道,他為此作下過多少功夫,花掉多少時間,他的食物控制那樣嚴格,他每天的練聲從未間斷,他為之努力的這一切,怎麼能這樣就毀掉?
怎麼能就這樣因為我而毀掉?
聶唯陽,你這瘋子,這個時候,你為什麼不自私一點?
“別讓他那樣做,”我急急地說,“我從沒有存心想傷害你,如果你想報復,也在我的臉上畫兩刀好了,別讓他那樣做!”
平平看我一眼,眼神像包著層冰:“別又來那一套了,你這蠢人,我的臉被毀了,以後我再也不可能用原來的辦法繼續謀生,我的報復,你們誰也少不了。”
我該怎麼辦?我的眼睛四處看,落滿灰的窄窄金屬檯面上只有兩隻廢棄的木箱,在我身後的地上丟著我的包,蓋子歪斜,裡面的東西都撒落出來,有鑰匙,有錢包,有一隻小相機,還有——一支速效救心的小藥盒子!
我的心怦怦跳,平平她肯定不知道這小盒子的玄機,它就被扔在離我背後被困者的雙手不遠的地方,如果我能把它拿在手裡,就能想辦法割斷繩子!
平平看看手錶,又看看我:“演出時間就要到了呢,哈,滿場期待的觀眾,主角上臺,喝下一杯摻了藥的酒,然後用破碎的聲音說,他毀掉了聲音,將永遠退出舞臺——蘇蘇,這是不是很有趣?”
我不說話,低著頭,想著要怎樣把那小盒子不聲拿到手裡來。一定要快!
平平站起來,來回走動,繞了兩圈,然後看我一眼,朝前走去,那裡是通向下邊的安全梯。
我一愣,隨即明白,她一定是想要親眼看見聶唯陽毀掉聲音那一幕,她要離開去看!
我大喜過望,趕緊歪斜身子,伸長手指,想抓到那小盒子。
眼角卻看見平平又轉回身走過來,我急忙收回手,心裡懊惱,她改變主意了嗎?
平平蹲下來,檢查我身後的繩索,她又看著我的臉,說:“也許我應該不理會那易,現在就把你的耳朵或者手指割下來。”
我心裡發寒,眼睛直看著她的,說:“你真的有那麼恨我?就算我對你從沒惡意,就算我曾經幫助過你?”
平平看著我的眼睛,忽然站起來,轉身往安全梯走去:“別白費力氣想叫人,在下邊什麼也聽不見,如果聶唯陽的痛苦讓我滿意,也許我會讓你少受點罪。”
她下去了。
奇蹟之光我終於把速效救心的小盒子抓在手裡。
刀刃彈出來,劃過我的手指,我能覺到血迅速湧出來,這把小刀竟是出乎意料地鋒利。
一邊注意著平平有沒有回來,一邊凝神控制刀刃去劃繩子,我滿頭是汗,心幾乎要從腔裡跳出來,度秒如年。
等我終於覺到手臂一輕,繩索繃斷,把雙手拿到眼前來一看,手掌手腕上已經全是累累的劃痕,細小的血橫七豎八地淌著。
我無暇顧及那些傷口,按著旁邊的箱子撐起起身子來,木板上立刻染上幾暈紅,像朵小花。
腿一邁出去,天旋地轉,我眼前一黑,覺到半邊身子在一麻之後,有疼痛如同水般迅速漫上全身來,原來身子捆得久了,藥效又沒有退盡,走的太急,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板上的塵土都飛揚起來,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白長身T恤衫混了灰塵汗跡血汙,變成了花的,牛仔短褲也看不出本來顏,我口氣,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往樓梯口奔過去,嘴裡無意識地無聲祈願:聶唯陽聶唯陽,不要不要,千萬不要喝下去,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跑得跌跌撞撞忐忑不安。
心急如焚。
焦急不安恐懼心疼像一片死冷的海水淹沒我,我拼命掙扎往前遊,限定時間內遊不到岸就是死路一條。
我甚至不知道時間是不是已經到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寧願自己真正死掉也不想他受到這樣的毀害。
跑跑跑,快一點再快一點,千萬別來不及,一定要趕得及。
從我醒來的樓梯平臺上爬下一段足有十米長的安全梯之後就站在了音樂廳天花板的地面上,空間裡佈滿彎曲錯的管道線路,右手邊的盡頭有一扇生鏽的小門,我跑過去,從這裡再下去的話,就能到音樂廳的頂樓了吧?
小門被我推開的時候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後頭又是一條通向下邊的長長安全梯,我幾乎是一路滑下來的。我能聽見不甚清晰的沸揚的人聲,間或夾雜著一聲樂器調試的聲音,萬幸萬幸,還沒到演出開始。
四下打量,這一層只有一半——一半沒有地板,那裡正是演出舞臺的正上方,密密麻麻地滿是錯的窄梯鋼樑,安放著燈光線路道具幕布等等物事;另一半是踩在我腳下的地面,這裡應該正是觀眾席的上方,通道兩邊像寫字樓一般有間間辦公室,門都鎖著,只有兩間好像監控室的房間開著門,卻一個人也沒有,演出快開始,人大概都在下邊。
我往另一邊跑過去,心想,如果我在舞臺上方大聲喊,聶唯陽在舞臺上能不能聽見我?要是他見了我就不會喝那該死的東西了,這比我跑下去要快多了。
過去伏在欄杆上往下一看我就知道行不通,這裡距離演出大廳的地面足足二十多米,且不說一的鋼樑橫梯和各式器具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無法看到舞臺上,太遠的距離和下邊嘈雜的人聲讓我就算拿著一支擴音喇叭在這裡喊也未必能讓下邊的人聽見我的聲音。
我轉身就要再找樓梯往下去,找到電梯口,那電梯恰好停在這裡,我大喜,隨即一口冷氣——那走出來的人正是平平!
她也抬頭看見了我,愣了一下,神猙獰起來:“我還小看你了。”
我扭頭就跑,天,這種時候,怎麼有時間跟她糾纏?一定還有其他樓梯可以下去!
身體虛弱,跑了兩步,胳膊被一把拉住,我急得要瘋,看也不看,另一隻手狠狠往後揮去,嘴裡說:“滾開滾開!”
誰再攔我,我連殺人的心都有。
身後一聲痛叫,不知我打到她哪裡,手臂被鬆開,我抬腿要跑,突然聽得底下那轟轟嗡嗡的人聲瞬間消音,我的腦袋“嗡”了一聲,冷汗迅速從四肢皮膚下冒出來,手指不能剋制地顫抖起來,演出要開始了!
平平低咒著,又抓住了我,她說:“死心吧,來不及了!”
“不!”我使勁兒甩開她的手,往前跑,明知道喊叫也不會被下邊聽見,仍然盲目地大喊起來:“不要喝,聶唯陽,唯陽唯陽,千萬不要,不要!”
我該怎麼辦?就算沒人阻攔,我跑完樓梯下去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有平平在後邊糾纏——除非我能立刻下到演出大廳去,我抓住欄杆往下看,那高度讓我眩暈,我咬牙,要不要跳下去試試運氣?
心裡很清楚,這樣跳下去自殺無異,一條腿卻已經躍躍試要跨上欄杆去。
平平自身後把我扯下來,她低喊:“你瘋了?我還沒想要你的命呢?”
我被她扯得倒在地上,衝她怒吼:“滾滾滾!要是他真的有什麼事,我一定會殺了你!”
平平大概從未見過我這樣,一愣,我翻身從地上爬起來,不期然眼角餘光裡掠過一抹白。
我再抓住欄杆,腦子忽然清明,是那個!是那翅膀!那抹白是最後一首歌裡從天而降的那個演員裝飾的那雙翅膀!
我拔腿就往那邊跑去,那翅膀在這上邊,就是說,那能放下去的裝置就在這上邊,我可以從那裡立刻下去!
跑得近了,看清楚那翅膀正放在一條懸空橫梯的末端,上面連著鋼繩,那些鋼繩纏在旁邊一隻絞盤裡,上帝佛祖,安拉保佑!
轉一個彎,前面有扇門,從這裡過去應該就能通往舞臺上方的橫梯那裡,我一口氣,身後一沉,平平又撲過來。
我掙扎:“滾開!”
前面那門卻開了,兩個穿這保安衣服的人走出來:“幹什麼的?這邊不能隨便進!”
我衝他們大喊:“快,她綁架我!快快,去告訴聶唯陽不要喝!”
那兩個保安愣住了,平平來捂我得嘴:“沒事沒事,誤會誤會。”
那其中一個保安忽然說:“咦,不對,我認得你,你是聶先生家裡的女傭人!”
我一看,這可不就是我來給聶唯陽送晚餐時門口的那個保安麼!
那兩個保安走過來,平平鬆了手就跑,那兩個保安喊:“站住站住!”
我已經一頭衝進門去。
站在那橫梯盡頭往下看,卻正看見半幅幕布遮掩著的舞臺,舞臺中央有個人端了酒杯站在那裡,雖然因為太高看不清楚,但那不是聶唯陽是誰?
我喊:“唯陽,聶唯陽,不要喝!”
一陣如雷掌聲響起來,聶唯陽在掌聲裡優雅彎個身,然後把那杯酒舉起來。
我急得眼淚要出來,轉身抓住那翅膀,這東西要怎麼帶?
旁邊的扳手扳下去,絞盤開始轉動,我揹著翅膀毫不考慮就往下跳,一邊喊:“唯陽唯陽唯陽!”
我記得看彩排的時候那演員落得沒這麼快的。
身體因為突然從高速運動中被截止而微微疼痛,我睜開緊閉的眼睛,看見聶唯陽的臉。
他的黑眼深深凝視我,臉上的表情奇特,似動又似安寧,嘴角慢慢勾起一絲笑來。
我正被他抱在臂彎裡。
我心中忐忑,伸出指尖輕觸他打著復古式領巾的脖頸,幾乎不敢問出來:“你有沒有,有沒有……”
他微笑,輕輕搖頭。
我低頭看見他腳邊,破碎的酒杯正躺在水裡。
放鬆的覺像柔軟的雲朵一樣熨貼上我的周身,我笑出來,呼一口氣,呵,太好了。
臺下的觀眾席上傳來的好奇的嗡嗡聲好像在另一個空間,我只望著眼前那雙專注得要把我淹沒的黑眼瞳,彷彿世界只剩下我們。
這個男人,這個願意為了我而毀掉自己的驕傲的陛下,給我情給我漫,給我足夠使用到來生去的堅定瘋狂不顧一切的情,叫我怎能不愛他?
我雙手繞住他的頸項,低柔又清晰地說:“我愛你。”
三個字在他夜空般的眼眸裡點燃轟華絢爛的星芒,他的面孔像是要發出光來,他的嘴微顫,然後迅猛地落在我的上,給我一個快速又深刻的吻。
口哨聲和掌聲瞬間沸騰,我猛然回神,注意到他臉頰邊的麥克,頓時捂住自己的臉,我的天,所有的人都聽見我的告白了!
聶唯陽輕輕放下我,改拉住我的手,他伸手扶正麥克,面向觀眾席:“請允許我更改一下歌曲的順序,下面這一首,獻給吾愛——《奇蹟之光》。”
音樂響起,燈光變換出離的彩,霧氣自舞臺周圍湧滾上來,訓練有素的舞者們開始旋轉。
我的手被他緊緊握著,聽著他唱:愛如奇蹟之光,將這荒謬世界點亮。
我微笑。
終章我目瞪口呆,聲音都變了:“怎麼會這樣?!”
我正蓋著毯子靠在頭的枕頭上,手裡捏著一份報紙。昨天回到家,一口氣睡到今天上午,睜開眼就看見放在旁邊的這張報紙,那報紙頭版用大大的字體寫著聳動的標題:魔魅歌聲驚世戀情
底下小一點字號的副標題是:萬皇聶氏首場演唱會獲巨大成功其神秘女友客串演出
不過讓我驚呆的原因跟那無關,而是因為那標題旁邊的那幅足有巴掌大的照片——而且還不是我的巴掌那樣大,是聶唯陽的手掌——那張大照片清楚地記錄下我們在舞臺上忘我相望的那一刻,只是,只是!
聶唯陽倒是光彩照人,而我呢?渾身髒汙就不用提了,那照片上居然能清晰地看見我沾了塵灰的臉上被淚水衝出來的兩道痕跡!
我把報紙捏得嘩嘩響:“誰拍的這照片?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坐在旁邊的媽媽急忙把報紙從我手裡拿走:“別捏啦,手上全是口子呢!我看看,”媽媽歪著頭打量那照片,笑,“這不是笑得好看的?還有那翅膀也漂亮。”
我氣恨恨地不說話,這麼醜的照片,還被登出來給全世界的人看,一隻滿臉泥痕的猴子,笑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聶唯陽推門走進來,看看我:“這是怎麼了?”
媽媽笑:“嫌這照片把她拍的醜了。”
聶唯陽看一眼那報紙:“我怎麼看不出來?這不是漂亮的?”
我說:“騙人!”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來。
媽媽搖頭笑:“我說了不信,唯陽一說你就信了?我還是別在這裡招人嫌!”
我臉紅:“媽!”
媽媽笑著出去。昨天陪聶唯陽一首歌唱完,我去後臺,就看見媽媽和聶文涵都在那裡等著,媽媽一把抱著我,眼淚花花,後來一直跟我說:“唯陽這孩子,我想勸他也勸不動,又沒有別的辦法,幸好幸好。”
聶唯陽算是完全過了媽媽那一關。
有人跟在聶唯陽後邊進來,跟我打招呼:“小蘇蘇,覺怎麼樣?有人不放心,硬拉我來上門服務。”
我笑:“陶意棠,麻煩你啦!我沒事,倒是菲力怎麼樣了?”
陶意棠說:“我已經打過電話給他家人,他的手術安排在明天。”他把血壓計纏在我胳膊上給我量血壓。
我嘆口氣:“希望他眼睛會沒事。”
聶唯陽坐在我旁邊,手指摩挲我的頭髮,我抬臉問他:“她怎麼樣了?”
聶唯陽臉冷一下:“死了。”
我瞪大眼:“什麼?”平平死了?
陶意棠笑:“小聶聶,我知道你想那女人死,可惜她還活著呢,讓你失望了。”他看我一臉惑,解釋說,“昨天她被那兩個保安追趕,又碰上了我找的人,慌亂中給從樓梯上摔下去,骨頭斷了幾,但是沒什麼大礙,等她差不多了,就得去蹲監獄了。她還狡猾,我們追查信號,知道她在音樂廳附近,卻沒想到她那麼會藏,差一點,小聶聶的聲音就保不住了。”
聶唯陽看著他解開血壓計,作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立刻說:“慢走不送。”
陶意棠嘟囔著“沒人”的聲音給關在門外邊,聶唯陽走回來,坐在我旁邊,輕碰我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的手指,低低問:“還疼不疼?”
我看著他的臉,傻呆呆地搖搖頭,經過昨天,我彷彿又愛上他一次,只是看著他都會臉紅。
他俯身吻我,齒絞纏,我突然笑出來,他咬我的:“笑什麼?”
我說:“昨天,我狼狽成那個樣子,你也吻得下去?”
他微微笑,眉揚起來,目光像能把人催眠:“相信我,你當時美的無與倫比。”
我相信。因為他的齒手指肌膚和整個身體都在向我確定。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空已經染上了美麗的紫晚霞,聶唯陽正在在窗前,手撫著,低著頭不只在想什麼。
我問:“在想什麼呢?”
他抬頭,看著我,陰影裡的面孔被光線照亮,他嘴角彎起,語氣清柔愉悅,像五月晴空裡的一抹雲一樣自在,他說:“我想,它們已經不在了。”
我不知道他說的“它們”是什麼,但是似乎又能瞭解,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是看著他那樣輕鬆的面孔,已經足以讓我滿足地微笑。
评论列表 (22)
太長了沒有看完作者的文筆十分出也是H文中的佳品了:s_13:
很喜聶唯,喜他的情霸道,喜他的始終如一,喜他望發時的隱忍,
還有去學做菜的溫柔細膩,他們有個幸福的結局,真好:s_8:
寫的太好了!
看了幾個小時終於給看完了,
強力支持樓主!也太唯美了,受不了啦!
喜唯寫的真細膩
這部小說原名好象叫《荊棘花園》?文章不錯,很細膩。
不錯,寫的很有意思,很喜聶格。
花了兩個小時看完,文章寫的真是不錯,文筆優美,而且離了那種完全的文風格,人成分居多,情節還是蠻曲折引人的,只是對主人公的刻畫有些唯美或者誇張,事實是男女一旦達到那種至情至的地步,反而方面的描寫更少些才好,但這樣處理的話,似乎與此處論壇的風格有些不符,因此,此文可就上述問題斟酌,可發往該論壇其它區,謝謝給我們帶來了如此好文,並進一步期待佳作。
很經典,人物刻畫的很傳神,再修飾一下會更好!
呵呵,有血有,寫得很好,可惜阿就這麼一篇文
太好了!我看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完,經典之作啊!主角的格我希望!
我真希望這個故事能有人幫他出版,這樣的太讓人覺得太幸福。為了一個照片就知道這一生等待的人是誰,雖然得到蘇蘇的手段有點不光彩,但是為了自己的等待的人不被人捷足先登,我是可以理解。
這貌似是本言情小說吧.
好像叫什麼花園來著的.
經典,文筆不錯,只不過不喜以女為第一人稱的小說,覺怪怪的
很長,看完通篇覺得很喜,很有意境,也讓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漫話
叫《妹妹戀人》也是系列中很經典的,喜的話大家都可以去看看
我是新來的.就看到了這樣的好貼.實在很高興啊
奇怪,我怎麼看不到文章的內容呢?這篇不像是回覆貼的啊?
要怎麼說呢,文是文,在情發揮上相當人,相當值得一看的小說
好文章的,雖然兄妹變成這樣子結尾,是很少見,,平常結尾都是做都做天翻地覆。什麼什麼這之內,謝謝樓主。
作者太有才了,看了很是動。還有好作品麼?不過這屬於倫麼?有點像言情小說!很經典,人物刻畫的很傳神,再修飾一下會更好!
這個作品我之前看過,算是出名的。不過這個應該是屬於兄妹戀言情小說。
準確的說是繼兄妹的言情小說,不是倫的情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