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大傳系列】（第一至三部）（全本）【作者：石硯】

這兩天好幾部冰戀秀的文章真過癮

（三十六）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始勸酒，老道長玄清並不戒酒，而且酒量很大，立刻就同兩個老酒怪大碗大碗地幹了起來。

玉蓮不善酒，坐在這裡彆扭的慌，便起身道：「我不善飲，還是去同女客坐在一起吃飯吧。」

玄清急忙道：「女俠請便。」

柳玉蓮便起身離坐，往華山派這邊來。

江湖上對輩份十分講究。靜音師太起先只關注老酒怪，並沒把柳玉蓮放在眼裡，此時聽說柳玉蓮的輩份比他們兩個還高，急忙起身離座施禮：「晚輩靜音拜見柳前輩。」

「哎呀，師太不要這樣，折煞小女子了。咱們也非同門同派，莫再講這個俗禮。」

那邊醉仙聽見道：「正是，本不是同門，不必再講那個俗套子，大家太多禮了就不親近了，還是各論各的吧。」

「那就得罪了。」

靜音忙道，接著叫徒弟們挪挪窩兒，給玉蓮讓出個位置來，喊酒保來添了碗筷。

那四個華山派的女弟子也要見禮，玉蓮忙說：「醉仙道長不是說了嗎，各論各的，咱們年紀差不多，就以姐妹相稱吧。我來猜猜，這一位是華山五美的大師姐梵靜小師父、這一位是二師姐梵語小師父，這一位是四師妹華山劍女葉玉華妹妹，這一位是五師妹華山玉女趙娉婷妹妹。我說的可對？」

玉蓮知道三師妹盤花玉劍冷秋已經失蹤，所以故意不提起她，免得大家傷心。

「正是正是。」

眾女聽玉蓮一一說出她們的名號，說明自己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氣的，都十分高興。

那邊峨嵋派的女俠聽見這邊熱鬧，也同掌門告了便過來，先給靜音施禮，又給玉華施禮，玉華急忙起身把她攔住：「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位一定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姐姐。」

「前輩猜得真準，晚輩正是楊紫仙。」

「不是說過各論各的嗎，就別再前輩晚輩的叫了，顯得生份。」

「紫仙遵命。」

「都說了別這麼客氣，咱們都是姐妹。坐這兒吧，往後咱們女的都坐一桌兒吃，說話也方便。

是不是師太？」

玉蓮道。

「善哉善哉，施主說得是。」

靜音叫前輩不合適，乾脆改叫施主了，這倒是個中的稱呼。

女人多是喜熱鬧的，先時有靜音在，徒弟們都不敢說話，現在柳玉蓮的輩分最高，她一起頭兒說話，便把氣氛調整過來，說話輕鬆了很多。

因為還要等其他門派的人到來，所以武林大會要推到後天再開，於是，第二天，柳玉蓮就邀了華山門的兩個家弟子和楊紫仙一起出門逛街。

滄州是個州城，又是通要道，所以街市很繁華，姑娘們逛得很高興，不過玉蓮很奇怪。

「不是說滄州是武林英雄會聚之地麼，怎麼街上練把勢的一個也沒有哇？」

中間歇腳喝茶的時候，柳玉蓮問茶館兒的女掌櫃。

「嗨！平這裡練把勢的街都是，不過聽說這些天來了很多武林高人，那些練把勢的哪敢在人家面前獻醜，全都回家裡窩著去了。」

「這多不合適，人家是靠這個掙錢養家的。」

玉蓮道。

「女俠真是個好心人。不過，並不是所有武林人都像你這樣想，萬一碰上一個想在這裡找軟柿子欺負的，那不就麻煩了嗎？」

「這倒也是，犯不上。」

中午，玉蓮請客，四個人去了城裡最豪華的飯店得月樓吃飯。

店堂裡也大多是武林人，白道黑道都有。玉蓮她們本想找個雅間，但雅間已經被人占上了，只好在樓下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點了幾道店裡的特菜慢慢吃，耳朵裡聽著眾人的議論。

此時，召開武林大會的原因基本上已經傳開了，大家議論的自然就是回堂的事。

什麼事只要一傳的人多，便走了樣兒，失蹤女的去向由猜測已經變成了事實，特別是那些黑道中人，更是說得津津有味兒，有鼻子有眼兒，好像他們親自去過回堂一樣。

有的說，回堂把武林女子綁去後，就廢了武功，灌下藥給嫖客們玩兒。

有的說，回堂每天開一次無遮大會，把被綁女俠們扒光了捆到大廳裡，任那些嫖客們挑選，然後集體嫖宿。

玉蓮她們聽見男人們說女俠被玩，心裡發煩，飯也吃不下去了，正打算站起來走人。

聽一個黑道小混混道：「我聽說回堂放出話來，要把天下武林女子一網打盡呢！」

柳玉蓮聽了，臉上泛起一絲冷笑。趙娉婷只有十七歲，年紀最小，也最不知深淺，被得站了起來道：「回堂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群見不得人的江湖屑小之輩。除了使些下九的損手段害人還有什麼本事？有能耐挑個旗號站出來，和本姑娘一刀一劍地鬥上一場，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本事？」

葉玉華急忙站起來，把她袖子一扯道：「五妹，你跟他們吵吵什麼，他們又不是回堂的人，走走走，咱不吃了，回去！」

玉蓮也聽要走，便叫小二結了帳，四個人從店裡出來，趙娉婷兀自惱恨不已。

玉蓮勸道：「娉婷，何必在這裡漚氣，等找找回堂的人，一刀一報了仇才是真的。」

「我不是氣別的，我是氣他們拿著三師姐她們的遭遇當話題，還想出那麼多不堪的……」

趙娉婷說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三個年紀大的又一邊勸，一邊拉著她在街上轉悠，買了好多東西給她，趙娉婷才平靜下來，轉怒為喜。

吃過晚飯，眾人各回房中，玉蓮坐在桌邊，想著女俠們是在滄州失蹤的，這裡多半兒有回堂的分舵，於是決定夜裡出去查訪一番，興許能發現點兒什麼。

正在想著，忽然頭一暈，心說壞了，對方找上的是自己，便失去了知覺。

柳玉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四馬倒躦蹄兒地捆上了，眼睛用黑布蒙著，嘴巴也被堵著，面朝下趴在八仙桌兒之類的傢俱上面。

玉蓮以為自己是遭回堂綁架了，落到他們手裡，自己的一世清名就算完蛋了，於是用盡平生的功力掙扎了一陣兒，卻掙不開，身子在掙扎中側翻過去，滾到了桌邊，被一個人擋住了。

只聽一個聲音低低地道：「看你著掙扎的樣子真好看。」

玉蓮聽到那個聲音，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嘴裡嗚嗚著，要他把自己嘴裡的布掏出來。

轉眼間，玉蓮的矇眼布已經給解了，果然自己趴在一張八仙桌兒上，背後擋著她的是張子平。

「嗚嗚……」

玉蓮哼哼著。

「你答應不要大聲說話我就給你把嘴解開了。」

「嗯嗯。」

玉蓮趕緊點頭。

張子平把她嘴裡的布掏出來。

玉蓮立刻惡作劇地張嘴要喊叫，又被子平用手捂住了：「說了不許喊了嘛！叫隔壁的人聽見。我有正經話同你說。」

他把嘴緊貼在柳玉蓮的耳邊耳語道：「我這次是被德信大師秘密請來的，除了他們老哥兒倆和德信大師之外，就只有你知道，為的是怕回堂的眼線知道了，我就不便行事了。所以我才不叫你喊。」

他在說話的時候，離得她很近，一出氣兒就吹在她的耳朵後面，讓她到緊張而又幸福。

在確認了玉蓮真的不會再喊的時候，子平才把手拿開。

「你這壞蛋，又偷襲我。」

她也扭過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沒辦法，我只會用藥，不過你放心，這藥沒有毒的。對道上的朋友，只要不是巨大惡，我都不會用毒藥。不過，那些江湖屑小才不會像我這麼好心。你還得再練內功，要把我屏住呼時的心跳也聽出來才行。」

「嗯。給我解開吧，我動不了了。」

「好吧，不過先扭幾個股讓我看看。」

「我不。」玉蓮紅著臉說。

「那就不給你解。」

「你不解我就喊。」

「唉，真拿你沒辦法。」

張子平一邊解著繩子一邊說：「我已經同醉仙和醉佛說了，讓他們裝不認識我，你也要當成第一次見到我。我的名子沒變，不過公開身份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無名小卒，我沒資格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只能住在悅來客棧。明白了嗎？」

「嗯。」

繩子解開了，子平在玉蓮的嘴上親了一口，然後悄然離去，柳玉蓮又胡思想了半宿。

（三十七）

因為是老怪物的朋友，所以柳玉蓮並沒有與其他女客住在一起，而是與幾派掌門同住在後院正面的上房裡，每人一間。

而華山派的四美和峨嵋的楊紫仙則另外住在一個小跨院中。

那個院子只有三間普通客房，兩個道姑住一間，葉玉華和趙娉婷住一間，楊紫仙住一間。

因為沒睡好，柳玉蓮睡到天大亮了才起。

起來就直奔華山派女弟子們住的小院兒去找她們聊天兒，見到楊紫仙便問華山派的弟子們在不在屋裡。

兩個道姑聽見，急忙出來道：「我們在這裡。」

「咦，玉華她們呢？」

「我們四個起得早，去西邊花園裡練功，我們兩個先練完了，四妹和五妹說再練一趟，所以我們就先回來了。」

正說著，小二來送早飯，玉華道：「你們先吃著，我去叫她們倆兒。」

玉蓮來到西院花園，在裡面轉著找葉玉華，轉了半個院子沒見人影，轉過假山石，忽見一條人影飛出院牆去了，彷彿是葉玉華的樣子。

「她這是幹什麼？」

玉蓮覺得奇怪，急忙縱身上了牆，葉玉華已經飛跑出幾百步了，只看見一條粉的背影。

柳玉蓮知道，沒有緊急的事，葉玉華是不會這樣不經向掌門稟報就私自出門的，於是在後面緊緊追趕。

華山派的輕功也是很強的，就算玉蓮使出十分功力，一時也追不上。

不一時追出了城，遠遠見葉玉華鑽進樹林去了。

「嗨，這個玉華，怎麼不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這不是等著叫人家暗算嗎？」

柳玉蓮藝高人膽大，也鑽進了樹林，卻不見了葉玉華的身影。

玉蓮循著覺向林子的深處找，足足找出兩裡餘地，才聽見前面有了動靜。

其中一個女聲是葉玉華，一個男聲卻是張子平。

「小輩，你們把我師妹到哪裡去了，今天你就老老實實把我師妹出來還則罷了，不然，讓你嚐嚐華山劍派的厲害。」

這上葉玉華的聲音。

「女俠莫要血口人。我是走在街上，看見有蒙面人挾著一個姑娘向這邊跑了，便追下來。到了林子便失去了目標。才在這裡找到些可能的蹤跡，正要去追，女俠就來了，不分青紅皂白便擋住我的去路，這不把救人的事也給耽誤了。」

「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分明只見你一個，怎麼又說在追別人？」

「女俠不信我也沒辦法。」

「少廢話，亮傢伙。」

「在下從不對朋友亮兵刃。」

玉蓮一聽，趕緊跑過來道：「玉華且慢。」

葉玉華一聽是玉蓮，急忙住手，回頭問道：「姐姐為何攔阻。」

「玉華，到底出了什麼事在這裡與人爭鬥。」

「玉蓮姐，五妹叫人綁架了。」

「啊？！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

「剛才你們姐妹四個不是在花園練功嗎？」

「正是，後來大師姐和二師姐先練完了，要回住處，我們兩個還想再練一會兒，就沒同她們一起走。

剛剛練完一趟劍，正要回去，突然聽到假山後有動靜，我和五妹以為有人在偷藝，就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想繞到假山後面去捉人。

等我轉過去的時候，見一條黑影飛上牆頭，胳肢窩裡彷彿還夾著個人，那人跳出牆外的時候，隨手扔下一張紙柬。

我一看那紙柬，是回堂留的，五妹已經被他綁走了。

我急了，趕緊上牆，就看見這個人往這邊跑，追到這兒才把他追上，他一定是回堂的惡，姐姐幫我，千萬別把他放跑了。」

「玉華，你這是五妹丟了急的，怎麼也不想想，要是他綁了五妹，此時五妹的人在哪裡，你追他的時候見他帶著人呢嗎？」

「沒有。」

「那你怎麼就說是他綁的五妹說不定他說的是真的呢。」

「還是這位姑娘說話在理兒。」

張子平急忙道。

玉蓮此時也不敢表示出認識張子平的意思來，於是轉向他：「朋友，留個字號吧。」

「在下張子平，無名小輩，無門無派，現在還沒混出綽號來。」

「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只不過是雲遊江湖，想闖個名號，正好走到這裡，見了許多江湖高人，以為是要打擂臺，就留下來想看看他們的武藝。

今早起，想到運河去看看風景，正在從那道院牆後面走，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挾著一個大姑娘，向這邊跑了。

我一想，好人幹嘛挾著個姑娘啊？肯定有問題，所以就跟下來了。

進了林子，人就跟丟了，我正在這裡找線索，這位姑娘就來了，非說是我把人綁了。

我也就是會點兒逃跑的本領，武藝很差，綁一個象姑娘這樣的，我就算心裡有這個念頭，也沒這個本事啊。」

玉蓮聽了，撇了撇嘴，心裡想：「這話說的真沒良心，我這樣高的武藝，你還不是想綁就綁了。趙娉婷比我還差著幾分，你想綁她還是象玩兒一樣？」

嘴上卻不能說。

「我看也是，瞧你長的那個模樣，瘦的一把柴禾，真有個人讓你挾著跑，你也沒那個力氣，算啦，你走吧。」

「多謝姑娘替我開。」

「免了吧。」

「請問兩位姑娘字號。」

「我叫柳玉蓮，綽號玉烏龍，也是無門無派。這位是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人家才是高手呢。」

「哦，幸會幸會。不知兩位姑娘與那個被帶走的姑娘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小師妹。」

玉華說著便要哭。

「姑娘莫哭，現在救人要緊。剛才一耽誤，那個蒙面人恐怕早跑出十里之外了，再想追是不可能了。他不是給你留了個字柬嗎？能不能拿給我看看。也許能幫你們找到線索。」

（三十八）

玉華知道錯怪了人家，很不好意思，一邊道著歉，一邊把字柬寄過去。

玉蓮也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丫頭吹大話，挑戰回堂，捉回作窯姐，鞭她先嚐。告誡眾武林，速速離滄州，膽敢不聽話，人死屍不留。」

「口氣也太大了點兒。」

玉蓮冷笑道。

「切莫低估他們的實力，敢吹大話的不在少數，敢綁這麼多知名女俠，與黑白兩道的武林作對的，天下可找不到幾個。」

子平說，一隻手拿著那張字柬，一隻手比劃起來。

柳玉蓮和葉玉華都看著奇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你在那兒瞎比劃什麼呢？」

「看武功。」

「看武功？」

「對，這人寫字的時候的習慣，同他長期形成的動作有關，雖然每個人和每個人都不一樣，不過長期作同一個動作的兩個人，寫字時也會有相同的特點。

一般人看筆跡只是看筆跡，最多隻是看到他們用力的習慣，卻不能從看到更多的東西。

敝人雖然武功不行，但對天個武林門派卻瞭如指掌。所以從筆跡上還是能夠看出些東西來。」

「哦？那你看出什麼了？」

「等我再琢磨琢磨。」

張子平說著，又繼續在半空中比劃。

葉玉華在旁邊看著，突然道：「這個動作像是炮錘的招式。」

「不可能，炮錘是正派武功，他們門下的人都是白道英雄，不會作這種壞事。」

玉蓮道。

子平也不理她，繼續一招一式地比劃著。

玉華在旁邊看著，越看越像炮錘，但又與炮錘不完全相同，有些動作她本認不出來，以為是張子平的動作有偏差。

子平道：「不會，雖然僅僅是幾行字，但是我模仿的是對手的用力習慣，這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但那幾個動作確實不像，要麼是你學的有偏差，要就是這個人練功時間短。」

子平搖了搖頭道：「不是，練功時間短，武功就高不到哪裡去，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一個華山派的高手製服嗎？

你只不過是轉了一個假山，無聲無息地，你師妹就被捉走了，說明他是一擊而中，你師妹連出聲示警都來不及，這不是三年五年的功夫。

這個人就是練炮錘的，而且，我肯定他的炮錘已經練了二十年以上，功底非常紮實。

至於動作上的偏差，是因為這個人最近又學了另外一門武功，所以用力習慣與正宗的炮錘相比有所改變的原因。」

「你這麼肯定？」

「我肯定，而且我已經判斷出，那門武功不是中原的武功，像是西域魔教的功夫。」

「這麼說……」

玉蓮猜測著。

「就是說，這個人是炮錘高手，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之類的人物，而且還練了魔家武功。」

「不可能，本地炮鍾門只有一個分堂，堂主叫神拳無敵洪益英，是滄州武林響噹噹的白道俠客，怎麼可能是回堂的人呢？」

「滄州分堂也不一定只有他一個高手，再說，誰說白道中人就沒有叛徒？酒、、財、氣人之所。有人為名，有人為利，並不因為他們的家門而不同。」

「那怎麼辦呢？」

「事不宜遲，我在這裡繼續找那惡可能留下的痕跡，你們兩個快些回城，你去報告你家掌門，你去少林德信方丈那裡，把這件事告訴他。」

「可我怎麼才能找到德信大師呢？」

「各派掌門都應該知道德信大師的住處，問他們應該就行了。」

說完，張子平轉身走了。

葉玉華愣愣地站在原地，嘴裡嘟囔著：「這個人好神秘啊，看他年輕輕的，竟有這樣本領。」

「他呀，只怕本領還不止這些呢。」

玉蓮接道。

「你認識他？」

「認識。」

「什麼時候認識的？」

「剛才。」

「我看不像，他決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怎麼知道少林德信方丈在滄州。」

「看來他是說漏嘴了。我估計他是德信大師門下的俗家弟子，德信大師大概是讓他暗中調查，咱們可別把這件事出去，免得破壞了大師的計劃。」

「姐姐說的是。」

兩人急忙出了林子往回走，忽然大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個人回頭一看，有四、五匹戰馬飛馳而來，看看切近，當先一匹黑馬上的人忽然勒住絲韁大叫道：「哎喲，大妹子，你也在這兒！這一陣子可好？」

「喲，是黑風大哥，好好。」

玉蓮答應著，急忙使個眼讓他不要多說話，然後回頭對玉華道：「這裡有我個人，你先回去稟報師太，請他轉告德信方丈，我與朋友說幾句話。」

玉華心裡為師妹著急，答應一聲，先自去了。

玉蓮這才轉頭對黑風道：「大哥，借一步說話。」

黑風見她神神秘秘，急忙下來，把馬給手下牽著，自己跟著玉蓮進了林子。

「大哥，你怎麼也來了。」

「我是奉了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杜新杜大哥之命來的，不知出了什麼事。我那老兄弟可好？」

「好好，我叫你過來，正是為了此事。」

玉蓮便把前後之事都說了，叫黑風裝作與子平初次相見的樣子，免得出馬腳，叫回堂的眼線看出來。

黑風答應了，又聽說兩個老酒怪也來了，十分高興道：「沒想到師兄也來了，這下可好了。」

「他們怎麼又成了你的師兄了？」

「嗨！說來話長。你們走了之後不久，我下山去踩盤子，遇上兩位師兄在一個酒館兒裡喝酒。

你知道我也是好酒之人，又是個自來，見他們一僧一道，又是酒又是的覺著有意思，就跑過去同他們湊在一桌。

喝得高興，大師兄便道：『黑風，你同我們喝酒，也不問問我們是誰？』

我一聽奇怪啦，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倒認識我呀。

便說『兩位可是公門裡請來的捕快，想是要捉我黑風去歸案麼？』

二師兄就笑了，說：『我們兩個老酒怪要是給公門當捕快，就不用在這裡見你了，早上山把你掏出來了。』

我一聽他們自稱酒怪，才知道是醉仙和醉佛兩位高人，急忙起身施禮。大師父就問：『我提個人你知道嗎？』

我說：『問誰，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

二師兄也樂了道：『張子平，你認識嗎？』

我說：『認識呀，那是我老兄弟。』

他又說：『張子平說你是快練武的好料子，人也直，合我們的口味，叫我們指點指點你的武功。我們一想，先看看這小子怎麼樣吧。剛才你一進來，就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裡陪我們喝酒，還真是個快人，我們兄弟喝了幾十年的酒，也只遇見你一個對手，小子，對我們老人家的脾氣。』

我一聽，這是要收我作徒弟呀！那我不能不答應，人家是武林的高人吶！

我就趕緊跪下磕頭，大師兄說：『拜師就免了吧，你與子平是兄弟，我們也與子平是兄弟，收你作徒弟，這輩分上怎麼論吶？我看這樣吧，我們兩個代師收徒，你就作我們的師弟吧。』

後來我就跟著兩位師兄學藝，真是長進了不少。」

「那就恭喜你了。」

玉蓮也很高興。

（三十九）

兩個人把該待的都待完了，才從樹林裡出來，隨黑風來的寨主們都下了馬，大家一起聊著來到雅客館，黑風先去見過兩位師兄，然後告退，他要先去總瓢把子那裡報號，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在那邊。

玉蓮和葉玉華因為追綁架者回來晚了，兩個人單獨吃了早飯，葉玉華情緒低落，還是在玉蓮的勸解下才吃了一點點兒。

少時，德信大師派了門下弟子前來，請各派掌門去水月寺商議大事，同時還請了兩位老怪物和玉蓮，這也是玉蓮的師門輩份甚高之故。

水月寺是滄州大寺，玉蓮跟著兩位老怪物到了寺院，有僧人引到後面齋堂獻茶。

玉蓮這次可開了眼，除了白道各派長門之外，還有黑道與綠林道的掌門和巨魁。有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槽幫幫主金鉤無敵馮大鵬、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門人神鵰周全友，還有各獨立門派掌門，加在一起有近一百號人。

在這裡面，老酒怪的身份最高，一進來，各派掌門急忙起身見禮。

老酒怪又給眾人介紹了柳玉蓮，大家聽說這個年輕的女子竟然輩份極高，遠在他們之上，也都出驚訝的表情。

三個人在空座位上坐下，醉仙扭頭對杜新道：「杜瓢把子，我那個師弟怎麼沒來？」

「兩位老前輩的師弟是哪位？」

「我師弟叫黑風，今天剛剛到的。」

「原來黑風是您二老的師弟，在下不知，失敬失敬，我這就叫人去請。」

玉蓮知道，老酒怪此舉有兩重意思，一是趁機幫黑風抬高身份，老酒怪的師弟哪個敢不給面子？

第二是為了給張子平辦事尋個助手。子平因為是秘密行事，並不與其他掌門見面，有些事就需要個有力量的幫手，黑風的武功基礎原就不錯，加上這些時兩個老酒怪的調教，已今非夕比，杜新只怕也在他之下了。

不多時，德信老憚師到了，眾人急忙起身施禮，德信一一還禮，又給老酒怪和玉蓮見禮，醉仙忙道：「老和尚別這些俗氣的東西。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這件事，你是元帥，論理也該大家敬你。」

「阿彌陀佛，如此老納擅越了。」

玉蓮看德信老和尚年紀也有八十開外，海下銀白的鬍鬚，但依然神抖擻，二目如電。

老憚師在前面正位上落坐，緩緩開言道：「阿彌陀佛，各位，前些時所議之事，今就不再細說。咱們黑白兩道，素來有隔閡，但回堂之事，非只針對白道，是同天下武林作對，若不能打殺他們的氣焰，必將是天下大之局。

老納今主要是向各位掌門人和瓢把子介紹一下近密查的結果，還有就是請各位議議，下一步怎麼幹，此後衝鋒陷陣，還要各門各派傾力而為，務要出個結果。」

杜新是綠林中人，最是快，立刻便起身道：「老憚師有事只管吩咐，這回堂擺明了是向天下武林挑戰，俺治下也有人受害，綠林中人向來有仇必報。

只要查出是哪夥兒混蛋作下這滔天惡事，不用老憚師下令，一十三省綠林道願作先鋒，就是拼光了老本兒，也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眾人也紛紛表示願意傾盡全力，剿滅回堂。

「好。」

老師憚十分高興：「那老納就向各位透漏一些近查訪的結果。老納為此事特地請了一位高人，這些已經查出些眉目。這個回堂確實存在，而且行事詭秘，勢力很強。

回堂的總舵就在滄州附近，可能還有多處分舵，但從目前武林女子失蹤的情況來看，他們還只是在壯大勢力的階段，如有分舵也不會太多。

從武功上看，很可能是有西域高手參與其中，並且收買了本地武林中的一些敗類，至於回堂的具體地點，以及有哪些高手還不知道。老納以為，論力量，槽幫、丐幫還有綠林道眼線最多，還請三位佈置下去，叫手下弟子們多多探訪。」

「好說，這暗查的事，我們當仁不讓。」

三位掌門和瓢把子立刻起身領命。

「各門各派要花些心力，暗查門下弟子，特別是滄州一帶分堂分舵的弟子中有否私學了西域武功。如有發現，切莫聲張，告訴老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回堂的總舵在哪裡，需要放長線釣大魚，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謹遵臺命。」

「還有，西域武功自成一派，有很多過人之處，但自從上次驅逐教，西域武林這些年沒有到過中原，多數門派對他們的武功不瞭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些天，我們要儘量收集些西域武借，少林弟子也在研究所藏秘借，尋找對付之策。如有心得，必不敢藏私，與各門各派共享。」

「少林尚且如此，我等敢不應命？」

送走了各派掌門，單隻留下了杜新、兩位老怪、柳玉蓮還有炮錘掌門無敵拳張德彪。

「杜瓢把子，老納想向你討個人手，不知肯否割？」

德信向杜新道。

「不知老憚師所要何人？」

「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黑風的寨主？」

「正是，方才還同兩位酒怪前輩談及此人，已經派人去請了。」

「如此甚好。黑風是酒怪前輩的師弟，武藝高強，且與老納所請高人有些淵源，正好給他作個幫手。如果總瓢把子願意，在找到回堂總舵之前，希望他能直接受老納差遣，如此更方便些。」

「老憚師說好便好。」

正說著，黑風到了，見過各位掌門瓢把子之後，杜新道：「黑風寨主，你雖是兩位老前輩的師弟，但身在綠林，自要按綠林道的規矩，杜新既蒙綠林道推舉作這個瓢把子，今後行事，還要按將令遵行，此事還請諒解。」

「總瓢把子說哪裡話，各寨公推您為總瓢把子，是因為您夠義氣，辦事公道，黑風一個人，不過向兩位師兄學了些皮武藝，並無統兵帶隊之能，凡事還要總瓢把子指點，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好。黑風聽令。」

「黑風在。」

「自此時起，派你到少林德信老憚師身邊聽候差遣，此間大事未完，不必在綠林聽點。老憚師之命，便是我之命。但有所用，雖刀山火海，不容退縮，你可明白。」

「總瓢把子放心，黑風決不給綠林道丟人。」

「如此，老納謝過了。」

德信老和尚聽了暗暗點頭。

俗話說盜亦有道，綠林道與一般黑白道不同之處，就在於除了槽幫丐幫之外，一般黑白道各自為政，缺少凝聚力，而綠林道雖然各自佔山為王，卻十分有規矩，需要的時候能同行同止，相互照應。這也是歷史上很多政治勢力能夠依靠綠林道成事的原因。

送走了杜新，德信憚師才對張德彪道：「張掌門，我找你，是有事相告。」

三皇炮錘雖然據稱自三皇五帝時便有，但同少林、武當相比還算小門派，能同老酒怪一起被德信留下，張德彪到十分風光。

此時一聽德信憚師如此說，張德彪承惶居恐，拱手施禮：「請老憚師明示。」

「請問貴門在滄州有幾個分堂？」

「只有一個。」

「分堂裡有幾個高手？」

「回老憚師，分堂的堂主是在下的五徒弟大力拳楊定邊，在在下的弟子中武功算是最好的，所以才派他到這裡開設分堂，免得丟人現醜。

在下此番奉老憚師之命前來與會，順便去分堂看了看，現有再傳弟子三十多人，其中有三、四個已經有些出息了。老憚師若要用人，這幾個都堪一用。」

德信輕輕搖了搖頭：「張掌門，有些事，老納不得不說明。今早晨，華山派弟子華山玉女趙娉婷被回堂綁架，綁架者還留下柬帖，向武林示威。

我所請高人通過字跡分析，此人學過炮鍾，而且武功甚高，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一級的武功。此外，在這人的武功中，還摻雜了西域武功的力道，所以老納才有一問。」

「老憚師，定邊那孩子我知道，他嗜武成癖，平少言寡語，一心練成絕世武功，並沒有什麼壞心眼兒，在這滄州城裡，他的分堂口碑也甚好，不會是回堂的人。」

「張掌門的心意，老納十分理解，只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也希望他不是回堂的人，但還需要證實。如果證明老納錯了，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是是是。」

「早晨掌門看見過楊定邊嗎？」

「沒有，是他的幾個弟子陪我吃的飯，昨晚他說他有個朋友之約，向我告了假。」

「掌門到滄州之後，與這位堂主過過招兒嗎？」

「過過，中規中矩。」

「誰勝誰負？」

「自然是在下贏了一招兒。」

「哦——，門內過招兒，一向是點到為止，何況是與師父手，輸贏並無所慮，所以即便他學了西域武功，也會隱藏不，難以試出真假。但若是命關之時，就可能會因迫於自保而隨手使用。

這位黑風寨主是兩位酒怪前輩的師弟，武功應不在楊定邊之下，若是能設個局，讓他們作個生死之戰，說不定那楊定邊會出些馬腳。」

「這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定邊不是敗類，怕是有些不值。」

「放心，到時候，酒怪前輩和柳女俠會在暗中觀陣，若真有危險，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四十）

幾個人商量好了，柳玉蓮先跟著兩個老酒怪回客棧。此時她已經知道，德信憚師所說的高人就是張子平。

她不知道張子平憑什麼作這個高人，不過現在她已經明白，其實要辦成事，武功不是唯一的，就如杜新的武藝不見得高於黑風，但杜新仍然是總瓢把子一樣。

子平能被德信憚師如此看中，讓玉蓮到十分自豪，雖然他們兩個之間的賭賽還沒有結束，但她已經希望最後取勝的是子平了。

吃過晚飯，玉蓮回到屋裡，收拾得緊襯利落，帶上百寶囊和長鞭，看看天黑，自屋裡出來，覷見左右無人，飛身上房，向後面街上而來。

到了早晨遇風張子平的樹林邊，見子平、老酒怪和黑風四人已經在等她。五個人會齊了，一齊奔城西大道而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五個人各自隱身於大樹之上，靜等著楊定邊到來。

此事已經是說好了的，叫張德彪設法派楊定邊單人出城，給住在城外進行密查的大徒弟傳掌門令，好讓黑風在路上攔截。

天三更，果然見一條黑影駕輕功飛跑而來，看那架式就知道武功已達一高手的境界。

看看切近，黑風黑巾蒙面，突然自樹上跳下，攔住去路。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倘若牙蹦半個說不字。嘿嘿，管殺不管埋！」

來人聽了，呵呵一笑：「朋友，都是道兒上混的，行個方便吧。」

「我倒是想給你方便，只怕我的兄弟不答應。」

「請問賢兄弟是哪個？」

「就是他。」

黑風將兩個蒜缽大的拳頭一舉。

「哈哈哈哈哈哈……」

來人笑起來：「朋友，這些個套話，俺都知道。不過劫道的不用刀，倒用兩個拳頭的不多見。」

「俺武藝高強，便憑一對拳頭，就是山上的野牛也打個七竅出血，對你用不著使刀。」

「就不問問我截得截不得？」

「天下還沒有我截不得的。」

「好大的口氣！朋友，劫道兒是綠林道的買賣，這些天滄州正有大事，武林各派已結成聯盟。

你們杜大當家的也傳下將令，綠林道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不知道嗎？」

「老子獨來獨往，不知還有什麼杜大當家。小子，快些把錢財留下還則罷了，不然，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朋友，實在不巧，我今事急，未曾帶得銀錢出來，可否行個方便，若要金銀，改必當送上。」

「放！爺爺劫道，向無空手而回之理，若真無錢，我看你背後那把劍彷彿是個值錢的玩意兒，不防送我。」

「朋友不可人太甚。」

那把劍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掌門人的信物，寶劍在手，如掌門親臨。

這劍就如同令箭一般，丟了掌門令，那可是斷頭之罪，來人道：「朋友，此乃師門信物，不可予人，朋友還是行個方便，讓我過去吧。」

「不行，今天你要不把劍給我，便把命留下。」

「朋友，在道上混，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誰都動劫得的。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我乃三皇炮錘掌滄州分堂堂主楊定邊，想來你應該聽說過，人送外號大力拳，朋友自忖能打得過我嗎？」

「嘿嘿，野沒鳴（名）兒，莫說你是個分堂主，就是你家掌門來了，也得乖乖把劍奉上。」

「我若不答應呢？」

「打你個塌鼻子瞎眼，再捅你個透明窟窿。」

「朋友話說得大了。楊定邊雖然不才，對付你這個小賊綽綽有餘。」

「這麼說，你是真要讓爺爺動手了？」

「把真本事亮出來給我看看。」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看拳！」

說完，略丟個架式，當一拳便向楊定邊打來。

楊定邊毫無懼，接架相還，兩個人打在一處。

打了有二十來個回合，不分勝負，楊定邊跳出圈子道：「且慢！」

「幹什麼？」

「朋友作事欠思量，既然蒙面行劫，就該小心勿行藏。你雖然著面，但你揹著那口刀可給你揭了底。黑風，你既知道杜新杜大當家的將令，就該如令而行。

杜大家說了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還在這裡劫道，卻不是壞了杜大當家的規矩。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杜新饒不了你。這樣，我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大家各走各的路，你看如何？」

黑風聽了，眼睛裡忽現殺機：「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須留你不得，看招兒。」

他一個力劈華山，單掌切向楊定邊的頭頂。

楊定邊急忙接架相還，兩個人越打仇兒越大，黑風表面上裝作犯了杜新將令被人看破行藏要殺人滅口，把從醉仙酒怪那裡學來的功夫給用上了。

這一下兒，楊定邊有些招架不住，被黑風得步步後退。連退了三、四十步，實在讓黑風給急了，眼中也現出一片殺機。

黑風自然看到了，樹上的人也都看到了，子平忙用傳聲之術暗中提醒黑風：「當心，殺招兒要使用出來了，不可強接。」

黑風心裡省得，暗中加了小心，又鬥了有七、八個回合，楊定邊堪堪不支，突然一轉身，藉著這一轉之機，拳頭從一個怪異的角度突然偷襲而至。

「哥哥速退！」

實際上黑風早就加著小心，見楊定邊轉身的方式與炮拳步法完全不同，未等子平提醒，已經一縱後退了一丈多遠。

「這是什麼功夫？」

黑風驚愕地道。

「殺你的功夫。」

楊定邊一進身，追蹤而至，又是一招怪拳打來。

黑風看見，急忙又退一數步，如此連躲過幾招，黑風盡力跳出圈子道：「朋友好功夫，在下不是對手，不奉陪了，走也！」

說完，轉身便跑。

楊定邊在背後看著，並未追趕，口中喊道：「黑風，我今天放過你。不過，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等我回去告訴杜當家，看你今後還如何在綠林道混？」

話音落時，黑風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楊定邊見黑風走得無影無蹤，便嘟嘟囔囔自言自語了一陣兒，這才繼續趕路。

等楊定邊走了，子平等四個人才從樹上跳下來。

「老兄弟，看得怎樣？」

「如果我沒猜錯，這楊定邊就是背叛師門，劫持趙娉婷的敗類，那最後幾招，絕對不是中原武功。」

「不錯，以前我和大師兄參加過驅逐西域教之戰，見過他們的武功，雖然與楊定邊的招法不盡相同，但從傳承上看，是西域派應該是不錯的。」

醉佛道。

「師弟說得不錯。這楊定邊就是個敗類，只不知他在回堂是個什麼角。」

「一時還說不清楚，我們還是先不忙動他，我設法跟蹤，清他在回堂的身邊，以及回堂其他惡賊的藏身地。」

「子平，娉婷妹妹如今在他們手裡，得趕緊救人，不然真叫人家……那就晚了。」

玉蓮最關心的是趙娉婷。

「我知道，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判斷回堂並不在滄州，滄州只是他們的一個分堂。

即使總堂在這裡，現在整個武林的華都在滄州，嫖客也不敢公然到此，要知道現在只要有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必被丐幫的弟子們注意上。如果這裡是分堂呢，楊定邊雖然綁了趙娉婷，他卻沒有時間往總堂送，或者送人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西域教的手段狠毒，對教中機密的人是決不手軟的。所以，即便咱們拿了楊定邊，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反而會打草驚蛇，那時候趙娉婷就不是失身的事了，恐怕會被毀屍滅跡呀。」

「那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德信大師那裡，請他找丐幫的人查一查，娉婷出事以後這幾天，有沒有滄州武林的人失蹤過半天或一天，那也許就是送貨人。」

（四十一）

丐幫的效率奇高，他們的眼線連半夜都不會休息的，第二天就給德信大師拉出了長長的一張名單。

張子平、老酒怪、柳玉蓮和隱身的黑風細細查證，從中又發現了幾個人的武藝中有學過西域功夫的跡象，並從他們的行動中又發現了一系列有嫌疑的。

查證的結果還真令幾個人吃驚，看來這滄州城裡的確是藏龍臥虎，那些回堂的敗類至少有三、四十人，涉及七個門派的分堂或分壇，甚至丐幫自己的分壇也有一位副壇主牽涉其中，倒是炮錘分堂裡只有分堂主楊定邊是確定的叛徒，他的弟子們反是清白的。

德信將這幾派掌門請來，透了查證的情況，幾派掌門的臉上掛不住，紛紛起身要去清理門戶。

德信急忙道：「列們施主不要著急，既然知道哪個是叛徒，只要小心提防，就不怕他們翻起什麼波，倒是萬一走漏了風聲，怕事情有變。回堂的總壇在哪裡，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若是因此而使他們警覺，關閉了分壇，那些被綁的女子只怕命難保。以後我們即便找到了他們，也沒了證據。」

張德彪道：「大師說的極是，列位，就聽德信大師之言，只要暗中觀察，也許還能釣到更大的魚。」

眾人領命，各自回去安排監視不提。

卻說玉蓮回到客棧，隨酒怪到他們房中，秘商對策，主要是時間緊迫，如能迅速查明回堂的地點，說不定能在趙娉婷受辱之前把她救出來。要知道對於這些白道女俠來說，被人強，就是救出來，也必定是一死。

正說著，葉玉華闖進屋來，哭得淚人一般。

玉蓮嚇了一跳，忙問：「妹妹如何這般。」

「玉蓮姐，我與娉婷雖非親姐妹，卻如同胞手足一般，要救娉婷，千萬帶我同去。」

「妹妹莫哭，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

「我晚上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天兒，看到你已經不在屋裡，便知道一定是去查回堂的事了，我就等在暗處，看見你們回來，就在外面偷聽。」

老醉佛一聽，大吃一驚，道：「壞了，我們兄弟走江湖這麼久，除了子平，沒有人能藏在我們附近不被發覺，今卻叫這丫頭偷聽了許久，真是丟盡了老臉。這還是玉華，若是回堂的人，豈不是把計劃全都漏了？」

「正是，我等今後作事，定要小心。」

老醉仙也很後怕。

他又叫過玉華：「丫頭，把手給我。」

玉華急忙過去，把手遞給他，老酒怪給她把了把脈，叫道：「我道如何？這丫頭是天生有息之能，難怪咱們兩個聽不見！丫頭。你的基不淺，若能勤備練功，再加上高人指點，未來造詣定在你師父之上。」

玉華不好意思地回手，又斂衣跪倒道：「如屬不棄，肯請兩位前前輩指點一二。」

「丫頭，起來起來。這樣好徒弟，哪個不想要。只是我兩個老怪物練的都是酒中的功夫，不適合女孩子練。你若有心，我倒是可以給你指點一位高人，只怕有人不肯呢。」

「何人？玉華定虔心受教。」

「師兄，別拿孩子們開心了，此皆天意，到時自然事諧，莫天機，免得瞎了你的眼睛。」

醉佛笑道。

醉仙忙將眼睛捂上道：「啊喲，眼睛瞎了可不得了。丫頭，我不便多說，你與他有緣，到時自然知道。」

玉蓮聽他們說，也不知說的什麼，倒是玉華已經知道的許多，再瞞她也沒什麼意思，便道：「玉華，我們所說之事，目前還是個天大的秘密，或是漏了，娉婷恐再不得見天。」

「我知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瞞你，正好有件事要你幫忙。」

「姐姐請說。」

「今你偷聽之事，讓我們看到了危機，以後我們再要商議大事，必得個望風之人，妹妹可願意？」

「願意，只要能讓我去救娉婷，什麼事我都願作。」

有了玉華在外面把風，便不怕外人偷聽。三個人在屋中繼續商議。

醉仙道：「這件事還真是拖不得。那娉婷丫頭到了回堂，失身也不過盞茶之時，像這樣等，一天尋不到回堂，就多了一天的危險。」

「醉仙老哥哥說的是，怎麼能儘快找到回堂才好。」玉蓮道。

「難吶，那些敗類們不動，咱們就難以找到回堂，就算證明他們學了派功夫，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回堂的人，這事就難辦。」醉仙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現在就怕他們不動，不動就找不到把柄，找不到線索。」醉佛道。

「不如想個辦法他們動起來。」醉仙道。

「這倒是個主意，只是用什麼法子呢？不然，我也學娉婷的樣子，在酒肆裡公開向回堂挑戰，讓他們來抓我。」玉蓮道。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怕是子平不幹。再說，你是我兩個老怪物的妹妹，那些敗類不知道你的功夫家底，怕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那怎麼辦呢？」

玉蓮剛說完，忽然醉佛「咦」了一聲，翻身躥出了房門。

其餘兩人知道有事，也一齊躥了出去，只見醉佛已經上了房。

兩個人也上了房，忙問：「出了什麼事？」

「咱們正說話，我聽見外面衣袂之聲，似是玉華那丫頭上了房，估計是有事，所以出來看看，果然那丫頭在房上向西跑下去了。」

「你怎麼不追？她的武功比玉蓮差著很多，萬一遇上回堂的人，只怕被人家撈了去。」醉仙怪道。

「不妨事，我看見子平和黑風也在後面跟著，有他們在，萬無一失。」

「哦，這就是緣法，天意呀。」

「什麼緣法？」玉蓮問，不過心裡可就嘀咕起來。

再說玉華為何不告而別，只因這裡有個原由。她正在門外替酒怪等人把風，忽然見自己住的小院那邊人影一閃，彷彿正是一個黑衣人挾著一個女子上了西牆。

玉華不敢聲張，怕驚了綁架者，又怕把人丟了，便也動輕功躥上房去，只見那個黑影兒已經跑出半里之遙，急忙在後追趕。

這一追便了二十幾裡，那條黑影進了樹林。玉華跟得更緊，生怕象上次一樣追丟了，但樹林茂盛，玉華還是找不見人了。

玉華急得直轉陌陌，在林中躥。

深入樹林約麼四、五里，忽然看見一座隱於林中的小院。

葉玉華知道，人一定是到這院中去了，便來到後牆邊，先向裡面扔了一顆小石子，聽見沒有動靜，這才縱身上去，緩抬腳，輕移步，順著牆頭到了過道處，又從垂花門上脊到了正房之上，揭起一塊房瓦，向屋中看。

只見正堂裡擺著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鷹鼻隼目，焦黃的頭髮，手裡著兩個麻核桃。

桌前的地上站著一個，躺著一個。

站著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衣，臉上的蒙面布已經撤下。

葉玉華在華山三個俗家弟子中武藝是最好的，師父有事經常派她出面，江湖讓見過的人多，認出此人是枝子門的大徒弟黑燕子翟青。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上身只穿著一件小紅肚兜兒，下身是一條褻，側歪在地上睡得正香，正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

在玉華住的那個院子裡，現在玉華和楊紫仙是各住一間，容易遭人暗算。玉華心中暗叫僥倖，如果不是今晚睡不踏實去了玉蓮姐那裡，說不定躺在那裡的就是自己了。

只聽那個黃頭髮的說道：「你此番又立了一功，主上定會記著你的功勞。」

「屬下多謝使者。」

「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見你不在起疑。」

「是。」

翟青轉身出屋，院子裡有兩個黑衣人送他出了門，然後把院門好，回身進了正堂。

「使者。」

「幾個了？」

那個被叫作使者的問。

「連昨送走的那個，已經有四個了。」

「嘿嘿嘿嘿，主上高明。自從前些時捉了那二十幾個小妞兒，其他武林女子再不敢到滄州附近活動，這貨源就成了問題。

如今德信老禿驢召集天下武林齊聚滄州，其中不乏有功力的女武師，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有了這些女子，只要主上神功練成，天下武林豈有不臣服之理？德信啊德信，你真是主上的大恩人吶！哈哈哈哈。」

兩個黑衣人也跟著乾笑起來。

（四十二）

玉華聽得明白，原來這些人就是回堂的人，那個焦黃頭髮的就是回堂的使者，他們綁架武林女子是為了他們的「主上」

練什麼絕世武功。

玉華聽得心裡發，不知這回堂的主子練的是什麼功，非要武林女子作材料。

又聽那黃髮人說：「把這個也釘了鐐銬送到後面牢裡去，小心看守，明天晚上同那三個一齊送到總堂去。」

「是。」

兩個人答應一聲，彎下，一個捉手一個捉腳，把楊紫仙抬起來便往後院走。

玉華正要向房後身溜，不小心衣服在瓦上掛了一下，發出極輕的「哧」地一聲響。

「什麼人？」

黃髮人喊了一聲，縱身出了屋門。

玉華此時走已經是來不及了，正要準備廝殺，被一個人自背後撲地點了麻，然後輕輕一抄她小兒，飛也似躥出院去進了樹林。

那黃髮人追出院子，緊跟著又出來七、八人向林子裡搜索而來。

玉華被人家挾著不能動彈，也看不見來人的臉，只覺忽忽風聲，那人挾著一個大活人，跑得卻比自己空身還快，知道這人的輕功絕頂。

跑到林中，只聽來人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敵人武功輕功遠勝於你，又人多勢眾，咱們只能躲，屏息莫出聲。」

然後道便被解開了。

玉華扭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天被自己截住的張子平，沒想到此人的輕功如此高絕，如果不是人家讓著自己，自己又哪裡攔得住人家，不由心中佩服。

張子平來到一棵千年老樹之下，一縱身上了樹，把玉華放到一一摟的橫杈上。

玉華知道他讓自己藏在樹杈的上面避免被發現，便伸直了身子趴下，利用樹杈藏住自己的身形。張子平正要另尋藏身之處，下面的腳步聲已到。無耐只得伏身趴在玉華的身上，兩個人前貼後背，合成一體。

那群人已經到了樹下，玉華怕敵人聽得聲音，只得抑住自己的心跳，用天生的息之能扼制住自己的呼和心跳，卻覺背後的張子平也沒有心跳呼，心想：原來他也練過息之術。

那夥兒人追到樹下，領頭的什麼使者「咦」了一聲道：「明明看見有人進了林子，如何竟不見了？」

另有人道：「莫非使者看錯了？」

「胡說！本座何等功力，焉能連有人沒人都看不清？只是此人輕功高絕，恐非常人可比。」

「那怎麼辦？這個地方是不是暴了？」

「那還用說？」

「那怎麼辦？」

「我想這人還藏在林子裡，只因善息之術，我聽不到。這個堂子不能用了，速撤！」

「是。」

「王幼使、張幼使。」

「在。」

「你們兩個跟我在此監視。」

「是。」

「陳幼使。」

「在。」

「你們回去，把那幾件貨物立刻送到總堂去，臨走把堂子燒了。一路小心，莫叫人看見。」

「使者您呢？」

「有我在此，他不敢動，等你們走了我再走。此人的輕力雖然很高，但也只與我和王、張兩位幼使不相上下，我們要走時，有得是辦法讓他追不上。你們把貨送到，去三堂口找我。」

「是。」

玉華此時心急如火，這夥兒要把貨送到總堂，到了那裡，會發生什麼就不用說了。原以為自己可以趁機跟蹤，但這個什麼使者三個人在此監視，自己一動就會被發現，不用說跟蹤了，只怕不好還要被人家捉住，落得與趙娉婷她們一樣的下場。

沒有辦法，只得繼續忍耐下去。

過了近一刻時光，耳中聽見「批批剝剝」的響聲，前方紅光大起，知道是那處院落被放火燒了，這樣一來，便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才聽見那個使者道：「咱們走吧。」

然後便是衣袂之聲遠去。

玉華聽見來人走遠了，才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張子平著，整個後背完全與張子平貼在一起，連自己的股也貼在人家的大腿處，不由羞得臉通紅，正想要說話，張子平又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莫動，這是引蛇出之計，敵人還沒走。」

玉華便不敢動，繼續叫個大男人著，心中「怦怦」地狂跳。

她這心一跳可壞了，這玩意兒是相互傳染的，張子平本來心思全在敵人身上，沒想著身下的是個漂亮女俠，此時聽見玉華的心跳，忽然明白了，便不由他不動心。

玉華只覺得身後張子平的兩腿間突然起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彷彿一隻手小伸進了自己的兩腿間，頂住了自己的門，嚇得她差一點兒叫出聲來。

子平急忙屏住呼，硬把心中的綺念住，那寶貝也漸漸軟了下去。

玉華的心裡很生氣，她以為這是張子平故意要用敵人沒走來嚇唬她，好趁機吃她的豆腐，但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萬一敵人真的沒走呢？所以她還是不敢動。

後面的張子平硬了幾回又軟了幾回，足足又等了兩刻鐘，才聽見聽十幾丈外那個使者高叫道：「朋友的定力本座佩服，不過，本座不陪你玩兒了，若有機會再見，定與你大戰一場，叫你知道本座的厲害。」

玉華這才相信張子平不是在騙自己。

「好了，咱們下去吧。」

子平說著，從玉華背後爬起來，縱身下了樹，玉華也跳下樹來，卻臊得不敢看張子平。

「葉姑娘，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你太美了，哪個男人在那種時候都難以把持住自己。莫怪莫怪，若姑娘心中有氣，不妨打我一頓出出氣。」

張子平說得如此實在，葉玉華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先時的確是想發作的，聽了張子平的話，反倒覺得這個人十分老實可。

但可歸可，自己的股叫人家碰了，門還被人家用什麼玩意兒頂了，這要傳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裡擱？以後還怎麼嫁人吶？不說葉玉華心如麻。

卻說子平，見玉華並沒有翻臉的意思，便道：「你要是不生氣了，咱們就先回去吧，老酒怪他們一定擔心死你了。」

玉華聽了，只得點頭，又道：「可惜未能探得敵人的巢。」

「不妨，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尚有我的兄弟，他在另一邊的樹林裡隱身，我已經用傳聲入密之法叫他去跟蹤那夥人。等得了消息，他會回來告訴我的。」

「啊？」

玉華聽了，轉憂為喜，跟著子平運輕功向回走，張子平是有意減慢速度，玉華卻用上了十分的功力才跟得上，心裡又對這個人平添了幾分欽佩。

崇拜在女人的中是十分重要的，這次接觸，讓玉華慢慢在心裡升起了一股意，當然讓人家佔過便宜也是玉華的重要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佩服。

到了雅客館，天氣已見亮，兩人直接去了老酒怪的住處，兩個老怪物和玉蓮都在那裡等著，見兩個人回來，十分高興。

一見柳玉蓮看見子平的樣子，玉華才知道張子平就是那個高人，而且就是玉蓮的所謂紅顏知已，心中打了個「咯登」，心想：「這可怎麼辦吶，人家是玉蓮姐的心上人，我總不好橫一腿，可我的眼兒都叫人家頂了，我也不能再嫁別人了？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哇？」

想到這裡，忽然眼圈兒就了。

玉蓮一見覺著奇怪，忙過來問：「玉華，你怎麼了？子平欺負你啦？」

玉華也不敢說，鬧了個大紅臉，眼淚叭嗒叭嗒往下掉著，一扭身跑了回了自己的住處。

「張子平，你個大男人，怎麼到處欺負女孩子？」

玉蓮回頭就向張子平發了火兒。

「噓——莫讓人聽見。他的身份暴不得。」醉仙急忙制止。

玉蓮這才放低了聲音，但尤是怒氣不減。

（四十三）

子平苦笑道：「我哪敢欺負你的姐妹？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子平便低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是沒說自己用那玩意兒頂了玉華要害的事。

玉蓮明白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更隱秘的事，但女孩子叫一個男人那個樣子了一個多時辰，這條身子就已經不算是完璧，難怪玉華要哭。

醉佛聽了，低聲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乃緣份，強求不得呀！」

玉蓮這才知道先時老怪物們所說的緣法是什麼，原來這是老天爺定好了的。

玉蓮的心裡泛起一股酸酸的覺，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四個人呆呆地坐了一陣子，子平才道：「一會兒夥計要送早飯了，我不便叫人看見，先走了。吃過飯，你們到城西嶽家花園裡找我，我同黑風約好了在那裡見面。」便起身走了。

醉仙見玉蓮臉沉，便道：「無量天尊，柳施主不必如此，緣份天定，我看玉華那丫頭人不錯，定不會與施主爭寵吃醋。」

玉蓮一聽，紅了臉道：「老哥是說我吃醋麼？」

「豈敢，豈敢。老道是說，一切隨緣便好。」

其實玉蓮嘴上不認，心裡還真是吃醋。但又有什麼法子呢？吃過早飯，玉蓮去靜音師太屋中，對她說了要叫玉華幫忙的事，靜音哪有不答應之理。

玉蓮從她屋裡出來，又去了玉華處，玉華還在一個人落淚。

玉蓮過去摟著她道：「妹子不必傷心，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怎麼想的？」

「妹妹的身子已經被他動過了，此生是不能再許他人。不過姐姐放心，妹妹定不能奪你的恩，此間事定，我就皈依佛祖，常伴青燈。」

「妹妹說哪裡話？姐姐是那種容不得人的人麼？子平既然動了你的身子，我必叫他對妹妹的終身有個待。」

「姐姐你真好。」

玉華聽了，破涕為笑，一下子撲在玉蓮懷裡。

玉蓮摟著她，心中暗歎，這個張子平風倜儻，以後還不知道要上幾個呢？

玉蓮叫玉華洗了臉，告訴她已經同靜音說好了。兩個人先來到酒怪的房中，然後四個人一起出了院子，在街上慢慢遛到無從之處，才運起輕功出了城，一直奔岳家花園去了。

岳家花園其實是個被人廢棄的園子，園子裡早就沒了花木，只剩下一片荒草。

進了園子，來到一處只剩木架子的雙環亭中，子平和黑風已經在那裡了。

玉華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行，在這裡不過是個擺設，便縱身上了旁邊的亭子頂上放風，耳中悄悄聽著裡面五個人的談話。

「怎麼樣？黑風大哥，找到回堂了嗎？」玉蓮道。

「別提了。我跟蹤那夥兒人下去，他們揹著三個大布囊，不走大路，只揀林中小路，一直向北。

沒想到他們還有高手保護，我跟出四、五十里，忽然自路邊林中跳出兩個蒙面人攔住我，不由分說便下殺手，他們使的都是我沒見過的武功，十分怪異。

幸虧這些時隨兩位師兄學藝，加上子平兄弟的指點，武功有所長進，才沒傷著，但我一人鬥不過他們，只得逃命。那兩個人一直追了我二十多里才罷，所以把人給跟丟了。」

「嗨，這條線又斷了。再想找到他們就難了。」

老醉仙嘆了一聲。

「也未見得，玉華聽那個什麼使者說，他們主上要用有武功的女子練什麼絕世武功，所以才要綁架這麼多的武林女傑，想來他不會就此罷手，只要他動，就總有馬腳。」

「可惜時間不等人，被綁去的那些姑娘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汙了。」

「這才是要命的地方，不知被他們捉去的四個都是誰。」

「華山的趙姑娘和峨嵋的楊姑娘是已經知道的了，另外兩個是誰還不知道。

自己門派裡的姑娘被綁了去當窯姐兒是件很丟了人的事，恐怕他們門裡的人不會說出來。」

「此事給我老酒怪吧，我們一派一派地悄悄去問，總會查到的。」

「沒這個必要，只要找到回堂，自然會知道的。現在緊要的是怎麼找到他們。」

玉蓮此時忽然道：「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不如我故意引他們來綁架我，然後你們趁機跟蹤，找到他們的巢。」

「不行！那是個狼窩虎，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子平斷然反對。

「子平，那麼多的武林同道被回堂劫去，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後果不堪設想，此時此刻，身為白道俠客，玉蓮不能把個人安危放在心上。」

「不行，到了那裡，生死之事在小，那可是無的窿。」

「張子平，你不就是怕自己的女人叫別人壞了貞嗎？咱們的賭還沒打完，你現在才綁了我一次，還差兩次呢，所以我還不是你老婆，你用不著怕我給你丟人。」玉蓮道。

「我張子平豈是這樣的人？我喜你就是喜你，並不因為你是黃花閨女，柳玉蓮你莫把我看扁了。」張子平有些急了，臉得通紅。

葉玉華聽見，自亭子頂上跳下來，走到位人面前道：「各位不要爭了，聽我一言。我覺得，玉蓮姐的主意是個辦法。」

「你！」張子平已經覺到葉玉華對他的情，以為她想借機除掉自己的情敵，臉上現出怒。

「莫急。不過，此事玉蓮姐去不合適。」

「為什麼？」玉蓮問道。

「現在誰都知道玉蓮姐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一定是武藝超絕，已知的那些回堂弟子恐怕沒有人敢動她。現在除了咱們幾個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與你們在一起，因此他們不會防備酒怪前輩和玉蓮姐。

我在華山俗家弟子中，雖然武功算是最好的，但在同一輩兒的武林女子中，還算不得頂尖高手，比玉蓮姐要好劫得多。那些人想綁人，總得想想綁不綁得了。

再說，我被劫了，玉蓮姐還能來救我，要是玉蓮姐這樣的高手被制住了，我又有什麼能為救她？所以說，還是我作餌比較合適。」

「此事斷然不可！」子平的語氣中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怎麼辦，就眼看著娉婷她們受害嗎？」

「為今之計，我看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對那些潛藏的敗類們下手了。黑風大哥是以違犯杜總瓢把子將令被綠林道追緝的，不能面。玉蓮、玉華和我目前也不宜暴身份。

兩位酒怪老哥哥，我看就由你們兩個出面，到九枝子劉掌門那裡，請他把黑燕子翟青騙出來，然後你們二位突然下手拿住他，帶到這裡來，如若他不肯說，少不得我也要用刑他了。」

「好，我老怪物也覺著下餌的招數是迫不得已之時才用的。我們這就去劉掌門處。兩個大妹子就先回去等信兒吧。」

玉蓮和玉華兩個也沒辦法，只得結伴回到客棧。

這枝子門又稱九枝子，也叫戳腳翻子，是以腳法為主的門派。

再說兩個老酒怪悄悄到了九枝子劉掌門處，說了翟青劫持楊紫仙之事，又把他們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劉掌門是早就得了德信老丈的通報，知道自己的大徒弟有背叛嫌疑，沒想到現在竟被證實了，心中十分悲痛。本來是想親手清理門戶的，但此事關乎整個武林，少不得也只得出翟青了。

兩個老怪於是藏在劉掌門大堂的暗處，老掌門召來老徒弟陳慶祥，命他去叫翟青，說有事要商量。

陳慶祥領命去了，不一時，陳慶祥慌忙跑回，進門便哭道：「師父，不好了，大師兄被人暗算了。」

「什麼？」

劉掌門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弟子領了師父的令，去分堂找大師兄，堂中的兄弟都說今天大師兄沒給他們帶功。

我就去他住處找他，在門外叫了半天沒人答應，我一推門，門是虛掩著的，門一開就是一股血腥味兒。我覺著不好，趕緊進去一看，大師兄已經被人……嗚嗚嗚……」

（四十四）

劉掌門一聽，站起來就往外走。

此時老酒怪也沒有藏著的必要了，現身出來，一齊跟著陳慶祥奔了九枝子的分堂。

進了後院，已經有幾十個再傳弟子站在院中，面悲痛之。

四個人進了屋，來到前，只見腳下躺著黑燕子翟青，一身夜行衣，蒙面布尚在臉上，但已絕氣多時，嘴角上的血都變成了黑。

「好狠毒哇！」

醉仙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是因為回堂的分堂暴，所以把翟青滅了口。

看翟青夜行衣未，分明是送了楊紫仙剛剛回來就遭狙殺，說明回堂的行動十分迅速。

醉仙過去驗了傷，表面上看，翟青屍體完整，見不到什麼傷痕，但老醉仙是什麼樣的經驗？

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翟青的頭頂，轉頭對醉佛和劉掌門道：「別看他的顱骨完整，實際上已經被震得像核桃酥一樣，只要輕輕一按就會像黃土一樣碎成粉末。」

「這是什麼功夫？」

劉掌門雖然已經年近五旬，但當年驅逐西域教之時他還沒有出生，所以不知道。

「此乃西域魔教摩利派的風魔掌，這種功夫十分毒，中掌之人體表毫無損傷，但骨頭和內臟全都破壞了。翟青是頭頂中掌，瞬間斃命，連喊都來不及。」

「翟青的功夫在我門下弟子中雖然算不得第一，但也可入一高手之列，如何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殺了呢？」

「其實他的武功已經不僅僅是一高手了，不怕劉掌門不聽，真要動起手來，恐怕劉掌門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

「這派武功與中原武功不同，中原的功夫，光是內力就至少要練上七、八年才能登堂入室，但西域功夫練習時間短，只要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對已經有了內功基礎的，功力提高更快。回堂已經出現快一年的時間了，如果翟青那個時候就已加入，現在的武功比起一年前來應該高出至少五成。」

「那教的人豈不是一兩年就能打敗中原高手，實在可怕？」

「是可怕。不過，西域武功畢竟不入正途，底下不實，所以練到一定程度就再難長進，除非得了什麼意外的藥物之類助力。而中原的武功雖然時間長，卻很紮實，久練下去，天賦好的終能有所成就。」

「如此尚好。」

「這功夫雖毒，也不是沒有辦法，等我的小兄弟研究數，必能找出辦法，讓各門各派中有實力者學會防範和破解。還有，劉掌門請問一問分堂中的弟子，昨夜何人值更，我有話要問他們。」

「是。」

劉掌門答應著，命陳慶祥速速查明，把人帶進來。

不一時，進來四個再傳弟子。

醉仙問：「你們四個值更怎樣排班？」

為首的一個弟子躬身答道：「我們是兩個一班，一班守前半夜，一班守後半夜，每班兩個人，分守前後院。」

「哦，昨夜後院何人值守？」

「是我們兩個。」

有兩個弟子急忙過來，臉蒼白，分明到自己有失職之罪。

「你們兩個夜裡看見翟青出入了房間嗎？」

「沒有。」

「也沒看見其他人進出？」

「沒有。掌門，是弟子失職，請掌門治罪。」

「這個不怪你們，你們發現不了，是因為你們功力不深，翟青和殺手的輕功都在一，想不讓你們發現容易得很。那你們有沒有聽到屋裡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沒有。」

「你呢？」

「弟子也沒聽到。」

醉仙把四個弟子打發出去，回頭向劉掌門道：「劉掌門，兩個弟子在後院，都沒聽見奇怪的動靜，說明翟青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害的，也就是說他認識兇手，所以不曾防備。」

「正是。」

「看來這條線又斷了。劉掌門，我們就不多呆了。翟青的屍體，你們門裡自己處理吧，我還得回去同我那小兄弟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老前輩請便。」

兩個酒怪回到岳家花園兒，將翟青的事說了一遍，子平道：「這夥兒惡下手真快。恐怕知道那個被燒掉的分堂的敗類這幾天都難免噩運。

依我看，兩位老哥哥這就回城，把事情向德信大師說一說，請他迅速召集手下有叛徒的掌門人，來個離間之計。

叫他們回去把翟青被滅口的事廣為宣揚，故意說給些活著的敗類聽，讓他們對回堂產生厭惡之心。再暗示他們只要子回頭，一定既往不咎。

也許能有人看清回堂的醜惡嘴臉，回心轉意。總比捉個把人用刑供的好。」

「好。」

兩個老怪回到下處，玉蓮姐妹早在屋裡等著，老怪把事情說了便急忙去德信大師處辦事。

再說玉蓮和玉華兩個見老怪走了，暗自商議對策。

玉蓮道：「審敗類這招兒看來是走不通了，還是用我的辦法最有效。」

「姐姐說的是。今天我就上街，到人多的地方大罵回堂，向他們挑戰，他們來抓我，姐姐藏在暗處，跟蹤他們找到回堂，再回來救我。」

「不行，此事太危險，還是我去。我的功夫比你好，說不定還能自己逃，你去了，就是找到了回堂，恐怕等我報信回來，你也已經遇害了。」

「姐姐，這事就別爭了。如果武功好就能逃，那些被綁的姐妹中武功比我好的多著呢，至今也不見一個回來。姐姐的武功和輕功都遠勝於我，我被捉了，姐姐報信來去得快。

姐姐要是被捉了，我的輕功可就差得太遠，時間要拖很久，說不定差那麼一點兒來不及了。何況萬一遇到回堂的人劫殺，以我的武功，就是報信兒也報不成呢。」

兩個姑娘爭來爭去，誰也不讓誰。後來玉蓮想了個辦法，抓鬮兒，誰抓著誰去作。

玉華又不肯，倒是同意撞天運的辦法，乾脆建議兩個人一起到熱鬧的地方去向回堂挑戰，到時候，回堂捉誰算誰。

玉蓮自以為武功比張子平高，告訴子平也沒必要，反而會被他阻攔，說不定還會驚了那些回堂的惡人，所以兩人商量著誰也不說，就靠自己去尋回堂的巢。

商議已定，兩個人從客棧裡出來，直奔得月樓，上次趙娉婷就是因為在那裡吹大話被綁的。

得月樓在滄州城的中心，離著還遠，便看見成群的武林人圍在小校場邊議論紛紛。

兩個姑娘縱身上樹向裡面一看，只見小校場裡的地上著七、八具屍體，幾派掌門正在那裡向著一眾武師講話。

他們說的意思是，這些死者都是各派暗中投靠了回堂的叛徒，又被回堂殺了滅口，所以今天特地把他們的屍體抬出來給其他尚未被滅口聽叛徒看，讓他們知道回堂是如何惡，希望他們儘快自首。各派掌門發誓，只要他們自願待回堂的事，一律既往不咎。

玉蓮她們知道這是德信大師安排的，但她們並不相信那些敗類會自首。

有時候，他們是無法回頭的，江湖道上，對殺人的人可以寬容，但對犯下罪的卻決容不下，特別是那些有女弟子被害的門派，都覺得是奇大辱，哪肯輕易放過幫兇？

玉華一見這裡人多，正是機會，便不同玉蓮商量，高聲喊道：「回堂的江湖屑小聽著，有本事同你家姑娘當面刀對面地鬥上一陣，本姑娘輸了，任你們怎樣。何必作這樣偷摸狗的勾當！我看你們也就是一群下三爛，不敢出來見天。」

她這一喊，立刻引來了在場的武林人一片驚愕的目光。有幾個好心的白道人士知道趙娉婷就是因為當眾向回堂挑戰而被暗算的，急忙過來勸道：「女俠聲，恐怕禍從口出哇。」

玉蓮道：「怕怎的？我就不信他們敢來惹我。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出來同我們真刀真地幹一仗。」

「正是。」

玉華道：「回堂的分堂就是被我找到的，昨晚如果不是他們人多，早被我端了巢。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下三的角，眾位有什麼怕的？」

「對！回掌的小輩聽著，我們就住在雅客館，要是沒膽子來，我們就去掏他的窩子去。」

兩個姑娘在那裡罵了一陣，覺得解了氣，這才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客棧裡。

有好心的白道俠士知道了，十分擔心，已經先一步告訴了靜音師太。

等兩個姑娘一回來，靜音便來到玉蓮的屋裡一通埋怨。

玉蓮告訴她，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敵人計，後面有高人保著呢，叫靜音莫擔心。

靜音這才略略放心，卻不知道這個兩個丫頭自己私下決定的。

（三十六）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始勸酒，老道長玄清並不戒酒，而且酒量很大，立刻就同兩個老酒怪大碗大碗地幹了起來。

玉蓮不善酒，坐在這裡彆扭的慌，便起身道：「我不善飲，還是去同女客坐在一起吃飯吧。」

玄清急忙道：「女俠請便。」

柳玉蓮便起身離坐，往華山派這邊來。

江湖上對輩份十分講究。靜音師太起先只關注老酒怪，並沒把柳玉蓮放在眼裡，此時聽說柳玉蓮的輩份比他們兩個還高，急忙起身離座施禮：「晚輩靜音拜見柳前輩。」

「哎呀，師太不要這樣，折煞小女子了。咱們也非同門同派，莫再講這個俗禮。」

那邊醉仙聽見道：「正是，本不是同門，不必再講那個俗套子，大家太多禮了就不親近了，還是各論各的吧。」

「那就得罪了。」

靜音忙道，接著叫徒弟們挪挪窩兒，給玉蓮讓出個位置來，喊酒保來添了碗筷。

那四個華山派的女弟子也要見禮，玉蓮忙說：「醉仙道長不是說了嗎，各論各的，咱們年紀差不多，就以姐妹相稱吧。我來猜猜，這一位是華山五美的大師姐梵靜小師父、這一位是二師姐梵語小師父，這一位是四師妹華山劍女葉玉華妹妹，這一位是五師妹華山玉女趙娉婷妹妹。我說的可對？」

玉蓮知道三師妹盤花玉劍冷秋已經失蹤，所以故意不提起她，免得大家傷心。

「正是正是。」

眾女聽玉蓮一一說出她們的名號，說明自己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氣的，都十分高興。

那邊峨嵋派的女俠聽見這邊熱鬧，也同掌門告了便過來，先給靜音施禮，又給玉華施禮，玉華急忙起身把她攔住：「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位一定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姐姐。」

「前輩猜得真準，晚輩正是楊紫仙。」

「不是說過各論各的嗎，就別再前輩晚輩的叫了，顯得生份。」

「紫仙遵命。」

「都說了別這麼客氣，咱們都是姐妹。坐這兒吧，往後咱們女的都坐一桌兒吃，說話也方便。

是不是師太？」

玉蓮道。

「善哉善哉，施主說得是。」

靜音叫前輩不合適，乾脆改叫施主了，這倒是個中的稱呼。

女人多是喜熱鬧的，先時有靜音在，徒弟們都不敢說話，現在柳玉蓮的輩分最高，她一起頭兒說話，便把氣氛調整過來，說話輕鬆了很多。

因為還要等其他門派的人到來，所以武林大會要推到後天再開，於是，第二天，柳玉蓮就邀了華山門的兩個家弟子和楊紫仙一起出門逛街。

滄州是個州城，又是通要道，所以街市很繁華，姑娘們逛得很高興，不過玉蓮很奇怪。

「不是說滄州是武林英雄會聚之地麼，怎麼街上練把勢的一個也沒有哇？」

中間歇腳喝茶的時候，柳玉蓮問茶館兒的女掌櫃。

「嗨！平這裡練把勢的街都是，不過聽說這些天來了很多武林高人，那些練把勢的哪敢在人家面前獻醜，全都回家裡窩著去了。」

「這多不合適，人家是靠這個掙錢養家的。」

玉蓮道。

「女俠真是個好心人。不過，並不是所有武林人都像你這樣想，萬一碰上一個想在這裡找軟柿子欺負的，那不就麻煩了嗎？」

「這倒也是，犯不上。」

中午，玉蓮請客，四個人去了城裡最豪華的飯店得月樓吃飯。

店堂裡也大多是武林人，白道黑道都有。玉蓮她們本想找個雅間，但雅間已經被人占上了，只好在樓下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點了幾道店裡的特菜慢慢吃，耳朵裡聽著眾人的議論。

此時，召開武林大會的原因基本上已經傳開了，大家議論的自然就是回堂的事。

什麼事只要一傳的人多，便走了樣兒，失蹤女的去向由猜測已經變成了事實，特別是那些黑道中人，更是說得津津有味兒，有鼻子有眼兒，好像他們親自去過回堂一樣。

有的說，回堂把武林女子綁去後，就廢了武功，灌下藥給嫖客們玩兒。

有的說，回堂每天開一次無遮大會，把被綁女俠們扒光了捆到大廳裡，任那些嫖客們挑選，然後集體嫖宿。

玉蓮她們聽見男人們說女俠被玩，心裡發煩，飯也吃不下去了，正打算站起來走人。

聽一個黑道小混混道：「我聽說回堂放出話來，要把天下武林女子一網打盡呢！」

柳玉蓮聽了，臉上泛起一絲冷笑。趙娉婷只有十七歲，年紀最小，也最不知深淺，被得站了起來道：「回堂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群見不得人的江湖屑小之輩。除了使些下九的損手段害人還有什麼本事？有能耐挑個旗號站出來，和本姑娘一刀一劍地鬥上一場，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本事？」

葉玉華急忙站起來，把她袖子一扯道：「五妹，你跟他們吵吵什麼，他們又不是回堂的人，走走走，咱不吃了，回去！」

玉蓮也聽要走，便叫小二結了帳，四個人從店裡出來，趙娉婷兀自惱恨不已。

玉蓮勸道：「娉婷，何必在這裡漚氣，等找找回堂的人，一刀一報了仇才是真的。」

「我不是氣別的，我是氣他們拿著三師姐她們的遭遇當話題，還想出那麼多不堪的……」

趙娉婷說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三個年紀大的又一邊勸，一邊拉著她在街上轉悠，買了好多東西給她，趙娉婷才平靜下來，轉怒為喜。

吃過晚飯，眾人各回房中，玉蓮坐在桌邊，想著女俠們是在滄州失蹤的，這裡多半兒有回堂的分舵，於是決定夜裡出去查訪一番，興許能發現點兒什麼。

正在想著，忽然頭一暈，心說壞了，對方找上的是自己，便失去了知覺。

柳玉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四馬倒躦蹄兒地捆上了，眼睛用黑布蒙著，嘴巴也被堵著，面朝下趴在八仙桌兒之類的傢俱上面。

玉蓮以為自己是遭回堂綁架了，落到他們手裡，自己的一世清名就算完蛋了，於是用盡平生的功力掙扎了一陣兒，卻掙不開，身子在掙扎中側翻過去，滾到了桌邊，被一個人擋住了。

只聽一個聲音低低地道：「看你著掙扎的樣子真好看。」

玉蓮聽到那個聲音，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嘴裡嗚嗚著，要他把自己嘴裡的布掏出來。

轉眼間，玉蓮的矇眼布已經給解了，果然自己趴在一張八仙桌兒上，背後擋著她的是張子平。

「嗚嗚……」

玉蓮哼哼著。

「你答應不要大聲說話我就給你把嘴解開了。」

「嗯嗯。」

玉蓮趕緊點頭。

張子平把她嘴裡的布掏出來。

玉蓮立刻惡作劇地張嘴要喊叫，又被子平用手捂住了：「說了不許喊了嘛！叫隔壁的人聽見。我有正經話同你說。」

他把嘴緊貼在柳玉蓮的耳邊耳語道：「我這次是被德信大師秘密請來的，除了他們老哥兒倆和德信大師之外，就只有你知道，為的是怕回堂的眼線知道了，我就不便行事了。所以我才不叫你喊。」

他在說話的時候，離得她很近，一出氣兒就吹在她的耳朵後面，讓她到緊張而又幸福。

在確認了玉蓮真的不會再喊的時候，子平才把手拿開。

「你這壞蛋，又偷襲我。」

她也扭過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沒辦法，我只會用藥，不過你放心，這藥沒有毒的。對道上的朋友，只要不是巨大惡，我都不會用毒藥。不過，那些江湖屑小才不會像我這麼好心。你還得再練內功，要把我屏住呼時的心跳也聽出來才行。」

「嗯。給我解開吧，我動不了了。」

「好吧，不過先扭幾個股讓我看看。」

「我不。」玉蓮紅著臉說。

「那就不給你解。」

「你不解我就喊。」

「唉，真拿你沒辦法。」

張子平一邊解著繩子一邊說：「我已經同醉仙和醉佛說了，讓他們裝不認識我，你也要當成第一次見到我。我的名子沒變，不過公開身份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無名小卒，我沒資格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只能住在悅來客棧。明白了嗎？」

「嗯。」

繩子解開了，子平在玉蓮的嘴上親了一口，然後悄然離去，柳玉蓮又胡思想了半宿。

（三十七）

因為是老怪物的朋友，所以柳玉蓮並沒有與其他女客住在一起，而是與幾派掌門同住在後院正面的上房裡，每人一間。

而華山派的四美和峨嵋的楊紫仙則另外住在一個小跨院中。

那個院子只有三間普通客房，兩個道姑住一間，葉玉華和趙娉婷住一間，楊紫仙住一間。

因為沒睡好，柳玉蓮睡到天大亮了才起。

起來就直奔華山派女弟子們住的小院兒去找她們聊天兒，見到楊紫仙便問華山派的弟子們在不在屋裡。

兩個道姑聽見，急忙出來道：「我們在這裡。」

「咦，玉華她們呢？」

「我們四個起得早，去西邊花園裡練功，我們兩個先練完了，四妹和五妹說再練一趟，所以我們就先回來了。」

正說著，小二來送早飯，玉華道：「你們先吃著，我去叫她們倆兒。」

玉蓮來到西院花園，在裡面轉著找葉玉華，轉了半個院子沒見人影，轉過假山石，忽見一條人影飛出院牆去了，彷彿是葉玉華的樣子。

「她這是幹什麼？」

玉蓮覺得奇怪，急忙縱身上了牆，葉玉華已經飛跑出幾百步了，只看見一條粉的背影。

柳玉蓮知道，沒有緊急的事，葉玉華是不會這樣不經向掌門稟報就私自出門的，於是在後面緊緊追趕。

華山派的輕功也是很強的，就算玉蓮使出十分功力，一時也追不上。

不一時追出了城，遠遠見葉玉華鑽進樹林去了。

「嗨，這個玉華，怎麼不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這不是等著叫人家暗算嗎？」

柳玉蓮藝高人膽大，也鑽進了樹林，卻不見了葉玉華的身影。

玉蓮循著覺向林子的深處找，足足找出兩裡餘地，才聽見前面有了動靜。

其中一個女聲是葉玉華，一個男聲卻是張子平。

「小輩，你們把我師妹到哪裡去了，今天你就老老實實把我師妹出來還則罷了，不然，讓你嚐嚐華山劍派的厲害。」

這上葉玉華的聲音。

「女俠莫要血口人。我是走在街上，看見有蒙面人挾著一個姑娘向這邊跑了，便追下來。到了林子便失去了目標。才在這裡找到些可能的蹤跡，正要去追，女俠就來了，不分青紅皂白便擋住我的去路，這不把救人的事也給耽誤了。」

「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分明只見你一個，怎麼又說在追別人？」

「女俠不信我也沒辦法。」

「少廢話，亮傢伙。」

「在下從不對朋友亮兵刃。」

玉蓮一聽，趕緊跑過來道：「玉華且慢。」

葉玉華一聽是玉蓮，急忙住手，回頭問道：「姐姐為何攔阻。」

「玉華，到底出了什麼事在這裡與人爭鬥。」

「玉蓮姐，五妹叫人綁架了。」

「啊？！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

「剛才你們姐妹四個不是在花園練功嗎？」

「正是，後來大師姐和二師姐先練完了，要回住處，我們兩個還想再練一會兒，就沒同她們一起走。

剛剛練完一趟劍，正要回去，突然聽到假山後有動靜，我和五妹以為有人在偷藝，就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想繞到假山後面去捉人。

等我轉過去的時候，見一條黑影飛上牆頭，胳肢窩裡彷彿還夾著個人，那人跳出牆外的時候，隨手扔下一張紙柬。

我一看那紙柬，是回堂留的，五妹已經被他綁走了。

我急了，趕緊上牆，就看見這個人往這邊跑，追到這兒才把他追上，他一定是回堂的惡，姐姐幫我，千萬別把他放跑了。」

「玉華，你這是五妹丟了急的，怎麼也不想想，要是他綁了五妹，此時五妹的人在哪裡，你追他的時候見他帶著人呢嗎？」

「沒有。」

「那你怎麼就說是他綁的五妹說不定他說的是真的呢。」

「還是這位姑娘說話在理兒。」

張子平急忙道。

玉蓮此時也不敢表示出認識張子平的意思來，於是轉向他：「朋友，留個字號吧。」

「在下張子平，無名小輩，無門無派，現在還沒混出綽號來。」

「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只不過是雲遊江湖，想闖個名號，正好走到這裡，見了許多江湖高人，以為是要打擂臺，就留下來想看看他們的武藝。

今早起，想到運河去看看風景，正在從那道院牆後面走，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挾著一個大姑娘，向這邊跑了。

我一想，好人幹嘛挾著個姑娘啊？肯定有問題，所以就跟下來了。

進了林子，人就跟丟了，我正在這裡找線索，這位姑娘就來了，非說是我把人綁了。

我也就是會點兒逃跑的本領，武藝很差，綁一個象姑娘這樣的，我就算心裡有這個念頭，也沒這個本事啊。」

玉蓮聽了，撇了撇嘴，心裡想：「這話說的真沒良心，我這樣高的武藝，你還不是想綁就綁了。趙娉婷比我還差著幾分，你想綁她還是象玩兒一樣？」

嘴上卻不能說。

「我看也是，瞧你長的那個模樣，瘦的一把柴禾，真有個人讓你挾著跑，你也沒那個力氣，算啦，你走吧。」

「多謝姑娘替我開。」

「免了吧。」

「請問兩位姑娘字號。」

「我叫柳玉蓮，綽號玉烏龍，也是無門無派。這位是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人家才是高手呢。」

「哦，幸會幸會。不知兩位姑娘與那個被帶走的姑娘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小師妹。」

玉華說著便要哭。

「姑娘莫哭，現在救人要緊。剛才一耽誤，那個蒙面人恐怕早跑出十里之外了，再想追是不可能了。他不是給你留了個字柬嗎？能不能拿給我看看。也許能幫你們找到線索。」

（三十八）

玉華知道錯怪了人家，很不好意思，一邊道著歉，一邊把字柬寄過去。

玉蓮也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丫頭吹大話，挑戰回堂，捉回作窯姐，鞭她先嚐。告誡眾武林，速速離滄州，膽敢不聽話，人死屍不留。」

「口氣也太大了點兒。」

玉蓮冷笑道。

「切莫低估他們的實力，敢吹大話的不在少數，敢綁這麼多知名女俠，與黑白兩道的武林作對的，天下可找不到幾個。」

子平說，一隻手拿著那張字柬，一隻手比劃起來。

柳玉蓮和葉玉華都看著奇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你在那兒瞎比劃什麼呢？」

「看武功。」

「看武功？」

「對，這人寫字的時候的習慣，同他長期形成的動作有關，雖然每個人和每個人都不一樣，不過長期作同一個動作的兩個人，寫字時也會有相同的特點。

一般人看筆跡只是看筆跡，最多隻是看到他們用力的習慣，卻不能從看到更多的東西。

敝人雖然武功不行，但對天個武林門派卻瞭如指掌。所以從筆跡上還是能夠看出些東西來。」

「哦？那你看出什麼了？」

「等我再琢磨琢磨。」

張子平說著，又繼續在半空中比劃。

葉玉華在旁邊看著，突然道：「這個動作像是炮錘的招式。」

「不可能，炮錘是正派武功，他們門下的人都是白道英雄，不會作這種壞事。」

玉蓮道。

子平也不理她，繼續一招一式地比劃著。

玉華在旁邊看著，越看越像炮錘，但又與炮錘不完全相同，有些動作她本認不出來，以為是張子平的動作有偏差。

子平道：「不會，雖然僅僅是幾行字，但是我模仿的是對手的用力習慣，這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但那幾個動作確實不像，要麼是你學的有偏差，要就是這個人練功時間短。」

子平搖了搖頭道：「不是，練功時間短，武功就高不到哪裡去，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一個華山派的高手製服嗎？

你只不過是轉了一個假山，無聲無息地，你師妹就被捉走了，說明他是一擊而中，你師妹連出聲示警都來不及，這不是三年五年的功夫。

這個人就是練炮錘的，而且，我肯定他的炮錘已經練了二十年以上，功底非常紮實。

至於動作上的偏差，是因為這個人最近又學了另外一門武功，所以用力習慣與正宗的炮錘相比有所改變的原因。」

「你這麼肯定？」

「我肯定，而且我已經判斷出，那門武功不是中原的武功，像是西域魔教的功夫。」

「這麼說……」

玉蓮猜測著。

「就是說，這個人是炮錘高手，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之類的人物，而且還練了魔家武功。」

「不可能，本地炮鍾門只有一個分堂，堂主叫神拳無敵洪益英，是滄州武林響噹噹的白道俠客，怎麼可能是回堂的人呢？」

「滄州分堂也不一定只有他一個高手，再說，誰說白道中人就沒有叛徒？酒、、財、氣人之所。有人為名，有人為利，並不因為他們的家門而不同。」

「那怎麼辦呢？」

「事不宜遲，我在這裡繼續找那惡可能留下的痕跡，你們兩個快些回城，你去報告你家掌門，你去少林德信方丈那裡，把這件事告訴他。」

「可我怎麼才能找到德信大師呢？」

「各派掌門都應該知道德信大師的住處，問他們應該就行了。」

說完，張子平轉身走了。

葉玉華愣愣地站在原地，嘴裡嘟囔著：「這個人好神秘啊，看他年輕輕的，竟有這樣本領。」

「他呀，只怕本領還不止這些呢。」

玉蓮接道。

「你認識他？」

「認識。」

「什麼時候認識的？」

「剛才。」

「我看不像，他決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怎麼知道少林德信方丈在滄州。」

「看來他是說漏嘴了。我估計他是德信大師門下的俗家弟子，德信大師大概是讓他暗中調查，咱們可別把這件事出去，免得破壞了大師的計劃。」

「姐姐說的是。」

兩人急忙出了林子往回走，忽然大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個人回頭一看，有四、五匹戰馬飛馳而來，看看切近，當先一匹黑馬上的人忽然勒住絲韁大叫道：「哎喲，大妹子，你也在這兒！這一陣子可好？」

「喲，是黑風大哥，好好。」

玉蓮答應著，急忙使個眼讓他不要多說話，然後回頭對玉華道：「這裡有我個人，你先回去稟報師太，請他轉告德信方丈，我與朋友說幾句話。」

玉華心裡為師妹著急，答應一聲，先自去了。

玉蓮這才轉頭對黑風道：「大哥，借一步說話。」

黑風見她神神秘秘，急忙下來，把馬給手下牽著，自己跟著玉蓮進了林子。

「大哥，你怎麼也來了。」

「我是奉了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杜新杜大哥之命來的，不知出了什麼事。我那老兄弟可好？」

「好好，我叫你過來，正是為了此事。」

玉蓮便把前後之事都說了，叫黑風裝作與子平初次相見的樣子，免得出馬腳，叫回堂的眼線看出來。

黑風答應了，又聽說兩個老酒怪也來了，十分高興道：「沒想到師兄也來了，這下可好了。」

「他們怎麼又成了你的師兄了？」

「嗨！說來話長。你們走了之後不久，我下山去踩盤子，遇上兩位師兄在一個酒館兒裡喝酒。

你知道我也是好酒之人，又是個自來，見他們一僧一道，又是酒又是的覺著有意思，就跑過去同他們湊在一桌。

喝得高興，大師兄便道：『黑風，你同我們喝酒，也不問問我們是誰？』

我一聽奇怪啦，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倒認識我呀。

便說『兩位可是公門裡請來的捕快，想是要捉我黑風去歸案麼？』

二師兄就笑了，說：『我們兩個老酒怪要是給公門當捕快，就不用在這裡見你了，早上山把你掏出來了。』

我一聽他們自稱酒怪，才知道是醉仙和醉佛兩位高人，急忙起身施禮。大師父就問：『我提個人你知道嗎？』

我說：『問誰，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

二師兄也樂了道：『張子平，你認識嗎？』

我說：『認識呀，那是我老兄弟。』

他又說：『張子平說你是快練武的好料子，人也直，合我們的口味，叫我們指點指點你的武功。我們一想，先看看這小子怎麼樣吧。剛才你一進來，就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裡陪我們喝酒，還真是個快人，我們兄弟喝了幾十年的酒，也只遇見你一個對手，小子，對我們老人家的脾氣。』

我一聽，這是要收我作徒弟呀！那我不能不答應，人家是武林的高人吶！

我就趕緊跪下磕頭，大師兄說：『拜師就免了吧，你與子平是兄弟，我們也與子平是兄弟，收你作徒弟，這輩分上怎麼論吶？我看這樣吧，我們兩個代師收徒，你就作我們的師弟吧。』

後來我就跟著兩位師兄學藝，真是長進了不少。」

「那就恭喜你了。」

玉蓮也很高興。

（三十九）

兩個人把該待的都待完了，才從樹林裡出來，隨黑風來的寨主們都下了馬，大家一起聊著來到雅客館，黑風先去見過兩位師兄，然後告退，他要先去總瓢把子那裡報號，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在那邊。

玉蓮和葉玉華因為追綁架者回來晚了，兩個人單獨吃了早飯，葉玉華情緒低落，還是在玉蓮的勸解下才吃了一點點兒。

少時，德信大師派了門下弟子前來，請各派掌門去水月寺商議大事，同時還請了兩位老怪物和玉蓮，這也是玉蓮的師門輩份甚高之故。

水月寺是滄州大寺，玉蓮跟著兩位老怪物到了寺院，有僧人引到後面齋堂獻茶。

玉蓮這次可開了眼，除了白道各派長門之外，還有黑道與綠林道的掌門和巨魁。有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槽幫幫主金鉤無敵馮大鵬、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門人神鵰周全友，還有各獨立門派掌門，加在一起有近一百號人。

在這裡面，老酒怪的身份最高，一進來，各派掌門急忙起身見禮。

老酒怪又給眾人介紹了柳玉蓮，大家聽說這個年輕的女子竟然輩份極高，遠在他們之上，也都出驚訝的表情。

三個人在空座位上坐下，醉仙扭頭對杜新道：「杜瓢把子，我那個師弟怎麼沒來？」

「兩位老前輩的師弟是哪位？」

「我師弟叫黑風，今天剛剛到的。」

「原來黑風是您二老的師弟，在下不知，失敬失敬，我這就叫人去請。」

玉蓮知道，老酒怪此舉有兩重意思，一是趁機幫黑風抬高身份，老酒怪的師弟哪個敢不給面子？

第二是為了給張子平辦事尋個助手。子平因為是秘密行事，並不與其他掌門見面，有些事就需要個有力量的幫手，黑風的武功基礎原就不錯，加上這些時兩個老酒怪的調教，已今非夕比，杜新只怕也在他之下了。

不多時，德信老憚師到了，眾人急忙起身施禮，德信一一還禮，又給老酒怪和玉蓮見禮，醉仙忙道：「老和尚別這些俗氣的東西。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這件事，你是元帥，論理也該大家敬你。」

「阿彌陀佛，如此老納擅越了。」

玉蓮看德信老和尚年紀也有八十開外，海下銀白的鬍鬚，但依然神抖擻，二目如電。

老憚師在前面正位上落坐，緩緩開言道：「阿彌陀佛，各位，前些時所議之事，今就不再細說。咱們黑白兩道，素來有隔閡，但回堂之事，非只針對白道，是同天下武林作對，若不能打殺他們的氣焰，必將是天下大之局。

老納今主要是向各位掌門人和瓢把子介紹一下近密查的結果，還有就是請各位議議，下一步怎麼幹，此後衝鋒陷陣，還要各門各派傾力而為，務要出個結果。」

杜新是綠林中人，最是快，立刻便起身道：「老憚師有事只管吩咐，這回堂擺明了是向天下武林挑戰，俺治下也有人受害，綠林中人向來有仇必報。

只要查出是哪夥兒混蛋作下這滔天惡事，不用老憚師下令，一十三省綠林道願作先鋒，就是拼光了老本兒，也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眾人也紛紛表示願意傾盡全力，剿滅回堂。

「好。」

老師憚十分高興：「那老納就向各位透漏一些近查訪的結果。老納為此事特地請了一位高人，這些已經查出些眉目。這個回堂確實存在，而且行事詭秘，勢力很強。

回堂的總舵就在滄州附近，可能還有多處分舵，但從目前武林女子失蹤的情況來看，他們還只是在壯大勢力的階段，如有分舵也不會太多。

從武功上看，很可能是有西域高手參與其中，並且收買了本地武林中的一些敗類，至於回堂的具體地點，以及有哪些高手還不知道。老納以為，論力量，槽幫、丐幫還有綠林道眼線最多，還請三位佈置下去，叫手下弟子們多多探訪。」

「好說，這暗查的事，我們當仁不讓。」

三位掌門和瓢把子立刻起身領命。

「各門各派要花些心力，暗查門下弟子，特別是滄州一帶分堂分舵的弟子中有否私學了西域武功。如有發現，切莫聲張，告訴老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回堂的總舵在哪裡，需要放長線釣大魚，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謹遵臺命。」

「還有，西域武功自成一派，有很多過人之處，但自從上次驅逐教，西域武林這些年沒有到過中原，多數門派對他們的武功不瞭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些天，我們要儘量收集些西域武借，少林弟子也在研究所藏秘借，尋找對付之策。如有心得，必不敢藏私，與各門各派共享。」

「少林尚且如此，我等敢不應命？」

送走了各派掌門，單隻留下了杜新、兩位老怪、柳玉蓮還有炮錘掌門無敵拳張德彪。

「杜瓢把子，老納想向你討個人手，不知肯否割？」

德信向杜新道。

「不知老憚師所要何人？」

「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黑風的寨主？」

「正是，方才還同兩位酒怪前輩談及此人，已經派人去請了。」

「如此甚好。黑風是酒怪前輩的師弟，武藝高強，且與老納所請高人有些淵源，正好給他作個幫手。如果總瓢把子願意，在找到回堂總舵之前，希望他能直接受老納差遣，如此更方便些。」

「老憚師說好便好。」

正說著，黑風到了，見過各位掌門瓢把子之後，杜新道：「黑風寨主，你雖是兩位老前輩的師弟，但身在綠林，自要按綠林道的規矩，杜新既蒙綠林道推舉作這個瓢把子，今後行事，還要按將令遵行，此事還請諒解。」

「總瓢把子說哪裡話，各寨公推您為總瓢把子，是因為您夠義氣，辦事公道，黑風一個人，不過向兩位師兄學了些皮武藝，並無統兵帶隊之能，凡事還要總瓢把子指點，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好。黑風聽令。」

「黑風在。」

「自此時起，派你到少林德信老憚師身邊聽候差遣，此間大事未完，不必在綠林聽點。老憚師之命，便是我之命。但有所用，雖刀山火海，不容退縮，你可明白。」

「總瓢把子放心，黑風決不給綠林道丟人。」

「如此，老納謝過了。」

德信老和尚聽了暗暗點頭。

俗話說盜亦有道，綠林道與一般黑白道不同之處，就在於除了槽幫丐幫之外，一般黑白道各自為政，缺少凝聚力，而綠林道雖然各自佔山為王，卻十分有規矩，需要的時候能同行同止，相互照應。這也是歷史上很多政治勢力能夠依靠綠林道成事的原因。

送走了杜新，德信憚師才對張德彪道：「張掌門，我找你，是有事相告。」

三皇炮錘雖然據稱自三皇五帝時便有，但同少林、武當相比還算小門派，能同老酒怪一起被德信留下，張德彪到十分風光。

此時一聽德信憚師如此說，張德彪承惶居恐，拱手施禮：「請老憚師明示。」

「請問貴門在滄州有幾個分堂？」

「只有一個。」

「分堂裡有幾個高手？」

「回老憚師，分堂的堂主是在下的五徒弟大力拳楊定邊，在在下的弟子中武功算是最好的，所以才派他到這裡開設分堂，免得丟人現醜。

在下此番奉老憚師之命前來與會，順便去分堂看了看，現有再傳弟子三十多人，其中有三、四個已經有些出息了。老憚師若要用人，這幾個都堪一用。」

德信輕輕搖了搖頭：「張掌門，有些事，老納不得不說明。今早晨，華山派弟子華山玉女趙娉婷被回堂綁架，綁架者還留下柬帖，向武林示威。

我所請高人通過字跡分析，此人學過炮鍾，而且武功甚高，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一級的武功。此外，在這人的武功中，還摻雜了西域武功的力道，所以老納才有一問。」

「老憚師，定邊那孩子我知道，他嗜武成癖，平少言寡語，一心練成絕世武功，並沒有什麼壞心眼兒，在這滄州城裡，他的分堂口碑也甚好，不會是回堂的人。」

「張掌門的心意，老納十分理解，只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也希望他不是回堂的人，但還需要證實。如果證明老納錯了，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是是是。」

「早晨掌門看見過楊定邊嗎？」

「沒有，是他的幾個弟子陪我吃的飯，昨晚他說他有個朋友之約，向我告了假。」

「掌門到滄州之後，與這位堂主過過招兒嗎？」

「過過，中規中矩。」

「誰勝誰負？」

「自然是在下贏了一招兒。」

「哦——，門內過招兒，一向是點到為止，何況是與師父手，輸贏並無所慮，所以即便他學了西域武功，也會隱藏不，難以試出真假。但若是命關之時，就可能會因迫於自保而隨手使用。

這位黑風寨主是兩位酒怪前輩的師弟，武功應不在楊定邊之下，若是能設個局，讓他們作個生死之戰，說不定那楊定邊會出些馬腳。」

「這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定邊不是敗類，怕是有些不值。」

「放心，到時候，酒怪前輩和柳女俠會在暗中觀陣，若真有危險，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四十）

幾個人商量好了，柳玉蓮先跟著兩個老酒怪回客棧。此時她已經知道，德信憚師所說的高人就是張子平。

她不知道張子平憑什麼作這個高人，不過現在她已經明白，其實要辦成事，武功不是唯一的，就如杜新的武藝不見得高於黑風，但杜新仍然是總瓢把子一樣。

子平能被德信憚師如此看中，讓玉蓮到十分自豪，雖然他們兩個之間的賭賽還沒有結束，但她已經希望最後取勝的是子平了。

吃過晚飯，玉蓮回到屋裡，收拾得緊襯利落，帶上百寶囊和長鞭，看看天黑，自屋裡出來，覷見左右無人，飛身上房，向後面街上而來。

到了早晨遇風張子平的樹林邊，見子平、老酒怪和黑風四人已經在等她。五個人會齊了，一齊奔城西大道而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五個人各自隱身於大樹之上，靜等著楊定邊到來。

此事已經是說好了的，叫張德彪設法派楊定邊單人出城，給住在城外進行密查的大徒弟傳掌門令，好讓黑風在路上攔截。

天三更，果然見一條黑影駕輕功飛跑而來，看那架式就知道武功已達一高手的境界。

看看切近，黑風黑巾蒙面，突然自樹上跳下，攔住去路。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倘若牙蹦半個說不字。嘿嘿，管殺不管埋！」

來人聽了，呵呵一笑：「朋友，都是道兒上混的，行個方便吧。」

「我倒是想給你方便，只怕我的兄弟不答應。」

「請問賢兄弟是哪個？」

「就是他。」

黑風將兩個蒜缽大的拳頭一舉。

「哈哈哈哈哈哈……」

來人笑起來：「朋友，這些個套話，俺都知道。不過劫道的不用刀，倒用兩個拳頭的不多見。」

「俺武藝高強，便憑一對拳頭，就是山上的野牛也打個七竅出血，對你用不著使刀。」

「就不問問我截得截不得？」

「天下還沒有我截不得的。」

「好大的口氣！朋友，劫道兒是綠林道的買賣，這些天滄州正有大事，武林各派已結成聯盟。

你們杜大當家的也傳下將令，綠林道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不知道嗎？」

「老子獨來獨往，不知還有什麼杜大當家。小子，快些把錢財留下還則罷了，不然，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朋友，實在不巧，我今事急，未曾帶得銀錢出來，可否行個方便，若要金銀，改必當送上。」

「放！爺爺劫道，向無空手而回之理，若真無錢，我看你背後那把劍彷彿是個值錢的玩意兒，不防送我。」

「朋友不可人太甚。」

那把劍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掌門人的信物，寶劍在手，如掌門親臨。

這劍就如同令箭一般，丟了掌門令，那可是斷頭之罪，來人道：「朋友，此乃師門信物，不可予人，朋友還是行個方便，讓我過去吧。」

「不行，今天你要不把劍給我，便把命留下。」

「朋友，在道上混，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誰都動劫得的。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我乃三皇炮錘掌滄州分堂堂主楊定邊，想來你應該聽說過，人送外號大力拳，朋友自忖能打得過我嗎？」

「嘿嘿，野沒鳴（名）兒，莫說你是個分堂主，就是你家掌門來了，也得乖乖把劍奉上。」

「我若不答應呢？」

「打你個塌鼻子瞎眼，再捅你個透明窟窿。」

「朋友話說得大了。楊定邊雖然不才，對付你這個小賊綽綽有餘。」

「這麼說，你是真要讓爺爺動手了？」

「把真本事亮出來給我看看。」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看拳！」

說完，略丟個架式，當一拳便向楊定邊打來。

楊定邊毫無懼，接架相還，兩個人打在一處。

打了有二十來個回合，不分勝負，楊定邊跳出圈子道：「且慢！」

「幹什麼？」

「朋友作事欠思量，既然蒙面行劫，就該小心勿行藏。你雖然著面，但你揹著那口刀可給你揭了底。黑風，你既知道杜新杜大當家的將令，就該如令而行。

杜大家說了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還在這裡劫道，卻不是壞了杜大當家的規矩。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杜新饒不了你。這樣，我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大家各走各的路，你看如何？」

黑風聽了，眼睛裡忽現殺機：「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須留你不得，看招兒。」

他一個力劈華山，單掌切向楊定邊的頭頂。

楊定邊急忙接架相還，兩個人越打仇兒越大，黑風表面上裝作犯了杜新將令被人看破行藏要殺人滅口，把從醉仙酒怪那裡學來的功夫給用上了。

這一下兒，楊定邊有些招架不住，被黑風得步步後退。連退了三、四十步，實在讓黑風給急了，眼中也現出一片殺機。

黑風自然看到了，樹上的人也都看到了，子平忙用傳聲之術暗中提醒黑風：「當心，殺招兒要使用出來了，不可強接。」

黑風心裡省得，暗中加了小心，又鬥了有七、八個回合，楊定邊堪堪不支，突然一轉身，藉著這一轉之機，拳頭從一個怪異的角度突然偷襲而至。

「哥哥速退！」

實際上黑風早就加著小心，見楊定邊轉身的方式與炮拳步法完全不同，未等子平提醒，已經一縱後退了一丈多遠。

「這是什麼功夫？」

黑風驚愕地道。

「殺你的功夫。」

楊定邊一進身，追蹤而至，又是一招怪拳打來。

黑風看見，急忙又退一數步，如此連躲過幾招，黑風盡力跳出圈子道：「朋友好功夫，在下不是對手，不奉陪了，走也！」

說完，轉身便跑。

楊定邊在背後看著，並未追趕，口中喊道：「黑風，我今天放過你。不過，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等我回去告訴杜當家，看你今後還如何在綠林道混？」

話音落時，黑風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楊定邊見黑風走得無影無蹤，便嘟嘟囔囔自言自語了一陣兒，這才繼續趕路。

等楊定邊走了，子平等四個人才從樹上跳下來。

「老兄弟，看得怎樣？」

「如果我沒猜錯，這楊定邊就是背叛師門，劫持趙娉婷的敗類，那最後幾招，絕對不是中原武功。」

「不錯，以前我和大師兄參加過驅逐西域教之戰，見過他們的武功，雖然與楊定邊的招法不盡相同，但從傳承上看，是西域派應該是不錯的。」

醉佛道。

「師弟說得不錯。這楊定邊就是個敗類，只不知他在回堂是個什麼角。」

「一時還說不清楚，我們還是先不忙動他，我設法跟蹤，清他在回堂的身邊，以及回堂其他惡賊的藏身地。」

「子平，娉婷妹妹如今在他們手裡，得趕緊救人，不然真叫人家……那就晚了。」

玉蓮最關心的是趙娉婷。

「我知道，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判斷回堂並不在滄州，滄州只是他們的一個分堂。

即使總堂在這裡，現在整個武林的華都在滄州，嫖客也不敢公然到此，要知道現在只要有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必被丐幫的弟子們注意上。如果這裡是分堂呢，楊定邊雖然綁了趙娉婷，他卻沒有時間往總堂送，或者送人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西域教的手段狠毒，對教中機密的人是決不手軟的。所以，即便咱們拿了楊定邊，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反而會打草驚蛇，那時候趙娉婷就不是失身的事了，恐怕會被毀屍滅跡呀。」

「那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德信大師那裡，請他找丐幫的人查一查，娉婷出事以後這幾天，有沒有滄州武林的人失蹤過半天或一天，那也許就是送貨人。」

（四十一）

丐幫的效率奇高，他們的眼線連半夜都不會休息的，第二天就給德信大師拉出了長長的一張名單。

張子平、老酒怪、柳玉蓮和隱身的黑風細細查證，從中又發現了幾個人的武藝中有學過西域功夫的跡象，並從他們的行動中又發現了一系列有嫌疑的。

查證的結果還真令幾個人吃驚，看來這滄州城裡的確是藏龍臥虎，那些回堂的敗類至少有三、四十人，涉及七個門派的分堂或分壇，甚至丐幫自己的分壇也有一位副壇主牽涉其中，倒是炮錘分堂裡只有分堂主楊定邊是確定的叛徒，他的弟子們反是清白的。

德信將這幾派掌門請來，透了查證的情況，幾派掌門的臉上掛不住，紛紛起身要去清理門戶。

德信急忙道：「列們施主不要著急，既然知道哪個是叛徒，只要小心提防，就不怕他們翻起什麼波，倒是萬一走漏了風聲，怕事情有變。回堂的總壇在哪裡，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若是因此而使他們警覺，關閉了分壇，那些被綁的女子只怕命難保。以後我們即便找到了他們，也沒了證據。」

張德彪道：「大師說的極是，列位，就聽德信大師之言，只要暗中觀察，也許還能釣到更大的魚。」

眾人領命，各自回去安排監視不提。

卻說玉蓮回到客棧，隨酒怪到他們房中，秘商對策，主要是時間緊迫，如能迅速查明回堂的地點，說不定能在趙娉婷受辱之前把她救出來。要知道對於這些白道女俠來說，被人強，就是救出來，也必定是一死。

正說著，葉玉華闖進屋來，哭得淚人一般。

玉蓮嚇了一跳，忙問：「妹妹如何這般。」

「玉蓮姐，我與娉婷雖非親姐妹，卻如同胞手足一般，要救娉婷，千萬帶我同去。」

「妹妹莫哭，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

「我晚上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天兒，看到你已經不在屋裡，便知道一定是去查回堂的事了，我就等在暗處，看見你們回來，就在外面偷聽。」

老醉佛一聽，大吃一驚，道：「壞了，我們兄弟走江湖這麼久，除了子平，沒有人能藏在我們附近不被發覺，今卻叫這丫頭偷聽了許久，真是丟盡了老臉。這還是玉華，若是回堂的人，豈不是把計劃全都漏了？」

「正是，我等今後作事，定要小心。」

老醉仙也很後怕。

他又叫過玉華：「丫頭，把手給我。」

玉華急忙過去，把手遞給他，老酒怪給她把了把脈，叫道：「我道如何？這丫頭是天生有息之能，難怪咱們兩個聽不見！丫頭。你的基不淺，若能勤備練功，再加上高人指點，未來造詣定在你師父之上。」

玉華不好意思地回手，又斂衣跪倒道：「如屬不棄，肯請兩位前前輩指點一二。」

「丫頭，起來起來。這樣好徒弟，哪個不想要。只是我兩個老怪物練的都是酒中的功夫，不適合女孩子練。你若有心，我倒是可以給你指點一位高人，只怕有人不肯呢。」

「何人？玉華定虔心受教。」

「師兄，別拿孩子們開心了，此皆天意，到時自然事諧，莫天機，免得瞎了你的眼睛。」

醉佛笑道。

醉仙忙將眼睛捂上道：「啊喲，眼睛瞎了可不得了。丫頭，我不便多說，你與他有緣，到時自然知道。」

玉蓮聽他們說，也不知說的什麼，倒是玉華已經知道的許多，再瞞她也沒什麼意思，便道：「玉華，我們所說之事，目前還是個天大的秘密，或是漏了，娉婷恐再不得見天。」

「我知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瞞你，正好有件事要你幫忙。」

「姐姐請說。」

「今你偷聽之事，讓我們看到了危機，以後我們再要商議大事，必得個望風之人，妹妹可願意？」

「願意，只要能讓我去救娉婷，什麼事我都願作。」

有了玉華在外面把風，便不怕外人偷聽。三個人在屋中繼續商議。

醉仙道：「這件事還真是拖不得。那娉婷丫頭到了回堂，失身也不過盞茶之時，像這樣等，一天尋不到回堂，就多了一天的危險。」

「醉仙老哥哥說的是，怎麼能儘快找到回堂才好。」玉蓮道。

「難吶，那些敗類們不動，咱們就難以找到回堂，就算證明他們學了派功夫，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回堂的人，這事就難辦。」醉仙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現在就怕他們不動，不動就找不到把柄，找不到線索。」醉佛道。

「不如想個辦法他們動起來。」醉仙道。

「這倒是個主意，只是用什麼法子呢？不然，我也學娉婷的樣子，在酒肆裡公開向回堂挑戰，讓他們來抓我。」玉蓮道。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怕是子平不幹。再說，你是我兩個老怪物的妹妹，那些敗類不知道你的功夫家底，怕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那怎麼辦呢？」

玉蓮剛說完，忽然醉佛「咦」了一聲，翻身躥出了房門。

其餘兩人知道有事，也一齊躥了出去，只見醉佛已經上了房。

兩個人也上了房，忙問：「出了什麼事？」

「咱們正說話，我聽見外面衣袂之聲，似是玉華那丫頭上了房，估計是有事，所以出來看看，果然那丫頭在房上向西跑下去了。」

「你怎麼不追？她的武功比玉蓮差著很多，萬一遇上回堂的人，只怕被人家撈了去。」醉仙怪道。

「不妨事，我看見子平和黑風也在後面跟著，有他們在，萬無一失。」

「哦，這就是緣法，天意呀。」

「什麼緣法？」玉蓮問，不過心裡可就嘀咕起來。

再說玉華為何不告而別，只因這裡有個原由。她正在門外替酒怪等人把風，忽然見自己住的小院那邊人影一閃，彷彿正是一個黑衣人挾著一個女子上了西牆。

玉華不敢聲張，怕驚了綁架者，又怕把人丟了，便也動輕功躥上房去，只見那個黑影兒已經跑出半里之遙，急忙在後追趕。

這一追便了二十幾裡，那條黑影進了樹林。玉華跟得更緊，生怕象上次一樣追丟了，但樹林茂盛，玉華還是找不見人了。

玉華急得直轉陌陌，在林中躥。

深入樹林約麼四、五里，忽然看見一座隱於林中的小院。

葉玉華知道，人一定是到這院中去了，便來到後牆邊，先向裡面扔了一顆小石子，聽見沒有動靜，這才縱身上去，緩抬腳，輕移步，順著牆頭到了過道處，又從垂花門上脊到了正房之上，揭起一塊房瓦，向屋中看。

只見正堂裡擺著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鷹鼻隼目，焦黃的頭髮，手裡著兩個麻核桃。

桌前的地上站著一個，躺著一個。

站著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衣，臉上的蒙面布已經撤下。

葉玉華在華山三個俗家弟子中武藝是最好的，師父有事經常派她出面，江湖讓見過的人多，認出此人是枝子門的大徒弟黑燕子翟青。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上身只穿著一件小紅肚兜兒，下身是一條褻，側歪在地上睡得正香，正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

在玉華住的那個院子裡，現在玉華和楊紫仙是各住一間，容易遭人暗算。玉華心中暗叫僥倖，如果不是今晚睡不踏實去了玉蓮姐那裡，說不定躺在那裡的就是自己了。

只聽那個黃頭髮的說道：「你此番又立了一功，主上定會記著你的功勞。」

「屬下多謝使者。」

「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見你不在起疑。」

「是。」

翟青轉身出屋，院子裡有兩個黑衣人送他出了門，然後把院門好，回身進了正堂。

「使者。」

「幾個了？」

那個被叫作使者的問。

「連昨送走的那個，已經有四個了。」

「嘿嘿嘿嘿，主上高明。自從前些時捉了那二十幾個小妞兒，其他武林女子再不敢到滄州附近活動，這貨源就成了問題。

如今德信老禿驢召集天下武林齊聚滄州，其中不乏有功力的女武師，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有了這些女子，只要主上神功練成，天下武林豈有不臣服之理？德信啊德信，你真是主上的大恩人吶！哈哈哈哈。」

兩個黑衣人也跟著乾笑起來。

（四十二）

玉華聽得明白，原來這些人就是回堂的人，那個焦黃頭髮的就是回堂的使者，他們綁架武林女子是為了他們的「主上」

練什麼絕世武功。

玉華聽得心裡發，不知這回堂的主子練的是什麼功，非要武林女子作材料。

又聽那黃髮人說：「把這個也釘了鐐銬送到後面牢裡去，小心看守，明天晚上同那三個一齊送到總堂去。」

「是。」

兩個人答應一聲，彎下，一個捉手一個捉腳，把楊紫仙抬起來便往後院走。

玉華正要向房後身溜，不小心衣服在瓦上掛了一下，發出極輕的「哧」地一聲響。

「什麼人？」

黃髮人喊了一聲，縱身出了屋門。

玉華此時走已經是來不及了，正要準備廝殺，被一個人自背後撲地點了麻，然後輕輕一抄她小兒，飛也似躥出院去進了樹林。

那黃髮人追出院子，緊跟著又出來七、八人向林子裡搜索而來。

玉華被人家挾著不能動彈，也看不見來人的臉，只覺忽忽風聲，那人挾著一個大活人，跑得卻比自己空身還快，知道這人的輕功絕頂。

跑到林中，只聽來人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敵人武功輕功遠勝於你，又人多勢眾，咱們只能躲，屏息莫出聲。」

然後道便被解開了。

玉華扭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天被自己截住的張子平，沒想到此人的輕功如此高絕，如果不是人家讓著自己，自己又哪裡攔得住人家，不由心中佩服。

張子平來到一棵千年老樹之下，一縱身上了樹，把玉華放到一一摟的橫杈上。

玉華知道他讓自己藏在樹杈的上面避免被發現，便伸直了身子趴下，利用樹杈藏住自己的身形。張子平正要另尋藏身之處，下面的腳步聲已到。無耐只得伏身趴在玉華的身上，兩個人前貼後背，合成一體。

那群人已經到了樹下，玉華怕敵人聽得聲音，只得抑住自己的心跳，用天生的息之能扼制住自己的呼和心跳，卻覺背後的張子平也沒有心跳呼，心想：原來他也練過息之術。

那夥兒人追到樹下，領頭的什麼使者「咦」了一聲道：「明明看見有人進了林子，如何竟不見了？」

另有人道：「莫非使者看錯了？」

「胡說！本座何等功力，焉能連有人沒人都看不清？只是此人輕功高絕，恐非常人可比。」

「那怎麼辦？這個地方是不是暴了？」

「那還用說？」

「那怎麼辦？」

「我想這人還藏在林子裡，只因善息之術，我聽不到。這個堂子不能用了，速撤！」

「是。」

「王幼使、張幼使。」

「在。」

「你們兩個跟我在此監視。」

「是。」

「陳幼使。」

「在。」

「你們回去，把那幾件貨物立刻送到總堂去，臨走把堂子燒了。一路小心，莫叫人看見。」

「使者您呢？」

「有我在此，他不敢動，等你們走了我再走。此人的輕力雖然很高，但也只與我和王、張兩位幼使不相上下，我們要走時，有得是辦法讓他追不上。你們把貨送到，去三堂口找我。」

「是。」

玉華此時心急如火，這夥兒要把貨送到總堂，到了那裡，會發生什麼就不用說了。原以為自己可以趁機跟蹤，但這個什麼使者三個人在此監視，自己一動就會被發現，不用說跟蹤了，只怕不好還要被人家捉住，落得與趙娉婷她們一樣的下場。

沒有辦法，只得繼續忍耐下去。

過了近一刻時光，耳中聽見「批批剝剝」的響聲，前方紅光大起，知道是那處院落被放火燒了，這樣一來，便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才聽見那個使者道：「咱們走吧。」

然後便是衣袂之聲遠去。

玉華聽見來人走遠了，才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張子平著，整個後背完全與張子平貼在一起，連自己的股也貼在人家的大腿處，不由羞得臉通紅，正想要說話，張子平又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莫動，這是引蛇出之計，敵人還沒走。」

玉華便不敢動，繼續叫個大男人著，心中「怦怦」地狂跳。

她這心一跳可壞了，這玩意兒是相互傳染的，張子平本來心思全在敵人身上，沒想著身下的是個漂亮女俠，此時聽見玉華的心跳，忽然明白了，便不由他不動心。

玉華只覺得身後張子平的兩腿間突然起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彷彿一隻手小伸進了自己的兩腿間，頂住了自己的門，嚇得她差一點兒叫出聲來。

子平急忙屏住呼，硬把心中的綺念住，那寶貝也漸漸軟了下去。

玉華的心裡很生氣，她以為這是張子平故意要用敵人沒走來嚇唬她，好趁機吃她的豆腐，但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萬一敵人真的沒走呢？所以她還是不敢動。

後面的張子平硬了幾回又軟了幾回，足足又等了兩刻鐘，才聽見聽十幾丈外那個使者高叫道：「朋友的定力本座佩服，不過，本座不陪你玩兒了，若有機會再見，定與你大戰一場，叫你知道本座的厲害。」

玉華這才相信張子平不是在騙自己。

「好了，咱們下去吧。」

子平說著，從玉華背後爬起來，縱身下了樹，玉華也跳下樹來，卻臊得不敢看張子平。

「葉姑娘，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你太美了，哪個男人在那種時候都難以把持住自己。莫怪莫怪，若姑娘心中有氣，不妨打我一頓出出氣。」

張子平說得如此實在，葉玉華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先時的確是想發作的，聽了張子平的話，反倒覺得這個人十分老實可。

但可歸可，自己的股叫人家碰了，門還被人家用什麼玩意兒頂了，這要傳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裡擱？以後還怎麼嫁人吶？不說葉玉華心如麻。

卻說子平，見玉華並沒有翻臉的意思，便道：「你要是不生氣了，咱們就先回去吧，老酒怪他們一定擔心死你了。」

玉華聽了，只得點頭，又道：「可惜未能探得敵人的巢。」

「不妨，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尚有我的兄弟，他在另一邊的樹林裡隱身，我已經用傳聲入密之法叫他去跟蹤那夥人。等得了消息，他會回來告訴我的。」

「啊？」

玉華聽了，轉憂為喜，跟著子平運輕功向回走，張子平是有意減慢速度，玉華卻用上了十分的功力才跟得上，心裡又對這個人平添了幾分欽佩。

崇拜在女人的中是十分重要的，這次接觸，讓玉華慢慢在心裡升起了一股意，當然讓人家佔過便宜也是玉華的重要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佩服。

到了雅客館，天氣已見亮，兩人直接去了老酒怪的住處，兩個老怪物和玉蓮都在那裡等著，見兩個人回來，十分高興。

一見柳玉蓮看見子平的樣子，玉華才知道張子平就是那個高人，而且就是玉蓮的所謂紅顏知已，心中打了個「咯登」，心想：「這可怎麼辦吶，人家是玉蓮姐的心上人，我總不好橫一腿，可我的眼兒都叫人家頂了，我也不能再嫁別人了？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哇？」

想到這裡，忽然眼圈兒就了。

玉蓮一見覺著奇怪，忙過來問：「玉華，你怎麼了？子平欺負你啦？」

玉華也不敢說，鬧了個大紅臉，眼淚叭嗒叭嗒往下掉著，一扭身跑了回了自己的住處。

「張子平，你個大男人，怎麼到處欺負女孩子？」

玉蓮回頭就向張子平發了火兒。

「噓——莫讓人聽見。他的身份暴不得。」醉仙急忙制止。

玉蓮這才放低了聲音，但尤是怒氣不減。

（四十三）

子平苦笑道：「我哪敢欺負你的姐妹？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子平便低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是沒說自己用那玩意兒頂了玉華要害的事。

玉蓮明白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更隱秘的事，但女孩子叫一個男人那個樣子了一個多時辰，這條身子就已經不算是完璧，難怪玉華要哭。

醉佛聽了，低聲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乃緣份，強求不得呀！」

玉蓮這才知道先時老怪物們所說的緣法是什麼，原來這是老天爺定好了的。

玉蓮的心裡泛起一股酸酸的覺，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四個人呆呆地坐了一陣子，子平才道：「一會兒夥計要送早飯了，我不便叫人看見，先走了。吃過飯，你們到城西嶽家花園裡找我，我同黑風約好了在那裡見面。」便起身走了。

醉仙見玉蓮臉沉，便道：「無量天尊，柳施主不必如此，緣份天定，我看玉華那丫頭人不錯，定不會與施主爭寵吃醋。」

玉蓮一聽，紅了臉道：「老哥是說我吃醋麼？」

「豈敢，豈敢。老道是說，一切隨緣便好。」

其實玉蓮嘴上不認，心裡還真是吃醋。但又有什麼法子呢？吃過早飯，玉蓮去靜音師太屋中，對她說了要叫玉華幫忙的事，靜音哪有不答應之理。

玉蓮從她屋裡出來，又去了玉華處，玉華還在一個人落淚。

玉蓮過去摟著她道：「妹子不必傷心，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怎麼想的？」

「妹妹的身子已經被他動過了，此生是不能再許他人。不過姐姐放心，妹妹定不能奪你的恩，此間事定，我就皈依佛祖，常伴青燈。」

「妹妹說哪裡話？姐姐是那種容不得人的人麼？子平既然動了你的身子，我必叫他對妹妹的終身有個待。」

「姐姐你真好。」

玉華聽了，破涕為笑，一下子撲在玉蓮懷裡。

玉蓮摟著她，心中暗歎，這個張子平風倜儻，以後還不知道要上幾個呢？

玉蓮叫玉華洗了臉，告訴她已經同靜音說好了。兩個人先來到酒怪的房中，然後四個人一起出了院子，在街上慢慢遛到無從之處，才運起輕功出了城，一直奔岳家花園去了。

岳家花園其實是個被人廢棄的園子，園子裡早就沒了花木，只剩下一片荒草。

進了園子，來到一處只剩木架子的雙環亭中，子平和黑風已經在那裡了。

玉華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行，在這裡不過是個擺設，便縱身上了旁邊的亭子頂上放風，耳中悄悄聽著裡面五個人的談話。

「怎麼樣？黑風大哥，找到回堂了嗎？」玉蓮道。

「別提了。我跟蹤那夥兒人下去，他們揹著三個大布囊，不走大路，只揀林中小路，一直向北。

沒想到他們還有高手保護，我跟出四、五十里，忽然自路邊林中跳出兩個蒙面人攔住我，不由分說便下殺手，他們使的都是我沒見過的武功，十分怪異。

幸虧這些時隨兩位師兄學藝，加上子平兄弟的指點，武功有所長進，才沒傷著，但我一人鬥不過他們，只得逃命。那兩個人一直追了我二十多里才罷，所以把人給跟丟了。」

「嗨，這條線又斷了。再想找到他們就難了。」

老醉仙嘆了一聲。

「也未見得，玉華聽那個什麼使者說，他們主上要用有武功的女子練什麼絕世武功，所以才要綁架這麼多的武林女傑，想來他不會就此罷手，只要他動，就總有馬腳。」

「可惜時間不等人，被綁去的那些姑娘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汙了。」

「這才是要命的地方，不知被他們捉去的四個都是誰。」

「華山的趙姑娘和峨嵋的楊姑娘是已經知道的了，另外兩個是誰還不知道。

自己門派裡的姑娘被綁了去當窯姐兒是件很丟了人的事，恐怕他們門裡的人不會說出來。」

「此事給我老酒怪吧，我們一派一派地悄悄去問，總會查到的。」

「沒這個必要，只要找到回堂，自然會知道的。現在緊要的是怎麼找到他們。」

玉蓮此時忽然道：「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不如我故意引他們來綁架我，然後你們趁機跟蹤，找到他們的巢。」

「不行！那是個狼窩虎，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子平斷然反對。

「子平，那麼多的武林同道被回堂劫去，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後果不堪設想，此時此刻，身為白道俠客，玉蓮不能把個人安危放在心上。」

「不行，到了那裡，生死之事在小，那可是無的窿。」

「張子平，你不就是怕自己的女人叫別人壞了貞嗎？咱們的賭還沒打完，你現在才綁了我一次，還差兩次呢，所以我還不是你老婆，你用不著怕我給你丟人。」玉蓮道。

「我張子平豈是這樣的人？我喜你就是喜你，並不因為你是黃花閨女，柳玉蓮你莫把我看扁了。」張子平有些急了，臉得通紅。

葉玉華聽見，自亭子頂上跳下來，走到位人面前道：「各位不要爭了，聽我一言。我覺得，玉蓮姐的主意是個辦法。」

「你！」張子平已經覺到葉玉華對他的情，以為她想借機除掉自己的情敵，臉上現出怒。

「莫急。不過，此事玉蓮姐去不合適。」

「為什麼？」玉蓮問道。

「現在誰都知道玉蓮姐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一定是武藝超絕，已知的那些回堂弟子恐怕沒有人敢動她。現在除了咱們幾個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與你們在一起，因此他們不會防備酒怪前輩和玉蓮姐。

我在華山俗家弟子中，雖然武功算是最好的，但在同一輩兒的武林女子中，還算不得頂尖高手，比玉蓮姐要好劫得多。那些人想綁人，總得想想綁不綁得了。

再說，我被劫了，玉蓮姐還能來救我，要是玉蓮姐這樣的高手被制住了，我又有什麼能為救她？所以說，還是我作餌比較合適。」

「此事斷然不可！」子平的語氣中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怎麼辦，就眼看著娉婷她們受害嗎？」

「為今之計，我看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對那些潛藏的敗類們下手了。黑風大哥是以違犯杜總瓢把子將令被綠林道追緝的，不能面。玉蓮、玉華和我目前也不宜暴身份。

兩位酒怪老哥哥，我看就由你們兩個出面，到九枝子劉掌門那裡，請他把黑燕子翟青騙出來，然後你們二位突然下手拿住他，帶到這裡來，如若他不肯說，少不得我也要用刑他了。」

「好，我老怪物也覺著下餌的招數是迫不得已之時才用的。我們這就去劉掌門處。兩個大妹子就先回去等信兒吧。」

玉蓮和玉華兩個也沒辦法，只得結伴回到客棧。

這枝子門又稱九枝子，也叫戳腳翻子，是以腳法為主的門派。

再說兩個老酒怪悄悄到了九枝子劉掌門處，說了翟青劫持楊紫仙之事，又把他們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劉掌門是早就得了德信老丈的通報，知道自己的大徒弟有背叛嫌疑，沒想到現在竟被證實了，心中十分悲痛。本來是想親手清理門戶的，但此事關乎整個武林，少不得也只得出翟青了。

兩個老怪於是藏在劉掌門大堂的暗處，老掌門召來老徒弟陳慶祥，命他去叫翟青，說有事要商量。

陳慶祥領命去了，不一時，陳慶祥慌忙跑回，進門便哭道：「師父，不好了，大師兄被人暗算了。」

「什麼？」

劉掌門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弟子領了師父的令，去分堂找大師兄，堂中的兄弟都說今天大師兄沒給他們帶功。

我就去他住處找他，在門外叫了半天沒人答應，我一推門，門是虛掩著的，門一開就是一股血腥味兒。我覺著不好，趕緊進去一看，大師兄已經被人……嗚嗚嗚……」

（四十四）

劉掌門一聽，站起來就往外走。

此時老酒怪也沒有藏著的必要了，現身出來，一齊跟著陳慶祥奔了九枝子的分堂。

進了後院，已經有幾十個再傳弟子站在院中，面悲痛之。

四個人進了屋，來到前，只見腳下躺著黑燕子翟青，一身夜行衣，蒙面布尚在臉上，但已絕氣多時，嘴角上的血都變成了黑。

「好狠毒哇！」

醉仙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是因為回堂的分堂暴，所以把翟青滅了口。

看翟青夜行衣未，分明是送了楊紫仙剛剛回來就遭狙殺，說明回堂的行動十分迅速。

醉仙過去驗了傷，表面上看，翟青屍體完整，見不到什麼傷痕，但老醉仙是什麼樣的經驗？

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翟青的頭頂，轉頭對醉佛和劉掌門道：「別看他的顱骨完整，實際上已經被震得像核桃酥一樣，只要輕輕一按就會像黃土一樣碎成粉末。」

「這是什麼功夫？」

劉掌門雖然已經年近五旬，但當年驅逐西域教之時他還沒有出生，所以不知道。

「此乃西域魔教摩利派的風魔掌，這種功夫十分毒，中掌之人體表毫無損傷，但骨頭和內臟全都破壞了。翟青是頭頂中掌，瞬間斃命，連喊都來不及。」

「翟青的功夫在我門下弟子中雖然算不得第一，但也可入一高手之列，如何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殺了呢？」

「其實他的武功已經不僅僅是一高手了，不怕劉掌門不聽，真要動起手來，恐怕劉掌門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

「這派武功與中原武功不同，中原的功夫，光是內力就至少要練上七、八年才能登堂入室，但西域功夫練習時間短，只要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對已經有了內功基礎的，功力提高更快。回堂已經出現快一年的時間了，如果翟青那個時候就已加入，現在的武功比起一年前來應該高出至少五成。」

「那教的人豈不是一兩年就能打敗中原高手，實在可怕？」

「是可怕。不過，西域武功畢竟不入正途，底下不實，所以練到一定程度就再難長進，除非得了什麼意外的藥物之類助力。而中原的武功雖然時間長，卻很紮實，久練下去，天賦好的終能有所成就。」

「如此尚好。」

「這功夫雖毒，也不是沒有辦法，等我的小兄弟研究數，必能找出辦法，讓各門各派中有實力者學會防範和破解。還有，劉掌門請問一問分堂中的弟子，昨夜何人值更，我有話要問他們。」

「是。」

劉掌門答應著，命陳慶祥速速查明，把人帶進來。

不一時，進來四個再傳弟子。

醉仙問：「你們四個值更怎樣排班？」

為首的一個弟子躬身答道：「我們是兩個一班，一班守前半夜，一班守後半夜，每班兩個人，分守前後院。」

「哦，昨夜後院何人值守？」

「是我們兩個。」

有兩個弟子急忙過來，臉蒼白，分明到自己有失職之罪。

「你們兩個夜裡看見翟青出入了房間嗎？」

「沒有。」

「也沒看見其他人進出？」

「沒有。掌門，是弟子失職，請掌門治罪。」

「這個不怪你們，你們發現不了，是因為你們功力不深，翟青和殺手的輕功都在一，想不讓你們發現容易得很。那你們有沒有聽到屋裡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沒有。」

「你呢？」

「弟子也沒聽到。」

醉仙把四個弟子打發出去，回頭向劉掌門道：「劉掌門，兩個弟子在後院，都沒聽見奇怪的動靜，說明翟青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害的，也就是說他認識兇手，所以不曾防備。」

「正是。」

「看來這條線又斷了。劉掌門，我們就不多呆了。翟青的屍體，你們門裡自己處理吧，我還得回去同我那小兄弟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老前輩請便。」

兩個酒怪回到岳家花園兒，將翟青的事說了一遍，子平道：「這夥兒惡下手真快。恐怕知道那個被燒掉的分堂的敗類這幾天都難免噩運。

依我看，兩位老哥哥這就回城，把事情向德信大師說一說，請他迅速召集手下有叛徒的掌門人，來個離間之計。

叫他們回去把翟青被滅口的事廣為宣揚，故意說給些活著的敗類聽，讓他們對回堂產生厭惡之心。再暗示他們只要子回頭，一定既往不咎。

也許能有人看清回堂的醜惡嘴臉，回心轉意。總比捉個把人用刑供的好。」

「好。」

兩個老怪回到下處，玉蓮姐妹早在屋裡等著，老怪把事情說了便急忙去德信大師處辦事。

再說玉蓮和玉華兩個見老怪走了，暗自商議對策。

玉蓮道：「審敗類這招兒看來是走不通了，還是用我的辦法最有效。」

「姐姐說的是。今天我就上街，到人多的地方大罵回堂，向他們挑戰，他們來抓我，姐姐藏在暗處，跟蹤他們找到回堂，再回來救我。」

「不行，此事太危險，還是我去。我的功夫比你好，說不定還能自己逃，你去了，就是找到了回堂，恐怕等我報信回來，你也已經遇害了。」

「姐姐，這事就別爭了。如果武功好就能逃，那些被綁的姐妹中武功比我好的多著呢，至今也不見一個回來。姐姐的武功和輕功都遠勝於我，我被捉了，姐姐報信來去得快。

姐姐要是被捉了，我的輕功可就差得太遠，時間要拖很久，說不定差那麼一點兒來不及了。何況萬一遇到回堂的人劫殺，以我的武功，就是報信兒也報不成呢。」

兩個姑娘爭來爭去，誰也不讓誰。後來玉蓮想了個辦法，抓鬮兒，誰抓著誰去作。

玉華又不肯，倒是同意撞天運的辦法，乾脆建議兩個人一起到熱鬧的地方去向回堂挑戰，到時候，回堂捉誰算誰。

玉蓮自以為武功比張子平高，告訴子平也沒必要，反而會被他阻攔，說不定還會驚了那些回堂的惡人，所以兩人商量著誰也不說，就靠自己去尋回堂的巢。

商議已定，兩個人從客棧裡出來，直奔得月樓，上次趙娉婷就是因為在那裡吹大話被綁的。

得月樓在滄州城的中心，離著還遠，便看見成群的武林人圍在小校場邊議論紛紛。

兩個姑娘縱身上樹向裡面一看，只見小校場裡的地上著七、八具屍體，幾派掌門正在那裡向著一眾武師講話。

他們說的意思是，這些死者都是各派暗中投靠了回堂的叛徒，又被回堂殺了滅口，所以今天特地把他們的屍體抬出來給其他尚未被滅口聽叛徒看，讓他們知道回堂是如何惡，希望他們儘快自首。各派掌門發誓，只要他們自願待回堂的事，一律既往不咎。

玉蓮她們知道這是德信大師安排的，但她們並不相信那些敗類會自首。

有時候，他們是無法回頭的，江湖道上，對殺人的人可以寬容，但對犯下罪的卻決容不下，特別是那些有女弟子被害的門派，都覺得是奇大辱，哪肯輕易放過幫兇？

玉華一見這裡人多，正是機會，便不同玉蓮商量，高聲喊道：「回堂的江湖屑小聽著，有本事同你家姑娘當面刀對面地鬥上一陣，本姑娘輸了，任你們怎樣。何必作這樣偷摸狗的勾當！我看你們也就是一群下三爛，不敢出來見天。」

她這一喊，立刻引來了在場的武林人一片驚愕的目光。有幾個好心的白道人士知道趙娉婷就是因為當眾向回堂挑戰而被暗算的，急忙過來勸道：「女俠聲，恐怕禍從口出哇。」

玉蓮道：「怕怎的？我就不信他們敢來惹我。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出來同我們真刀真地幹一仗。」

「正是。」

玉華道：「回堂的分堂就是被我找到的，昨晚如果不是他們人多，早被我端了巢。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下三的角，眾位有什麼怕的？」

「對！回掌的小輩聽著，我們就住在雅客館，要是沒膽子來，我們就去掏他的窩子去。」

兩個姑娘在那裡罵了一陣，覺得解了氣，這才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客棧裡。

有好心的白道俠士知道了，十分擔心，已經先一步告訴了靜音師太。

等兩個姑娘一回來，靜音便來到玉蓮的屋裡一通埋怨。

玉蓮告訴她，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敵人計，後面有高人保著呢，叫靜音莫擔心。

靜音這才略略放心，卻不知道這個兩個丫頭自己私下決定的。

（三十六）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始勸酒，老道長玄清並不戒酒，而且酒量很大，立刻就同兩個老酒怪大碗大碗地幹了起來。

玉蓮不善酒，坐在這裡彆扭的慌，便起身道：「我不善飲，還是去同女客坐在一起吃飯吧。」

玄清急忙道：「女俠請便。」

柳玉蓮便起身離坐，往華山派這邊來。

江湖上對輩份十分講究。靜音師太起先只關注老酒怪，並沒把柳玉蓮放在眼裡，此時聽說柳玉蓮的輩份比他們兩個還高，急忙起身離座施禮：「晚輩靜音拜見柳前輩。」

「哎呀，師太不要這樣，折煞小女子了。咱們也非同門同派，莫再講這個俗禮。」

那邊醉仙聽見道：「正是，本不是同門，不必再講那個俗套子，大家太多禮了就不親近了，還是各論各的吧。」

「那就得罪了。」

靜音忙道，接著叫徒弟們挪挪窩兒，給玉蓮讓出個位置來，喊酒保來添了碗筷。

那四個華山派的女弟子也要見禮，玉蓮忙說：「醉仙道長不是說了嗎，各論各的，咱們年紀差不多，就以姐妹相稱吧。我來猜猜，這一位是華山五美的大師姐梵靜小師父、這一位是二師姐梵語小師父，這一位是四師妹華山劍女葉玉華妹妹，這一位是五師妹華山玉女趙娉婷妹妹。我說的可對？」

玉蓮知道三師妹盤花玉劍冷秋已經失蹤，所以故意不提起她，免得大家傷心。

「正是正是。」

眾女聽玉蓮一一說出她們的名號，說明自己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氣的，都十分高興。

那邊峨嵋派的女俠聽見這邊熱鬧，也同掌門告了便過來，先給靜音施禮，又給玉華施禮，玉華急忙起身把她攔住：「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位一定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姐姐。」

「前輩猜得真準，晚輩正是楊紫仙。」

「不是說過各論各的嗎，就別再前輩晚輩的叫了，顯得生份。」

「紫仙遵命。」

「都說了別這麼客氣，咱們都是姐妹。坐這兒吧，往後咱們女的都坐一桌兒吃，說話也方便。

是不是師太？」

玉蓮道。

「善哉善哉，施主說得是。」

靜音叫前輩不合適，乾脆改叫施主了，這倒是個中的稱呼。

女人多是喜熱鬧的，先時有靜音在，徒弟們都不敢說話，現在柳玉蓮的輩分最高，她一起頭兒說話，便把氣氛調整過來，說話輕鬆了很多。

因為還要等其他門派的人到來，所以武林大會要推到後天再開，於是，第二天，柳玉蓮就邀了華山門的兩個家弟子和楊紫仙一起出門逛街。

滄州是個州城，又是通要道，所以街市很繁華，姑娘們逛得很高興，不過玉蓮很奇怪。

「不是說滄州是武林英雄會聚之地麼，怎麼街上練把勢的一個也沒有哇？」

中間歇腳喝茶的時候，柳玉蓮問茶館兒的女掌櫃。

「嗨！平這裡練把勢的街都是，不過聽說這些天來了很多武林高人，那些練把勢的哪敢在人家面前獻醜，全都回家裡窩著去了。」

「這多不合適，人家是靠這個掙錢養家的。」

玉蓮道。

「女俠真是個好心人。不過，並不是所有武林人都像你這樣想，萬一碰上一個想在這裡找軟柿子欺負的，那不就麻煩了嗎？」

「這倒也是，犯不上。」

中午，玉蓮請客，四個人去了城裡最豪華的飯店得月樓吃飯。

店堂裡也大多是武林人，白道黑道都有。玉蓮她們本想找個雅間，但雅間已經被人占上了，只好在樓下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點了幾道店裡的特菜慢慢吃，耳朵裡聽著眾人的議論。

此時，召開武林大會的原因基本上已經傳開了，大家議論的自然就是回堂的事。

什麼事只要一傳的人多，便走了樣兒，失蹤女的去向由猜測已經變成了事實，特別是那些黑道中人，更是說得津津有味兒，有鼻子有眼兒，好像他們親自去過回堂一樣。

有的說，回堂把武林女子綁去後，就廢了武功，灌下藥給嫖客們玩兒。

有的說，回堂每天開一次無遮大會，把被綁女俠們扒光了捆到大廳裡，任那些嫖客們挑選，然後集體嫖宿。

玉蓮她們聽見男人們說女俠被玩，心裡發煩，飯也吃不下去了，正打算站起來走人。

聽一個黑道小混混道：「我聽說回堂放出話來，要把天下武林女子一網打盡呢！」

柳玉蓮聽了，臉上泛起一絲冷笑。趙娉婷只有十七歲，年紀最小，也最不知深淺，被得站了起來道：「回堂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群見不得人的江湖屑小之輩。除了使些下九的損手段害人還有什麼本事？有能耐挑個旗號站出來，和本姑娘一刀一劍地鬥上一場，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本事？」

葉玉華急忙站起來，把她袖子一扯道：「五妹，你跟他們吵吵什麼，他們又不是回堂的人，走走走，咱不吃了，回去！」

玉蓮也聽要走，便叫小二結了帳，四個人從店裡出來，趙娉婷兀自惱恨不已。

玉蓮勸道：「娉婷，何必在這裡漚氣，等找找回堂的人，一刀一報了仇才是真的。」

「我不是氣別的，我是氣他們拿著三師姐她們的遭遇當話題，還想出那麼多不堪的……」

趙娉婷說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三個年紀大的又一邊勸，一邊拉著她在街上轉悠，買了好多東西給她，趙娉婷才平靜下來，轉怒為喜。

吃過晚飯，眾人各回房中，玉蓮坐在桌邊，想著女俠們是在滄州失蹤的，這裡多半兒有回堂的分舵，於是決定夜裡出去查訪一番，興許能發現點兒什麼。

正在想著，忽然頭一暈，心說壞了，對方找上的是自己，便失去了知覺。

柳玉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四馬倒躦蹄兒地捆上了，眼睛用黑布蒙著，嘴巴也被堵著，面朝下趴在八仙桌兒之類的傢俱上面。

玉蓮以為自己是遭回堂綁架了，落到他們手裡，自己的一世清名就算完蛋了，於是用盡平生的功力掙扎了一陣兒，卻掙不開，身子在掙扎中側翻過去，滾到了桌邊，被一個人擋住了。

只聽一個聲音低低地道：「看你著掙扎的樣子真好看。」

玉蓮聽到那個聲音，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嘴裡嗚嗚著，要他把自己嘴裡的布掏出來。

轉眼間，玉蓮的矇眼布已經給解了，果然自己趴在一張八仙桌兒上，背後擋著她的是張子平。

「嗚嗚……」

玉蓮哼哼著。

「你答應不要大聲說話我就給你把嘴解開了。」

「嗯嗯。」

玉蓮趕緊點頭。

張子平把她嘴裡的布掏出來。

玉蓮立刻惡作劇地張嘴要喊叫，又被子平用手捂住了：「說了不許喊了嘛！叫隔壁的人聽見。我有正經話同你說。」

他把嘴緊貼在柳玉蓮的耳邊耳語道：「我這次是被德信大師秘密請來的，除了他們老哥兒倆和德信大師之外，就只有你知道，為的是怕回堂的眼線知道了，我就不便行事了。所以我才不叫你喊。」

他在說話的時候，離得她很近，一出氣兒就吹在她的耳朵後面，讓她到緊張而又幸福。

在確認了玉蓮真的不會再喊的時候，子平才把手拿開。

「你這壞蛋，又偷襲我。」

她也扭過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沒辦法，我只會用藥，不過你放心，這藥沒有毒的。對道上的朋友，只要不是巨大惡，我都不會用毒藥。不過，那些江湖屑小才不會像我這麼好心。你還得再練內功，要把我屏住呼時的心跳也聽出來才行。」

「嗯。給我解開吧，我動不了了。」

「好吧，不過先扭幾個股讓我看看。」

「我不。」玉蓮紅著臉說。

「那就不給你解。」

「你不解我就喊。」

「唉，真拿你沒辦法。」

張子平一邊解著繩子一邊說：「我已經同醉仙和醉佛說了，讓他們裝不認識我，你也要當成第一次見到我。我的名子沒變，不過公開身份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無名小卒，我沒資格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只能住在悅來客棧。明白了嗎？」

「嗯。」

繩子解開了，子平在玉蓮的嘴上親了一口，然後悄然離去，柳玉蓮又胡思想了半宿。

（三十七）

因為是老怪物的朋友，所以柳玉蓮並沒有與其他女客住在一起，而是與幾派掌門同住在後院正面的上房裡，每人一間。

而華山派的四美和峨嵋的楊紫仙則另外住在一個小跨院中。

那個院子只有三間普通客房，兩個道姑住一間，葉玉華和趙娉婷住一間，楊紫仙住一間。

因為沒睡好，柳玉蓮睡到天大亮了才起。

起來就直奔華山派女弟子們住的小院兒去找她們聊天兒，見到楊紫仙便問華山派的弟子們在不在屋裡。

兩個道姑聽見，急忙出來道：「我們在這裡。」

「咦，玉華她們呢？」

「我們四個起得早，去西邊花園裡練功，我們兩個先練完了，四妹和五妹說再練一趟，所以我們就先回來了。」

正說著，小二來送早飯，玉華道：「你們先吃著，我去叫她們倆兒。」

玉蓮來到西院花園，在裡面轉著找葉玉華，轉了半個院子沒見人影，轉過假山石，忽見一條人影飛出院牆去了，彷彿是葉玉華的樣子。

「她這是幹什麼？」

玉蓮覺得奇怪，急忙縱身上了牆，葉玉華已經飛跑出幾百步了，只看見一條粉的背影。

柳玉蓮知道，沒有緊急的事，葉玉華是不會這樣不經向掌門稟報就私自出門的，於是在後面緊緊追趕。

華山派的輕功也是很強的，就算玉蓮使出十分功力，一時也追不上。

不一時追出了城，遠遠見葉玉華鑽進樹林去了。

「嗨，這個玉華，怎麼不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這不是等著叫人家暗算嗎？」

柳玉蓮藝高人膽大，也鑽進了樹林，卻不見了葉玉華的身影。

玉蓮循著覺向林子的深處找，足足找出兩裡餘地，才聽見前面有了動靜。

其中一個女聲是葉玉華，一個男聲卻是張子平。

「小輩，你們把我師妹到哪裡去了，今天你就老老實實把我師妹出來還則罷了，不然，讓你嚐嚐華山劍派的厲害。」

這上葉玉華的聲音。

「女俠莫要血口人。我是走在街上，看見有蒙面人挾著一個姑娘向這邊跑了，便追下來。到了林子便失去了目標。才在這裡找到些可能的蹤跡，正要去追，女俠就來了，不分青紅皂白便擋住我的去路，這不把救人的事也給耽誤了。」

「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分明只見你一個，怎麼又說在追別人？」

「女俠不信我也沒辦法。」

「少廢話，亮傢伙。」

「在下從不對朋友亮兵刃。」

玉蓮一聽，趕緊跑過來道：「玉華且慢。」

葉玉華一聽是玉蓮，急忙住手，回頭問道：「姐姐為何攔阻。」

「玉華，到底出了什麼事在這裡與人爭鬥。」

「玉蓮姐，五妹叫人綁架了。」

「啊？！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

「剛才你們姐妹四個不是在花園練功嗎？」

「正是，後來大師姐和二師姐先練完了，要回住處，我們兩個還想再練一會兒，就沒同她們一起走。

剛剛練完一趟劍，正要回去，突然聽到假山後有動靜，我和五妹以為有人在偷藝，就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想繞到假山後面去捉人。

等我轉過去的時候，見一條黑影飛上牆頭，胳肢窩裡彷彿還夾著個人，那人跳出牆外的時候，隨手扔下一張紙柬。

我一看那紙柬，是回堂留的，五妹已經被他綁走了。

我急了，趕緊上牆，就看見這個人往這邊跑，追到這兒才把他追上，他一定是回堂的惡，姐姐幫我，千萬別把他放跑了。」

「玉華，你這是五妹丟了急的，怎麼也不想想，要是他綁了五妹，此時五妹的人在哪裡，你追他的時候見他帶著人呢嗎？」

「沒有。」

「那你怎麼就說是他綁的五妹說不定他說的是真的呢。」

「還是這位姑娘說話在理兒。」

張子平急忙道。

玉蓮此時也不敢表示出認識張子平的意思來，於是轉向他：「朋友，留個字號吧。」

「在下張子平，無名小輩，無門無派，現在還沒混出綽號來。」

「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只不過是雲遊江湖，想闖個名號，正好走到這裡，見了許多江湖高人，以為是要打擂臺，就留下來想看看他們的武藝。

今早起，想到運河去看看風景，正在從那道院牆後面走，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挾著一個大姑娘，向這邊跑了。

我一想，好人幹嘛挾著個姑娘啊？肯定有問題，所以就跟下來了。

進了林子，人就跟丟了，我正在這裡找線索，這位姑娘就來了，非說是我把人綁了。

我也就是會點兒逃跑的本領，武藝很差，綁一個象姑娘這樣的，我就算心裡有這個念頭，也沒這個本事啊。」

玉蓮聽了，撇了撇嘴，心裡想：「這話說的真沒良心，我這樣高的武藝，你還不是想綁就綁了。趙娉婷比我還差著幾分，你想綁她還是象玩兒一樣？」

嘴上卻不能說。

「我看也是，瞧你長的那個模樣，瘦的一把柴禾，真有個人讓你挾著跑，你也沒那個力氣，算啦，你走吧。」

「多謝姑娘替我開。」

「免了吧。」

「請問兩位姑娘字號。」

「我叫柳玉蓮，綽號玉烏龍，也是無門無派。這位是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人家才是高手呢。」

「哦，幸會幸會。不知兩位姑娘與那個被帶走的姑娘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小師妹。」

玉華說著便要哭。

「姑娘莫哭，現在救人要緊。剛才一耽誤，那個蒙面人恐怕早跑出十里之外了，再想追是不可能了。他不是給你留了個字柬嗎？能不能拿給我看看。也許能幫你們找到線索。」

（三十八）

玉華知道錯怪了人家，很不好意思，一邊道著歉，一邊把字柬寄過去。

玉蓮也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丫頭吹大話，挑戰回堂，捉回作窯姐，鞭她先嚐。告誡眾武林，速速離滄州，膽敢不聽話，人死屍不留。」

「口氣也太大了點兒。」

玉蓮冷笑道。

「切莫低估他們的實力，敢吹大話的不在少數，敢綁這麼多知名女俠，與黑白兩道的武林作對的，天下可找不到幾個。」

子平說，一隻手拿著那張字柬，一隻手比劃起來。

柳玉蓮和葉玉華都看著奇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你在那兒瞎比劃什麼呢？」

「看武功。」

「看武功？」

「對，這人寫字的時候的習慣，同他長期形成的動作有關，雖然每個人和每個人都不一樣，不過長期作同一個動作的兩個人，寫字時也會有相同的特點。

一般人看筆跡只是看筆跡，最多隻是看到他們用力的習慣，卻不能從看到更多的東西。

敝人雖然武功不行，但對天個武林門派卻瞭如指掌。所以從筆跡上還是能夠看出些東西來。」

「哦？那你看出什麼了？」

「等我再琢磨琢磨。」

張子平說著，又繼續在半空中比劃。

葉玉華在旁邊看著，突然道：「這個動作像是炮錘的招式。」

「不可能，炮錘是正派武功，他們門下的人都是白道英雄，不會作這種壞事。」

玉蓮道。

子平也不理她，繼續一招一式地比劃著。

玉華在旁邊看著，越看越像炮錘，但又與炮錘不完全相同，有些動作她本認不出來，以為是張子平的動作有偏差。

子平道：「不會，雖然僅僅是幾行字，但是我模仿的是對手的用力習慣，這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但那幾個動作確實不像，要麼是你學的有偏差，要就是這個人練功時間短。」

子平搖了搖頭道：「不是，練功時間短，武功就高不到哪裡去，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一個華山派的高手製服嗎？

你只不過是轉了一個假山，無聲無息地，你師妹就被捉走了，說明他是一擊而中，你師妹連出聲示警都來不及，這不是三年五年的功夫。

這個人就是練炮錘的，而且，我肯定他的炮錘已經練了二十年以上，功底非常紮實。

至於動作上的偏差，是因為這個人最近又學了另外一門武功，所以用力習慣與正宗的炮錘相比有所改變的原因。」

「你這麼肯定？」

「我肯定，而且我已經判斷出，那門武功不是中原的武功，像是西域魔教的功夫。」

「這麼說……」

玉蓮猜測著。

「就是說，這個人是炮錘高手，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之類的人物，而且還練了魔家武功。」

「不可能，本地炮鍾門只有一個分堂，堂主叫神拳無敵洪益英，是滄州武林響噹噹的白道俠客，怎麼可能是回堂的人呢？」

「滄州分堂也不一定只有他一個高手，再說，誰說白道中人就沒有叛徒？酒、、財、氣人之所。有人為名，有人為利，並不因為他們的家門而不同。」

「那怎麼辦呢？」

「事不宜遲，我在這裡繼續找那惡可能留下的痕跡，你們兩個快些回城，你去報告你家掌門，你去少林德信方丈那裡，把這件事告訴他。」

「可我怎麼才能找到德信大師呢？」

「各派掌門都應該知道德信大師的住處，問他們應該就行了。」

說完，張子平轉身走了。

葉玉華愣愣地站在原地，嘴裡嘟囔著：「這個人好神秘啊，看他年輕輕的，竟有這樣本領。」

「他呀，只怕本領還不止這些呢。」

玉蓮接道。

「你認識他？」

「認識。」

「什麼時候認識的？」

「剛才。」

「我看不像，他決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怎麼知道少林德信方丈在滄州。」

「看來他是說漏嘴了。我估計他是德信大師門下的俗家弟子，德信大師大概是讓他暗中調查，咱們可別把這件事出去，免得破壞了大師的計劃。」

「姐姐說的是。」

兩人急忙出了林子往回走，忽然大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個人回頭一看，有四、五匹戰馬飛馳而來，看看切近，當先一匹黑馬上的人忽然勒住絲韁大叫道：「哎喲，大妹子，你也在這兒！這一陣子可好？」

「喲，是黑風大哥，好好。」

玉蓮答應著，急忙使個眼讓他不要多說話，然後回頭對玉華道：「這裡有我個人，你先回去稟報師太，請他轉告德信方丈，我與朋友說幾句話。」

玉華心裡為師妹著急，答應一聲，先自去了。

玉蓮這才轉頭對黑風道：「大哥，借一步說話。」

黑風見她神神秘秘，急忙下來，把馬給手下牽著，自己跟著玉蓮進了林子。

「大哥，你怎麼也來了。」

「我是奉了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杜新杜大哥之命來的，不知出了什麼事。我那老兄弟可好？」

「好好，我叫你過來，正是為了此事。」

玉蓮便把前後之事都說了，叫黑風裝作與子平初次相見的樣子，免得出馬腳，叫回堂的眼線看出來。

黑風答應了，又聽說兩個老酒怪也來了，十分高興道：「沒想到師兄也來了，這下可好了。」

「他們怎麼又成了你的師兄了？」

「嗨！說來話長。你們走了之後不久，我下山去踩盤子，遇上兩位師兄在一個酒館兒裡喝酒。

你知道我也是好酒之人，又是個自來，見他們一僧一道，又是酒又是的覺著有意思，就跑過去同他們湊在一桌。

喝得高興，大師兄便道：『黑風，你同我們喝酒，也不問問我們是誰？』

我一聽奇怪啦，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倒認識我呀。

便說『兩位可是公門裡請來的捕快，想是要捉我黑風去歸案麼？』

二師兄就笑了，說：『我們兩個老酒怪要是給公門當捕快，就不用在這裡見你了，早上山把你掏出來了。』

我一聽他們自稱酒怪，才知道是醉仙和醉佛兩位高人，急忙起身施禮。大師父就問：『我提個人你知道嗎？』

我說：『問誰，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

二師兄也樂了道：『張子平，你認識嗎？』

我說：『認識呀，那是我老兄弟。』

他又說：『張子平說你是快練武的好料子，人也直，合我們的口味，叫我們指點指點你的武功。我們一想，先看看這小子怎麼樣吧。剛才你一進來，就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裡陪我們喝酒，還真是個快人，我們兄弟喝了幾十年的酒，也只遇見你一個對手，小子，對我們老人家的脾氣。』

我一聽，這是要收我作徒弟呀！那我不能不答應，人家是武林的高人吶！

我就趕緊跪下磕頭，大師兄說：『拜師就免了吧，你與子平是兄弟，我們也與子平是兄弟，收你作徒弟，這輩分上怎麼論吶？我看這樣吧，我們兩個代師收徒，你就作我們的師弟吧。』

後來我就跟著兩位師兄學藝，真是長進了不少。」

「那就恭喜你了。」

玉蓮也很高興。

（三十九）

兩個人把該待的都待完了，才從樹林裡出來，隨黑風來的寨主們都下了馬，大家一起聊著來到雅客館，黑風先去見過兩位師兄，然後告退，他要先去總瓢把子那裡報號，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在那邊。

玉蓮和葉玉華因為追綁架者回來晚了，兩個人單獨吃了早飯，葉玉華情緒低落，還是在玉蓮的勸解下才吃了一點點兒。

少時，德信大師派了門下弟子前來，請各派掌門去水月寺商議大事，同時還請了兩位老怪物和玉蓮，這也是玉蓮的師門輩份甚高之故。

水月寺是滄州大寺，玉蓮跟著兩位老怪物到了寺院，有僧人引到後面齋堂獻茶。

玉蓮這次可開了眼，除了白道各派長門之外，還有黑道與綠林道的掌門和巨魁。有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槽幫幫主金鉤無敵馮大鵬、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門人神鵰周全友，還有各獨立門派掌門，加在一起有近一百號人。

在這裡面，老酒怪的身份最高，一進來，各派掌門急忙起身見禮。

老酒怪又給眾人介紹了柳玉蓮，大家聽說這個年輕的女子竟然輩份極高，遠在他們之上，也都出驚訝的表情。

三個人在空座位上坐下，醉仙扭頭對杜新道：「杜瓢把子，我那個師弟怎麼沒來？」

「兩位老前輩的師弟是哪位？」

「我師弟叫黑風，今天剛剛到的。」

「原來黑風是您二老的師弟，在下不知，失敬失敬，我這就叫人去請。」

玉蓮知道，老酒怪此舉有兩重意思，一是趁機幫黑風抬高身份，老酒怪的師弟哪個敢不給面子？

第二是為了給張子平辦事尋個助手。子平因為是秘密行事，並不與其他掌門見面，有些事就需要個有力量的幫手，黑風的武功基礎原就不錯，加上這些時兩個老酒怪的調教，已今非夕比，杜新只怕也在他之下了。

不多時，德信老憚師到了，眾人急忙起身施禮，德信一一還禮，又給老酒怪和玉蓮見禮，醉仙忙道：「老和尚別這些俗氣的東西。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這件事，你是元帥，論理也該大家敬你。」

「阿彌陀佛，如此老納擅越了。」

玉蓮看德信老和尚年紀也有八十開外，海下銀白的鬍鬚，但依然神抖擻，二目如電。

老憚師在前面正位上落坐，緩緩開言道：「阿彌陀佛，各位，前些時所議之事，今就不再細說。咱們黑白兩道，素來有隔閡，但回堂之事，非只針對白道，是同天下武林作對，若不能打殺他們的氣焰，必將是天下大之局。

老納今主要是向各位掌門人和瓢把子介紹一下近密查的結果，還有就是請各位議議，下一步怎麼幹，此後衝鋒陷陣，還要各門各派傾力而為，務要出個結果。」

杜新是綠林中人，最是快，立刻便起身道：「老憚師有事只管吩咐，這回堂擺明了是向天下武林挑戰，俺治下也有人受害，綠林中人向來有仇必報。

只要查出是哪夥兒混蛋作下這滔天惡事，不用老憚師下令，一十三省綠林道願作先鋒，就是拼光了老本兒，也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眾人也紛紛表示願意傾盡全力，剿滅回堂。

「好。」

老師憚十分高興：「那老納就向各位透漏一些近查訪的結果。老納為此事特地請了一位高人，這些已經查出些眉目。這個回堂確實存在，而且行事詭秘，勢力很強。

回堂的總舵就在滄州附近，可能還有多處分舵，但從目前武林女子失蹤的情況來看，他們還只是在壯大勢力的階段，如有分舵也不會太多。

從武功上看，很可能是有西域高手參與其中，並且收買了本地武林中的一些敗類，至於回堂的具體地點，以及有哪些高手還不知道。老納以為，論力量，槽幫、丐幫還有綠林道眼線最多，還請三位佈置下去，叫手下弟子們多多探訪。」

「好說，這暗查的事，我們當仁不讓。」

三位掌門和瓢把子立刻起身領命。

「各門各派要花些心力，暗查門下弟子，特別是滄州一帶分堂分舵的弟子中有否私學了西域武功。如有發現，切莫聲張，告訴老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回堂的總舵在哪裡，需要放長線釣大魚，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謹遵臺命。」

「還有，西域武功自成一派，有很多過人之處，但自從上次驅逐教，西域武林這些年沒有到過中原，多數門派對他們的武功不瞭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些天，我們要儘量收集些西域武借，少林弟子也在研究所藏秘借，尋找對付之策。如有心得，必不敢藏私，與各門各派共享。」

「少林尚且如此，我等敢不應命？」

送走了各派掌門，單隻留下了杜新、兩位老怪、柳玉蓮還有炮錘掌門無敵拳張德彪。

「杜瓢把子，老納想向你討個人手，不知肯否割？」

德信向杜新道。

「不知老憚師所要何人？」

「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黑風的寨主？」

「正是，方才還同兩位酒怪前輩談及此人，已經派人去請了。」

「如此甚好。黑風是酒怪前輩的師弟，武藝高強，且與老納所請高人有些淵源，正好給他作個幫手。如果總瓢把子願意，在找到回堂總舵之前，希望他能直接受老納差遣，如此更方便些。」

「老憚師說好便好。」

正說著，黑風到了，見過各位掌門瓢把子之後，杜新道：「黑風寨主，你雖是兩位老前輩的師弟，但身在綠林，自要按綠林道的規矩，杜新既蒙綠林道推舉作這個瓢把子，今後行事，還要按將令遵行，此事還請諒解。」

「總瓢把子說哪裡話，各寨公推您為總瓢把子，是因為您夠義氣，辦事公道，黑風一個人，不過向兩位師兄學了些皮武藝，並無統兵帶隊之能，凡事還要總瓢把子指點，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好。黑風聽令。」

「黑風在。」

「自此時起，派你到少林德信老憚師身邊聽候差遣，此間大事未完，不必在綠林聽點。老憚師之命，便是我之命。但有所用，雖刀山火海，不容退縮，你可明白。」

「總瓢把子放心，黑風決不給綠林道丟人。」

「如此，老納謝過了。」

德信老和尚聽了暗暗點頭。

俗話說盜亦有道，綠林道與一般黑白道不同之處，就在於除了槽幫丐幫之外，一般黑白道各自為政，缺少凝聚力，而綠林道雖然各自佔山為王，卻十分有規矩，需要的時候能同行同止，相互照應。這也是歷史上很多政治勢力能夠依靠綠林道成事的原因。

送走了杜新，德信憚師才對張德彪道：「張掌門，我找你，是有事相告。」

三皇炮錘雖然據稱自三皇五帝時便有，但同少林、武當相比還算小門派，能同老酒怪一起被德信留下，張德彪到十分風光。

此時一聽德信憚師如此說，張德彪承惶居恐，拱手施禮：「請老憚師明示。」

「請問貴門在滄州有幾個分堂？」

「只有一個。」

「分堂裡有幾個高手？」

「回老憚師，分堂的堂主是在下的五徒弟大力拳楊定邊，在在下的弟子中武功算是最好的，所以才派他到這裡開設分堂，免得丟人現醜。

在下此番奉老憚師之命前來與會，順便去分堂看了看，現有再傳弟子三十多人，其中有三、四個已經有些出息了。老憚師若要用人，這幾個都堪一用。」

德信輕輕搖了搖頭：「張掌門，有些事，老納不得不說明。今早晨，華山派弟子華山玉女趙娉婷被回堂綁架，綁架者還留下柬帖，向武林示威。

我所請高人通過字跡分析，此人學過炮鍾，而且武功甚高，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一級的武功。此外，在這人的武功中，還摻雜了西域武功的力道，所以老納才有一問。」

「老憚師，定邊那孩子我知道，他嗜武成癖，平少言寡語，一心練成絕世武功，並沒有什麼壞心眼兒，在這滄州城裡，他的分堂口碑也甚好，不會是回堂的人。」

「張掌門的心意，老納十分理解，只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也希望他不是回堂的人，但還需要證實。如果證明老納錯了，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是是是。」

「早晨掌門看見過楊定邊嗎？」

「沒有，是他的幾個弟子陪我吃的飯，昨晚他說他有個朋友之約，向我告了假。」

「掌門到滄州之後，與這位堂主過過招兒嗎？」

「過過，中規中矩。」

「誰勝誰負？」

「自然是在下贏了一招兒。」

「哦——，門內過招兒，一向是點到為止，何況是與師父手，輸贏並無所慮，所以即便他學了西域武功，也會隱藏不，難以試出真假。但若是命關之時，就可能會因迫於自保而隨手使用。

這位黑風寨主是兩位酒怪前輩的師弟，武功應不在楊定邊之下，若是能設個局，讓他們作個生死之戰，說不定那楊定邊會出些馬腳。」

「這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定邊不是敗類，怕是有些不值。」

「放心，到時候，酒怪前輩和柳女俠會在暗中觀陣，若真有危險，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四十）

幾個人商量好了，柳玉蓮先跟著兩個老酒怪回客棧。此時她已經知道，德信憚師所說的高人就是張子平。

她不知道張子平憑什麼作這個高人，不過現在她已經明白，其實要辦成事，武功不是唯一的，就如杜新的武藝不見得高於黑風，但杜新仍然是總瓢把子一樣。

子平能被德信憚師如此看中，讓玉蓮到十分自豪，雖然他們兩個之間的賭賽還沒有結束，但她已經希望最後取勝的是子平了。

吃過晚飯，玉蓮回到屋裡，收拾得緊襯利落，帶上百寶囊和長鞭，看看天黑，自屋裡出來，覷見左右無人，飛身上房，向後面街上而來。

到了早晨遇風張子平的樹林邊，見子平、老酒怪和黑風四人已經在等她。五個人會齊了，一齊奔城西大道而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五個人各自隱身於大樹之上，靜等著楊定邊到來。

此事已經是說好了的，叫張德彪設法派楊定邊單人出城，給住在城外進行密查的大徒弟傳掌門令，好讓黑風在路上攔截。

天三更，果然見一條黑影駕輕功飛跑而來，看那架式就知道武功已達一高手的境界。

看看切近，黑風黑巾蒙面，突然自樹上跳下，攔住去路。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倘若牙蹦半個說不字。嘿嘿，管殺不管埋！」

來人聽了，呵呵一笑：「朋友，都是道兒上混的，行個方便吧。」

「我倒是想給你方便，只怕我的兄弟不答應。」

「請問賢兄弟是哪個？」

「就是他。」

黑風將兩個蒜缽大的拳頭一舉。

「哈哈哈哈哈哈……」

來人笑起來：「朋友，這些個套話，俺都知道。不過劫道的不用刀，倒用兩個拳頭的不多見。」

「俺武藝高強，便憑一對拳頭，就是山上的野牛也打個七竅出血，對你用不著使刀。」

「就不問問我截得截不得？」

「天下還沒有我截不得的。」

「好大的口氣！朋友，劫道兒是綠林道的買賣，這些天滄州正有大事，武林各派已結成聯盟。

你們杜大當家的也傳下將令，綠林道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不知道嗎？」

「老子獨來獨往，不知還有什麼杜大當家。小子，快些把錢財留下還則罷了，不然，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朋友，實在不巧，我今事急，未曾帶得銀錢出來，可否行個方便，若要金銀，改必當送上。」

「放！爺爺劫道，向無空手而回之理，若真無錢，我看你背後那把劍彷彿是個值錢的玩意兒，不防送我。」

「朋友不可人太甚。」

那把劍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掌門人的信物，寶劍在手，如掌門親臨。

這劍就如同令箭一般，丟了掌門令，那可是斷頭之罪，來人道：「朋友，此乃師門信物，不可予人，朋友還是行個方便，讓我過去吧。」

「不行，今天你要不把劍給我，便把命留下。」

「朋友，在道上混，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誰都動劫得的。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我乃三皇炮錘掌滄州分堂堂主楊定邊，想來你應該聽說過，人送外號大力拳，朋友自忖能打得過我嗎？」

「嘿嘿，野沒鳴（名）兒，莫說你是個分堂主，就是你家掌門來了，也得乖乖把劍奉上。」

「我若不答應呢？」

「打你個塌鼻子瞎眼，再捅你個透明窟窿。」

「朋友話說得大了。楊定邊雖然不才，對付你這個小賊綽綽有餘。」

「這麼說，你是真要讓爺爺動手了？」

「把真本事亮出來給我看看。」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看拳！」

說完，略丟個架式，當一拳便向楊定邊打來。

楊定邊毫無懼，接架相還，兩個人打在一處。

打了有二十來個回合，不分勝負，楊定邊跳出圈子道：「且慢！」

「幹什麼？」

「朋友作事欠思量，既然蒙面行劫，就該小心勿行藏。你雖然著面，但你揹著那口刀可給你揭了底。黑風，你既知道杜新杜大當家的將令，就該如令而行。

杜大家說了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還在這裡劫道，卻不是壞了杜大當家的規矩。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杜新饒不了你。這樣，我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大家各走各的路，你看如何？」

黑風聽了，眼睛裡忽現殺機：「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須留你不得，看招兒。」

他一個力劈華山，單掌切向楊定邊的頭頂。

楊定邊急忙接架相還，兩個人越打仇兒越大，黑風表面上裝作犯了杜新將令被人看破行藏要殺人滅口，把從醉仙酒怪那裡學來的功夫給用上了。

這一下兒，楊定邊有些招架不住，被黑風得步步後退。連退了三、四十步，實在讓黑風給急了，眼中也現出一片殺機。

黑風自然看到了，樹上的人也都看到了，子平忙用傳聲之術暗中提醒黑風：「當心，殺招兒要使用出來了，不可強接。」

黑風心裡省得，暗中加了小心，又鬥了有七、八個回合，楊定邊堪堪不支，突然一轉身，藉著這一轉之機，拳頭從一個怪異的角度突然偷襲而至。

「哥哥速退！」

實際上黑風早就加著小心，見楊定邊轉身的方式與炮拳步法完全不同，未等子平提醒，已經一縱後退了一丈多遠。

「這是什麼功夫？」

黑風驚愕地道。

「殺你的功夫。」

楊定邊一進身，追蹤而至，又是一招怪拳打來。

黑風看見，急忙又退一數步，如此連躲過幾招，黑風盡力跳出圈子道：「朋友好功夫，在下不是對手，不奉陪了，走也！」

說完，轉身便跑。

楊定邊在背後看著，並未追趕，口中喊道：「黑風，我今天放過你。不過，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等我回去告訴杜當家，看你今後還如何在綠林道混？」

話音落時，黑風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楊定邊見黑風走得無影無蹤，便嘟嘟囔囔自言自語了一陣兒，這才繼續趕路。

等楊定邊走了，子平等四個人才從樹上跳下來。

「老兄弟，看得怎樣？」

「如果我沒猜錯，這楊定邊就是背叛師門，劫持趙娉婷的敗類，那最後幾招，絕對不是中原武功。」

「不錯，以前我和大師兄參加過驅逐西域教之戰，見過他們的武功，雖然與楊定邊的招法不盡相同，但從傳承上看，是西域派應該是不錯的。」

醉佛道。

「師弟說得不錯。這楊定邊就是個敗類，只不知他在回堂是個什麼角。」

「一時還說不清楚，我們還是先不忙動他，我設法跟蹤，清他在回堂的身邊，以及回堂其他惡賊的藏身地。」

「子平，娉婷妹妹如今在他們手裡，得趕緊救人，不然真叫人家……那就晚了。」

玉蓮最關心的是趙娉婷。

「我知道，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判斷回堂並不在滄州，滄州只是他們的一個分堂。

即使總堂在這裡，現在整個武林的華都在滄州，嫖客也不敢公然到此，要知道現在只要有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必被丐幫的弟子們注意上。如果這裡是分堂呢，楊定邊雖然綁了趙娉婷，他卻沒有時間往總堂送，或者送人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西域教的手段狠毒，對教中機密的人是決不手軟的。所以，即便咱們拿了楊定邊，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反而會打草驚蛇，那時候趙娉婷就不是失身的事了，恐怕會被毀屍滅跡呀。」

「那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德信大師那裡，請他找丐幫的人查一查，娉婷出事以後這幾天，有沒有滄州武林的人失蹤過半天或一天，那也許就是送貨人。」

（四十一）

丐幫的效率奇高，他們的眼線連半夜都不會休息的，第二天就給德信大師拉出了長長的一張名單。

張子平、老酒怪、柳玉蓮和隱身的黑風細細查證，從中又發現了幾個人的武藝中有學過西域功夫的跡象，並從他們的行動中又發現了一系列有嫌疑的。

查證的結果還真令幾個人吃驚，看來這滄州城裡的確是藏龍臥虎，那些回堂的敗類至少有三、四十人，涉及七個門派的分堂或分壇，甚至丐幫自己的分壇也有一位副壇主牽涉其中，倒是炮錘分堂裡只有分堂主楊定邊是確定的叛徒，他的弟子們反是清白的。

德信將這幾派掌門請來，透了查證的情況，幾派掌門的臉上掛不住，紛紛起身要去清理門戶。

德信急忙道：「列們施主不要著急，既然知道哪個是叛徒，只要小心提防，就不怕他們翻起什麼波，倒是萬一走漏了風聲，怕事情有變。回堂的總壇在哪裡，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若是因此而使他們警覺，關閉了分壇，那些被綁的女子只怕命難保。以後我們即便找到了他們，也沒了證據。」

張德彪道：「大師說的極是，列位，就聽德信大師之言，只要暗中觀察，也許還能釣到更大的魚。」

眾人領命，各自回去安排監視不提。

卻說玉蓮回到客棧，隨酒怪到他們房中，秘商對策，主要是時間緊迫，如能迅速查明回堂的地點，說不定能在趙娉婷受辱之前把她救出來。要知道對於這些白道女俠來說，被人強，就是救出來，也必定是一死。

正說著，葉玉華闖進屋來，哭得淚人一般。

玉蓮嚇了一跳，忙問：「妹妹如何這般。」

「玉蓮姐，我與娉婷雖非親姐妹，卻如同胞手足一般，要救娉婷，千萬帶我同去。」

「妹妹莫哭，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

「我晚上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天兒，看到你已經不在屋裡，便知道一定是去查回堂的事了，我就等在暗處，看見你們回來，就在外面偷聽。」

老醉佛一聽，大吃一驚，道：「壞了，我們兄弟走江湖這麼久，除了子平，沒有人能藏在我們附近不被發覺，今卻叫這丫頭偷聽了許久，真是丟盡了老臉。這還是玉華，若是回堂的人，豈不是把計劃全都漏了？」

「正是，我等今後作事，定要小心。」

老醉仙也很後怕。

他又叫過玉華：「丫頭，把手給我。」

玉華急忙過去，把手遞給他，老酒怪給她把了把脈，叫道：「我道如何？這丫頭是天生有息之能，難怪咱們兩個聽不見！丫頭。你的基不淺，若能勤備練功，再加上高人指點，未來造詣定在你師父之上。」

玉華不好意思地回手，又斂衣跪倒道：「如屬不棄，肯請兩位前前輩指點一二。」

「丫頭，起來起來。這樣好徒弟，哪個不想要。只是我兩個老怪物練的都是酒中的功夫，不適合女孩子練。你若有心，我倒是可以給你指點一位高人，只怕有人不肯呢。」

「何人？玉華定虔心受教。」

「師兄，別拿孩子們開心了，此皆天意，到時自然事諧，莫天機，免得瞎了你的眼睛。」

醉佛笑道。

醉仙忙將眼睛捂上道：「啊喲，眼睛瞎了可不得了。丫頭，我不便多說，你與他有緣，到時自然知道。」

玉蓮聽他們說，也不知說的什麼，倒是玉華已經知道的許多，再瞞她也沒什麼意思，便道：「玉華，我們所說之事，目前還是個天大的秘密，或是漏了，娉婷恐再不得見天。」

「我知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瞞你，正好有件事要你幫忙。」

「姐姐請說。」

「今你偷聽之事，讓我們看到了危機，以後我們再要商議大事，必得個望風之人，妹妹可願意？」

「願意，只要能讓我去救娉婷，什麼事我都願作。」

有了玉華在外面把風，便不怕外人偷聽。三個人在屋中繼續商議。

醉仙道：「這件事還真是拖不得。那娉婷丫頭到了回堂，失身也不過盞茶之時，像這樣等，一天尋不到回堂，就多了一天的危險。」

「醉仙老哥哥說的是，怎麼能儘快找到回堂才好。」玉蓮道。

「難吶，那些敗類們不動，咱們就難以找到回堂，就算證明他們學了派功夫，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回堂的人，這事就難辦。」醉仙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現在就怕他們不動，不動就找不到把柄，找不到線索。」醉佛道。

「不如想個辦法他們動起來。」醉仙道。

「這倒是個主意，只是用什麼法子呢？不然，我也學娉婷的樣子，在酒肆裡公開向回堂挑戰，讓他們來抓我。」玉蓮道。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怕是子平不幹。再說，你是我兩個老怪物的妹妹，那些敗類不知道你的功夫家底，怕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那怎麼辦呢？」

玉蓮剛說完，忽然醉佛「咦」了一聲，翻身躥出了房門。

其餘兩人知道有事，也一齊躥了出去，只見醉佛已經上了房。

兩個人也上了房，忙問：「出了什麼事？」

「咱們正說話，我聽見外面衣袂之聲，似是玉華那丫頭上了房，估計是有事，所以出來看看，果然那丫頭在房上向西跑下去了。」

「你怎麼不追？她的武功比玉蓮差著很多，萬一遇上回堂的人，只怕被人家撈了去。」醉仙怪道。

「不妨事，我看見子平和黑風也在後面跟著，有他們在，萬無一失。」

「哦，這就是緣法，天意呀。」

「什麼緣法？」玉蓮問，不過心裡可就嘀咕起來。

再說玉華為何不告而別，只因這裡有個原由。她正在門外替酒怪等人把風，忽然見自己住的小院那邊人影一閃，彷彿正是一個黑衣人挾著一個女子上了西牆。

玉華不敢聲張，怕驚了綁架者，又怕把人丟了，便也動輕功躥上房去，只見那個黑影兒已經跑出半里之遙，急忙在後追趕。

這一追便了二十幾裡，那條黑影進了樹林。玉華跟得更緊，生怕象上次一樣追丟了，但樹林茂盛，玉華還是找不見人了。

玉華急得直轉陌陌，在林中躥。

深入樹林約麼四、五里，忽然看見一座隱於林中的小院。

葉玉華知道，人一定是到這院中去了，便來到後牆邊，先向裡面扔了一顆小石子，聽見沒有動靜，這才縱身上去，緩抬腳，輕移步，順著牆頭到了過道處，又從垂花門上脊到了正房之上，揭起一塊房瓦，向屋中看。

只見正堂裡擺著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鷹鼻隼目，焦黃的頭髮，手裡著兩個麻核桃。

桌前的地上站著一個，躺著一個。

站著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衣，臉上的蒙面布已經撤下。

葉玉華在華山三個俗家弟子中武藝是最好的，師父有事經常派她出面，江湖讓見過的人多，認出此人是枝子門的大徒弟黑燕子翟青。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上身只穿著一件小紅肚兜兒，下身是一條褻，側歪在地上睡得正香，正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

在玉華住的那個院子裡，現在玉華和楊紫仙是各住一間，容易遭人暗算。玉華心中暗叫僥倖，如果不是今晚睡不踏實去了玉蓮姐那裡，說不定躺在那裡的就是自己了。

只聽那個黃頭髮的說道：「你此番又立了一功，主上定會記著你的功勞。」

「屬下多謝使者。」

「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見你不在起疑。」

「是。」

翟青轉身出屋，院子裡有兩個黑衣人送他出了門，然後把院門好，回身進了正堂。

「使者。」

「幾個了？」

那個被叫作使者的問。

「連昨送走的那個，已經有四個了。」

「嘿嘿嘿嘿，主上高明。自從前些時捉了那二十幾個小妞兒，其他武林女子再不敢到滄州附近活動，這貨源就成了問題。

如今德信老禿驢召集天下武林齊聚滄州，其中不乏有功力的女武師，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有了這些女子，只要主上神功練成，天下武林豈有不臣服之理？德信啊德信，你真是主上的大恩人吶！哈哈哈哈。」

兩個黑衣人也跟著乾笑起來。

（四十二）

玉華聽得明白，原來這些人就是回堂的人，那個焦黃頭髮的就是回堂的使者，他們綁架武林女子是為了他們的「主上」

練什麼絕世武功。

玉華聽得心裡發，不知這回堂的主子練的是什麼功，非要武林女子作材料。

又聽那黃髮人說：「把這個也釘了鐐銬送到後面牢裡去，小心看守，明天晚上同那三個一齊送到總堂去。」

「是。」

兩個人答應一聲，彎下，一個捉手一個捉腳，把楊紫仙抬起來便往後院走。

玉華正要向房後身溜，不小心衣服在瓦上掛了一下，發出極輕的「哧」地一聲響。

「什麼人？」

黃髮人喊了一聲，縱身出了屋門。

玉華此時走已經是來不及了，正要準備廝殺，被一個人自背後撲地點了麻，然後輕輕一抄她小兒，飛也似躥出院去進了樹林。

那黃髮人追出院子，緊跟著又出來七、八人向林子裡搜索而來。

玉華被人家挾著不能動彈，也看不見來人的臉，只覺忽忽風聲，那人挾著一個大活人，跑得卻比自己空身還快，知道這人的輕功絕頂。

跑到林中，只聽來人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敵人武功輕功遠勝於你，又人多勢眾，咱們只能躲，屏息莫出聲。」

然後道便被解開了。

玉華扭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天被自己截住的張子平，沒想到此人的輕功如此高絕，如果不是人家讓著自己，自己又哪裡攔得住人家，不由心中佩服。

張子平來到一棵千年老樹之下，一縱身上了樹，把玉華放到一一摟的橫杈上。

玉華知道他讓自己藏在樹杈的上面避免被發現，便伸直了身子趴下，利用樹杈藏住自己的身形。張子平正要另尋藏身之處，下面的腳步聲已到。無耐只得伏身趴在玉華的身上，兩個人前貼後背，合成一體。

那群人已經到了樹下，玉華怕敵人聽得聲音，只得抑住自己的心跳，用天生的息之能扼制住自己的呼和心跳，卻覺背後的張子平也沒有心跳呼，心想：原來他也練過息之術。

那夥兒人追到樹下，領頭的什麼使者「咦」了一聲道：「明明看見有人進了林子，如何竟不見了？」

另有人道：「莫非使者看錯了？」

「胡說！本座何等功力，焉能連有人沒人都看不清？只是此人輕功高絕，恐非常人可比。」

「那怎麼辦？這個地方是不是暴了？」

「那還用說？」

「那怎麼辦？」

「我想這人還藏在林子裡，只因善息之術，我聽不到。這個堂子不能用了，速撤！」

「是。」

「王幼使、張幼使。」

「在。」

「你們兩個跟我在此監視。」

「是。」

「陳幼使。」

「在。」

「你們回去，把那幾件貨物立刻送到總堂去，臨走把堂子燒了。一路小心，莫叫人看見。」

「使者您呢？」

「有我在此，他不敢動，等你們走了我再走。此人的輕力雖然很高，但也只與我和王、張兩位幼使不相上下，我們要走時，有得是辦法讓他追不上。你們把貨送到，去三堂口找我。」

「是。」

玉華此時心急如火，這夥兒要把貨送到總堂，到了那裡，會發生什麼就不用說了。原以為自己可以趁機跟蹤，但這個什麼使者三個人在此監視，自己一動就會被發現，不用說跟蹤了，只怕不好還要被人家捉住，落得與趙娉婷她們一樣的下場。

沒有辦法，只得繼續忍耐下去。

過了近一刻時光，耳中聽見「批批剝剝」的響聲，前方紅光大起，知道是那處院落被放火燒了，這樣一來，便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才聽見那個使者道：「咱們走吧。」

然後便是衣袂之聲遠去。

玉華聽見來人走遠了，才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張子平著，整個後背完全與張子平貼在一起，連自己的股也貼在人家的大腿處，不由羞得臉通紅，正想要說話，張子平又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莫動，這是引蛇出之計，敵人還沒走。」

玉華便不敢動，繼續叫個大男人著，心中「怦怦」地狂跳。

她這心一跳可壞了，這玩意兒是相互傳染的，張子平本來心思全在敵人身上，沒想著身下的是個漂亮女俠，此時聽見玉華的心跳，忽然明白了，便不由他不動心。

玉華只覺得身後張子平的兩腿間突然起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彷彿一隻手小伸進了自己的兩腿間，頂住了自己的門，嚇得她差一點兒叫出聲來。

子平急忙屏住呼，硬把心中的綺念住，那寶貝也漸漸軟了下去。

玉華的心裡很生氣，她以為這是張子平故意要用敵人沒走來嚇唬她，好趁機吃她的豆腐，但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萬一敵人真的沒走呢？所以她還是不敢動。

後面的張子平硬了幾回又軟了幾回，足足又等了兩刻鐘，才聽見聽十幾丈外那個使者高叫道：「朋友的定力本座佩服，不過，本座不陪你玩兒了，若有機會再見，定與你大戰一場，叫你知道本座的厲害。」

玉華這才相信張子平不是在騙自己。

「好了，咱們下去吧。」

子平說著，從玉華背後爬起來，縱身下了樹，玉華也跳下樹來，卻臊得不敢看張子平。

「葉姑娘，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你太美了，哪個男人在那種時候都難以把持住自己。莫怪莫怪，若姑娘心中有氣，不妨打我一頓出出氣。」

張子平說得如此實在，葉玉華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先時的確是想發作的，聽了張子平的話，反倒覺得這個人十分老實可。

但可歸可，自己的股叫人家碰了，門還被人家用什麼玩意兒頂了，這要傳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裡擱？以後還怎麼嫁人吶？不說葉玉華心如麻。

卻說子平，見玉華並沒有翻臉的意思，便道：「你要是不生氣了，咱們就先回去吧，老酒怪他們一定擔心死你了。」

玉華聽了，只得點頭，又道：「可惜未能探得敵人的巢。」

「不妨，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尚有我的兄弟，他在另一邊的樹林裡隱身，我已經用傳聲入密之法叫他去跟蹤那夥人。等得了消息，他會回來告訴我的。」

「啊？」

玉華聽了，轉憂為喜，跟著子平運輕功向回走，張子平是有意減慢速度，玉華卻用上了十分的功力才跟得上，心裡又對這個人平添了幾分欽佩。

崇拜在女人的中是十分重要的，這次接觸，讓玉華慢慢在心裡升起了一股意，當然讓人家佔過便宜也是玉華的重要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佩服。

到了雅客館，天氣已見亮，兩人直接去了老酒怪的住處，兩個老怪物和玉蓮都在那裡等著，見兩個人回來，十分高興。

一見柳玉蓮看見子平的樣子，玉華才知道張子平就是那個高人，而且就是玉蓮的所謂紅顏知已，心中打了個「咯登」，心想：「這可怎麼辦吶，人家是玉蓮姐的心上人，我總不好橫一腿，可我的眼兒都叫人家頂了，我也不能再嫁別人了？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哇？」

想到這裡，忽然眼圈兒就了。

玉蓮一見覺著奇怪，忙過來問：「玉華，你怎麼了？子平欺負你啦？」

玉華也不敢說，鬧了個大紅臉，眼淚叭嗒叭嗒往下掉著，一扭身跑了回了自己的住處。

「張子平，你個大男人，怎麼到處欺負女孩子？」

玉蓮回頭就向張子平發了火兒。

「噓——莫讓人聽見。他的身份暴不得。」醉仙急忙制止。

玉蓮這才放低了聲音，但尤是怒氣不減。

（四十三）

子平苦笑道：「我哪敢欺負你的姐妹？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子平便低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是沒說自己用那玩意兒頂了玉華要害的事。

玉蓮明白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更隱秘的事，但女孩子叫一個男人那個樣子了一個多時辰，這條身子就已經不算是完璧，難怪玉華要哭。

醉佛聽了，低聲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乃緣份，強求不得呀！」

玉蓮這才知道先時老怪物們所說的緣法是什麼，原來這是老天爺定好了的。

玉蓮的心裡泛起一股酸酸的覺，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四個人呆呆地坐了一陣子，子平才道：「一會兒夥計要送早飯了，我不便叫人看見，先走了。吃過飯，你們到城西嶽家花園裡找我，我同黑風約好了在那裡見面。」便起身走了。

醉仙見玉蓮臉沉，便道：「無量天尊，柳施主不必如此，緣份天定，我看玉華那丫頭人不錯，定不會與施主爭寵吃醋。」

玉蓮一聽，紅了臉道：「老哥是說我吃醋麼？」

「豈敢，豈敢。老道是說，一切隨緣便好。」

其實玉蓮嘴上不認，心裡還真是吃醋。但又有什麼法子呢？吃過早飯，玉蓮去靜音師太屋中，對她說了要叫玉華幫忙的事，靜音哪有不答應之理。

玉蓮從她屋裡出來，又去了玉華處，玉華還在一個人落淚。

玉蓮過去摟著她道：「妹子不必傷心，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怎麼想的？」

「妹妹的身子已經被他動過了，此生是不能再許他人。不過姐姐放心，妹妹定不能奪你的恩，此間事定，我就皈依佛祖，常伴青燈。」

「妹妹說哪裡話？姐姐是那種容不得人的人麼？子平既然動了你的身子，我必叫他對妹妹的終身有個待。」

「姐姐你真好。」

玉華聽了，破涕為笑，一下子撲在玉蓮懷裡。

玉蓮摟著她，心中暗歎，這個張子平風倜儻，以後還不知道要上幾個呢？

玉蓮叫玉華洗了臉，告訴她已經同靜音說好了。兩個人先來到酒怪的房中，然後四個人一起出了院子，在街上慢慢遛到無從之處，才運起輕功出了城，一直奔岳家花園去了。

岳家花園其實是個被人廢棄的園子，園子裡早就沒了花木，只剩下一片荒草。

進了園子，來到一處只剩木架子的雙環亭中，子平和黑風已經在那裡了。

玉華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行，在這裡不過是個擺設，便縱身上了旁邊的亭子頂上放風，耳中悄悄聽著裡面五個人的談話。

「怎麼樣？黑風大哥，找到回堂了嗎？」玉蓮道。

「別提了。我跟蹤那夥兒人下去，他們揹著三個大布囊，不走大路，只揀林中小路，一直向北。

沒想到他們還有高手保護，我跟出四、五十里，忽然自路邊林中跳出兩個蒙面人攔住我，不由分說便下殺手，他們使的都是我沒見過的武功，十分怪異。

幸虧這些時隨兩位師兄學藝，加上子平兄弟的指點，武功有所長進，才沒傷著，但我一人鬥不過他們，只得逃命。那兩個人一直追了我二十多里才罷，所以把人給跟丟了。」

「嗨，這條線又斷了。再想找到他們就難了。」

老醉仙嘆了一聲。

「也未見得，玉華聽那個什麼使者說，他們主上要用有武功的女子練什麼絕世武功，所以才要綁架這麼多的武林女傑，想來他不會就此罷手，只要他動，就總有馬腳。」

「可惜時間不等人，被綁去的那些姑娘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汙了。」

「這才是要命的地方，不知被他們捉去的四個都是誰。」

「華山的趙姑娘和峨嵋的楊姑娘是已經知道的了，另外兩個是誰還不知道。

自己門派裡的姑娘被綁了去當窯姐兒是件很丟了人的事，恐怕他們門裡的人不會說出來。」

「此事給我老酒怪吧，我們一派一派地悄悄去問，總會查到的。」

「沒這個必要，只要找到回堂，自然會知道的。現在緊要的是怎麼找到他們。」

玉蓮此時忽然道：「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不如我故意引他們來綁架我，然後你們趁機跟蹤，找到他們的巢。」

「不行！那是個狼窩虎，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子平斷然反對。

「子平，那麼多的武林同道被回堂劫去，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後果不堪設想，此時此刻，身為白道俠客，玉蓮不能把個人安危放在心上。」

「不行，到了那裡，生死之事在小，那可是無的窿。」

「張子平，你不就是怕自己的女人叫別人壞了貞嗎？咱們的賭還沒打完，你現在才綁了我一次，還差兩次呢，所以我還不是你老婆，你用不著怕我給你丟人。」玉蓮道。

「我張子平豈是這樣的人？我喜你就是喜你，並不因為你是黃花閨女，柳玉蓮你莫把我看扁了。」張子平有些急了，臉得通紅。

葉玉華聽見，自亭子頂上跳下來，走到位人面前道：「各位不要爭了，聽我一言。我覺得，玉蓮姐的主意是個辦法。」

「你！」張子平已經覺到葉玉華對他的情，以為她想借機除掉自己的情敵，臉上現出怒。

「莫急。不過，此事玉蓮姐去不合適。」

「為什麼？」玉蓮問道。

「現在誰都知道玉蓮姐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一定是武藝超絕，已知的那些回堂弟子恐怕沒有人敢動她。現在除了咱們幾個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與你們在一起，因此他們不會防備酒怪前輩和玉蓮姐。

我在華山俗家弟子中，雖然武功算是最好的，但在同一輩兒的武林女子中，還算不得頂尖高手，比玉蓮姐要好劫得多。那些人想綁人，總得想想綁不綁得了。

再說，我被劫了，玉蓮姐還能來救我，要是玉蓮姐這樣的高手被制住了，我又有什麼能為救她？所以說，還是我作餌比較合適。」

「此事斷然不可！」子平的語氣中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怎麼辦，就眼看著娉婷她們受害嗎？」

「為今之計，我看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對那些潛藏的敗類們下手了。黑風大哥是以違犯杜總瓢把子將令被綠林道追緝的，不能面。玉蓮、玉華和我目前也不宜暴身份。

兩位酒怪老哥哥，我看就由你們兩個出面，到九枝子劉掌門那裡，請他把黑燕子翟青騙出來，然後你們二位突然下手拿住他，帶到這裡來，如若他不肯說，少不得我也要用刑他了。」

「好，我老怪物也覺著下餌的招數是迫不得已之時才用的。我們這就去劉掌門處。兩個大妹子就先回去等信兒吧。」

玉蓮和玉華兩個也沒辦法，只得結伴回到客棧。

這枝子門又稱九枝子，也叫戳腳翻子，是以腳法為主的門派。

再說兩個老酒怪悄悄到了九枝子劉掌門處，說了翟青劫持楊紫仙之事，又把他們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劉掌門是早就得了德信老丈的通報，知道自己的大徒弟有背叛嫌疑，沒想到現在竟被證實了，心中十分悲痛。本來是想親手清理門戶的，但此事關乎整個武林，少不得也只得出翟青了。

兩個老怪於是藏在劉掌門大堂的暗處，老掌門召來老徒弟陳慶祥，命他去叫翟青，說有事要商量。

陳慶祥領命去了，不一時，陳慶祥慌忙跑回，進門便哭道：「師父，不好了，大師兄被人暗算了。」

「什麼？」

劉掌門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弟子領了師父的令，去分堂找大師兄，堂中的兄弟都說今天大師兄沒給他們帶功。

我就去他住處找他，在門外叫了半天沒人答應，我一推門，門是虛掩著的，門一開就是一股血腥味兒。我覺著不好，趕緊進去一看，大師兄已經被人……嗚嗚嗚……」

（四十四）

劉掌門一聽，站起來就往外走。

此時老酒怪也沒有藏著的必要了，現身出來，一齊跟著陳慶祥奔了九枝子的分堂。

進了後院，已經有幾十個再傳弟子站在院中，面悲痛之。

四個人進了屋，來到前，只見腳下躺著黑燕子翟青，一身夜行衣，蒙面布尚在臉上，但已絕氣多時，嘴角上的血都變成了黑。

「好狠毒哇！」

醉仙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是因為回堂的分堂暴，所以把翟青滅了口。

看翟青夜行衣未，分明是送了楊紫仙剛剛回來就遭狙殺，說明回堂的行動十分迅速。

醉仙過去驗了傷，表面上看，翟青屍體完整，見不到什麼傷痕，但老醉仙是什麼樣的經驗？

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翟青的頭頂，轉頭對醉佛和劉掌門道：「別看他的顱骨完整，實際上已經被震得像核桃酥一樣，只要輕輕一按就會像黃土一樣碎成粉末。」

「這是什麼功夫？」

劉掌門雖然已經年近五旬，但當年驅逐西域教之時他還沒有出生，所以不知道。

「此乃西域魔教摩利派的風魔掌，這種功夫十分毒，中掌之人體表毫無損傷，但骨頭和內臟全都破壞了。翟青是頭頂中掌，瞬間斃命，連喊都來不及。」

「翟青的功夫在我門下弟子中雖然算不得第一，但也可入一高手之列，如何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殺了呢？」

「其實他的武功已經不僅僅是一高手了，不怕劉掌門不聽，真要動起手來，恐怕劉掌門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

「這派武功與中原武功不同，中原的功夫，光是內力就至少要練上七、八年才能登堂入室，但西域功夫練習時間短，只要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對已經有了內功基礎的，功力提高更快。回堂已經出現快一年的時間了，如果翟青那個時候就已加入，現在的武功比起一年前來應該高出至少五成。」

「那教的人豈不是一兩年就能打敗中原高手，實在可怕？」

「是可怕。不過，西域武功畢竟不入正途，底下不實，所以練到一定程度就再難長進，除非得了什麼意外的藥物之類助力。而中原的武功雖然時間長，卻很紮實，久練下去，天賦好的終能有所成就。」

「如此尚好。」

「這功夫雖毒，也不是沒有辦法，等我的小兄弟研究數，必能找出辦法，讓各門各派中有實力者學會防範和破解。還有，劉掌門請問一問分堂中的弟子，昨夜何人值更，我有話要問他們。」

「是。」

劉掌門答應著，命陳慶祥速速查明，把人帶進來。

不一時，進來四個再傳弟子。

醉仙問：「你們四個值更怎樣排班？」

為首的一個弟子躬身答道：「我們是兩個一班，一班守前半夜，一班守後半夜，每班兩個人，分守前後院。」

「哦，昨夜後院何人值守？」

「是我們兩個。」

有兩個弟子急忙過來，臉蒼白，分明到自己有失職之罪。

「你們兩個夜裡看見翟青出入了房間嗎？」

「沒有。」

「也沒看見其他人進出？」

「沒有。掌門，是弟子失職，請掌門治罪。」

「這個不怪你們，你們發現不了，是因為你們功力不深，翟青和殺手的輕功都在一，想不讓你們發現容易得很。那你們有沒有聽到屋裡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沒有。」

「你呢？」

「弟子也沒聽到。」

醉仙把四個弟子打發出去，回頭向劉掌門道：「劉掌門，兩個弟子在後院，都沒聽見奇怪的動靜，說明翟青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害的，也就是說他認識兇手，所以不曾防備。」

「正是。」

「看來這條線又斷了。劉掌門，我們就不多呆了。翟青的屍體，你們門裡自己處理吧，我還得回去同我那小兄弟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老前輩請便。」

兩個酒怪回到岳家花園兒，將翟青的事說了一遍，子平道：「這夥兒惡下手真快。恐怕知道那個被燒掉的分堂的敗類這幾天都難免噩運。

依我看，兩位老哥哥這就回城，把事情向德信大師說一說，請他迅速召集手下有叛徒的掌門人，來個離間之計。

叫他們回去把翟青被滅口的事廣為宣揚，故意說給些活著的敗類聽，讓他們對回堂產生厭惡之心。再暗示他們只要子回頭，一定既往不咎。

也許能有人看清回堂的醜惡嘴臉，回心轉意。總比捉個把人用刑供的好。」

「好。」

兩個老怪回到下處，玉蓮姐妹早在屋裡等著，老怪把事情說了便急忙去德信大師處辦事。

再說玉蓮和玉華兩個見老怪走了，暗自商議對策。

玉蓮道：「審敗類這招兒看來是走不通了，還是用我的辦法最有效。」

「姐姐說的是。今天我就上街，到人多的地方大罵回堂，向他們挑戰，他們來抓我，姐姐藏在暗處，跟蹤他們找到回堂，再回來救我。」

「不行，此事太危險，還是我去。我的功夫比你好，說不定還能自己逃，你去了，就是找到了回堂，恐怕等我報信回來，你也已經遇害了。」

「姐姐，這事就別爭了。如果武功好就能逃，那些被綁的姐妹中武功比我好的多著呢，至今也不見一個回來。姐姐的武功和輕功都遠勝於我，我被捉了，姐姐報信來去得快。

姐姐要是被捉了，我的輕功可就差得太遠，時間要拖很久，說不定差那麼一點兒來不及了。何況萬一遇到回堂的人劫殺，以我的武功，就是報信兒也報不成呢。」

兩個姑娘爭來爭去，誰也不讓誰。後來玉蓮想了個辦法，抓鬮兒，誰抓著誰去作。

玉華又不肯，倒是同意撞天運的辦法，乾脆建議兩個人一起到熱鬧的地方去向回堂挑戰，到時候，回堂捉誰算誰。

玉蓮自以為武功比張子平高，告訴子平也沒必要，反而會被他阻攔，說不定還會驚了那些回堂的惡人，所以兩人商量著誰也不說，就靠自己去尋回堂的巢。

商議已定，兩個人從客棧裡出來，直奔得月樓，上次趙娉婷就是因為在那裡吹大話被綁的。

得月樓在滄州城的中心，離著還遠，便看見成群的武林人圍在小校場邊議論紛紛。

兩個姑娘縱身上樹向裡面一看，只見小校場裡的地上著七、八具屍體，幾派掌門正在那裡向著一眾武師講話。

他們說的意思是，這些死者都是各派暗中投靠了回堂的叛徒，又被回堂殺了滅口，所以今天特地把他們的屍體抬出來給其他尚未被滅口聽叛徒看，讓他們知道回堂是如何惡，希望他們儘快自首。各派掌門發誓，只要他們自願待回堂的事，一律既往不咎。

玉蓮她們知道這是德信大師安排的，但她們並不相信那些敗類會自首。

有時候，他們是無法回頭的，江湖道上，對殺人的人可以寬容，但對犯下罪的卻決容不下，特別是那些有女弟子被害的門派，都覺得是奇大辱，哪肯輕易放過幫兇？

玉華一見這裡人多，正是機會，便不同玉蓮商量，高聲喊道：「回堂的江湖屑小聽著，有本事同你家姑娘當面刀對面地鬥上一陣，本姑娘輸了，任你們怎樣。何必作這樣偷摸狗的勾當！我看你們也就是一群下三爛，不敢出來見天。」

她這一喊，立刻引來了在場的武林人一片驚愕的目光。有幾個好心的白道人士知道趙娉婷就是因為當眾向回堂挑戰而被暗算的，急忙過來勸道：「女俠聲，恐怕禍從口出哇。」

玉蓮道：「怕怎的？我就不信他們敢來惹我。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出來同我們真刀真地幹一仗。」

「正是。」

玉華道：「回堂的分堂就是被我找到的，昨晚如果不是他們人多，早被我端了巢。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下三的角，眾位有什麼怕的？」

「對！回掌的小輩聽著，我們就住在雅客館，要是沒膽子來，我們就去掏他的窩子去。」

兩個姑娘在那裡罵了一陣，覺得解了氣，這才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客棧裡。

有好心的白道俠士知道了，十分擔心，已經先一步告訴了靜音師太。

等兩個姑娘一回來，靜音便來到玉蓮的屋裡一通埋怨。

玉蓮告訴她，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敵人計，後面有高人保著呢，叫靜音莫擔心。

靜音這才略略放心，卻不知道這個兩個丫頭自己私下決定的。

（三十六）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始勸酒，老道長玄清並不戒酒，而且酒量很大，立刻就同兩個老酒怪大碗大碗地幹了起來。

玉蓮不善酒，坐在這裡彆扭的慌，便起身道：「我不善飲，還是去同女客坐在一起吃飯吧。」

玄清急忙道：「女俠請便。」

柳玉蓮便起身離坐，往華山派這邊來。

江湖上對輩份十分講究。靜音師太起先只關注老酒怪，並沒把柳玉蓮放在眼裡，此時聽說柳玉蓮的輩份比他們兩個還高，急忙起身離座施禮：「晚輩靜音拜見柳前輩。」

「哎呀，師太不要這樣，折煞小女子了。咱們也非同門同派，莫再講這個俗禮。」

那邊醉仙聽見道：「正是，本不是同門，不必再講那個俗套子，大家太多禮了就不親近了，還是各論各的吧。」

「那就得罪了。」

靜音忙道，接著叫徒弟們挪挪窩兒，給玉蓮讓出個位置來，喊酒保來添了碗筷。

那四個華山派的女弟子也要見禮，玉蓮忙說：「醉仙道長不是說了嗎，各論各的，咱們年紀差不多，就以姐妹相稱吧。我來猜猜，這一位是華山五美的大師姐梵靜小師父、這一位是二師姐梵語小師父，這一位是四師妹華山劍女葉玉華妹妹，這一位是五師妹華山玉女趙娉婷妹妹。我說的可對？」

玉蓮知道三師妹盤花玉劍冷秋已經失蹤，所以故意不提起她，免得大家傷心。

「正是正是。」

眾女聽玉蓮一一說出她們的名號，說明自己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氣的，都十分高興。

那邊峨嵋派的女俠聽見這邊熱鬧，也同掌門告了便過來，先給靜音施禮，又給玉華施禮，玉華急忙起身把她攔住：「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位一定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姐姐。」

「前輩猜得真準，晚輩正是楊紫仙。」

「不是說過各論各的嗎，就別再前輩晚輩的叫了，顯得生份。」

「紫仙遵命。」

「都說了別這麼客氣，咱們都是姐妹。坐這兒吧，往後咱們女的都坐一桌兒吃，說話也方便。

是不是師太？」

玉蓮道。

「善哉善哉，施主說得是。」

靜音叫前輩不合適，乾脆改叫施主了，這倒是個中的稱呼。

女人多是喜熱鬧的，先時有靜音在，徒弟們都不敢說話，現在柳玉蓮的輩分最高，她一起頭兒說話，便把氣氛調整過來，說話輕鬆了很多。

因為還要等其他門派的人到來，所以武林大會要推到後天再開，於是，第二天，柳玉蓮就邀了華山門的兩個家弟子和楊紫仙一起出門逛街。

滄州是個州城，又是通要道，所以街市很繁華，姑娘們逛得很高興，不過玉蓮很奇怪。

「不是說滄州是武林英雄會聚之地麼，怎麼街上練把勢的一個也沒有哇？」

中間歇腳喝茶的時候，柳玉蓮問茶館兒的女掌櫃。

「嗨！平這裡練把勢的街都是，不過聽說這些天來了很多武林高人，那些練把勢的哪敢在人家面前獻醜，全都回家裡窩著去了。」

「這多不合適，人家是靠這個掙錢養家的。」

玉蓮道。

「女俠真是個好心人。不過，並不是所有武林人都像你這樣想，萬一碰上一個想在這裡找軟柿子欺負的，那不就麻煩了嗎？」

「這倒也是，犯不上。」

中午，玉蓮請客，四個人去了城裡最豪華的飯店得月樓吃飯。

店堂裡也大多是武林人，白道黑道都有。玉蓮她們本想找個雅間，但雅間已經被人占上了，只好在樓下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點了幾道店裡的特菜慢慢吃，耳朵裡聽著眾人的議論。

此時，召開武林大會的原因基本上已經傳開了，大家議論的自然就是回堂的事。

什麼事只要一傳的人多，便走了樣兒，失蹤女的去向由猜測已經變成了事實，特別是那些黑道中人，更是說得津津有味兒，有鼻子有眼兒，好像他們親自去過回堂一樣。

有的說，回堂把武林女子綁去後，就廢了武功，灌下藥給嫖客們玩兒。

有的說，回堂每天開一次無遮大會，把被綁女俠們扒光了捆到大廳裡，任那些嫖客們挑選，然後集體嫖宿。

玉蓮她們聽見男人們說女俠被玩，心裡發煩，飯也吃不下去了，正打算站起來走人。

聽一個黑道小混混道：「我聽說回堂放出話來，要把天下武林女子一網打盡呢！」

柳玉蓮聽了，臉上泛起一絲冷笑。趙娉婷只有十七歲，年紀最小，也最不知深淺，被得站了起來道：「回堂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群見不得人的江湖屑小之輩。除了使些下九的損手段害人還有什麼本事？有能耐挑個旗號站出來，和本姑娘一刀一劍地鬥上一場，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本事？」

葉玉華急忙站起來，把她袖子一扯道：「五妹，你跟他們吵吵什麼，他們又不是回堂的人，走走走，咱不吃了，回去！」

玉蓮也聽要走，便叫小二結了帳，四個人從店裡出來，趙娉婷兀自惱恨不已。

玉蓮勸道：「娉婷，何必在這裡漚氣，等找找回堂的人，一刀一報了仇才是真的。」

「我不是氣別的，我是氣他們拿著三師姐她們的遭遇當話題，還想出那麼多不堪的……」

趙娉婷說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三個年紀大的又一邊勸，一邊拉著她在街上轉悠，買了好多東西給她，趙娉婷才平靜下來，轉怒為喜。

吃過晚飯，眾人各回房中，玉蓮坐在桌邊，想著女俠們是在滄州失蹤的，這裡多半兒有回堂的分舵，於是決定夜裡出去查訪一番，興許能發現點兒什麼。

正在想著，忽然頭一暈，心說壞了，對方找上的是自己，便失去了知覺。

柳玉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四馬倒躦蹄兒地捆上了，眼睛用黑布蒙著，嘴巴也被堵著，面朝下趴在八仙桌兒之類的傢俱上面。

玉蓮以為自己是遭回堂綁架了，落到他們手裡，自己的一世清名就算完蛋了，於是用盡平生的功力掙扎了一陣兒，卻掙不開，身子在掙扎中側翻過去，滾到了桌邊，被一個人擋住了。

只聽一個聲音低低地道：「看你著掙扎的樣子真好看。」

玉蓮聽到那個聲音，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嘴裡嗚嗚著，要他把自己嘴裡的布掏出來。

轉眼間，玉蓮的矇眼布已經給解了，果然自己趴在一張八仙桌兒上，背後擋著她的是張子平。

「嗚嗚……」

玉蓮哼哼著。

「你答應不要大聲說話我就給你把嘴解開了。」

「嗯嗯。」

玉蓮趕緊點頭。

張子平把她嘴裡的布掏出來。

玉蓮立刻惡作劇地張嘴要喊叫，又被子平用手捂住了：「說了不許喊了嘛！叫隔壁的人聽見。我有正經話同你說。」

他把嘴緊貼在柳玉蓮的耳邊耳語道：「我這次是被德信大師秘密請來的，除了他們老哥兒倆和德信大師之外，就只有你知道，為的是怕回堂的眼線知道了，我就不便行事了。所以我才不叫你喊。」

他在說話的時候，離得她很近，一出氣兒就吹在她的耳朵後面，讓她到緊張而又幸福。

在確認了玉蓮真的不會再喊的時候，子平才把手拿開。

「你這壞蛋，又偷襲我。」

她也扭過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沒辦法，我只會用藥，不過你放心，這藥沒有毒的。對道上的朋友，只要不是巨大惡，我都不會用毒藥。不過，那些江湖屑小才不會像我這麼好心。你還得再練內功，要把我屏住呼時的心跳也聽出來才行。」

「嗯。給我解開吧，我動不了了。」

「好吧，不過先扭幾個股讓我看看。」

「我不。」玉蓮紅著臉說。

「那就不給你解。」

「你不解我就喊。」

「唉，真拿你沒辦法。」

張子平一邊解著繩子一邊說：「我已經同醉仙和醉佛說了，讓他們裝不認識我，你也要當成第一次見到我。我的名子沒變，不過公開身份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無名小卒，我沒資格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只能住在悅來客棧。明白了嗎？」

「嗯。」

繩子解開了，子平在玉蓮的嘴上親了一口，然後悄然離去，柳玉蓮又胡思想了半宿。

（三十七）

因為是老怪物的朋友，所以柳玉蓮並沒有與其他女客住在一起，而是與幾派掌門同住在後院正面的上房裡，每人一間。

而華山派的四美和峨嵋的楊紫仙則另外住在一個小跨院中。

那個院子只有三間普通客房，兩個道姑住一間，葉玉華和趙娉婷住一間，楊紫仙住一間。

因為沒睡好，柳玉蓮睡到天大亮了才起。

起來就直奔華山派女弟子們住的小院兒去找她們聊天兒，見到楊紫仙便問華山派的弟子們在不在屋裡。

兩個道姑聽見，急忙出來道：「我們在這裡。」

「咦，玉華她們呢？」

「我們四個起得早，去西邊花園裡練功，我們兩個先練完了，四妹和五妹說再練一趟，所以我們就先回來了。」

正說著，小二來送早飯，玉華道：「你們先吃著，我去叫她們倆兒。」

玉蓮來到西院花園，在裡面轉著找葉玉華，轉了半個院子沒見人影，轉過假山石，忽見一條人影飛出院牆去了，彷彿是葉玉華的樣子。

「她這是幹什麼？」

玉蓮覺得奇怪，急忙縱身上了牆，葉玉華已經飛跑出幾百步了，只看見一條粉的背影。

柳玉蓮知道，沒有緊急的事，葉玉華是不會這樣不經向掌門稟報就私自出門的，於是在後面緊緊追趕。

華山派的輕功也是很強的，就算玉蓮使出十分功力，一時也追不上。

不一時追出了城，遠遠見葉玉華鑽進樹林去了。

「嗨，這個玉華，怎麼不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這不是等著叫人家暗算嗎？」

柳玉蓮藝高人膽大，也鑽進了樹林，卻不見了葉玉華的身影。

玉蓮循著覺向林子的深處找，足足找出兩裡餘地，才聽見前面有了動靜。

其中一個女聲是葉玉華，一個男聲卻是張子平。

「小輩，你們把我師妹到哪裡去了，今天你就老老實實把我師妹出來還則罷了，不然，讓你嚐嚐華山劍派的厲害。」

這上葉玉華的聲音。

「女俠莫要血口人。我是走在街上，看見有蒙面人挾著一個姑娘向這邊跑了，便追下來。到了林子便失去了目標。才在這裡找到些可能的蹤跡，正要去追，女俠就來了，不分青紅皂白便擋住我的去路，這不把救人的事也給耽誤了。」

「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分明只見你一個，怎麼又說在追別人？」

「女俠不信我也沒辦法。」

「少廢話，亮傢伙。」

「在下從不對朋友亮兵刃。」

玉蓮一聽，趕緊跑過來道：「玉華且慢。」

葉玉華一聽是玉蓮，急忙住手，回頭問道：「姐姐為何攔阻。」

「玉華，到底出了什麼事在這裡與人爭鬥。」

「玉蓮姐，五妹叫人綁架了。」

「啊？！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

「剛才你們姐妹四個不是在花園練功嗎？」

「正是，後來大師姐和二師姐先練完了，要回住處，我們兩個還想再練一會兒，就沒同她們一起走。

剛剛練完一趟劍，正要回去，突然聽到假山後有動靜，我和五妹以為有人在偷藝，就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想繞到假山後面去捉人。

等我轉過去的時候，見一條黑影飛上牆頭，胳肢窩裡彷彿還夾著個人，那人跳出牆外的時候，隨手扔下一張紙柬。

我一看那紙柬，是回堂留的，五妹已經被他綁走了。

我急了，趕緊上牆，就看見這個人往這邊跑，追到這兒才把他追上，他一定是回堂的惡，姐姐幫我，千萬別把他放跑了。」

「玉華，你這是五妹丟了急的，怎麼也不想想，要是他綁了五妹，此時五妹的人在哪裡，你追他的時候見他帶著人呢嗎？」

「沒有。」

「那你怎麼就說是他綁的五妹說不定他說的是真的呢。」

「還是這位姑娘說話在理兒。」

張子平急忙道。

玉蓮此時也不敢表示出認識張子平的意思來，於是轉向他：「朋友，留個字號吧。」

「在下張子平，無名小輩，無門無派，現在還沒混出綽號來。」

「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只不過是雲遊江湖，想闖個名號，正好走到這裡，見了許多江湖高人，以為是要打擂臺，就留下來想看看他們的武藝。

今早起，想到運河去看看風景，正在從那道院牆後面走，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挾著一個大姑娘，向這邊跑了。

我一想，好人幹嘛挾著個姑娘啊？肯定有問題，所以就跟下來了。

進了林子，人就跟丟了，我正在這裡找線索，這位姑娘就來了，非說是我把人綁了。

我也就是會點兒逃跑的本領，武藝很差，綁一個象姑娘這樣的，我就算心裡有這個念頭，也沒這個本事啊。」

玉蓮聽了，撇了撇嘴，心裡想：「這話說的真沒良心，我這樣高的武藝，你還不是想綁就綁了。趙娉婷比我還差著幾分，你想綁她還是象玩兒一樣？」

嘴上卻不能說。

「我看也是，瞧你長的那個模樣，瘦的一把柴禾，真有個人讓你挾著跑，你也沒那個力氣，算啦，你走吧。」

「多謝姑娘替我開。」

「免了吧。」

「請問兩位姑娘字號。」

「我叫柳玉蓮，綽號玉烏龍，也是無門無派。這位是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人家才是高手呢。」

「哦，幸會幸會。不知兩位姑娘與那個被帶走的姑娘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小師妹。」

玉華說著便要哭。

「姑娘莫哭，現在救人要緊。剛才一耽誤，那個蒙面人恐怕早跑出十里之外了，再想追是不可能了。他不是給你留了個字柬嗎？能不能拿給我看看。也許能幫你們找到線索。」

（三十八）

玉華知道錯怪了人家，很不好意思，一邊道著歉，一邊把字柬寄過去。

玉蓮也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丫頭吹大話，挑戰回堂，捉回作窯姐，鞭她先嚐。告誡眾武林，速速離滄州，膽敢不聽話，人死屍不留。」

「口氣也太大了點兒。」

玉蓮冷笑道。

「切莫低估他們的實力，敢吹大話的不在少數，敢綁這麼多知名女俠，與黑白兩道的武林作對的，天下可找不到幾個。」

子平說，一隻手拿著那張字柬，一隻手比劃起來。

柳玉蓮和葉玉華都看著奇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你在那兒瞎比劃什麼呢？」

「看武功。」

「看武功？」

「對，這人寫字的時候的習慣，同他長期形成的動作有關，雖然每個人和每個人都不一樣，不過長期作同一個動作的兩個人，寫字時也會有相同的特點。

一般人看筆跡只是看筆跡，最多隻是看到他們用力的習慣，卻不能從看到更多的東西。

敝人雖然武功不行，但對天個武林門派卻瞭如指掌。所以從筆跡上還是能夠看出些東西來。」

「哦？那你看出什麼了？」

「等我再琢磨琢磨。」

張子平說著，又繼續在半空中比劃。

葉玉華在旁邊看著，突然道：「這個動作像是炮錘的招式。」

「不可能，炮錘是正派武功，他們門下的人都是白道英雄，不會作這種壞事。」

玉蓮道。

子平也不理她，繼續一招一式地比劃著。

玉華在旁邊看著，越看越像炮錘，但又與炮錘不完全相同，有些動作她本認不出來，以為是張子平的動作有偏差。

子平道：「不會，雖然僅僅是幾行字，但是我模仿的是對手的用力習慣，這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但那幾個動作確實不像，要麼是你學的有偏差，要就是這個人練功時間短。」

子平搖了搖頭道：「不是，練功時間短，武功就高不到哪裡去，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一個華山派的高手製服嗎？

你只不過是轉了一個假山，無聲無息地，你師妹就被捉走了，說明他是一擊而中，你師妹連出聲示警都來不及，這不是三年五年的功夫。

這個人就是練炮錘的，而且，我肯定他的炮錘已經練了二十年以上，功底非常紮實。

至於動作上的偏差，是因為這個人最近又學了另外一門武功，所以用力習慣與正宗的炮錘相比有所改變的原因。」

「你這麼肯定？」

「我肯定，而且我已經判斷出，那門武功不是中原的武功，像是西域魔教的功夫。」

「這麼說……」

玉蓮猜測著。

「就是說，這個人是炮錘高手，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之類的人物，而且還練了魔家武功。」

「不可能，本地炮鍾門只有一個分堂，堂主叫神拳無敵洪益英，是滄州武林響噹噹的白道俠客，怎麼可能是回堂的人呢？」

「滄州分堂也不一定只有他一個高手，再說，誰說白道中人就沒有叛徒？酒、、財、氣人之所。有人為名，有人為利，並不因為他們的家門而不同。」

「那怎麼辦呢？」

「事不宜遲，我在這裡繼續找那惡可能留下的痕跡，你們兩個快些回城，你去報告你家掌門，你去少林德信方丈那裡，把這件事告訴他。」

「可我怎麼才能找到德信大師呢？」

「各派掌門都應該知道德信大師的住處，問他們應該就行了。」

說完，張子平轉身走了。

葉玉華愣愣地站在原地，嘴裡嘟囔著：「這個人好神秘啊，看他年輕輕的，竟有這樣本領。」

「他呀，只怕本領還不止這些呢。」

玉蓮接道。

「你認識他？」

「認識。」

「什麼時候認識的？」

「剛才。」

「我看不像，他決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不怎麼知道少林德信方丈在滄州。」

「看來他是說漏嘴了。我估計他是德信大師門下的俗家弟子，德信大師大概是讓他暗中調查，咱們可別把這件事出去，免得破壞了大師的計劃。」

「姐姐說的是。」

兩人急忙出了林子往回走，忽然大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個人回頭一看，有四、五匹戰馬飛馳而來，看看切近，當先一匹黑馬上的人忽然勒住絲韁大叫道：「哎喲，大妹子，你也在這兒！這一陣子可好？」

「喲，是黑風大哥，好好。」

玉蓮答應著，急忙使個眼讓他不要多說話，然後回頭對玉華道：「這裡有我個人，你先回去稟報師太，請他轉告德信方丈，我與朋友說幾句話。」

玉華心裡為師妹著急，答應一聲，先自去了。

玉蓮這才轉頭對黑風道：「大哥，借一步說話。」

黑風見她神神秘秘，急忙下來，把馬給手下牽著，自己跟著玉蓮進了林子。

「大哥，你怎麼也來了。」

「我是奉了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杜新杜大哥之命來的，不知出了什麼事。我那老兄弟可好？」

「好好，我叫你過來，正是為了此事。」

玉蓮便把前後之事都說了，叫黑風裝作與子平初次相見的樣子，免得出馬腳，叫回堂的眼線看出來。

黑風答應了，又聽說兩個老酒怪也來了，十分高興道：「沒想到師兄也來了，這下可好了。」

「他們怎麼又成了你的師兄了？」

「嗨！說來話長。你們走了之後不久，我下山去踩盤子，遇上兩位師兄在一個酒館兒裡喝酒。

你知道我也是好酒之人，又是個自來，見他們一僧一道，又是酒又是的覺著有意思，就跑過去同他們湊在一桌。

喝得高興，大師兄便道：『黑風，你同我們喝酒，也不問問我們是誰？』

我一聽奇怪啦，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倒認識我呀。

便說『兩位可是公門裡請來的捕快，想是要捉我黑風去歸案麼？』

二師兄就笑了，說：『我們兩個老酒怪要是給公門當捕快，就不用在這裡見你了，早上山把你掏出來了。』

我一聽他們自稱酒怪，才知道是醉仙和醉佛兩位高人，急忙起身施禮。大師父就問：『我提個人你知道嗎？』

我說：『問誰，有名的便知，無名的不曉。』

二師兄也樂了道：『張子平，你認識嗎？』

我說：『認識呀，那是我老兄弟。』

他又說：『張子平說你是快練武的好料子，人也直，合我們的口味，叫我們指點指點你的武功。我們一想，先看看這小子怎麼樣吧。剛才你一進來，就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裡陪我們喝酒，還真是個快人，我們兄弟喝了幾十年的酒，也只遇見你一個對手，小子，對我們老人家的脾氣。』

我一聽，這是要收我作徒弟呀！那我不能不答應，人家是武林的高人吶！

我就趕緊跪下磕頭，大師兄說：『拜師就免了吧，你與子平是兄弟，我們也與子平是兄弟，收你作徒弟，這輩分上怎麼論吶？我看這樣吧，我們兩個代師收徒，你就作我們的師弟吧。』

後來我就跟著兩位師兄學藝，真是長進了不少。」

「那就恭喜你了。」

玉蓮也很高興。

（三十九）

兩個人把該待的都待完了，才從樹林裡出來，隨黑風來的寨主們都下了馬，大家一起聊著來到雅客館，黑風先去見過兩位師兄，然後告退，他要先去總瓢把子那裡報號，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在那邊。

玉蓮和葉玉華因為追綁架者回來晚了，兩個人單獨吃了早飯，葉玉華情緒低落，還是在玉蓮的勸解下才吃了一點點兒。

少時，德信大師派了門下弟子前來，請各派掌門去水月寺商議大事，同時還請了兩位老怪物和玉蓮，這也是玉蓮的師門輩份甚高之故。

水月寺是滄州大寺，玉蓮跟著兩位老怪物到了寺院，有僧人引到後面齋堂獻茶。

玉蓮這次可開了眼，除了白道各派長門之外，還有黑道與綠林道的掌門和巨魁。有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槽幫幫主金鉤無敵馮大鵬、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門人神鵰周全友，還有各獨立門派掌門，加在一起有近一百號人。

在這裡面，老酒怪的身份最高，一進來，各派掌門急忙起身見禮。

老酒怪又給眾人介紹了柳玉蓮，大家聽說這個年輕的女子竟然輩份極高，遠在他們之上，也都出驚訝的表情。

三個人在空座位上坐下，醉仙扭頭對杜新道：「杜瓢把子，我那個師弟怎麼沒來？」

「兩位老前輩的師弟是哪位？」

「我師弟叫黑風，今天剛剛到的。」

「原來黑風是您二老的師弟，在下不知，失敬失敬，我這就叫人去請。」

玉蓮知道，老酒怪此舉有兩重意思，一是趁機幫黑風抬高身份，老酒怪的師弟哪個敢不給面子？

第二是為了給張子平辦事尋個助手。子平因為是秘密行事，並不與其他掌門見面，有些事就需要個有力量的幫手，黑風的武功基礎原就不錯，加上這些時兩個老酒怪的調教，已今非夕比，杜新只怕也在他之下了。

不多時，德信老憚師到了，眾人急忙起身施禮，德信一一還禮，又給老酒怪和玉蓮見禮，醉仙忙道：「老和尚別這些俗氣的東西。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這件事，你是元帥，論理也該大家敬你。」

「阿彌陀佛，如此老納擅越了。」

玉蓮看德信老和尚年紀也有八十開外，海下銀白的鬍鬚，但依然神抖擻，二目如電。

老憚師在前面正位上落坐，緩緩開言道：「阿彌陀佛，各位，前些時所議之事，今就不再細說。咱們黑白兩道，素來有隔閡，但回堂之事，非只針對白道，是同天下武林作對，若不能打殺他們的氣焰，必將是天下大之局。

老納今主要是向各位掌門人和瓢把子介紹一下近密查的結果，還有就是請各位議議，下一步怎麼幹，此後衝鋒陷陣，還要各門各派傾力而為，務要出個結果。」

杜新是綠林中人，最是快，立刻便起身道：「老憚師有事只管吩咐，這回堂擺明了是向天下武林挑戰，俺治下也有人受害，綠林中人向來有仇必報。

只要查出是哪夥兒混蛋作下這滔天惡事，不用老憚師下令，一十三省綠林道願作先鋒，就是拼光了老本兒，也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眾人也紛紛表示願意傾盡全力，剿滅回堂。

「好。」

老師憚十分高興：「那老納就向各位透漏一些近查訪的結果。老納為此事特地請了一位高人，這些已經查出些眉目。這個回堂確實存在，而且行事詭秘，勢力很強。

回堂的總舵就在滄州附近，可能還有多處分舵，但從目前武林女子失蹤的情況來看，他們還只是在壯大勢力的階段，如有分舵也不會太多。

從武功上看，很可能是有西域高手參與其中，並且收買了本地武林中的一些敗類，至於回堂的具體地點，以及有哪些高手還不知道。老納以為，論力量，槽幫、丐幫還有綠林道眼線最多，還請三位佈置下去，叫手下弟子們多多探訪。」

「好說，這暗查的事，我們當仁不讓。」

三位掌門和瓢把子立刻起身領命。

「各門各派要花些心力，暗查門下弟子，特別是滄州一帶分堂分舵的弟子中有否私學了西域武功。如有發現，切莫聲張，告訴老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回堂的總舵在哪裡，需要放長線釣大魚，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謹遵臺命。」

「還有，西域武功自成一派，有很多過人之處，但自從上次驅逐教，西域武林這些年沒有到過中原，多數門派對他們的武功不瞭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些天，我們要儘量收集些西域武借，少林弟子也在研究所藏秘借，尋找對付之策。如有心得，必不敢藏私，與各門各派共享。」

「少林尚且如此，我等敢不應命？」

送走了各派掌門，單隻留下了杜新、兩位老怪、柳玉蓮還有炮錘掌門無敵拳張德彪。

「杜瓢把子，老納想向你討個人手，不知肯否割？」

德信向杜新道。

「不知老憚師所要何人？」

「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黑風的寨主？」

「正是，方才還同兩位酒怪前輩談及此人，已經派人去請了。」

「如此甚好。黑風是酒怪前輩的師弟，武藝高強，且與老納所請高人有些淵源，正好給他作個幫手。如果總瓢把子願意，在找到回堂總舵之前，希望他能直接受老納差遣，如此更方便些。」

「老憚師說好便好。」

正說著，黑風到了，見過各位掌門瓢把子之後，杜新道：「黑風寨主，你雖是兩位老前輩的師弟，但身在綠林，自要按綠林道的規矩，杜新既蒙綠林道推舉作這個瓢把子，今後行事，還要按將令遵行，此事還請諒解。」

「總瓢把子說哪裡話，各寨公推您為總瓢把子，是因為您夠義氣，辦事公道，黑風一個人，不過向兩位師兄學了些皮武藝，並無統兵帶隊之能，凡事還要總瓢把子指點，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好。黑風聽令。」

「黑風在。」

「自此時起，派你到少林德信老憚師身邊聽候差遣，此間大事未完，不必在綠林聽點。老憚師之命，便是我之命。但有所用，雖刀山火海，不容退縮，你可明白。」

「總瓢把子放心，黑風決不給綠林道丟人。」

「如此，老納謝過了。」

德信老和尚聽了暗暗點頭。

俗話說盜亦有道，綠林道與一般黑白道不同之處，就在於除了槽幫丐幫之外，一般黑白道各自為政，缺少凝聚力，而綠林道雖然各自佔山為王，卻十分有規矩，需要的時候能同行同止，相互照應。這也是歷史上很多政治勢力能夠依靠綠林道成事的原因。

送走了杜新，德信憚師才對張德彪道：「張掌門，我找你，是有事相告。」

三皇炮錘雖然據稱自三皇五帝時便有，但同少林、武當相比還算小門派，能同老酒怪一起被德信留下，張德彪到十分風光。

此時一聽德信憚師如此說，張德彪承惶居恐，拱手施禮：「請老憚師明示。」

「請問貴門在滄州有幾個分堂？」

「只有一個。」

「分堂裡有幾個高手？」

「回老憚師，分堂的堂主是在下的五徒弟大力拳楊定邊，在在下的弟子中武功算是最好的，所以才派他到這裡開設分堂，免得丟人現醜。

在下此番奉老憚師之命前來與會，順便去分堂看了看，現有再傳弟子三十多人，其中有三、四個已經有些出息了。老憚師若要用人，這幾個都堪一用。」

德信輕輕搖了搖頭：「張掌門，有些事，老納不得不說明。今早晨，華山派弟子華山玉女趙娉婷被回堂綁架，綁架者還留下柬帖，向武林示威。

我所請高人通過字跡分析，此人學過炮鍾，而且武功甚高，至少是長老或分堂主一級的武功。此外，在這人的武功中，還摻雜了西域武功的力道，所以老納才有一問。」

「老憚師，定邊那孩子我知道，他嗜武成癖，平少言寡語，一心練成絕世武功，並沒有什麼壞心眼兒，在這滄州城裡，他的分堂口碑也甚好，不會是回堂的人。」

「張掌門的心意，老納十分理解，只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也希望他不是回堂的人，但還需要證實。如果證明老納錯了，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是是是。」

「早晨掌門看見過楊定邊嗎？」

「沒有，是他的幾個弟子陪我吃的飯，昨晚他說他有個朋友之約，向我告了假。」

「掌門到滄州之後，與這位堂主過過招兒嗎？」

「過過，中規中矩。」

「誰勝誰負？」

「自然是在下贏了一招兒。」

「哦——，門內過招兒，一向是點到為止，何況是與師父手，輸贏並無所慮，所以即便他學了西域武功，也會隱藏不，難以試出真假。但若是命關之時，就可能會因迫於自保而隨手使用。

這位黑風寨主是兩位酒怪前輩的師弟，武功應不在楊定邊之下，若是能設個局，讓他們作個生死之戰，說不定那楊定邊會出些馬腳。」

「這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若定邊不是敗類，怕是有些不值。」

「放心，到時候，酒怪前輩和柳女俠會在暗中觀陣，若真有危險，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四十）

幾個人商量好了，柳玉蓮先跟著兩個老酒怪回客棧。此時她已經知道，德信憚師所說的高人就是張子平。

她不知道張子平憑什麼作這個高人，不過現在她已經明白，其實要辦成事，武功不是唯一的，就如杜新的武藝不見得高於黑風，但杜新仍然是總瓢把子一樣。

子平能被德信憚師如此看中，讓玉蓮到十分自豪，雖然他們兩個之間的賭賽還沒有結束，但她已經希望最後取勝的是子平了。

吃過晚飯，玉蓮回到屋裡，收拾得緊襯利落，帶上百寶囊和長鞭，看看天黑，自屋裡出來，覷見左右無人，飛身上房，向後面街上而來。

到了早晨遇風張子平的樹林邊，見子平、老酒怪和黑風四人已經在等她。五個人會齊了，一齊奔城西大道而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五個人各自隱身於大樹之上，靜等著楊定邊到來。

此事已經是說好了的，叫張德彪設法派楊定邊單人出城，給住在城外進行密查的大徒弟傳掌門令，好讓黑風在路上攔截。

天三更，果然見一條黑影駕輕功飛跑而來，看那架式就知道武功已達一高手的境界。

看看切近，黑風黑巾蒙面，突然自樹上跳下，攔住去路。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倘若牙蹦半個說不字。嘿嘿，管殺不管埋！」

來人聽了，呵呵一笑：「朋友，都是道兒上混的，行個方便吧。」

「我倒是想給你方便，只怕我的兄弟不答應。」

「請問賢兄弟是哪個？」

「就是他。」

黑風將兩個蒜缽大的拳頭一舉。

「哈哈哈哈哈哈……」

來人笑起來：「朋友，這些個套話，俺都知道。不過劫道的不用刀，倒用兩個拳頭的不多見。」

「俺武藝高強，便憑一對拳頭，就是山上的野牛也打個七竅出血，對你用不著使刀。」

「就不問問我截得截不得？」

「天下還沒有我截不得的。」

「好大的口氣！朋友，劫道兒是綠林道的買賣，這些天滄州正有大事，武林各派已結成聯盟。

你們杜大當家的也傳下將令，綠林道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不知道嗎？」

「老子獨來獨往，不知還有什麼杜大當家。小子，快些把錢財留下還則罷了，不然，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朋友，實在不巧，我今事急，未曾帶得銀錢出來，可否行個方便，若要金銀，改必當送上。」

「放！爺爺劫道，向無空手而回之理，若真無錢，我看你背後那把劍彷彿是個值錢的玩意兒，不防送我。」

「朋友不可人太甚。」

那把劍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掌門人的信物，寶劍在手，如掌門親臨。

這劍就如同令箭一般，丟了掌門令，那可是斷頭之罪，來人道：「朋友，此乃師門信物，不可予人，朋友還是行個方便，讓我過去吧。」

「不行，今天你要不把劍給我，便把命留下。」

「朋友，在道上混，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誰都動劫得的。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我乃三皇炮錘掌滄州分堂堂主楊定邊，想來你應該聽說過，人送外號大力拳，朋友自忖能打得過我嗎？」

「嘿嘿，野沒鳴（名）兒，莫說你是個分堂主，就是你家掌門來了，也得乖乖把劍奉上。」

「我若不答應呢？」

「打你個塌鼻子瞎眼，再捅你個透明窟窿。」

「朋友話說得大了。楊定邊雖然不才，對付你這個小賊綽綽有餘。」

「這麼說，你是真要讓爺爺動手了？」

「把真本事亮出來給我看看。」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看拳！」

說完，略丟個架式，當一拳便向楊定邊打來。

楊定邊毫無懼，接架相還，兩個人打在一處。

打了有二十來個回合，不分勝負，楊定邊跳出圈子道：「且慢！」

「幹什麼？」

「朋友作事欠思量，既然蒙面行劫，就該小心勿行藏。你雖然著面，但你揹著那口刀可給你揭了底。黑風，你既知道杜新杜大當家的將令，就該如令而行。

杜大家說了不準在滄州百里之內作買賣，你還在這裡劫道，卻不是壞了杜大當家的規矩。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杜新饒不了你。這樣，我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大家各走各的路，你看如何？」

黑風聽了，眼睛裡忽現殺機：「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須留你不得，看招兒。」

他一個力劈華山，單掌切向楊定邊的頭頂。

楊定邊急忙接架相還，兩個人越打仇兒越大，黑風表面上裝作犯了杜新將令被人看破行藏要殺人滅口，把從醉仙酒怪那裡學來的功夫給用上了。

這一下兒，楊定邊有些招架不住，被黑風得步步後退。連退了三、四十步，實在讓黑風給急了，眼中也現出一片殺機。

黑風自然看到了，樹上的人也都看到了，子平忙用傳聲之術暗中提醒黑風：「當心，殺招兒要使用出來了，不可強接。」

黑風心裡省得，暗中加了小心，又鬥了有七、八個回合，楊定邊堪堪不支，突然一轉身，藉著這一轉之機，拳頭從一個怪異的角度突然偷襲而至。

「哥哥速退！」

實際上黑風早就加著小心，見楊定邊轉身的方式與炮拳步法完全不同，未等子平提醒，已經一縱後退了一丈多遠。

「這是什麼功夫？」

黑風驚愕地道。

「殺你的功夫。」

楊定邊一進身，追蹤而至，又是一招怪拳打來。

黑風看見，急忙又退一數步，如此連躲過幾招，黑風盡力跳出圈子道：「朋友好功夫，在下不是對手，不奉陪了，走也！」

說完，轉身便跑。

楊定邊在背後看著，並未追趕，口中喊道：「黑風，我今天放過你。不過，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等我回去告訴杜當家，看你今後還如何在綠林道混？」

話音落時，黑風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楊定邊見黑風走得無影無蹤，便嘟嘟囔囔自言自語了一陣兒，這才繼續趕路。

等楊定邊走了，子平等四個人才從樹上跳下來。

「老兄弟，看得怎樣？」

「如果我沒猜錯，這楊定邊就是背叛師門，劫持趙娉婷的敗類，那最後幾招，絕對不是中原武功。」

「不錯，以前我和大師兄參加過驅逐西域教之戰，見過他們的武功，雖然與楊定邊的招法不盡相同，但從傳承上看，是西域派應該是不錯的。」

醉佛道。

「師弟說得不錯。這楊定邊就是個敗類，只不知他在回堂是個什麼角。」

「一時還說不清楚，我們還是先不忙動他，我設法跟蹤，清他在回堂的身邊，以及回堂其他惡賊的藏身地。」

「子平，娉婷妹妹如今在他們手裡，得趕緊救人，不然真叫人家……那就晚了。」

玉蓮最關心的是趙娉婷。

「我知道，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判斷回堂並不在滄州，滄州只是他們的一個分堂。

即使總堂在這裡，現在整個武林的華都在滄州，嫖客也不敢公然到此，要知道現在只要有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必被丐幫的弟子們注意上。如果這裡是分堂呢，楊定邊雖然綁了趙娉婷，他卻沒有時間往總堂送，或者送人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西域教的手段狠毒，對教中機密的人是決不手軟的。所以，即便咱們拿了楊定邊，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反而會打草驚蛇，那時候趙娉婷就不是失身的事了，恐怕會被毀屍滅跡呀。」

「那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德信大師那裡，請他找丐幫的人查一查，娉婷出事以後這幾天，有沒有滄州武林的人失蹤過半天或一天，那也許就是送貨人。」

（四十一）

丐幫的效率奇高，他們的眼線連半夜都不會休息的，第二天就給德信大師拉出了長長的一張名單。

張子平、老酒怪、柳玉蓮和隱身的黑風細細查證，從中又發現了幾個人的武藝中有學過西域功夫的跡象，並從他們的行動中又發現了一系列有嫌疑的。

查證的結果還真令幾個人吃驚，看來這滄州城裡的確是藏龍臥虎，那些回堂的敗類至少有三、四十人，涉及七個門派的分堂或分壇，甚至丐幫自己的分壇也有一位副壇主牽涉其中，倒是炮錘分堂裡只有分堂主楊定邊是確定的叛徒，他的弟子們反是清白的。

德信將這幾派掌門請來，透了查證的情況，幾派掌門的臉上掛不住，紛紛起身要去清理門戶。

德信急忙道：「列們施主不要著急，既然知道哪個是叛徒，只要小心提防，就不怕他們翻起什麼波，倒是萬一走漏了風聲，怕事情有變。回堂的總壇在哪裡，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若是因此而使他們警覺，關閉了分壇，那些被綁的女子只怕命難保。以後我們即便找到了他們，也沒了證據。」

張德彪道：「大師說的極是，列位，就聽德信大師之言，只要暗中觀察，也許還能釣到更大的魚。」

眾人領命，各自回去安排監視不提。

卻說玉蓮回到客棧，隨酒怪到他們房中，秘商對策，主要是時間緊迫，如能迅速查明回堂的地點，說不定能在趙娉婷受辱之前把她救出來。要知道對於這些白道女俠來說，被人強，就是救出來，也必定是一死。

正說著，葉玉華闖進屋來，哭得淚人一般。

玉蓮嚇了一跳，忙問：「妹妹如何這般。」

「玉蓮姐，我與娉婷雖非親姐妹，卻如同胞手足一般，要救娉婷，千萬帶我同去。」

「妹妹莫哭，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

「我晚上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天兒，看到你已經不在屋裡，便知道一定是去查回堂的事了，我就等在暗處，看見你們回來，就在外面偷聽。」

老醉佛一聽，大吃一驚，道：「壞了，我們兄弟走江湖這麼久，除了子平，沒有人能藏在我們附近不被發覺，今卻叫這丫頭偷聽了許久，真是丟盡了老臉。這還是玉華，若是回堂的人，豈不是把計劃全都漏了？」

「正是，我等今後作事，定要小心。」

老醉仙也很後怕。

他又叫過玉華：「丫頭，把手給我。」

玉華急忙過去，把手遞給他，老酒怪給她把了把脈，叫道：「我道如何？這丫頭是天生有息之能，難怪咱們兩個聽不見！丫頭。你的基不淺，若能勤備練功，再加上高人指點，未來造詣定在你師父之上。」

玉華不好意思地回手，又斂衣跪倒道：「如屬不棄，肯請兩位前前輩指點一二。」

「丫頭，起來起來。這樣好徒弟，哪個不想要。只是我兩個老怪物練的都是酒中的功夫，不適合女孩子練。你若有心，我倒是可以給你指點一位高人，只怕有人不肯呢。」

「何人？玉華定虔心受教。」

「師兄，別拿孩子們開心了，此皆天意，到時自然事諧，莫天機，免得瞎了你的眼睛。」

醉佛笑道。

醉仙忙將眼睛捂上道：「啊喲，眼睛瞎了可不得了。丫頭，我不便多說，你與他有緣，到時自然知道。」

玉蓮聽他們說，也不知說的什麼，倒是玉華已經知道的許多，再瞞她也沒什麼意思，便道：「玉華，我們所說之事，目前還是個天大的秘密，或是漏了，娉婷恐再不得見天。」

「我知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瞞你，正好有件事要你幫忙。」

「姐姐請說。」

「今你偷聽之事，讓我們看到了危機，以後我們再要商議大事，必得個望風之人，妹妹可願意？」

「願意，只要能讓我去救娉婷，什麼事我都願作。」

有了玉華在外面把風，便不怕外人偷聽。三個人在屋中繼續商議。

醉仙道：「這件事還真是拖不得。那娉婷丫頭到了回堂，失身也不過盞茶之時，像這樣等，一天尋不到回堂，就多了一天的危險。」

「醉仙老哥哥說的是，怎麼能儘快找到回堂才好。」玉蓮道。

「難吶，那些敗類們不動，咱們就難以找到回堂，就算證明他們學了派功夫，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回堂的人，這事就難辦。」醉仙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現在就怕他們不動，不動就找不到把柄，找不到線索。」醉佛道。

「不如想個辦法他們動起來。」醉仙道。

「這倒是個主意，只是用什麼法子呢？不然，我也學娉婷的樣子，在酒肆裡公開向回堂挑戰，讓他們來抓我。」玉蓮道。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怕是子平不幹。再說，你是我兩個老怪物的妹妹，那些敗類不知道你的功夫家底，怕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那怎麼辦呢？」

玉蓮剛說完，忽然醉佛「咦」了一聲，翻身躥出了房門。

其餘兩人知道有事，也一齊躥了出去，只見醉佛已經上了房。

兩個人也上了房，忙問：「出了什麼事？」

「咱們正說話，我聽見外面衣袂之聲，似是玉華那丫頭上了房，估計是有事，所以出來看看，果然那丫頭在房上向西跑下去了。」

「你怎麼不追？她的武功比玉蓮差著很多，萬一遇上回堂的人，只怕被人家撈了去。」醉仙怪道。

「不妨事，我看見子平和黑風也在後面跟著，有他們在，萬無一失。」

「哦，這就是緣法，天意呀。」

「什麼緣法？」玉蓮問，不過心裡可就嘀咕起來。

再說玉華為何不告而別，只因這裡有個原由。她正在門外替酒怪等人把風，忽然見自己住的小院那邊人影一閃，彷彿正是一個黑衣人挾著一個女子上了西牆。

玉華不敢聲張，怕驚了綁架者，又怕把人丟了，便也動輕功躥上房去，只見那個黑影兒已經跑出半里之遙，急忙在後追趕。

這一追便了二十幾裡，那條黑影進了樹林。玉華跟得更緊，生怕象上次一樣追丟了，但樹林茂盛，玉華還是找不見人了。

玉華急得直轉陌陌，在林中躥。

深入樹林約麼四、五里，忽然看見一座隱於林中的小院。

葉玉華知道，人一定是到這院中去了，便來到後牆邊，先向裡面扔了一顆小石子，聽見沒有動靜，這才縱身上去，緩抬腳，輕移步，順著牆頭到了過道處，又從垂花門上脊到了正房之上，揭起一塊房瓦，向屋中看。

只見正堂裡擺著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鷹鼻隼目，焦黃的頭髮，手裡著兩個麻核桃。

桌前的地上站著一個，躺著一個。

站著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衣，臉上的蒙面布已經撤下。

葉玉華在華山三個俗家弟子中武藝是最好的，師父有事經常派她出面，江湖讓見過的人多，認出此人是枝子門的大徒弟黑燕子翟青。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上身只穿著一件小紅肚兜兒，下身是一條褻，側歪在地上睡得正香，正是峨嵋派的散花女俠楊紫仙。

在玉華住的那個院子裡，現在玉華和楊紫仙是各住一間，容易遭人暗算。玉華心中暗叫僥倖，如果不是今晚睡不踏實去了玉蓮姐那裡，說不定躺在那裡的就是自己了。

只聽那個黃頭髮的說道：「你此番又立了一功，主上定會記著你的功勞。」

「屬下多謝使者。」

「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見你不在起疑。」

「是。」

翟青轉身出屋，院子裡有兩個黑衣人送他出了門，然後把院門好，回身進了正堂。

「使者。」

「幾個了？」

那個被叫作使者的問。

「連昨送走的那個，已經有四個了。」

「嘿嘿嘿嘿，主上高明。自從前些時捉了那二十幾個小妞兒，其他武林女子再不敢到滄州附近活動，這貨源就成了問題。

如今德信老禿驢召集天下武林齊聚滄州，其中不乏有功力的女武師，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有了這些女子，只要主上神功練成，天下武林豈有不臣服之理？德信啊德信，你真是主上的大恩人吶！哈哈哈哈。」

兩個黑衣人也跟著乾笑起來。

（四十二）

玉華聽得明白，原來這些人就是回堂的人，那個焦黃頭髮的就是回堂的使者，他們綁架武林女子是為了他們的「主上」

練什麼絕世武功。

玉華聽得心裡發，不知這回堂的主子練的是什麼功，非要武林女子作材料。

又聽那黃髮人說：「把這個也釘了鐐銬送到後面牢裡去，小心看守，明天晚上同那三個一齊送到總堂去。」

「是。」

兩個人答應一聲，彎下，一個捉手一個捉腳，把楊紫仙抬起來便往後院走。

玉華正要向房後身溜，不小心衣服在瓦上掛了一下，發出極輕的「哧」地一聲響。

「什麼人？」

黃髮人喊了一聲，縱身出了屋門。

玉華此時走已經是來不及了，正要準備廝殺，被一個人自背後撲地點了麻，然後輕輕一抄她小兒，飛也似躥出院去進了樹林。

那黃髮人追出院子，緊跟著又出來七、八人向林子裡搜索而來。

玉華被人家挾著不能動彈，也看不見來人的臉，只覺忽忽風聲，那人挾著一個大活人，跑得卻比自己空身還快，知道這人的輕功絕頂。

跑到林中，只聽來人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敵人武功輕功遠勝於你，又人多勢眾，咱們只能躲，屏息莫出聲。」

然後道便被解開了。

玉華扭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天被自己截住的張子平，沒想到此人的輕功如此高絕，如果不是人家讓著自己，自己又哪裡攔得住人家，不由心中佩服。

張子平來到一棵千年老樹之下，一縱身上了樹，把玉華放到一一摟的橫杈上。

玉華知道他讓自己藏在樹杈的上面避免被發現，便伸直了身子趴下，利用樹杈藏住自己的身形。張子平正要另尋藏身之處，下面的腳步聲已到。無耐只得伏身趴在玉華的身上，兩個人前貼後背，合成一體。

那群人已經到了樹下，玉華怕敵人聽得聲音，只得抑住自己的心跳，用天生的息之能扼制住自己的呼和心跳，卻覺背後的張子平也沒有心跳呼，心想：原來他也練過息之術。

那夥兒人追到樹下，領頭的什麼使者「咦」了一聲道：「明明看見有人進了林子，如何竟不見了？」

另有人道：「莫非使者看錯了？」

「胡說！本座何等功力，焉能連有人沒人都看不清？只是此人輕功高絕，恐非常人可比。」

「那怎麼辦？這個地方是不是暴了？」

「那還用說？」

「那怎麼辦？」

「我想這人還藏在林子裡，只因善息之術，我聽不到。這個堂子不能用了，速撤！」

「是。」

「王幼使、張幼使。」

「在。」

「你們兩個跟我在此監視。」

「是。」

「陳幼使。」

「在。」

「你們回去，把那幾件貨物立刻送到總堂去，臨走把堂子燒了。一路小心，莫叫人看見。」

「使者您呢？」

「有我在此，他不敢動，等你們走了我再走。此人的輕力雖然很高，但也只與我和王、張兩位幼使不相上下，我們要走時，有得是辦法讓他追不上。你們把貨送到，去三堂口找我。」

「是。」

玉華此時心急如火，這夥兒要把貨送到總堂，到了那裡，會發生什麼就不用說了。原以為自己可以趁機跟蹤，但這個什麼使者三個人在此監視，自己一動就會被發現，不用說跟蹤了，只怕不好還要被人家捉住，落得與趙娉婷她們一樣的下場。

沒有辦法，只得繼續忍耐下去。

過了近一刻時光，耳中聽見「批批剝剝」的響聲，前方紅光大起，知道是那處院落被放火燒了，這樣一來，便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才聽見那個使者道：「咱們走吧。」

然後便是衣袂之聲遠去。

玉華聽見來人走遠了，才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張子平著，整個後背完全與張子平貼在一起，連自己的股也貼在人家的大腿處，不由羞得臉通紅，正想要說話，張子平又用傳聲入密的功夫道：「莫動，這是引蛇出之計，敵人還沒走。」

玉華便不敢動，繼續叫個大男人著，心中「怦怦」地狂跳。

她這心一跳可壞了，這玩意兒是相互傳染的，張子平本來心思全在敵人身上，沒想著身下的是個漂亮女俠，此時聽見玉華的心跳，忽然明白了，便不由他不動心。

玉華只覺得身後張子平的兩腿間突然起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彷彿一隻手小伸進了自己的兩腿間，頂住了自己的門，嚇得她差一點兒叫出聲來。

子平急忙屏住呼，硬把心中的綺念住，那寶貝也漸漸軟了下去。

玉華的心裡很生氣，她以為這是張子平故意要用敵人沒走來嚇唬她，好趁機吃她的豆腐，但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萬一敵人真的沒走呢？所以她還是不敢動。

後面的張子平硬了幾回又軟了幾回，足足又等了兩刻鐘，才聽見聽十幾丈外那個使者高叫道：「朋友的定力本座佩服，不過，本座不陪你玩兒了，若有機會再見，定與你大戰一場，叫你知道本座的厲害。」

玉華這才相信張子平不是在騙自己。

「好了，咱們下去吧。」

子平說著，從玉華背後爬起來，縱身下了樹，玉華也跳下樹來，卻臊得不敢看張子平。

「葉姑娘，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你太美了，哪個男人在那種時候都難以把持住自己。莫怪莫怪，若姑娘心中有氣，不妨打我一頓出出氣。」

張子平說得如此實在，葉玉華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先時的確是想發作的，聽了張子平的話，反倒覺得這個人十分老實可。

但可歸可，自己的股叫人家碰了，門還被人家用什麼玩意兒頂了，這要傳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裡擱？以後還怎麼嫁人吶？不說葉玉華心如麻。

卻說子平，見玉華並沒有翻臉的意思，便道：「你要是不生氣了，咱們就先回去吧，老酒怪他們一定擔心死你了。」

玉華聽了，只得點頭，又道：「可惜未能探得敵人的巢。」

「不妨，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尚有我的兄弟，他在另一邊的樹林裡隱身，我已經用傳聲入密之法叫他去跟蹤那夥人。等得了消息，他會回來告訴我的。」

「啊？」

玉華聽了，轉憂為喜，跟著子平運輕功向回走，張子平是有意減慢速度，玉華卻用上了十分的功力才跟得上，心裡又對這個人平添了幾分欽佩。

崇拜在女人的中是十分重要的，這次接觸，讓玉華慢慢在心裡升起了一股意，當然讓人家佔過便宜也是玉華的重要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佩服。

到了雅客館，天氣已見亮，兩人直接去了老酒怪的住處，兩個老怪物和玉蓮都在那裡等著，見兩個人回來，十分高興。

一見柳玉蓮看見子平的樣子，玉華才知道張子平就是那個高人，而且就是玉蓮的所謂紅顏知已，心中打了個「咯登」，心想：「這可怎麼辦吶，人家是玉蓮姐的心上人，我總不好橫一腿，可我的眼兒都叫人家頂了，我也不能再嫁別人了？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哇？」

想到這裡，忽然眼圈兒就了。

玉蓮一見覺著奇怪，忙過來問：「玉華，你怎麼了？子平欺負你啦？」

玉華也不敢說，鬧了個大紅臉，眼淚叭嗒叭嗒往下掉著，一扭身跑了回了自己的住處。

「張子平，你個大男人，怎麼到處欺負女孩子？」

玉蓮回頭就向張子平發了火兒。

「噓——莫讓人聽見。他的身份暴不得。」醉仙急忙制止。

玉蓮這才放低了聲音，但尤是怒氣不減。

（四十三）

子平苦笑道：「我哪敢欺負你的姐妹？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子平便低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是沒說自己用那玩意兒頂了玉華要害的事。

玉蓮明白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更隱秘的事，但女孩子叫一個男人那個樣子了一個多時辰，這條身子就已經不算是完璧，難怪玉華要哭。

醉佛聽了，低聲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乃緣份，強求不得呀！」

玉蓮這才知道先時老怪物們所說的緣法是什麼，原來這是老天爺定好了的。

玉蓮的心裡泛起一股酸酸的覺，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四個人呆呆地坐了一陣子，子平才道：「一會兒夥計要送早飯了，我不便叫人看見，先走了。吃過飯，你們到城西嶽家花園裡找我，我同黑風約好了在那裡見面。」便起身走了。

醉仙見玉蓮臉沉，便道：「無量天尊，柳施主不必如此，緣份天定，我看玉華那丫頭人不錯，定不會與施主爭寵吃醋。」

玉蓮一聽，紅了臉道：「老哥是說我吃醋麼？」

「豈敢，豈敢。老道是說，一切隨緣便好。」

其實玉蓮嘴上不認，心裡還真是吃醋。但又有什麼法子呢？吃過早飯，玉蓮去靜音師太屋中，對她說了要叫玉華幫忙的事，靜音哪有不答應之理。

玉蓮從她屋裡出來，又去了玉華處，玉華還在一個人落淚。

玉蓮過去摟著她道：「妹子不必傷心，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怎麼想的？」

「妹妹的身子已經被他動過了，此生是不能再許他人。不過姐姐放心，妹妹定不能奪你的恩，此間事定，我就皈依佛祖，常伴青燈。」

「妹妹說哪裡話？姐姐是那種容不得人的人麼？子平既然動了你的身子，我必叫他對妹妹的終身有個待。」

「姐姐你真好。」

玉華聽了，破涕為笑，一下子撲在玉蓮懷裡。

玉蓮摟著她，心中暗歎，這個張子平風倜儻，以後還不知道要上幾個呢？

玉蓮叫玉華洗了臉，告訴她已經同靜音說好了。兩個人先來到酒怪的房中，然後四個人一起出了院子，在街上慢慢遛到無從之處，才運起輕功出了城，一直奔岳家花園去了。

岳家花園其實是個被人廢棄的園子，園子裡早就沒了花木，只剩下一片荒草。

進了園子，來到一處只剩木架子的雙環亭中，子平和黑風已經在那裡了。

玉華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行，在這裡不過是個擺設，便縱身上了旁邊的亭子頂上放風，耳中悄悄聽著裡面五個人的談話。

「怎麼樣？黑風大哥，找到回堂了嗎？」玉蓮道。

「別提了。我跟蹤那夥兒人下去，他們揹著三個大布囊，不走大路，只揀林中小路，一直向北。

沒想到他們還有高手保護，我跟出四、五十里，忽然自路邊林中跳出兩個蒙面人攔住我，不由分說便下殺手，他們使的都是我沒見過的武功，十分怪異。

幸虧這些時隨兩位師兄學藝，加上子平兄弟的指點，武功有所長進，才沒傷著，但我一人鬥不過他們，只得逃命。那兩個人一直追了我二十多里才罷，所以把人給跟丟了。」

「嗨，這條線又斷了。再想找到他們就難了。」

老醉仙嘆了一聲。

「也未見得，玉華聽那個什麼使者說，他們主上要用有武功的女子練什麼絕世武功，所以才要綁架這麼多的武林女傑，想來他不會就此罷手，只要他動，就總有馬腳。」

「可惜時間不等人，被綁去的那些姑娘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汙了。」

「這才是要命的地方，不知被他們捉去的四個都是誰。」

「華山的趙姑娘和峨嵋的楊姑娘是已經知道的了，另外兩個是誰還不知道。

自己門派裡的姑娘被綁了去當窯姐兒是件很丟了人的事，恐怕他們門裡的人不會說出來。」

「此事給我老酒怪吧，我們一派一派地悄悄去問，總會查到的。」

「沒這個必要，只要找到回堂，自然會知道的。現在緊要的是怎麼找到他們。」

玉蓮此時忽然道：「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不如我故意引他們來綁架我，然後你們趁機跟蹤，找到他們的巢。」

「不行！那是個狼窩虎，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子平斷然反對。

「子平，那麼多的武林同道被回堂劫去，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後果不堪設想，此時此刻，身為白道俠客，玉蓮不能把個人安危放在心上。」

「不行，到了那裡，生死之事在小，那可是無的窿。」

「張子平，你不就是怕自己的女人叫別人壞了貞嗎？咱們的賭還沒打完，你現在才綁了我一次，還差兩次呢，所以我還不是你老婆，你用不著怕我給你丟人。」玉蓮道。

「我張子平豈是這樣的人？我喜你就是喜你，並不因為你是黃花閨女，柳玉蓮你莫把我看扁了。」張子平有些急了，臉得通紅。

葉玉華聽見，自亭子頂上跳下來，走到位人面前道：「各位不要爭了，聽我一言。我覺得，玉蓮姐的主意是個辦法。」

「你！」張子平已經覺到葉玉華對他的情，以為她想借機除掉自己的情敵，臉上現出怒。

「莫急。不過，此事玉蓮姐去不合適。」

「為什麼？」玉蓮問道。

「現在誰都知道玉蓮姐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一定是武藝超絕，已知的那些回堂弟子恐怕沒有人敢動她。現在除了咱們幾個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與你們在一起，因此他們不會防備酒怪前輩和玉蓮姐。

我在華山俗家弟子中，雖然武功算是最好的，但在同一輩兒的武林女子中，還算不得頂尖高手，比玉蓮姐要好劫得多。那些人想綁人，總得想想綁不綁得了。

再說，我被劫了，玉蓮姐還能來救我，要是玉蓮姐這樣的高手被制住了，我又有什麼能為救她？所以說，還是我作餌比較合適。」

「此事斷然不可！」子平的語氣中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怎麼辦，就眼看著娉婷她們受害嗎？」

「為今之計，我看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對那些潛藏的敗類們下手了。黑風大哥是以違犯杜總瓢把子將令被綠林道追緝的，不能面。玉蓮、玉華和我目前也不宜暴身份。

兩位酒怪老哥哥，我看就由你們兩個出面，到九枝子劉掌門那裡，請他把黑燕子翟青騙出來，然後你們二位突然下手拿住他，帶到這裡來，如若他不肯說，少不得我也要用刑他了。」

「好，我老怪物也覺著下餌的招數是迫不得已之時才用的。我們這就去劉掌門處。兩個大妹子就先回去等信兒吧。」

玉蓮和玉華兩個也沒辦法，只得結伴回到客棧。

這枝子門又稱九枝子，也叫戳腳翻子，是以腳法為主的門派。

再說兩個老酒怪悄悄到了九枝子劉掌門處，說了翟青劫持楊紫仙之事，又把他們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劉掌門是早就得了德信老丈的通報，知道自己的大徒弟有背叛嫌疑，沒想到現在竟被證實了，心中十分悲痛。本來是想親手清理門戶的，但此事關乎整個武林，少不得也只得出翟青了。

兩個老怪於是藏在劉掌門大堂的暗處，老掌門召來老徒弟陳慶祥，命他去叫翟青，說有事要商量。

陳慶祥領命去了，不一時，陳慶祥慌忙跑回，進門便哭道：「師父，不好了，大師兄被人暗算了。」

「什麼？」

劉掌門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弟子領了師父的令，去分堂找大師兄，堂中的兄弟都說今天大師兄沒給他們帶功。

我就去他住處找他，在門外叫了半天沒人答應，我一推門，門是虛掩著的，門一開就是一股血腥味兒。我覺著不好，趕緊進去一看，大師兄已經被人……嗚嗚嗚……」

（四十四）

劉掌門一聽，站起來就往外走。

此時老酒怪也沒有藏著的必要了，現身出來，一齊跟著陳慶祥奔了九枝子的分堂。

進了後院，已經有幾十個再傳弟子站在院中，面悲痛之。

四個人進了屋，來到前，只見腳下躺著黑燕子翟青，一身夜行衣，蒙面布尚在臉上，但已絕氣多時，嘴角上的血都變成了黑。

「好狠毒哇！」

醉仙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是因為回堂的分堂暴，所以把翟青滅了口。

看翟青夜行衣未，分明是送了楊紫仙剛剛回來就遭狙殺，說明回堂的行動十分迅速。

醉仙過去驗了傷，表面上看，翟青屍體完整，見不到什麼傷痕，但老醉仙是什麼樣的經驗？

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翟青的頭頂，轉頭對醉佛和劉掌門道：「別看他的顱骨完整，實際上已經被震得像核桃酥一樣，只要輕輕一按就會像黃土一樣碎成粉末。」

「這是什麼功夫？」

劉掌門雖然已經年近五旬，但當年驅逐西域教之時他還沒有出生，所以不知道。

「此乃西域魔教摩利派的風魔掌，這種功夫十分毒，中掌之人體表毫無損傷，但骨頭和內臟全都破壞了。翟青是頭頂中掌，瞬間斃命，連喊都來不及。」

「翟青的功夫在我門下弟子中雖然算不得第一，但也可入一高手之列，如何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殺了呢？」

「其實他的武功已經不僅僅是一高手了，不怕劉掌門不聽，真要動起手來，恐怕劉掌門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

「這派武功與中原武功不同，中原的功夫，光是內力就至少要練上七、八年才能登堂入室，但西域功夫練習時間短，只要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對已經有了內功基礎的，功力提高更快。回堂已經出現快一年的時間了，如果翟青那個時候就已加入，現在的武功比起一年前來應該高出至少五成。」

「那教的人豈不是一兩年就能打敗中原高手，實在可怕？」

「是可怕。不過，西域武功畢竟不入正途，底下不實，所以練到一定程度就再難長進，除非得了什麼意外的藥物之類助力。而中原的武功雖然時間長，卻很紮實，久練下去，天賦好的終能有所成就。」

「如此尚好。」

「這功夫雖毒，也不是沒有辦法，等我的小兄弟研究數，必能找出辦法，讓各門各派中有實力者學會防範和破解。還有，劉掌門請問一問分堂中的弟子，昨夜何人值更，我有話要問他們。」

「是。」

劉掌門答應著，命陳慶祥速速查明，把人帶進來。

不一時，進來四個再傳弟子。

醉仙問：「你們四個值更怎樣排班？」

為首的一個弟子躬身答道：「我們是兩個一班，一班守前半夜，一班守後半夜，每班兩個人，分守前後院。」

「哦，昨夜後院何人值守？」

「是我們兩個。」

有兩個弟子急忙過來，臉蒼白，分明到自己有失職之罪。

「你們兩個夜裡看見翟青出入了房間嗎？」

「沒有。」

「也沒看見其他人進出？」

「沒有。掌門，是弟子失職，請掌門治罪。」

「這個不怪你們，你們發現不了，是因為你們功力不深，翟青和殺手的輕功都在一，想不讓你們發現容易得很。那你們有沒有聽到屋裡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沒有。」

「你呢？」

「弟子也沒聽到。」

醉仙把四個弟子打發出去，回頭向劉掌門道：「劉掌門，兩個弟子在後院，都沒聽見奇怪的動靜，說明翟青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害的，也就是說他認識兇手，所以不曾防備。」

「正是。」

「看來這條線又斷了。劉掌門，我們就不多呆了。翟青的屍體，你們門裡自己處理吧，我還得回去同我那小兄弟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老前輩請便。」

兩個酒怪回到岳家花園兒，將翟青的事說了一遍，子平道：「這夥兒惡下手真快。恐怕知道那個被燒掉的分堂的敗類這幾天都難免噩運。

依我看，兩位老哥哥這就回城，把事情向德信大師說一說，請他迅速召集手下有叛徒的掌門人，來個離間之計。

叫他們回去把翟青被滅口的事廣為宣揚，故意說給些活著的敗類聽，讓他們對回堂產生厭惡之心。再暗示他們只要子回頭，一定既往不咎。

也許能有人看清回堂的醜惡嘴臉，回心轉意。總比捉個把人用刑供的好。」

「好。」

兩個老怪回到下處，玉蓮姐妹早在屋裡等著，老怪把事情說了便急忙去德信大師處辦事。

再說玉蓮和玉華兩個見老怪走了，暗自商議對策。

玉蓮道：「審敗類這招兒看來是走不通了，還是用我的辦法最有效。」

「姐姐說的是。今天我就上街，到人多的地方大罵回堂，向他們挑戰，他們來抓我，姐姐藏在暗處，跟蹤他們找到回堂，再回來救我。」

「不行，此事太危險，還是我去。我的功夫比你好，說不定還能自己逃，你去了，就是找到了回堂，恐怕等我報信回來，你也已經遇害了。」

「姐姐，這事就別爭了。如果武功好就能逃，那些被綁的姐妹中武功比我好的多著呢，至今也不見一個回來。姐姐的武功和輕功都遠勝於我，我被捉了，姐姐報信來去得快。

姐姐要是被捉了，我的輕功可就差得太遠，時間要拖很久，說不定差那麼一點兒來不及了。何況萬一遇到回堂的人劫殺，以我的武功，就是報信兒也報不成呢。」

兩個姑娘爭來爭去，誰也不讓誰。後來玉蓮想了個辦法，抓鬮兒，誰抓著誰去作。

玉華又不肯，倒是同意撞天運的辦法，乾脆建議兩個人一起到熱鬧的地方去向回堂挑戰，到時候，回堂捉誰算誰。

玉蓮自以為武功比張子平高，告訴子平也沒必要，反而會被他阻攔，說不定還會驚了那些回堂的惡人，所以兩人商量著誰也不說，就靠自己去尋回堂的巢。

商議已定，兩個人從客棧裡出來，直奔得月樓，上次趙娉婷就是因為在那裡吹大話被綁的。

得月樓在滄州城的中心，離著還遠，便看見成群的武林人圍在小校場邊議論紛紛。

兩個姑娘縱身上樹向裡面一看，只見小校場裡的地上著七、八具屍體，幾派掌門正在那裡向著一眾武師講話。

他們說的意思是，這些死者都是各派暗中投靠了回堂的叛徒，又被回堂殺了滅口，所以今天特地把他們的屍體抬出來給其他尚未被滅口聽叛徒看，讓他們知道回堂是如何惡，希望他們儘快自首。各派掌門發誓，只要他們自願待回堂的事，一律既往不咎。

玉蓮她們知道這是德信大師安排的，但她們並不相信那些敗類會自首。

有時候，他們是無法回頭的，江湖道上，對殺人的人可以寬容，但對犯下罪的卻決容不下，特別是那些有女弟子被害的門派，都覺得是奇大辱，哪肯輕易放過幫兇？

玉華一見這裡人多，正是機會，便不同玉蓮商量，高聲喊道：「回堂的江湖屑小聽著，有本事同你家姑娘當面刀對面地鬥上一陣，本姑娘輸了，任你們怎樣。何必作這樣偷摸狗的勾當！我看你們也就是一群下三爛，不敢出來見天。」

她這一喊，立刻引來了在場的武林人一片驚愕的目光。有幾個好心的白道人士知道趙娉婷就是因為當眾向回堂挑戰而被暗算的，急忙過來勸道：「女俠聲，恐怕禍從口出哇。」

玉蓮道：「怕怎的？我就不信他們敢來惹我。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出來同我們真刀真地幹一仗。」

「正是。」

玉華道：「回堂的分堂就是被我找到的，昨晚如果不是他們人多，早被我端了巢。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下三的角，眾位有什麼怕的？」

「對！回掌的小輩聽著，我們就住在雅客館，要是沒膽子來，我們就去掏他的窩子去。」

兩個姑娘在那裡罵了一陣，覺得解了氣，這才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客棧裡。

有好心的白道俠士知道了，十分擔心，已經先一步告訴了靜音師太。

等兩個姑娘一回來，靜音便來到玉蓮的屋裡一通埋怨。

玉蓮告訴她，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敵人計，後面有高人保著呢，叫靜音莫擔心。

靜音這才略略放心，卻不知道這個兩個丫頭自己私下決定的。

（四十五）

靜音一走，玉蓮便揀了自己師門裡一些好學的秘技低聲傳與玉華。玉華人很聰明，一聽便會，武藝上又長了一大截兒，只是這內功一時半會兒的長不上去，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兩個姑娘都沒在睡，各自穿好了夜行衣坐在屋中靜等人來。

到了定更天，忽聽外面有腳步聲響，有人在窗前低聲道：「我乃回堂的使者，兩位既說大話，敢隨我來麼？」

「有何不敢？」

玉蓮提了長鞭，玉華拿了寶劍，自屋裡出來，見一條黑影縱上房去，便也縱身上房，緊跟在那條黑影后面。

轉眼到了先時玉華攔阻子平的林子裡，前面的黑影站下了，轉身面對兩個姑娘道：「這位葉姑娘想就是昨夜偷偷探莊之人了。」

「不錯，正是你家姑。」

「照你們兩個公然辱罵本堂，原就該把你們兩個一齊捉了去。不過，本座今天就拿一個，另一個改再拿。本座知道，你們是想一個當釣餌，另一個藉機跟蹤，好找到我們總堂所在。

所以，本座要故意拿一個留一個，讓你們知道，本堂的輕功天下無敵，你們就是眼睜睜看著我拿人也沒辦法追上。等過得幾，本座還要當著一眾武林的面，把另一個拿了，叫你們知道回堂的厲害。」

「吹大話也不怕煽了舌頭。就憑你？」

玉蓮和玉華的臉上都現出不屑之，雖然她們對自己的計謀被識破也到心驚。

「你們不妨試試。」

「姐姐，跟他鬥什麼口舌？動手把他捉了，出回堂的下落就是。」

玉華道。

玉蓮答應一聲，把鞭亮出來拉個架式，玉華也出寶劍，與玉蓮肩並肩站在一起。玉蓮趁機低聲道：「當心有埋伏，不行了，務必跑出一個去找子平。」

「知道。」

玉華低聲答應。

「我的鞭長，我找遠，你打近。」

「曉得。」

兩個商量著，那邊黃髮人道：「商量好了沒有，動手吧，這裡沒有埋伏。」

「少廢話，看鞭！」

玉蓮嘴裡說著，一條長鞭已經蛇一般刺向對手的前大。

「好鞭法。」

黃髮人讚一聲，忽然亮出一把彎刀來斬長鞭，玉華已經趁機搶進去，一劍削向對手的手腕。

黃髮人見劍來了，鞭劍不能兼顧，急忙一轉身，橫著躍出兩步的距離，躲開了那一鞭一劍。

三個人停住手，各自心驚。

那黃髮人原以為柳玉蓮不過只是師門輩份高，武功不見得怎麼樣，他哪裡知道暗中有張子平給她傳了功，此時除了少林、武當等向個大門派的掌門之外，很少有人能比得過她了。

玉蓮和玉華心驚是想不到這廝面對自己兩人夾攻，仍然能全身而退，說明對手的武功和輕功確實不弱。

三個人對峙了一瞬，玉蓮忽然轉到玉華身後，輕輕一送，玉華明白，借勢飛身躍起一劍刺出。

黃髮人見劍來，正要接招，發現人影中夾著一個鞭梢，知道不能硬接，再次向旁邊閃身，讓過鞭劍，回手一刀削向玉華的柳。

玉華立劍一封，玉蓮的鞭又到了，黃髮人再次躲閃，這回卻是他被夾在了兩人中間。

林中一場好鬥，黃髮人面對一鞭一劍，毫無懼。

直鬥了有七、八十個回合，黃髮人見鞭劍自兩邊同時發出，先向玉蓮一招手道：「看法寶。」

玉蓮以為有暗器，頓了一頓，玉華的劍已到了黃髮人身後，黃髮人突然一轉身，讓過玉華的劍，隨手用刀柄一撞，正撞在玉華肩井上。

玉華疼得叫了一聲，撒手扔了寶劍，再想跑已經跑不掉了，此時黃髮以已經轉到玉華的身後，左手一點，點住玉華的麻。

玉蓮此時雖然想救，卻不敢出手，眼睜睜看著黃髮人一抄玉華的，把她挾在左腋下，向玉蓮道：「你若自信輕功了得，只管來追。」

說完，轉身便走。

玉蓮哪裡肯放，在後緊追。

黃髮人的輕功果然很高，玉蓮要拿出十成的功力才跟得上。

跟蹤是件很辛苦的事，玉蓮怕對方見他追得緊而不去總堂，或者乾脆殺了玉華，所以不敢追近，又怕被人家甩，不敢離得太遠，這樣分寸實難把握。

好在那黃髮人似乎認為自己輕功了得，玉蓮一定追不上，所以在樹林裡左轉、右轉轉了十幾圈，這才放心北上，這一跑就是上百里路程。玉蓮以前沒來過北方，不知道這裡已經離開了滄州地界，到了三河縣，一直向北到了大山腳下。

只見黃髮人仍然在跑，跑進山裡，見前面有一座莊院，黃髮人到了門首，輕叩門戶。

玉蓮以為人家不知道她已經跟到，急忙隱身於樹影之中。

只見裡面有人開了門道：「喲，是左傳令使，怎麼樣？」

「拿了一個。」

「左使真不負主上重望，已經拿了五個了。」

「還有一個，等我明天一併拿了。那個丫頭的武功甚高，主上若用她練功，只怕已經成功了。」

「左傳令使辛苦了。」

「主上在嗎？」

「在呢，您先請進，等我去通稟一聲。」

「好。」

玉蓮見人進去，關了大門，這才悄悄走過去，見大門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黃家莊。

玉蓮心裡把師父說過的武林人物過了一遍篩子，好像並沒有黃家莊的印象。

她順著院牆向後繞，發現這個莊子很大，就是一般的府臺衙門也沒有這樣大的院子，莊子裡怕不能住下五、六百人。

一直繞到院子後面，玉蓮上了山坡，居高臨下看那莊子裡的情況。

這莊子前後有三進院落，左右還有跨院兒，竟是傳說中紫城的格局。

一般後院都是花園，建築很少，那園子是對稱的，左右各有一個小圓殿。

練武的人眼力好，雖然此時正是後半夜，玉蓮仍隱約看到幾個人從前面到了後院，其中有一人腋下彷彿夾著一個人進了一左邊的小圓殿，估計那裡就是私牢的入口。

過了一會兒，玉蓮看那幾個人從殿裡出來，往前院兒去了，便從山坡上下來，來到院牆邊，丟個石頭進去，聽聽沒有動靜，這才上了牆。

落在地上，蹲於月影中，左右聽聽，不見動靜，這才潛蹤到了那個圓殿門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玉蓮站在門口，向殿中看，卻是空空的一間殿，只有一張八仙桌和四周四把太師椅。

玉蓮正要進去，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些天來的遭遇和張子平的教導，讓她學會了小心在意。

她轉回來，在園中尋了一塊大石頭，折了一芭蕉葉包上，重新回到殿首，將石頭向裡面地上一滾，那殿門忽然就關上了，裡面還下了一道鐵匣。四周只聽有人叫：「拿住了。拿住了。」

玉蓮心說好險，急忙回身，見四周燈球火把突然亮起，一夥兒人向這邊跑來，原來早有埋伏。

玉蓮心想：「他們尚不知我未入機關，不如趁此走了。便一縱身，藏在簷下的斗拱處，慢慢用手向後面倒。

一群人來在殿外，自小窗向裡扒望。

只聽有人「咦」了一聲道：「沒人吶？」

「你看清楚。」

「真的沒人。」

「不管有人沒人，先放些香進去再開門。」

此時玉蓮已經轉到殿後，聽見前面有道：「四使到了。」

（四十六）

玉蓮知道這四使一定比左傳令使地位更高，正想轉到前面去看看，只聽有個怪怪的聲音道：「左傳令使果然不負主上所託，把那個柳玉蓮給引來了。」

又聽有人道：「東使，裡面沒人。」

「沒人，難道她跑了？」

「不會，我們看見她進來的。這裡四周已經布了人，五尺一個，聽見聲音就向中間圍，她要跑了，不會沒人看見。」

「把門打開，等我看看。」

玉蓮一聽：「壞了，看來這夥兒人是故意把自己給來的，要是給抓住，肯定先拿我練功了，那比其他女俠下場更慘。那左傳令使的武功已經與我不相上下，這四使一定更強，恐怕鬥不過他們。我不能在這裡呆了，我得跑。」

想到這兒，見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轉向殿前，急忙運起輕功，以十二成的功力在半空中就直接躥向後牆。

「人跑了。」

在半空中就聽見有人喊叫。

「在哪兒？」

「往後山跑了。」

「三位，我和北使向後山追，你們分兩邊包抄，定將這丫頭拿住。」

這些玉蓮都聽得清清楚楚，看來出了院牆，向兩邊跑的路一定走不通，只得一路向山頂狂奔。

後面的人追趕甚急，雖然玉蓮已經先跑出四、五百步，轉眼卻被追近了一半兒。

忽然兩側也亮起了火把，知道這山上也有埋伏。

玉蓮一想到要叫人家捉去練功，嚇得直想，沒命地向山頂狂逃。

才剛剛跑到半途，卻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原來從這裡到山頂有一道立陡的石壁，足有五、六十丈高，以柳玉蓮的功力，最多也不過能躥到四十丈。

但後面追趕太緊，玉蓮也顧不得了，使出吃的力量向上一縱。

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超級發揮，玉蓮這一縱，竟然差一點兒就夠到崖頂了。

但畢竟是功力不足，差一點兒是一點兒。玉蓮沒夠到崖頂，只是身子貼到了崖壁上。她想向上攀，這崖壁卻光滑得無一點兒抓撓處，人趴在上面，慢慢向下溜。

對手已經追到了崖下，只聽那個聲音大笑道：「看你還往哪兒跑？乖乖跟我回去，叫兄弟們好生樂樂。」

玉蓮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可惜我一世英名斷送在這裡，子平啊子平，玉蓮拼個一死，也決不能失了身子，給你丟人。」

想到這兒，玉蓮準備鬆開手，趁著人尚在半空的時候，運功擊碎自己的天靈蓋兒。

忽聽那個聲音驚呼道：「什麼人？」

此時玉蓮剛剛鬆了手，便覺得有人的手在自己的股上一託，耳中聽道：「上去！」

那一託之力很大，玉蓮藉著這勢一下子到了崖頂，心中無比動，原來那聲音正是張子平。

但轉過來，玉蓮又擔起心來，因為張子平向上一託自己，他自己一定會掉下去，這不是完了嗎？玉蓮急忙回頭看時，卻見那張子平在半空中一扭身，已經下落之勢突然止住，然後手腳一扶崖壁，竟然又向上縱來，連扶了兩扶，已經到了山頂。

玉蓮正看得發愣，只聽子平道：「還不快走，在這裡等死吶？」

玉蓮方才省悟，被子平抓著一條胳膊，像老爹拖自己的小孩子一樣拖著向前跑。

才衝下山頂，已經聽見追兵自那崖壁兩側繞過來。

子平忽然一腳踩空，覷見旁邊有一個野物的，也不算好歹便推著玉蓮鑽了進去。

那很小，入口徑不過一尺，裡面也只有三尺大小，玉蓮鑽進去，轉身都轉不過來，還要給子平讓地方，只得把頭頂著裡壁，雙手抱住腳踝蜷成一團，背後張子平只得抱住她，兩個人蜷成一個大球。

「屏息。」

子平用傳聲入密之術道。

玉蓮不敢不聽，因為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到了。

只聽那個什麼東使罵了一聲道：「怪，跑到哪兒去了？」

「肯定藏起來了，他們沒地方跑。」

「這裡到處是樹，要是藏起來還真不好找。」

「不怕，把這片林子給我圍住，天亮再找，不怕他們飛上天去。」

那腳步聲走遠了，子平才要退出去，卻又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跑來跑去，便不敢再動。

兩個人就這麼摟著，不多一會兒便開始作怪起來。

玉蓮只到子平的臉就貼在自己的後脖梗子處，身子在後面緊緊貼著她，一個硬硬的東西慢慢頂上來，他的呼也急促起來。

那東西好硬，正頂在自己要命的地方，她只到一陣陣的害怕，生怕那東西把子頂破了進來。

只聽子平又用傳聲入密之術道：「這個樣子，我要是想捆你，你跑得了嗎？」

玉蓮也多少會一點兒，便也用同樣的辦法道：「算你綁了我一回行吧？你還有一次機會。」

「太好了。」

「你那是什麼下東西，能不能收回去？」

玉蓮敢情還不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兒會硬。

「我倒是想收，可一聞見你的味兒，就把持不住了。」

雖然這麼說著，張子平還是屏住了呼，不一會兒，那東西便縮了回去。

「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得緊呢，怎麼就敢私闖回堂的地？那四使的武功看來極高，要是真叫他們圍住，怕是不出三個回合就給捉住了。」

「你是怎麼來的？」

玉蓮也覺著後怕，後悔當初與玉華私下決定作下這事，現在玉華已經摺進去了，自己也差一點兒，要不是子平來了，怕是連個報信兒的都沒有。

「你們以為你們兩個人事我不知道？我天天跟著你們，就怕出事，還是出了事。他們現在的目標已經轉向你了，要是真給捉住了，頭一個要被用來練功的就是你！」

子平的話中充了埋怨，玉蓮卻聽得十分幸福，悄悄地掉了兩滴眼淚。

過了好一陣子，聽得子平道：「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那片林子裡，我聽見四使也在那邊，咱們趁現在出去，順原路返回，估計還能逃，不然等到了天亮，再走就要被發現了。你趴著別動，我先出去看看。」

子平放開玉蓮開始往後退，不經意間，子平的腦袋便頂上了玉蓮的股。

玉蓮的下面早就透了，怕叫子平知道，心裡慌慌的，也不敢言語。

過了一時，子平在外面叫：「出來吧，我幫你。」

玉蓮急忙伸開腿，倒著向外趴。

原來向後趴是很困難的，只能用手向前推著壁走，她只到一雙手捉住了自己腳踝子，慢慢向外拖，等腳出去了，那雙手又向前抱住小腿、大腿、股和，一直到把她出來。

玉蓮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心中已經將這個壞小子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他摸自己的任何地方她都高興，只盼著等完了這樁武林大事，早一點兒叫他再捆一回，最好是直接捆進房去。

兩個人趴在地上看，那邊林子的邊緣離這裡只有五、六丈，已經被黑衣人圍得密不透風，四使此時正領了人打著火把在林子裡搜。

機不可失，兩個人在地上爬著，一直爬到那斷崖的頂上，向下扔了一塊石頭，見沒有人，這才站起來縱身而下，繞過院子，急急如漏網之魚，一直跑到了山外。

此時天已亮了。

玉蓮道：「咱們現在怎麼辦？玉華可能要遭殃了。」

「沒辦法，咱們人單勢孤，想救人也救不了。我不是那種俗不可奈的人，我是真心喜你和玉華，玉華真要有事，只要人活著，我就不會拋棄她。」

「那我呢？」

玉蓮聽了又想哭。

「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當然比對玉華更看重。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來時我已經一路給黑風留了暗記，現在也沒見他的人，說不定是遇上了什麼變故。

我腳程快，回去他。你在這裡尋個好地方監視著，看看都是什麼人從這裡出入，不過千萬可別暴，你鬥不過他們。」

「嗯。」

玉蓮答應一聲，向兩邊看看，見山口兩側的山坡上都是密林，便鑽進了林子，找棵視野好，隱蔽又強的大樹藏好，遠遠見子平點了點頭，向來路飛奔而去。

（四十七）

放下玉蓮在這裡監視，心中想著乃郎不說。

再說葉玉華。

自被左傳令使點了道，就一直被挾在胳肢窩底下跑。

她是故意失手被捉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柳玉蓮跟蹤找到回堂。

當然以她現在的武功，被捉也不過就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被捉之後，只聽見耳邊陣陣風聲，也不知跑了多遠，便到了黃家莊。

進了院，來到前廳，前廳裡燈火通明，左傳令使把玉華放在地上，讓她四仰八叉地躺著，這才看清屋裡的情況。

只見八仙桌邊坐著一個老魔頭，看不出年紀，鷹鉤鼻子，藍眼睛，黃卷兒。桌邊還站著四個同樣怪模怪樣的男人。

只聽那個左傳令使道：「稟主上，屬下已把華山派的葉玉華捉了，特來令。」

「那個什麼柳玉蓮呢？」

老魔頭問。

「屬下已經把她引來了，估計今夜她定會進莊。」

「嗯，辛苦你了，等捉了柳玉蓮，定會重重賞你。」

「謝主上。」

玉華一聽，心中大驚，沒想到老魔頭真正要捉的是柳玉蓮，玉蓮姐要真探莊，怕是麻煩大了。

那個老魔頭走過來，看著葉玉華道：「嗯，華山派的丫頭個個兒美貌，兄弟們過些天又有新樂子可尋了。」

幾個人都哈哈笑起來。

玉華起初以為一被捉到這裡，便先要被強了，現在聽老魔頭的口氣，原來還要些時候，心中踏實了一點兒。

「左傳令使，你先回滄州，探探武林的動靜，想辦法和右傳令一起把武林人拖住，等捉住柳玉蓮，我練成了神功，天下武林都不在我眼中了。」

「是。」

「你們四個把她關到堂裡去吧。」

「是。」

一個使者過來，一抓葉玉華間的絲絛，把她拎著便向後走，其他四個人在後面跟著，從他們的說話中，知道拎著自己的那個是東使，其他三個人自然就是南、北、西三使了。

穿過了中院，來到花園，進了一座圓殿，西使擰了一下門旁的一燈柱，地上忽然現出一個入口來。

東使拎著玉華順著臺階走下去，來到一個地下的大廳裡。

玉華的道被制，連脖子都不能動，眼睛裡只能看到大廳的大致情況，這也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座地下大廳很大，以中間兩排十幾石柱分成中廳和兩邊的廊子。

中廳的正中間有一個三尺高的四方石臺子，上面鋪著一張白虎皮，臺子兩側各放著三個榻一樣的木製傢什，卻又不像是榻。

兩邊的石柱子上都釘著鐵鏈子和鐵環，其中的幾柱子上吊著人。

被吊著的都是年輕的女人，全都穿著武林女子的短打箭袖，間扎著絲絛或板帶，兩個人一柱子肩挨肩地並排吊著，她們的手腳都被鐵釦子扣著，用鐵鏈子分別向上下拉著，直地一動也不能動彈，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木牌子，燈光太暗看不清。

「葉玉華，你到地方了。」東使把她仰面朝天放在其中一張怪榻上說。

「啊？四師姐！」

「玉華妹妹！」東使使的話音未落，已經有兩個人驚呼起來。

玉華聞聲把眼睛轉過去，只見離她最近的一個柱子上吊著的兩個人，一個是趙娉婷，另一個就是峨嵋派的楊紫仙。

玉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用眼睛看著她們，眼淚刷地了下來。

本來她是不想哭的，但突然之間發現柳玉蓮已經成了惡魔們的目標，這也就意味著已經沒有人來解救自己和這些姐妹們，所以心頭一酸，便止不住哭了。

「喲，哭啦？」東使道。

「別哭，等過些天，主上給你把功力充足了，你就光剩下樂了。」北使道。

一邊說著，早有南使和西使每人拿過來一副鐵釦，將玉華的手腳都扣上了，然後東使把她一抱，抱到一空柱子前，南使縱身上了柱頂的小平臺上，將鐵鏈一抖，東使接住，扣在玉華手腕的鐵釦上。

然後南使把她拉了上去，接著又用鐵鏈拉住腳上的鐵釦，玉華就和其他女俠一樣直直地吊在上面了，南使下來的時候，順手把一塊木牌也掛著玉華的脖子上。

「好生盼著吧，等把柳玉蓮捉了，主上先把她採了，神功練成，也就不需要採你們了。要不然，你們的小命兒早晚報銷。」

東使笑著道，順手解了玉華的道，然後四個人轉身走了。

大廳裡雖然點著燈，卻很昏暗，玉華很長時間才適應過來，她看到除自己之外，被吊著的一共有十個人，但仍然看不清女俠們身上的木牌，只能看見自己的木牌上寫著：華山派華山劍女葉玉華。

她又轉頭向門口看，果然上面有一個木匾寫著「回堂」。

「師姐，你也怎麼也被抓來了？」娉婷道。

「唉！」玉華嘆了一口氣，便把自己同柳玉蓮為了找到回堂，故意被抓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姐呢？」楊紫仙急著問。

玉華又把才才聽惡魔們議論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千萬不要被他們抓住才好哇。她要被抓住，馬上就沒命了。」

「是啊。」玉華應了一聲，眼睛對黑暗更加適應了，也更加恐懼了。

目光越過娉婷她們被吊的柱子，只見對面的牆上掛著四具女乾屍。

女屍都是用挽起的頭髮直接掛在大鐵橛子上的，直的，全光著身子，肚子從骨處到襠裡開了膛，裡面的內臟沒有了，只剩下了空殼殼，看樣子活像是鹹一樣。

在牆下，還有一個大石槽子，裡面另外躺著一具泡著的女屍，也是開了膛的，已經了很多。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娉婷，你沒讓他們？」

「還沒有。」

趙娉婷說著便哭了起來：「他們那個什麼主上每天都來，從湧泉給我們輸功力，說要等達到要求了才……」

「三師姐呢，你見著她了嗎？」

「師姐不願意說話，我進來她就沒說過一句話，你別問了。」

趙娉婷用嘴向裡面一指。

玉華向那個方向尋找，才找到了盤花玉劍冷秋。

冷秋今年該是二十四歲了，此時她用力低著頭，眼睛看也不向這邊看，但玉華還是到她在輕輕地泣。

玉華明白，三師姐冷秋已經被人強了，所以無顏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的門才又開了，進來一夥兒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拿著大竹筒，裡面還著一細細的竹管道，一進來便道：「吃飯了。」

然後他們從柱子後面每人搬了一個高腳凳，站在上面把竹管進女俠們的嘴裡。

此時玉華哪裡吃得下，正要拒絕，趙娉婷忙道：「四師姐，吃吧。」

玉華見她如此緊張，知道不吃後果會很嚴重，於是把那竹管含住了起來。

那竹筒裡是很清的體，但很好吃，而且玉華聞到了人參的味兒。

吃完了，那些人走了，玉華才問：「你剛才那麼緊張幹什麼？」

娉婷道：「你要是不吃，他們會用很下的辦法羞辱你。」

「他們這樣對你了？」

「沒有，我一來就很乖。不過我看見別人受羞辱了。咱們都是有武功的人，可虎落平被犬欺，要是叫那些三武士羞辱，才不值得。」

「這要憋不住了想怎麼辦？」

「子唄，這裡一天只有一次有女人來給換衣服洗身子，不過是先由那個老魔頭點了的。」

（四十八）

兩個姐妹聊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忽然門又開了，那個東使走進來道，對著玉華道：「我該告訴你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隨便。」

玉華厭惡地道。

「對你們來說，好消息是柳玉蓮跑了，被一個不知什麼人救走了。」

玉華聽了很高興，玉蓮一逃，自己和這些姐妹總算有了一絲獲救的希望。

「壞消息是，她走了，主上就要拿你們練神功了。」

玉華聽了，又如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等東使走了，玉華便哭起來，趙娉婷也跟著哭。然後是楊紫仙和另外兩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子。

哭了一陣兒，大家也覺著光哭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聽憑命運的擺佈吧。

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如趙娉婷所說，那四使又來了，先點了每個人的道，把她們放下來，卸了鐐銬才出去，不多時，進來一夥兒拎著水桶的老媽子一樣的女人。

把這些女俠一個個兒扒了個光，用布沾著桶裡的溫水給她們擦乾淨身上的汗臭和水，然後給每個人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依然是短打箭袖，絲絛束，這才退了出去。

這之後，那個四使進來，把玉華、妯婷、紫仙還有離玉華最近的那兩個女俠重新吊回去，卻把剩下的六個女俠留在那怪榻上。

玉華這才發現那怪榻的四角有鐵環子，把女俠們的手腳都扣住了，成了六個巨大的「火」字。

四使給她們都解了道出去。

不久，東使便又回來，這次帶了兩個蒙面人進來。

那兩個蒙面人的年齡看不清楚，只知道都是腦腸肥的胖子。

「都準備好了，一共六個，兩位隨便玩兒吧。」

「好的，謝謝。」其中一個蒙面人道。

玉華聽他的聲音，是個公鴨嗓子，說男不男，說女不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一個蒙面人忽然又轉過臉來看著玉華她們道：「這幾個是新來的？怎麼不把她們放下來？」這人也是個公鴨嗓。

「這五個是剛剛進來的，功力還不夠，對您兩位沒什麼用。等過半個月，功力長得差不多了再說。」

「哦？」

那兩個人十分興趣地走過來，一個一個看著：「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

嗯，好。我聽說華山是個大派，那六個裡頭好像就有一個。」

「沒錯，華山派這一代弟子裡頭一共有五個，號稱華山五美，裡面的大徒弟和二徒弟都是姑子，歲數也大了，剩下的三個俗家弟子都讓我們給來了。這個葉玉華是四徒弟，武功最高，您以前玩兒的那個是三徒弟，還有那個是小徒弟，武功最差。」

「哦？好，你們是一鍋兒端吶！嘿嘿嘿嘿。」

那人在玉華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不錯，頭兒的。」

然後轉身到了對面的柱子下：「華山派華山玉女趙娉婷，這就是那個五徒弟了？這腿有點兒細呀。」

「才十八歲。」

「不錯，正合適。嗯，峨嵋派散花女楊紫仙，一聽這綽號，想來是擅長暗器的了。」

「您猜得不錯，她的一手飛花摘葉練到了九成。」

「比那個槽幫的千手觀音劉秀英怎麼樣啊？」

「倒沒聽說她們比過。千手觀音是擅接暗器，這楊紫仙是擅打暗器，她們兩個說不上誰更厲害。」

「可惜那個劉秀英已經叫你們主上吃了，不然的話，該叫她們兩個比試比試，哪個輸了就吃哪個。哈哈哈哈。」

「我們主上可是隻吃功力高的。」

「那就哪個贏了吃哪個。」

「那就比不出來了，都奔著輸去。」

「啊？哈哈哈哈，不錯。嗯，這個腿上有，吃起來會香得多。」

那人又轉過來走向玉華身邊的柱子：「嗯，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那是應該會水了。」

「正是，可惜陸上功夫差一點兒，主上正給她輸功呢，可能需要的時間長一點兒。」

「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比前面那個雌鷂子劉金蟬如何？」

「劉金蟬是再傳弟子，這馮翠巧是現任掌門的老徒弟，功夫比劉金蟬深多了。」

「你們主上倒是老的小的都要哇。哈哈哈哈。」

那個蒙面人笑，東使就陪著他笑。

笑夠了，那個蒙面人道：「行啦，今天就湊合著吃剩飯吧。」

「今天我們主上就要練功，又要用掉一個，下次您來，先從這裡頭挑一個喜的。」

「灑家都喜，就照你們主上的意思，哪個功力夠了就是哪個吧。」

「這兩天，我們正要捉一個叫玉烏龍柳玉蓮的，她的功夫比這些都高，我們主上說，要是把她捉住了，別的這些都不用，直接拿她練功，神功就成了。」

「哦？那個丫頭長得漂亮嗎？」

「這些都比不了。」

「那敢情好。不過告訴你們主上，捉住了柳玉蓮，先別急著練功，先叫灑家用過了再說。」

「這是自然，等一捉住了立刻把您兩位接來。」

「好好。你忙你的去吧。」

「那在下告退了。」

東使走了，那個一直與東使說話的蒙面人道：「兄弟，老規矩，一人一頭兒，你裡頭我外頭。」

「好。」另一個蒙面人答應著奔了最裡面的怪榻，而那個為道的蒙面人則到了最近一個榻前。

此榻正放在玉華的柱子下，看得最清楚，正是三師姐冷秋。

冷秋躺在上面，一直閉著眼睛，玉華知道她是羞於見人。

蒙面人走過去把牌子從她前摘了，唸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然後伸手把她的頭髮全都抿到耳後去，出完整的臉來：「你就是那個華山派的三徒弟呀？這回你們華山派可聚齊了。」

冷秋既沒睜眼，也沒說話。蒙面人下地哈哈笑著，輕輕把她的絲絛解了，從一條大腿處套過來，一手放在冷秋的股下面，一手在上面，分別抓著絲絛的兩頭，用力勒住冷秋的襠，來回拉動。

玉華紅著臉，看著師姐的頭微微動了一下，顯然十分難受。

「嘿嘿，舒服吧？」

蒙面人笑著道，然後放開了絲絛，伸過手去，一顆一顆解開冷秋上衣的紐子，向兩邊扒開，又解了裡面的紅肚兜兒，出秋兩顆半球形的房來。

然後他轉到她的腳頭去，扒了鞋襪，捧著她的腳丫兒嗅著，著，然後一手握住冷秋的一隻房，另一隻手拉開帶，把冷秋的子扒下去。

由於兩腿分得很開，子只扒到膝蓋就扒不動了。蒙面人也不管，反正已經出了女人茸茸的私處。

玉華看著蒙面人的手伸進師姐的兩腿之間，在摸她的下，羞得閉上了眼睛，到自己又想了。

一陣「吱嘎」之聲響起，玉華奇怪地睜開了眼睛。

（四十九）

卻說玉華睜開眼睛看時，那蒙面人正蹲在怪榻邊搖著什麼東西，只見榻腳處什麼東西升了起來，原來那榻上有四大的鐵枝，鐵環子原來是裝在鐵枝上的，那鐵枝有機關，用搖把一搖，便能向多個方向運動。

此時蒙面人搖的搖把，是讓鐵枝直接向上升起，沒多一會兒就轉過了中間位置，冷秋的兩腿就隨著那木枝抬起，最後變成小腿朝天，大腿幾乎貼到了前。

玉華看見師姐赤的股高高地抬起來，出了野菊花一樣的門和兩腿間的牝門。

重迭的門戶是敞開的，這樣的姿勢太難堪了，玉華看得心裡發。

只見那蒙面人把冷秋的子又扒了扒，然後自己解開長袍，他的裡面並沒有穿衣服，更奇怪的是他的下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玉華沒見過成年人的東西，小男孩兒的小可是見過，而這個人卻沒有，只有不足三分長的一個帶眼兒的小疙瘩。

她忽然間明白了，原來這人是個太監。

太監也玩兒女人？這可真是天大的奇聞，但玉華卻笑不出來，因為如果柳玉蓮不把救兵搬來，不知哪天自己也要象師姐一樣躺在那裡讓這兩個殘廢人玩兒了。

只見那太監從袖口裡掏了掏，掏出一樣東西來，是用木頭刻的，有一寸半，長有半尺，十分光滑，後面有兩個木球，還穿著紅的帶子。

那太監把這物件帶在下身兒那小疙瘩處，直撅撅地著，然後爬上怪榻，從上向下進冷秋的門裡。

那太監彎著雙腿站在榻上，彎著，一隻手扶著冷秋的大腿，另一隻手摸著冷秋的房，一下一下地起來。

冷秋一動不動地躺著，任由那個太監，不多一會兒，她就忍不住呻起來。

了足有兩百多下，那太監也累了。從上面下來，坐在榻邊，一邊摸著冷秋的股，一邊說著：「媽呀，這個姿勢真累死灑家了。」

歇了一會兒，又從榻邊的一個小桌上拿起一杯茶來喝了，然後移到下一張榻前。

那個女俠是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別看她是長老，卻只有二十歲，是丐幫淨衣門的主事之人，武功應該比玉華高得多。

很快，那個女俠也被扒開了衣服，不過這一次卻是被用那鐵枝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了臉朝下，雙腿跪著，股撅得高高的，太監上去，從後面了起來。

那邊的太監也開始玩兒第二個女俠了，從他所說的話玉華知道，最裡面的一個是喜峰口團花寨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是個馬上將，擅使一口繡鸞刀。

裡面第二個是南少林的俗家女弟子鐵橋女馮振梅，因為擅長南拳的橋手而知名，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

又過了一會兒，最後兩個女俠也落入太監的魔爪。

這兩個一個是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十九歲，也是馬上將，以岳家六合聞名；另一個是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十八歲，以金剛憚十二腿法著名。

玉華知道，這些女俠都和自己一樣，出身名門，武功都已入一之選，卻被兩個毫無功夫，身體不全的太監，心中的痛苦難以言表，不由又哭了。

兩個太監玩兒夠了，起身穿上衣服，依然把那木頭玩意兒揣進袖子裡，到門口去按了一個鈕兒。不一時，門開了，兩個太監心意足地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陣兒，四使進來了，還領了兩個黑衣人。進來二話不說，每人一個榻，了子，出硬的東西便幹上了，玉華這才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

回想起自己被張子平在樹杈上時那個頂住自己門的東西，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沒有覺，心中更加悲傷，哭得渾身。

四使走了，又進來一批黑衣人。

前前後後共進來了近百人。把六個女俠盡情了一通，這才完事。

四使再次回來，把六女點住道，五個穿上衣服重新吊到柱子上。

只留下綠林道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被拎到中間那張石臺子上，了衣服，赤條條地讓她分開腿跪著，兩手向前平伸在臺子上，股高高地撅著。

他們用一條天蠶絲的繩子把馮婉英的兩腳在後面叉捆住，又把她的雙臂反綁起來，然後翻了個個兒，將兩腳在頸上吊住，整個兒人盤腿蜷成一團。

玉華此時才看到馮婉英的長相。

原來她是個小巧玲瓏的美人兒，一點兒也不像想像中綠木女豪壯有力的形象，連那張臉也是小小的，尖尖的，唯一能顯示出她綠林寨主風範的是緊抿的嘴、圓圓的杏眼和兩道長長的立眉。

四使重新把她放成嘴啃泥的樣子，東使解了她的道，那馮婉英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嘴裡大罵著，拼命掙扎起來。

但天蠶絲卻不是得虛名，這繩子神仙也能捆得住，何況是一個馮婉英？

三個使者分三角站定，東使獨自去了，不多時陪著那個什麼主上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檀香。

來到臺前，西使搬過一張小桌擺在臺前，點上檀香，那個老魔頭才緩緩從臺後上去，自己光了衣服跪下，著巨大的東西「撲哧」

一下便進去。

將身子貼緊了，雙手抱住馮婉英的肩膀向下一坐，便把馮婉英抱在前，自己把腳盤好，讓馮婉英的股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馮婉英大罵著，卻掙扎不，老魔頭將雙手繞過來，摟住馮婉英的房，掌心正按在她的頭兒上。

臺上忽然間泛起一股青氣，玉華看見那東西象蠟燭一樣直立著在她的牝戶中，越來越，最後得如小茶碗一般。

馮婉英不罵了，罵不動了，全身象篩糠一樣抖動著，緊閉著雙，臉得通紅，彷彿在運功抵抗著什麼。

那股青氣越來越濃，並開始發黑，馮婉英堅持良久，終於支持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自臉上落下。

持續了有近一個時辰的光景，那馮婉英慢慢萎頓下去。玉華明白，這是叫老魔頭把功力盡了，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老魔頭慢慢收了功，下的巨物縮得死蛇一般。東西二使上去，將馮婉英一提提起來，放在旁邊。

老魔沒有動，閉上眼睛養神。

此時南北二使已經到了對面的石槽邊，將槽中那具女屍撈起，把長長的頭髮挽起來，掛在一個空著的鐵橛子上。

這邊東西二使將馮婉英的繩子解了，像抬死狗一樣把她抬過去，仰面放在石槽邊的青石板上，她一動不動，已經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西使自靴筒中撥出一把尖刀遞給東使。東使一拎馮婉英的膝蓋，敞開兩腿，一刀自牝戶戳進去，女俠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呻，肚子便被破開了，東使將刀一挑，挑出一個梨子大小的器官來，一刀割下，遞給一邊站著的北使。

北使去旁邊一個小灶上，將那東西在瓦片上慢慢烘焙著。

這邊東使和西使已經將馮婉英的五臟六腑都掏出來，放在一個竹筐子裡，南使把那筐子拎出了地，東使和西使則使水把馮婉英身上的血洗了，抬進石槽裡泡著。

玉華看得心驚跳，早就止不住了子。她這下明白了，原來牆上掛的都是已經被害的女俠，那石槽子裡是作醃的硝鹽水。

不多時，馮婉英的子被焙乾了，北使用藥缽研成細末，倒在茶盅裡，約麼有半茶盅的樣子捧著，又拎了一個酒壺到石臺前：「主上請用藥。」

「嗯！」

老魔頭接過那茶盅，一下子倒在嘴裡，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嚥下，坐著運功消化了，這才起身，隨著三使離開。

玉華看著娉婷，娉婷也看著她，兩師姐妹相對無言，淚如雨下。

又過了一天，說一天，是因為她們已經換過一次衣服，吃過兩次飯。

老魔頭又來了，四使把把玉華、娉婷她們五個新抓進來的姐妹都了鞋襪，赤著腳，老魔頭一手一個握住玉華的雙腳，掌心貼著玉華的湧泉。

玉華只到一股火燒火燎的覺自腳心直躥上頭頂，十分痛苦，她運起全部的武力用力抵抗著，那股燒氣卻強行把她的功力逆推回去，以逆行之勢走遍了大周天。

不過盞茶時間，玉華卻在痛苦中覺像是過了一年。

老魔就這樣給五個女俠都注了功，又坐在石臺上，慢慢調息。

玉華暗中運功，卻發現自己的氣血運行能力遠超過了老魔所輸給她的對老魔來說，她們明白了，老魔給她們注功，並不是把他自己的功力真正輸給她們，不會對他的功力有任何損失，一天的功夫就回來了。

他只是把她們自己平時沒有打通的關竅一個個打通，使她們自己在運功時把潛在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這樣當他採補的時候，才能把她們全部的功力光而不受阻礙，這種收穫遠比付出的多，這便是西域術的厲害之處。

忽然一個黑衣人跑進來道：「稟主上，有敵人進襲。」

「走！」

老魔起身，與四使匆匆地去了。

玉華大喜，心想，這是玉蓮姐把救兵搬來了。

（五十）

這邊放下玉華和眾女俠不表，單道柳玉蓮在樹上等得心焦，一天沒來，兩天沒來，第三天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下山去找了一家小飯鋪吃了點兒東西，又買了些吃食回來，可就錯過了那兩個太監進出山口，這也為中部書留個頭緒。

玉蓮回來，仍然不見張子平的身影，莫非真的遇到了什麼變故？她這裡望眼穿，三天的時間，也許什麼事情都發生了。玉蓮心想：「不行，我得設法擾一下回堂的計劃。」

於是，趁著天黑，她又潛回黃家莊外，這次聽了子平的話，不敢進去，在外面細細觀察了很久，確信院子的外面沒有人，這才繞到東邊牆下，那裡是廚房的位置。

玉蓮用火摺子點著了一塊松明子，隔著牆頭扔到柴棚的屋頂上，然後迅速逃出兩百步之外，躲在樹上看熱鬧。

那廚房火一起，院子裡一通大，還有人繞到牆外搜索了半天。剛剛要回去。

玉蓮忽然發現西邊也起了火，那邊就更了。

玉蓮正在奇怪，見一條黑影從院後繞過來，玉蓮從那身形，看出正是黑風，心下大喜。黑風到了，子平就該到了。

於是玉蓮過去，黑風見到玉蓮也很高興，兩個人一齊回到玉蓮監視用的大樹上。

「黑風大哥，你怎麼來了？子平呢？」

「子平還沒來，他怕你等得著急，叫我來找你。到了這兒，發現你不在。我怕你又去探莊，所以就去了黃家莊，藏在暗處觀察，一天了也沒看見你，正在著急，準備進莊去探探，忽見東邊火起，估計是你乾的，於是在西邊也放了一把火，還趁機殺了幾個出來查看的莊兵，然後就跑回來，正好遇見你。」

「子平怎麼不來？」

「嗨！滄州那邊可熱鬧了，本來我是循著老兄弟留下的暗記往這邊來接應的，路上正遇見那個什麼傳信使回去，我一想，也許能趁機探到他們各分堂的情況，就跟了下去。

這一下子，還真讓我逮著了。那東傳令使一回滄州，就去找西傳令使，兩個人計劃好了，讓暗藏的敗類們四處點火，好讓老魔頭趁機拿你練什麼神功，他可不知道你已經被子平救出來了。

我暗中聽了他們的計劃，就去告訴了怪哥哥，他們又去告訴了德信大師。」

「德信大師聽說回堂總堂有了線索，非常高興。此時留著那些敗類也沒意思了，便暗召各門派的掌門商議，趁東西兩個傳令使召集敗類們集中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一場大戰是前天發動的，碰巧子平也回去了，暗中助陣，殺得天錯地暗，後來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有兩個傳令使逃進樹林裡。子平怕他們回來報信，便到來路守著，叫我先來找你，怕你又闖禍。」

「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那麼不放心我。」

玉蓮心裡高興，嘴上卻裝著生氣的樣子。」

「還說沒闖禍，這一把火，怕是把回堂驚了，現在子平他們又沒來，萬一他們殺人滅口怎麼辦？」

「啊？那我又闖禍了。」

「事急了，咱們得趕快行動，不然就是子平他們找到了回堂，也沒了證據。」

「那怎麼辦呢？」

「下面三河縣城裡有守京城的軍隊，不妨去找他們來剿莊，這些武林魔頭雖然厲害，卻不敢公然與官軍作對。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好，我這就去。」

玉蓮急忙下山，直奔三河縣城。

三河縣守軍是由一個叫明禮的千總官率領的，一聽玉蓮報案，說有人建立地下窟，十分高興。要知道這官面兒上的人最怕不出事兒，不出事兒就沒有業績。

所以明禮一聽，忙點齊了五百兵丁，隨著玉蓮就奔黃家莊來了。

黑風其實和玉蓮一樣，辦事思慮不足。

玉蓮領著明禮到了黃家莊，叫軍卒圍了院子，過去一砸門，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黃麵人來，拱手施禮道：「不知提督大人駕到，有失遠，萬望恕罪。不知官軍到此，有何貴幹吶？」

明禮道：「你是何人？」

「草民黃家莊的莊主黃清風。」

「黃清風，你的事兒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旁有兵丁上來，就用鐵鏈子拿人。

黃清風也不反抗，一邊任兵丁套著脖子，一邊道：「不知草民所犯何事？可否明示？」

「有人告你綁架良家女子，強迫賣。」

「何人為證？」

「民女為證。」

玉蓮這個時候不能不出面。

「姑娘，這樣大事，黃某人可擔待不起。姑娘莫無真憑實據，豈非冤枉了好人？」

「是我親眼看見你們把人綁進後花園去的，還敢不承認？」

「對呀！」

「大人，她一個小女子，本當在家中描花繡草，如何看見我的人綁架民女？」

「大人，我是江湖女子，名叫柳玉蓮，江湖人送我個綽號叫玉烏龍的便是。」

「原來是玉烏龍女俠！」

明禮也聽說過這個人。

「被綁的是我的好友，名叫葉玉華，是華山派的。這莊子裡有個秘牢叫回堂，我是親眼看見葉玉華被綁，暗中跟蹤來的。」

「捉賊捉贓，拿拿雙，若無實證，草民不服。」

「大人，他家花園後一定有私牢用來囚被綁女子，不如搜上一搜。」

「對呀！來人，搜莊！」

明禮一聲令下，官軍就要進莊。

「慢來，大人，小民本是一安善良民，這一女子不知因何誣陷於我，請大人明察。」

「我誣陷你，你們乾的事，天地不容。」

玉蓮急了。

「大人若要搜莊，草民不敢阻攔，只是，若無實證，柳女俠要給草民一個待。」

「小女子情願領罪，但不知黃莊主要我如何待？」

「我也聽說過柳玉俠的大名，知道你是言出必踐的女英雄，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要你受國家大刑，黃某也於心不安。不如這樣，若搜不出證據來，請大人將柳玉俠枷號示眾三，以為誣陷良民之報。柳女俠你敢麼？」

「有何不敢！」

柳玉蓮以為是這黃清風用話自己，如果自己示弱，那明禮便不能進莊搜查，回堂便有時間轉移證據，雖然她不知道那圓殿裡有何機巧，但此時硬著頭皮也要頂上去。

「如此請大人搜莊。」

明禮一聽，人家都商量好了，反正誰贏了自己都不吃虧，於是率兵丁進了莊，有柳玉蓮領著，直奔後花園。

到了那間圓殿前，玉蓮道：「就在這裡。」

「把門打開。」

明禮下令，兵卒過去把門開了，玉蓮、明禮和黃清風一齊邁步上了臺階，見地上有一個入口。

玉蓮心中大喜，正愁不知道地的入口，此時倒免了許多麻煩。

明禮道：「看這裡有如此機關，便知不是善類。」

黃清風道：「大人明鑑，草民家中有幾分家產，又住在這遠離村鎮之處，難免遇上綠林豪強，所以草民的先祖修此暗，原為躲避強人，如若不然，怎敢打開叫大人搜查？」

「多言無益，看了便知。」

眾人走下地，果然好大一個大廳，裡面破爛桌椅傢什雜物堆了一半，更無一個活人！

（五十一）

「柳女俠，人呢？」

明禮回頭問道。

「恐怕已被他們轉移他處。」

玉蓮也覺奇怪。

「柳女俠，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陷害，恐怕是有些誤會。不過錯了便是錯了，何必如此嘴硬？我也不要你枷號示眾，只要你當著提督大人的面，給本莊主認個錯兒便是。」

黃清風道。

「難道這院中只有一處可藏人麼？」

柳玉蓮心有不甘。

「既然如此，請大人把我這黃家莊裡裡外外搜個徹底，也免得大人空手面回。」

「正是，若不搜個徹底，如何服人？搜。」

把七個院落幾十間房全都搜了一遍，不光是沒找到葉玉華，連那老魔和四個使者也沒看到。

「我和黑風大哥監視了許久，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出口不成？」

玉蓮愣愣地站在那裡。

黃清風卻突然一下子翻了臉：「柳玉俠，如今還有何可說？我先時已經對你寬容有加，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俠客就是這般作的麼？」

柳玉蓮此時心裡涼了半截兒，只得道：「黃清風，你休得意。我柳玉蓮既然出口，自會給你一個待，只是你記著，紙裡包不住火，只要你作下虧心之事，早晚有一被我逮到，那時看你如何下場？」

「大人，您都聽見了，這不是草民不仁義，只是這柳玉蓮欺人太甚，大人，您可得給草民作主。」

「柳玉蓮，你是怎說？」

明禮臉上大失所望，不由遷怒於柳玉蓮。

「大人，柳玉蓮有言在先，搜不出人，我自會有一個待，如今就請大人依約而行。」

「好，來人，將黃莊主當場釋放，將柳玉蓮鎖了，帶回城裡，枷號三。」

「嗜！」

兵丁們答應一聲，把黃清風放了，反把柳玉蓮鎖了。

柳玉蓮也不反抗，任其所行。

不多時，眾人出了院門，明禮騎著馬，有兵丁拉著鐵鏈，將柳玉蓮牽回三河縣城。

來到提督衙門，叫兵們在街上看著柳玉蓮，自己進去叫書吏寫了告示，用了官印。

城中百姓見有一美貌女子遭官兵牽拿，全都跑來看熱鬧，一個個頭結耳，議論紛紛。

眾人私下猜測的多半與男女通之事有關，有的猜是通私謀夫，論律當「剮」，有的說是人家小妾私奔，論律當杖責四十。

玉蓮聽著，也不辯解，她知道辯解無用，這些人是很希望看到這樣的場面的，自己這般年輕美貌，三河人見也不曾見過，少不得希望藉著看刑的機會，細細玩賞一番自己的光身子。

少時，裡面推出一架木籠來，上面貼著告示。

兵卒叫玉蓮站進去，上面用大枷枷了脖子，將兩手自枷上圓穿上去，在上面用鐵釦銬了，下面另使一個木枷，分開兩腳枷住腳踝。

這也就還是柳玉蓮是白道女俠，明禮面子上照顧，所以那枷並不算緊，玉蓮在木籠裡身體和膝部還多少能打個彎兒休息一番，不然定會被扯得頭也低不下。

眾人這才知道被押在這裡的女人就是玉烏龍柳玉蓮，為的是造謠誣陷枷號示眾。

此事傳於各街各巷，看熱鬧的更多，除了看她的俏模樣，那些眼睛少不得只住她前與下看。

柳玉蓮心中生氣，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作事這般不牢靠呢？按大明的律法，誣告反坐，自己告黃清風綁架良家婦女並強迫賣是死罪，照說就該吃那一刀之苦。

明禮不想殺柳玉蓮，如果黃清風真要與自己賭生死，柳玉蓮也不會伸著脖子挨刀，何況斬首的時候還要剝光了上衣，叫街的人看著自己的雙？

柳玉蓮已經不是當初的柳玉蓮，她跟張子平混了這些，已經不再那麼老實了，不過，自己捉賊不成，反倒叫黃清風擺了一道，還要讓他表現得如聖人一般大度，這才是叫柳玉蓮氣惱的。

這枷號示眾對一般人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搞不好三天的時間人已經死了。

柳玉蓮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在這裡一動不動地站上三天倒是不會傷筋動骨，還有人給餵飯，內急了還可以求兵卒暫時放開，進到衙門裡方便一下。唯一叫她難堪的，就是成群的百姓來看她的笑話。

這個該死的張子平也不來，黑風怎麼也不來呢？他應該知道我在此受苦哇。

按下柳玉蓮不說。

再說明禮帶著柳玉柳走後，那黃清風進到裡面，在正廳裡拍了三長三短三下巴掌，大廳屋頂的天花板便掀開了幾塊，自上面跳下老魔頭和四使來。

「摩教主，那柳玉蓮已經被明禮帶走了，想她一時不會再來。」

「嗯，黃莊主果然機智過人，本座謝過了。」

「教主不必客氣，如今那些娘們怎麼辦？」

「放出來吧，還叫四使去給她們解。」

「我這就去辦。」

卻說黃清風與四使出來，先叫了十幾個人進去，把那些雜物都搬到東後院東南角的小廈子裡。

將大廳清理乾淨了，黃清風這才在牆上的一塊磚上按下一個，方才被堆的雜物遮擋住的牆上忽然開了一個三尺見方的。

兩個莊兵自那方鑽進去，少時一個退出來，手裡捉著一雙穿著小皮靴，用鐵釦扣在一木樁上的女人的腳，又過來兩個人，託著木樁把那女人抬出來放在地上，原來是葉玉華。

一會兒又搬出一個，正是趙娉婷，接著楊紫仙、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南少林鐵橋女馮振梅、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華山派的盤花玉劍冷秋共是十個，全都用鐵釦扣在木樁上。

最後抬出來的是馮婉華的屍，全都在地上擺了一排，大廳裡立刻泛起一陣臭氣。

原來自玉蓮和黑風放火殺人之後，老魔頭就預到武林眾人不久便會趕到，所以加著小心。

叫人把那些吊著的屍體全都用火焙乾了研成粉，裝在瓷壇裡備用。又把回堂的匾拆下來，同那些怪榻一起藏在後山的一個土裡。只剩下十個女俠也從柱子上解下來，雙手反剪，手腳都扣在木樁上，立在牆邊以備不測。

又把那些雜物放進去，貼著牆邊只留出一個小通道。

才剛剛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有在高處把風的莊丁進來稟報，說有一隊官軍來了。

老魔忙叫四使進去，把十個女俠都點了，穿過預留的小通道進去，把那暗門開了，將馮婉華的屍體和十一個女俠都在那個暗格兒裡，從外面關上暗門。

這暗格兒原來是用來放珍寶的，十分狹小，高不過三尺，進深不過一丈，十個女人放進去，只能互相著。

柳玉蓮又在外面同黃清風費了半天話，搜莊又花了近兩個時辰，暗格裡面的空氣很快就耗光了，女俠們被點了道，無法運功抵卸缺氧，所以除了天生有息之能的葉玉華外，在下面的便被憋死了，死前大小便失，所以才泛起這樣的臭味兒。

東使過來一一解了道，葉玉華、趙娉婷立刻就清醒了，其他八個全都屎齊出，已經沒有氣兒了。

東使叫把玉華師姐妹仍然立在牆邊，招了十幾個黑衣人來，把那八個嚥了氣的女俠從木樁上解下來仰放在地上，全都扒了個光，用下的子把股上的屎擦乾淨了，拎起雙腳，每人的門裡了一顆生蛋，然後一個捉腳一個捉手，把她們折成一團再放開，反覆折騰著，四使在一邊監視著。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聽得楊紫仙「哎喲」了一聲，東使離得最近，急忙點了她道。

接著雌蛟龍鳳美蘭、玉雕馮翠巧也醒了，也都被重新點了。

三個人又被銬回到木樁上。

她們因為原來放的離屋角最遠，所以是最後進去的，而其他五個早些被綁來的則因為被著，呼更為困難，所以終於沒有救過來。

東使命把五個女俠的屍體當場都開了膛，將子取出焙乾研末，然後把連馮婉華在內的六具屍體一起拖到後山掩埋，以免給人留下把柄。

後山的林裡，一夥兒黑衣人把六具赤的女屍扔進去，這些昔曾名動江湖的美女俠扭曲著玉體，相互疊著，其慘無比。

他們在那裡埋人，卻不知道暗中有兩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五十二）

再回頭說柳玉蓮，在三河縣城裡示眾已經兩一夜，再有一便了刑期，張子平和黑風都不見蹤影，玉蓮心中到了一些絕望。

時間已經到了二更，忽然兩條黑影自天而降，那兩人一個身材瘦高，一下身材壯，全都面罩黑紗，平蓮以為是張子平和黑風到了，正在高興，卻被來人一下子點了暈。

那個高個子用力扯斷了鐵鏈，另一個點倒了守衛的軍卒，取了鑰匙開了枷，把玉蓮腋下一夾，兩個人一齊縱身上房去了。

卻說玉蓮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雙手，一個男人把她夾著，已經進了山口，她用餘光一瞥，見夾著自己的正是那個什麼東使，另一個跟在旁邊的卻是西使，心想：「壞了，這一定是老魔頭派他們來劫自己去練功。」

玉蓮還不知道老魔頭是怎樣練功的，如果知道，怕是要嚇個半死了。

不多時到了黃家莊，莊丁開門讓他們進去，來到正廳。東使將玉蓮放在地上，拱手施禮：「主上，柳玉蓮捉到了。」

「好，好。」

老魔頭走過來看著柳玉蓮，伸手起腿兒，摸了一下她的三，然後意地道：「沒想到這丫頭的功力已經如此之高，已經可以與你們四兄弟平起平坐了。

幸虧今拿住，不然假以時，必成大患。柳玉蓮哪柳玉蓮，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落在我的手裡，少時，我用你練成神功，中原武林再無我的對手，哈哈哈哈。」

那老魔頭狂笑起來。

「呸！老魔頭，你別得意。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作惡多端，惡貫盈，武功再高也沒用，武林人殺不了你，天必誅你！」

「我倒看老天如何誅我。」

老魔頭道：「你們兩個且把她送到回堂去，我半個時辰便來。有了這柳玉蓮，那五丫頭便可有可無了，由著你們兄弟玩兒吧。此時南北二使剛剛過去，你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謝主上。」

東使答應一聲，把柳玉蓮挾起來便走。

看他們走的方向，玉蓮便知道要去的地方，她掙扎起來，忽然聽見張子平的聲音道：「乖一點兒，莫誤大事。」

柳玉蓮聽到聲音便不動了，四下看看，卻不見張子平的蹤跡。

不多時，便到了回堂，一進來便看見地的裡面仍然堆著那些破爛傢什，這邊卻多了五張怪榻，每張怪榻上躺著一個女子，最外面的兩個不認識，中間一個是楊紫仙，這三個都已經赤條條，手腳被鐵釦扣在榻的四角上。

最裡面的兩個就是葉玉華和趙娉婷，沒有被銬住，但兩個人顯然被點了道，眼睛雖然能轉，身子卻動不了。

兩個鷹鼻隼目的西域漢子站在邊，正剝她們的衣服。趙娉婷的上衣已經被扒下來，正半俯著身子，被那人從後面解肚兜兒。葉玉華才剛剛被解開紐子。

見東使他們進來，一齊停住手，其中一個便道：「兩位哥哥拿住柳玉蓮啦？」

「嗯！」

東使哼了一聲，走到裡裡面那張榻前，把柳玉蓮放在葉玉華身邊，翻過身去解了繩子，西使則站到了趙娉婷的旁邊。

玉蓮正在想著：「完了，這是也要扒自己衣裳了」，忽然見東使和西使一齊出手，在自己、玉華和娉婷的身上一點，三個人的道一齊解了。

三女道一解，立刻跳將起來，葉玉華和趙娉婷急忙穿衣，玉蓮則向著東使便打。

只見東使一下子閃開，柳玉蓮一掌走空，卻巧巧地撞進北使身前只有一尺多遠，一掌打在他的前。

北使立刻倒飛出去，連退了七、八步，撞在牆上。

西使此時也一掌打向南使，南使猝不及防接了一掌，也後退了一步。

南北二使大驚道：「兩位哥哥這是何意？」

只見東使哈哈大笑道：「兩個傻小子，看看我是你哥麼？」

說著東西二使把臉一抹，扯下兩張臉皮，出裡面的真面目，原來東使是張子平假扮的，而西使自然就是黑風了。

「你們是何人？」

「告訴你們也不妨，反正你們已經活到頭兒了。你老子我是黑風，這位是我的兄弟張子平。」

兩個人只聽說過黑風的名字，張子平倒是從沒聽說過。此時葉玉華和趙娉婷已經穿好了衣服，撲上來就要同南北二使拼命，被張子平叫住道：「這裡有我們，快救了三位女俠，到院子裡放一支響箭。」

說著把一支響箭扔給玉華。

玉華姐妹聽了，忙去把三個女俠的手釦子打開了，這三個一被銬上怪榻就被解了道，忙起身穿上衣服，發瘋一樣衝向南北二使。

「使不得，你們的武功不如他們。」

子平喊一聲，與黑風一齊衝向二使。

柳玉蓮知道那是張子平，心中高興，又一想子平武功不行，此時我得保護他，不然自己終身大事落在誰的身上，於是搶一步擋在子平前面，向北使搶攻。

葉玉華一見玉蓮上去，便把響箭給娉婷道：「妹妹快去傳信。」

自己也加入戰團，與玉蓮雙戰北使。

這場好鬥，柳玉蓮得了子平的傳功，已經與北使的武藝不相上下，再加上玉華，那北使哪裡是對手，打了幾何，轉身便向門口衝，子平卻先一步將他攔住，北使無奈，只得回身又戰玉蓮和玉華。

恰在此時，外面忽然一聲響箭，接著喊殺四起，都叫：「圍住莊子，別叫惡賊跑了。」

那邊娉婷從外面回來，也衝向南使。

老魔為了練功，給五個被綁女俠都充了內功，此時她們各有長進，與黑風共四個人輪戰南使，那廝哪裡招架得住。正待跳出圈子來逃跑，卻見那老魔頭出現在門口喊道：「哪裡來的混帳？敢大鬧我的回堂？」

子平走過去道：「便是在下。」

「小輩，你敢用毒？」

那老魔頭忽然頭一暈，晃了兩晃，依然站穩了身體，氣得濃眉倒豎。

張子平也不答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寶劍來，衝著老魔便是一劍。

老魔頭原是想用自己的功力硬奪那把劍，忽然發現那劍到了前，裂為無數個劍尖兒，把他身上所有的要都照顧到了，想躲，那門道很窄，無處可躲，只得一縱身，硬是退著跳到回堂外去了。子平看見，也追了出去。

這邊一男六女，多人聯手對付南北二使。

那邊是黑風和兩個黑道女子共同對付南使，這邊是玉蓮、玉華、娉婷和楊紫仙四戰北使。

南北二使的武功再高，也還是對付不了這麼多隻手，他們本想相互靠攏，背靠背地支撐，卻總是被黑風和柳玉蓮攔回。

又戰了有十四、五個回合，玉華首先得手，趁北使被玉蓮回的當口，一掌把北使打飛出去，倒撞在牆上，又彈回來。

饒那北使功力深厚，未受大傷，武功卻暫時散了，趙娉婷趁機補了一掌在他前，打得他一口鮮血出三尺，楊紫仙一記掃趟腿，踢在他腳踝子上，整個兒人被掃得騰空而起，向下墜落。三個女俠一擁齊上，正想結果了他，玉蓮喊道：「留他一命！」

一指點在他的百會上，登時廢了武功，成了一個普通人。

「綁了他去見德信大師報功。」

玉蓮道。

三個女俠被這四使綁來綁去，任意折騰，此時一聽玉蓮之言，正好報復，撲上來抹肩攏臂捆了個四馬倒躦蹄。你想她們捆人能輕得了嗎？北使的筋都快被她們扭斷了。

楊紫仙兩度被這些惡剝光了衣服，還被用蛋過眼兒，自然怨氣沖天，去那北使靴筒子裡搜出一把尖刀，「繃繃」

兩刀挑斷了腳筋，又把那鐵鏈子拿來，將北使穿了琵琶骨，他就是有武功也沒辦法了。

三女正要轉身去幫著拿南使，已經晚了一步，黑風一指點在南使的頸窩兒，疼得他大叫一聲，萎頓在地，玉蓮正好轉身，在他的百會上也補了一掌。

「你們在這裡捆他，留一命讓他們等著挨刀，我去幫子平。」

黑風說著轉身便走。

「我也去。」

玉蓮也跟著。

玉華和娉婷也隨在後面，還沒出口，便聽見裡楊紫仙她們的哭罵聲和南北二使的慘嚎。

到了殿外，這裡已經打得如開鍋一般，只見德信大師和幾位掌門分散站在院牆邊，把住各個方位，各派的武林高手們則分成幾堆兒，與一群黑衣人狠鬥，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也都很高明，雙方各有損傷，但以黑衣人死傷最多。牆外也傳來喊殺和打鬥之聲，看來戰場還不止這裡。

再看園子中央，杜新和幾個綠林豪強圍著那莊主黃清風打得正熱鬧。老魔頭則被子平和兩位老酒怪圍著，卻不動手。

黑風一見道：「快去幫忙。」

趙娉婷方才被南使扒了上衣，光著個脊樑，是黑風解了她首，此時心中已存著一份，便隨著黑風奔了黃清風。

玉蓮和玉華則是衝著子平來的，一左一右並肩站在子平旁邊，看著老魔頭。

老魔頭一人獨對五位高手，毫無懼。

只聽老醉仙道：「摩拿教主，還是投降吧。」

「哼，老怪物，本教主已經今非昔比，有本事就來吧。」

玉蓮這才知道這個老魔頭是什麼人。

原來六十幾年前武林道驅逐西域魔教之時，那摩教中為首的就是這個摩拿罕。

（五十三）

當時德信大師的前任方丈與武當等幾個名門大派的牚門共十一人圍鬥摩拿罕，竟是不勝不負的僵局，後來兩位酒怪趕到，中原武林實力大增，將摩拿罕打吐了血，被迫逃走。

追隨摩拿罕來中原的弟子中只有四人與摩拿罕一起突圍，其餘教中的各分堂主全部被狙殺。

這使中原武林獲得了難得的平靜時期。

沒想到摩拿罕再覆中原，了十幾個年輕女俠的功力，又吃了她們的，將先前當飯餵給她們的各種補益都收了，武功已經遠超出了當年的水平。連少林掌門和羅漢堂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叫子平和老酒怪出手了。

卻說兩個酒怪站在那裡，慢慢打開酒葫蘆喝起來，他喝得很小心，因為摩拿罕隨時有可能趁他們不防備而出手。

玉蓮和玉華則是躍躍試，只有張子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既無表情，也沒有架式，而老魔頭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玉蓮大喝一聲，手中的皮鞭一聲嘯叫，直奔老魔的眼睛，玉華也一劍刺向老魔的丹田。

老魔幾乎同時發動，向後一躍，退出鞭劍的範圍，雙手卻向兩個老怪打去。

老酒怪哈哈一笑，轉身讓過老魔的掌頭，用竹竿挑著的酒葫蘆撞向老魔頭的後腦。

這邊六個人，實際上只有五個人在鬥，玉蓮和玉華姐妹是時時遇險，老酒怪攻防兩平，倒是老魔頭攻多守少，而張子平只是站在原地看，也不見手腳動彈。

但玉蓮和玉華卻都覺著奇怪，每當自己的失手，要被老魔所傷的時候，老魔卻總是在最後的時刻收手，並不見他有任何危險。

其實她們兩個不知道，張子平雖然不動，老魔頭覺到他才是真正的勁敵，時時防備著他，越是在老魔即將得手的時候，越是怕張子平突然出手而來不及防範。

老魔頭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別人重要得多，他可不會拼了自己的命去換兩個年輕丫頭的命。

這樣打了七、八十個回合，黃清風那邊已經分出了勝負。

黃清風原本也是中原的一派掌門，本名叫黃克辛，後來投在東廠作了鷹犬，老魔頭這次到中原，看準了東廠的勢力，於是決定暗中與總管魏忠賢結成了同盟。

為了尋的武功的江湖女俠來練功，他說服了魏忠賢，在這裡建了黃家莊，叫黃清風作影子莊主，實際是老魔主持一切。

要問魏中賢為什麼要與老魔合作？

一是魏忠賢一直把江湖各道作為自己的一大威脅，想借助外來勢力幫他消滅天下武林道；二是因為老魔告訴他，他可以利用江湖女俠的身體讓魏忠賢的那個玩意兒再長出來，所有當太監的都以身體不全為終身憾事，到死了都要把當初被割下來的東西放進棺材，又有哪個不想能重新長出這麼個物件？

所謂有病投病的道理就在於此。

老魔頭給了魏忠賢一種藥酒，每次來這裡玩女俠客的時候就讓他抹上，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那藥酒真有作用，魏忠賢覺得自己剩下的那個把把兒還真的見長了，所以越發將老魔頭視為心腹；第三是魏忠賢雖然沒了人，卻仍然有男人的望，能玩兒上這麼多知名的女俠，讓他也獲得了一種心理上的足。

黃清風自到了莊上，老魔把魔教的功夫也傳了一些給他。前文說過，魔教的功夫基礎不牢，但見效甚快，所以黃清風現在的功力也在德信大師之上了。

但黑風受了老酒怪的指點，此時的功力也已達超一水平，更讓老魔頭想不到的是，他給幾位被綁架的女俠注功，也使她們的能力提高到能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的水平，如今開柙放虎，這也是老魔自掘墳墓。

黃清風的武功雖然受了老魔頭傳藝，高出各派掌門很多，架不住這麼多高手一擁齊上。

綠林道的人多是橫練的功夫，不過用兵器延伸自己的手腳，加上最擅群毆，讓黃清風的武藝難以發揮，雖然也打死打傷了幾個，卻還是無法取勝，此時黑風和趙娉婷兩個一上來，黃清風立力。

那邊老魔頭處一發動，也攪擾了黃清風的心神，幾下子加在一起，就讓他難免失手了。

鬥罷多時，杜新一鉤當頭劈下，旁邊四五個綠林高手刀齊至，黃清風被迫後退閃避，卻被黑風和趙娉婷的掌同時打在上和背上，武功被打散，身子立刻被打得向前一撲，正撲在幾個綠林高手尚未收回的兵器上，四、五把兵器把他身上穿了幾個透明窟窿，縱然沒死，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黃清風一敗，老魔頭知道自己已經是孤身對付天下武林，當初的豪氣化作絕望，不敢繼續戀戰，雙掌一分，分打玉蓮和玉華。

這一次是真拼命，所以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子平見狀，方才一聲長嘯，雙掌推出，一股無聲的勁風直擊老魔後心。

老魔頭其實並不是真想同歸於盡，玉蓮和玉華經過幾次險情已經提高了警惕，並不過分搶攻，此時一見老魔攻來，向後一退，躲過一擊，老魔趁機將身一縱，騰在空中，用腳底接了子平這一掌，又藉著這一掌之勢，平著飛向西牆。

那邊守在牆下的是靜音師太和玄清首長，雖然他們都在注意場上戰況，但卻想不到老魔頭在這個時候逃走，急忙縱身想攔阻，卻剛剛晚了一步，被那老魔頭躍出牆外。

張子平一見後悔不已，急忙起身追出，老魔頭已經跑出五十步開外。

這邊張子平一馬當先，老酒怪、黑風、玉蓮、玉華、娉婷、剛剛從地牢裡出來的三個女俠，還有眾掌門緊緊在後追趕。

這些人中張子平的功最好，但那老魔的輕功本就什高，加上又是在逃命，所以把子平越拉越遠，已經差出了百步開外。

看看到了一片樹林邊，老魔頭向林中一躥，企圖借樹冠隱身逃命，忽然樹上一條灰的人影一晃，如隼般橫著飛起，直奔老魔頭。

摩拿罕促不及防，格擋反攻都來不及了，只得一側身，用後背硬接了一掌，這一掌只打得他一口鮮血出，尤不敢停腳，沒命逃進樹林。

子平追到林邊，見那灰影落在地上道：「子平不必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進了林子，再想找到也不容易。他吃了我一掌，至少散去七成功力，沒有三年五載不得恢復。他若從此改歸正也便罷了，如若還要作惡，便是他大限到了。」

子平聞聽，急忙止住腳步一看，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尼姑。

子平正要相問，玉蓮忽然大喜道：「師父。」

便撲過來跪下行大禮。

子平一聽，也急忙跪下道：「不知師姑駕到，弟子張子平行禮了。」

「阿彌陀佛，快快起來。」

「晚輩豐子凌、常嘯林拜見老前輩。」

兩個老酒怪也到了。

「兩位不必多禮。」

眾掌門人到了跟前，知道是柳玉蓮的師父，看見老酒怪都那樣恭敬，心中都懷疑是否看錯，因為這尼姑也太年輕了。

「這位大師父，不知法號如何稱呼？」

德信向前打了揖手。

「老尼釋玄光是也。」

「可是當年單掌擊敗暹羅九大高手的玄光老禪師？」

「正是老尼。」

眾掌門一聽這個名字，驚得嘴巴都快閉不上了。

原來二百年前，有暹羅國來進貢的使者帶了九大高手，以以武會友的名義，向中原武林挑戰，皇帝即命在正門外擺下擂臺。

當時有京城附近門派的有名的十幾位高手上臺應戰，都被時稱暹羅第一高手的山下四郎打敗。

正在此時，有一位十八、九歲的女俠客縱身跳上擂臺，聲稱要一個人獨鬥暹羅高手。

那一場鬥得天錯地暗，這女俠客一手背後，只用單掌戰，把暹羅九大高手一一打敗，狼狽而回，為中華武林挽回了顏面。

此女姓高名蘭茵，據她說武功是被一位世外高人代師收徒教會的。

此後三年，高蘭茵又在中原各地行俠仗義，鏟途惡賊巨盜數十名，人稱神掌女仙。

後受一位老尼度化，皈依了佛門，法號玄光。也就是說，這位看上去只有五十歲的玄光憚師，真實的年齡已經至少二百多歲了。

眾人這才相信兩位老酒怪說柳玉蓮輩分極高的話，也因此知道，張子平的師父就是那位代師收徒，傳功給玄光的高人。

眾掌門急忙過來施禮，個個口稱晚輩。

玄光道：「各位請起，我與你們並非同一門派，用不著這樣客氣，你們與玉蓮該怎麼論怎麼論，與老尼無關。」

眾人忙擁著老尼向回走，到了後院下，正遇見明禮領著上百兵丁押著黃清風和魔教四使使往山上趕。

原來子平那在半路守候，把逃回報信的傳令者殺了，然後武林眾俠也循著暗記趕來，大家一齊趕奔三河，各自在山口周圍隱身。

玉蓮被枷號的事黑風已經告訴了子平，為了不打算驚蛇，也只好讓玉蓮受些苦。

這晚東使和西使來暗算柳玉蓮，子平認為正是機會，便與黑風兩個在路上使藥把兩使倒了，把他們給兩位老怪物，叫老怪先給少林弟子看押，然後去明禮處遊說他再次帶兵剿莊。

子平是會變容的，於是假扮作東、西二使的樣子前來，以便找到回堂的證據。為了怕玉蓮知道了演不像，這才一直把她矇在鼓裡。

子平急忙向前一步住明禮道：「千總大人辛苦了。」

「張壯士，你說還有證據，請問在哪裡？」

「就在那邊林中。」

「請壯士帶路。」

「大人，這些兵丁有些不便，可否請大人親自前往。」

「好，你們且在這裡等著，張壯士請。」

「大人稍待。」

子平又向華山靜音師太、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

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

門人神鵰周全友和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道：「被害武林女子是各位掌門人的門下，少不得請各位前去認一認屍，各位請在此稍候，我叫幾位姑娘前去收拾一番再請各位前往。」

這邊叫了柳玉蓮、葉玉華、趙娉婷等六位女俠，押著五個惡魁，自己在前面領路，引著明禮到了那片林中。

子平指明地點，叫六位女俠將土掘開，出那赤條條六具女俠的屍體來。

「黃清風，你不是說捉賊捉贓，拿拿雙麼，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四十五）

靜音一走，玉蓮便揀了自己師門裡一些好學的秘技低聲傳與玉華。玉華人很聰明，一聽便會，武藝上又長了一大截兒，只是這內功一時半會兒的長不上去，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兩個姑娘都沒在睡，各自穿好了夜行衣坐在屋中靜等人來。

到了定更天，忽聽外面有腳步聲響，有人在窗前低聲道：「我乃回堂的使者，兩位既說大話，敢隨我來麼？」

「有何不敢？」

玉蓮提了長鞭，玉華拿了寶劍，自屋裡出來，見一條黑影縱上房去，便也縱身上房，緊跟在那條黑影后面。

轉眼到了先時玉華攔阻子平的林子裡，前面的黑影站下了，轉身面對兩個姑娘道：「這位葉姑娘想就是昨夜偷偷探莊之人了。」

「不錯，正是你家姑。」

「照你們兩個公然辱罵本堂，原就該把你們兩個一齊捉了去。不過，本座今天就拿一個，另一個改再拿。本座知道，你們是想一個當釣餌，另一個藉機跟蹤，好找到我們總堂所在。

所以，本座要故意拿一個留一個，讓你們知道，本堂的輕功天下無敵，你們就是眼睜睜看著我拿人也沒辦法追上。等過得幾，本座還要當著一眾武林的面，把另一個拿了，叫你們知道回堂的厲害。」

「吹大話也不怕煽了舌頭。就憑你？」

玉蓮和玉華的臉上都現出不屑之，雖然她們對自己的計謀被識破也到心驚。

「你們不妨試試。」

「姐姐，跟他鬥什麼口舌？動手把他捉了，出回堂的下落就是。」

玉華道。

玉蓮答應一聲，把鞭亮出來拉個架式，玉華也出寶劍，與玉蓮肩並肩站在一起。玉蓮趁機低聲道：「當心有埋伏，不行了，務必跑出一個去找子平。」

「知道。」

玉華低聲答應。

「我的鞭長，我找遠，你打近。」

「曉得。」

兩個商量著，那邊黃髮人道：「商量好了沒有，動手吧，這裡沒有埋伏。」

「少廢話，看鞭！」

玉蓮嘴裡說著，一條長鞭已經蛇一般刺向對手的前大。

「好鞭法。」

黃髮人讚一聲，忽然亮出一把彎刀來斬長鞭，玉華已經趁機搶進去，一劍削向對手的手腕。

黃髮人見劍來了，鞭劍不能兼顧，急忙一轉身，橫著躍出兩步的距離，躲開了那一鞭一劍。

三個人停住手，各自心驚。

那黃髮人原以為柳玉蓮不過只是師門輩份高，武功不見得怎麼樣，他哪裡知道暗中有張子平給她傳了功，此時除了少林、武當等向個大門派的掌門之外，很少有人能比得過她了。

玉蓮和玉華心驚是想不到這廝面對自己兩人夾攻，仍然能全身而退，說明對手的武功和輕功確實不弱。

三個人對峙了一瞬，玉蓮忽然轉到玉華身後，輕輕一送，玉華明白，借勢飛身躍起一劍刺出。

黃髮人見劍來，正要接招，發現人影中夾著一個鞭梢，知道不能硬接，再次向旁邊閃身，讓過鞭劍，回手一刀削向玉華的柳。

玉華立劍一封，玉蓮的鞭又到了，黃髮人再次躲閃，這回卻是他被夾在了兩人中間。

林中一場好鬥，黃髮人面對一鞭一劍，毫無懼。

直鬥了有七、八十個回合，黃髮人見鞭劍自兩邊同時發出，先向玉蓮一招手道：「看法寶。」

玉蓮以為有暗器，頓了一頓，玉華的劍已到了黃髮人身後，黃髮人突然一轉身，讓過玉華的劍，隨手用刀柄一撞，正撞在玉華肩井上。

玉華疼得叫了一聲，撒手扔了寶劍，再想跑已經跑不掉了，此時黃髮以已經轉到玉華的身後，左手一點，點住玉華的麻。

玉蓮此時雖然想救，卻不敢出手，眼睜睜看著黃髮人一抄玉華的，把她挾在左腋下，向玉蓮道：「你若自信輕功了得，只管來追。」

說完，轉身便走。

玉蓮哪裡肯放，在後緊追。

黃髮人的輕功果然很高，玉蓮要拿出十成的功力才跟得上。

跟蹤是件很辛苦的事，玉蓮怕對方見他追得緊而不去總堂，或者乾脆殺了玉華，所以不敢追近，又怕被人家甩，不敢離得太遠，這樣分寸實難把握。

好在那黃髮人似乎認為自己輕功了得，玉蓮一定追不上，所以在樹林裡左轉、右轉轉了十幾圈，這才放心北上，這一跑就是上百里路程。玉蓮以前沒來過北方，不知道這裡已經離開了滄州地界，到了三河縣，一直向北到了大山腳下。

只見黃髮人仍然在跑，跑進山裡，見前面有一座莊院，黃髮人到了門首，輕叩門戶。

玉蓮以為人家不知道她已經跟到，急忙隱身於樹影之中。

只見裡面有人開了門道：「喲，是左傳令使，怎麼樣？」

「拿了一個。」

「左使真不負主上重望，已經拿了五個了。」

「還有一個，等我明天一併拿了。那個丫頭的武功甚高，主上若用她練功，只怕已經成功了。」

「左傳令使辛苦了。」

「主上在嗎？」

「在呢，您先請進，等我去通稟一聲。」

「好。」

玉蓮見人進去，關了大門，這才悄悄走過去，見大門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黃家莊。

玉蓮心裡把師父說過的武林人物過了一遍篩子，好像並沒有黃家莊的印象。

她順著院牆向後繞，發現這個莊子很大，就是一般的府臺衙門也沒有這樣大的院子，莊子裡怕不能住下五、六百人。

一直繞到院子後面，玉蓮上了山坡，居高臨下看那莊子裡的情況。

這莊子前後有三進院落，左右還有跨院兒，竟是傳說中紫城的格局。

一般後院都是花園，建築很少，那園子是對稱的，左右各有一個小圓殿。

練武的人眼力好，雖然此時正是後半夜，玉蓮仍隱約看到幾個人從前面到了後院，其中有一人腋下彷彿夾著一個人進了一左邊的小圓殿，估計那裡就是私牢的入口。

過了一會兒，玉蓮看那幾個人從殿裡出來，往前院兒去了，便從山坡上下來，來到院牆邊，丟個石頭進去，聽聽沒有動靜，這才上了牆。

落在地上，蹲於月影中，左右聽聽，不見動靜，這才潛蹤到了那個圓殿門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玉蓮站在門口，向殿中看，卻是空空的一間殿，只有一張八仙桌和四周四把太師椅。

玉蓮正要進去，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些天來的遭遇和張子平的教導，讓她學會了小心在意。

她轉回來，在園中尋了一塊大石頭，折了一芭蕉葉包上，重新回到殿首，將石頭向裡面地上一滾，那殿門忽然就關上了，裡面還下了一道鐵匣。四周只聽有人叫：「拿住了。拿住了。」

玉蓮心說好險，急忙回身，見四周燈球火把突然亮起，一夥兒人向這邊跑來，原來早有埋伏。

玉蓮心想：「他們尚不知我未入機關，不如趁此走了。便一縱身，藏在簷下的斗拱處，慢慢用手向後面倒。

一群人來在殿外，自小窗向裡扒望。

只聽有人「咦」了一聲道：「沒人吶？」

「你看清楚。」

「真的沒人。」

「不管有人沒人，先放些香進去再開門。」

此時玉蓮已經轉到殿後，聽見前面有道：「四使到了。」

（四十六）

玉蓮知道這四使一定比左傳令使地位更高，正想轉到前面去看看，只聽有個怪怪的聲音道：「左傳令使果然不負主上所託，把那個柳玉蓮給引來了。」

又聽有人道：「東使，裡面沒人。」

「沒人，難道她跑了？」

「不會，我們看見她進來的。這裡四周已經布了人，五尺一個，聽見聲音就向中間圍，她要跑了，不會沒人看見。」

「把門打開，等我看看。」

玉蓮一聽：「壞了，看來這夥兒人是故意把自己給來的，要是給抓住，肯定先拿我練功了，那比其他女俠下場更慘。那左傳令使的武功已經與我不相上下，這四使一定更強，恐怕鬥不過他們。我不能在這裡呆了，我得跑。」

想到這兒，見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轉向殿前，急忙運起輕功，以十二成的功力在半空中就直接躥向後牆。

「人跑了。」

在半空中就聽見有人喊叫。

「在哪兒？」

「往後山跑了。」

「三位，我和北使向後山追，你們分兩邊包抄，定將這丫頭拿住。」

這些玉蓮都聽得清清楚楚，看來出了院牆，向兩邊跑的路一定走不通，只得一路向山頂狂奔。

後面的人追趕甚急，雖然玉蓮已經先跑出四、五百步，轉眼卻被追近了一半兒。

忽然兩側也亮起了火把，知道這山上也有埋伏。

玉蓮一想到要叫人家捉去練功，嚇得直想，沒命地向山頂狂逃。

才剛剛跑到半途，卻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原來從這裡到山頂有一道立陡的石壁，足有五、六十丈高，以柳玉蓮的功力，最多也不過能躥到四十丈。

但後面追趕太緊，玉蓮也顧不得了，使出吃的力量向上一縱。

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超級發揮，玉蓮這一縱，竟然差一點兒就夠到崖頂了。

但畢竟是功力不足，差一點兒是一點兒。玉蓮沒夠到崖頂，只是身子貼到了崖壁上。她想向上攀，這崖壁卻光滑得無一點兒抓撓處，人趴在上面，慢慢向下溜。

對手已經追到了崖下，只聽那個聲音大笑道：「看你還往哪兒跑？乖乖跟我回去，叫兄弟們好生樂樂。」

玉蓮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可惜我一世英名斷送在這裡，子平啊子平，玉蓮拼個一死，也決不能失了身子，給你丟人。」

想到這兒，玉蓮準備鬆開手，趁著人尚在半空的時候，運功擊碎自己的天靈蓋兒。

忽聽那個聲音驚呼道：「什麼人？」

此時玉蓮剛剛鬆了手，便覺得有人的手在自己的股上一託，耳中聽道：「上去！」

那一託之力很大，玉蓮藉著這勢一下子到了崖頂，心中無比動，原來那聲音正是張子平。

但轉過來，玉蓮又擔起心來，因為張子平向上一託自己，他自己一定會掉下去，這不是完了嗎？玉蓮急忙回頭看時，卻見那張子平在半空中一扭身，已經下落之勢突然止住，然後手腳一扶崖壁，竟然又向上縱來，連扶了兩扶，已經到了山頂。

玉蓮正看得發愣，只聽子平道：「還不快走，在這裡等死吶？」

玉蓮方才省悟，被子平抓著一條胳膊，像老爹拖自己的小孩子一樣拖著向前跑。

才衝下山頂，已經聽見追兵自那崖壁兩側繞過來。

子平忽然一腳踩空，覷見旁邊有一個野物的，也不算好歹便推著玉蓮鑽了進去。

那很小，入口徑不過一尺，裡面也只有三尺大小，玉蓮鑽進去，轉身都轉不過來，還要給子平讓地方，只得把頭頂著裡壁，雙手抱住腳踝蜷成一團，背後張子平只得抱住她，兩個人蜷成一個大球。

「屏息。」

子平用傳聲入密之術道。

玉蓮不敢不聽，因為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到了。

只聽那個什麼東使罵了一聲道：「怪，跑到哪兒去了？」

「肯定藏起來了，他們沒地方跑。」

「這裡到處是樹，要是藏起來還真不好找。」

「不怕，把這片林子給我圍住，天亮再找，不怕他們飛上天去。」

那腳步聲走遠了，子平才要退出去，卻又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跑來跑去，便不敢再動。

兩個人就這麼摟著，不多一會兒便開始作怪起來。

玉蓮只到子平的臉就貼在自己的後脖梗子處，身子在後面緊緊貼著她，一個硬硬的東西慢慢頂上來，他的呼也急促起來。

那東西好硬，正頂在自己要命的地方，她只到一陣陣的害怕，生怕那東西把子頂破了進來。

只聽子平又用傳聲入密之術道：「這個樣子，我要是想捆你，你跑得了嗎？」

玉蓮也多少會一點兒，便也用同樣的辦法道：「算你綁了我一回行吧？你還有一次機會。」

「太好了。」

「你那是什麼下東西，能不能收回去？」

玉蓮敢情還不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兒會硬。

「我倒是想收，可一聞見你的味兒，就把持不住了。」

雖然這麼說著，張子平還是屏住了呼，不一會兒，那東西便縮了回去。

「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得緊呢，怎麼就敢私闖回堂的地？那四使的武功看來極高，要是真叫他們圍住，怕是不出三個回合就給捉住了。」

「你是怎麼來的？」

玉蓮也覺著後怕，後悔當初與玉華私下決定作下這事，現在玉華已經摺進去了，自己也差一點兒，要不是子平來了，怕是連個報信兒的都沒有。

「你們以為你們兩個人事我不知道？我天天跟著你們，就怕出事，還是出了事。他們現在的目標已經轉向你了，要是真給捉住了，頭一個要被用來練功的就是你！」

子平的話中充了埋怨，玉蓮卻聽得十分幸福，悄悄地掉了兩滴眼淚。

過了好一陣子，聽得子平道：「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那片林子裡，我聽見四使也在那邊，咱們趁現在出去，順原路返回，估計還能逃，不然等到了天亮，再走就要被發現了。你趴著別動，我先出去看看。」

子平放開玉蓮開始往後退，不經意間，子平的腦袋便頂上了玉蓮的股。

玉蓮的下面早就透了，怕叫子平知道，心裡慌慌的，也不敢言語。

過了一時，子平在外面叫：「出來吧，我幫你。」

玉蓮急忙伸開腿，倒著向外趴。

原來向後趴是很困難的，只能用手向前推著壁走，她只到一雙手捉住了自己腳踝子，慢慢向外拖，等腳出去了，那雙手又向前抱住小腿、大腿、股和，一直到把她出來。

玉蓮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心中已經將這個壞小子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他摸自己的任何地方她都高興，只盼著等完了這樁武林大事，早一點兒叫他再捆一回，最好是直接捆進房去。

兩個人趴在地上看，那邊林子的邊緣離這裡只有五、六丈，已經被黑衣人圍得密不透風，四使此時正領了人打著火把在林子裡搜。

機不可失，兩個人在地上爬著，一直爬到那斷崖的頂上，向下扔了一塊石頭，見沒有人，這才站起來縱身而下，繞過院子，急急如漏網之魚，一直跑到了山外。

此時天已亮了。

玉蓮道：「咱們現在怎麼辦？玉華可能要遭殃了。」

「沒辦法，咱們人單勢孤，想救人也救不了。我不是那種俗不可奈的人，我是真心喜你和玉華，玉華真要有事，只要人活著，我就不會拋棄她。」

「那我呢？」

玉蓮聽了又想哭。

「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當然比對玉華更看重。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來時我已經一路給黑風留了暗記，現在也沒見他的人，說不定是遇上了什麼變故。

我腳程快，回去他。你在這裡尋個好地方監視著，看看都是什麼人從這裡出入，不過千萬可別暴，你鬥不過他們。」

「嗯。」

玉蓮答應一聲，向兩邊看看，見山口兩側的山坡上都是密林，便鑽進了林子，找棵視野好，隱蔽又強的大樹藏好，遠遠見子平點了點頭，向來路飛奔而去。

（四十七）

放下玉蓮在這裡監視，心中想著乃郎不說。

再說葉玉華。

自被左傳令使點了道，就一直被挾在胳肢窩底下跑。

她是故意失手被捉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柳玉蓮跟蹤找到回堂。

當然以她現在的武功，被捉也不過就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被捉之後，只聽見耳邊陣陣風聲，也不知跑了多遠，便到了黃家莊。

進了院，來到前廳，前廳裡燈火通明，左傳令使把玉華放在地上，讓她四仰八叉地躺著，這才看清屋裡的情況。

只見八仙桌邊坐著一個老魔頭，看不出年紀，鷹鉤鼻子，藍眼睛，黃卷兒。桌邊還站著四個同樣怪模怪樣的男人。

只聽那個左傳令使道：「稟主上，屬下已把華山派的葉玉華捉了，特來令。」

「那個什麼柳玉蓮呢？」

老魔頭問。

「屬下已經把她引來了，估計今夜她定會進莊。」

「嗯，辛苦你了，等捉了柳玉蓮，定會重重賞你。」

「謝主上。」

玉華一聽，心中大驚，沒想到老魔頭真正要捉的是柳玉蓮，玉蓮姐要真探莊，怕是麻煩大了。

那個老魔頭走過來，看著葉玉華道：「嗯，華山派的丫頭個個兒美貌，兄弟們過些天又有新樂子可尋了。」

幾個人都哈哈笑起來。

玉華起初以為一被捉到這裡，便先要被強了，現在聽老魔頭的口氣，原來還要些時候，心中踏實了一點兒。

「左傳令使，你先回滄州，探探武林的動靜，想辦法和右傳令一起把武林人拖住，等捉住柳玉蓮，我練成了神功，天下武林都不在我眼中了。」

「是。」

「你們四個把她關到堂裡去吧。」

「是。」

一個使者過來，一抓葉玉華間的絲絛，把她拎著便向後走，其他四個人在後面跟著，從他們的說話中，知道拎著自己的那個是東使，其他三個人自然就是南、北、西三使了。

穿過了中院，來到花園，進了一座圓殿，西使擰了一下門旁的一燈柱，地上忽然現出一個入口來。

東使拎著玉華順著臺階走下去，來到一個地下的大廳裡。

玉華的道被制，連脖子都不能動，眼睛裡只能看到大廳的大致情況，這也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座地下大廳很大，以中間兩排十幾石柱分成中廳和兩邊的廊子。

中廳的正中間有一個三尺高的四方石臺子，上面鋪著一張白虎皮，臺子兩側各放著三個榻一樣的木製傢什，卻又不像是榻。

兩邊的石柱子上都釘著鐵鏈子和鐵環，其中的幾柱子上吊著人。

被吊著的都是年輕的女人，全都穿著武林女子的短打箭袖，間扎著絲絛或板帶，兩個人一柱子肩挨肩地並排吊著，她們的手腳都被鐵釦子扣著，用鐵鏈子分別向上下拉著，直地一動也不能動彈，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木牌子，燈光太暗看不清。

「葉玉華，你到地方了。」東使把她仰面朝天放在其中一張怪榻上說。

「啊？四師姐！」

「玉華妹妹！」東使使的話音未落，已經有兩個人驚呼起來。

玉華聞聲把眼睛轉過去，只見離她最近的一個柱子上吊著的兩個人，一個是趙娉婷，另一個就是峨嵋派的楊紫仙。

玉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用眼睛看著她們，眼淚刷地了下來。

本來她是不想哭的，但突然之間發現柳玉蓮已經成了惡魔們的目標，這也就意味著已經沒有人來解救自己和這些姐妹們，所以心頭一酸，便止不住哭了。

「喲，哭啦？」東使道。

「別哭，等過些天，主上給你把功力充足了，你就光剩下樂了。」北使道。

一邊說著，早有南使和西使每人拿過來一副鐵釦，將玉華的手腳都扣上了，然後東使把她一抱，抱到一空柱子前，南使縱身上了柱頂的小平臺上，將鐵鏈一抖，東使接住，扣在玉華手腕的鐵釦上。

然後南使把她拉了上去，接著又用鐵鏈拉住腳上的鐵釦，玉華就和其他女俠一樣直直地吊在上面了，南使下來的時候，順手把一塊木牌也掛著玉華的脖子上。

「好生盼著吧，等把柳玉蓮捉了，主上先把她採了，神功練成，也就不需要採你們了。要不然，你們的小命兒早晚報銷。」

東使笑著道，順手解了玉華的道，然後四個人轉身走了。

大廳裡雖然點著燈，卻很昏暗，玉華很長時間才適應過來，她看到除自己之外，被吊著的一共有十個人，但仍然看不清女俠們身上的木牌，只能看見自己的木牌上寫著：華山派華山劍女葉玉華。

她又轉頭向門口看，果然上面有一個木匾寫著「回堂」。

「師姐，你也怎麼也被抓來了？」娉婷道。

「唉！」玉華嘆了一口氣，便把自己同柳玉蓮為了找到回堂，故意被抓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姐呢？」楊紫仙急著問。

玉華又把才才聽惡魔們議論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千萬不要被他們抓住才好哇。她要被抓住，馬上就沒命了。」

「是啊。」玉華應了一聲，眼睛對黑暗更加適應了，也更加恐懼了。

目光越過娉婷她們被吊的柱子，只見對面的牆上掛著四具女乾屍。

女屍都是用挽起的頭髮直接掛在大鐵橛子上的，直的，全光著身子，肚子從骨處到襠裡開了膛，裡面的內臟沒有了，只剩下了空殼殼，看樣子活像是鹹一樣。

在牆下，還有一個大石槽子，裡面另外躺著一具泡著的女屍，也是開了膛的，已經了很多。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娉婷，你沒讓他們？」

「還沒有。」

趙娉婷說著便哭了起來：「他們那個什麼主上每天都來，從湧泉給我們輸功力，說要等達到要求了才……」

「三師姐呢，你見著她了嗎？」

「師姐不願意說話，我進來她就沒說過一句話，你別問了。」

趙娉婷用嘴向裡面一指。

玉華向那個方向尋找，才找到了盤花玉劍冷秋。

冷秋今年該是二十四歲了，此時她用力低著頭，眼睛看也不向這邊看，但玉華還是到她在輕輕地泣。

玉華明白，三師姐冷秋已經被人強了，所以無顏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的門才又開了，進來一夥兒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拿著大竹筒，裡面還著一細細的竹管道，一進來便道：「吃飯了。」

然後他們從柱子後面每人搬了一個高腳凳，站在上面把竹管進女俠們的嘴裡。

此時玉華哪裡吃得下，正要拒絕，趙娉婷忙道：「四師姐，吃吧。」

玉華見她如此緊張，知道不吃後果會很嚴重，於是把那竹管含住了起來。

那竹筒裡是很清的體，但很好吃，而且玉華聞到了人參的味兒。

吃完了，那些人走了，玉華才問：「你剛才那麼緊張幹什麼？」

娉婷道：「你要是不吃，他們會用很下的辦法羞辱你。」

「他們這樣對你了？」

「沒有，我一來就很乖。不過我看見別人受羞辱了。咱們都是有武功的人，可虎落平被犬欺，要是叫那些三武士羞辱，才不值得。」

「這要憋不住了想怎麼辦？」

「子唄，這裡一天只有一次有女人來給換衣服洗身子，不過是先由那個老魔頭點了的。」

（四十八）

兩個姐妹聊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忽然門又開了，那個東使走進來道，對著玉華道：「我該告訴你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隨便。」

玉華厭惡地道。

「對你們來說，好消息是柳玉蓮跑了，被一個不知什麼人救走了。」

玉華聽了很高興，玉蓮一逃，自己和這些姐妹總算有了一絲獲救的希望。

「壞消息是，她走了，主上就要拿你們練神功了。」

玉華聽了，又如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等東使走了，玉華便哭起來，趙娉婷也跟著哭。然後是楊紫仙和另外兩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子。

哭了一陣兒，大家也覺著光哭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聽憑命運的擺佈吧。

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如趙娉婷所說，那四使又來了，先點了每個人的道，把她們放下來，卸了鐐銬才出去，不多時，進來一夥兒拎著水桶的老媽子一樣的女人。

把這些女俠一個個兒扒了個光，用布沾著桶裡的溫水給她們擦乾淨身上的汗臭和水，然後給每個人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依然是短打箭袖，絲絛束，這才退了出去。

這之後，那個四使進來，把玉華、妯婷、紫仙還有離玉華最近的那兩個女俠重新吊回去，卻把剩下的六個女俠留在那怪榻上。

玉華這才發現那怪榻的四角有鐵環子，把女俠們的手腳都扣住了，成了六個巨大的「火」字。

四使給她們都解了道出去。

不久，東使便又回來，這次帶了兩個蒙面人進來。

那兩個蒙面人的年齡看不清楚，只知道都是腦腸肥的胖子。

「都準備好了，一共六個，兩位隨便玩兒吧。」

「好的，謝謝。」其中一個蒙面人道。

玉華聽他的聲音，是個公鴨嗓子，說男不男，說女不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一個蒙面人忽然又轉過臉來看著玉華她們道：「這幾個是新來的？怎麼不把她們放下來？」這人也是個公鴨嗓。

「這五個是剛剛進來的，功力還不夠，對您兩位沒什麼用。等過半個月，功力長得差不多了再說。」

「哦？」

那兩個人十分興趣地走過來，一個一個看著：「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

嗯，好。我聽說華山是個大派，那六個裡頭好像就有一個。」

「沒錯，華山派這一代弟子裡頭一共有五個，號稱華山五美，裡面的大徒弟和二徒弟都是姑子，歲數也大了，剩下的三個俗家弟子都讓我們給來了。這個葉玉華是四徒弟，武功最高，您以前玩兒的那個是三徒弟，還有那個是小徒弟，武功最差。」

「哦？好，你們是一鍋兒端吶！嘿嘿嘿嘿。」

那人在玉華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不錯，頭兒的。」

然後轉身到了對面的柱子下：「華山派華山玉女趙娉婷，這就是那個五徒弟了？這腿有點兒細呀。」

「才十八歲。」

「不錯，正合適。嗯，峨嵋派散花女楊紫仙，一聽這綽號，想來是擅長暗器的了。」

「您猜得不錯，她的一手飛花摘葉練到了九成。」

「比那個槽幫的千手觀音劉秀英怎麼樣啊？」

「倒沒聽說她們比過。千手觀音是擅接暗器，這楊紫仙是擅打暗器，她們兩個說不上誰更厲害。」

「可惜那個劉秀英已經叫你們主上吃了，不然的話，該叫她們兩個比試比試，哪個輸了就吃哪個。哈哈哈哈。」

「我們主上可是隻吃功力高的。」

「那就哪個贏了吃哪個。」

「那就比不出來了，都奔著輸去。」

「啊？哈哈哈哈，不錯。嗯，這個腿上有，吃起來會香得多。」

那人又轉過來走向玉華身邊的柱子：「嗯，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那是應該會水了。」

「正是，可惜陸上功夫差一點兒，主上正給她輸功呢，可能需要的時間長一點兒。」

「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比前面那個雌鷂子劉金蟬如何？」

「劉金蟬是再傳弟子，這馮翠巧是現任掌門的老徒弟，功夫比劉金蟬深多了。」

「你們主上倒是老的小的都要哇。哈哈哈哈。」

那個蒙面人笑，東使就陪著他笑。

笑夠了，那個蒙面人道：「行啦，今天就湊合著吃剩飯吧。」

「今天我們主上就要練功，又要用掉一個，下次您來，先從這裡頭挑一個喜的。」

「灑家都喜，就照你們主上的意思，哪個功力夠了就是哪個吧。」

「這兩天，我們正要捉一個叫玉烏龍柳玉蓮的，她的功夫比這些都高，我們主上說，要是把她捉住了，別的這些都不用，直接拿她練功，神功就成了。」

「哦？那個丫頭長得漂亮嗎？」

「這些都比不了。」

「那敢情好。不過告訴你們主上，捉住了柳玉蓮，先別急著練功，先叫灑家用過了再說。」

「這是自然，等一捉住了立刻把您兩位接來。」

「好好。你忙你的去吧。」

「那在下告退了。」

東使走了，那個一直與東使說話的蒙面人道：「兄弟，老規矩，一人一頭兒，你裡頭我外頭。」

「好。」另一個蒙面人答應著奔了最裡面的怪榻，而那個為道的蒙面人則到了最近一個榻前。

此榻正放在玉華的柱子下，看得最清楚，正是三師姐冷秋。

冷秋躺在上面，一直閉著眼睛，玉華知道她是羞於見人。

蒙面人走過去把牌子從她前摘了，唸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然後伸手把她的頭髮全都抿到耳後去，出完整的臉來：「你就是那個華山派的三徒弟呀？這回你們華山派可聚齊了。」

冷秋既沒睜眼，也沒說話。蒙面人下地哈哈笑著，輕輕把她的絲絛解了，從一條大腿處套過來，一手放在冷秋的股下面，一手在上面，分別抓著絲絛的兩頭，用力勒住冷秋的襠，來回拉動。

玉華紅著臉，看著師姐的頭微微動了一下，顯然十分難受。

「嘿嘿，舒服吧？」

蒙面人笑著道，然後放開了絲絛，伸過手去，一顆一顆解開冷秋上衣的紐子，向兩邊扒開，又解了裡面的紅肚兜兒，出秋兩顆半球形的房來。

然後他轉到她的腳頭去，扒了鞋襪，捧著她的腳丫兒嗅著，著，然後一手握住冷秋的一隻房，另一隻手拉開帶，把冷秋的子扒下去。

由於兩腿分得很開，子只扒到膝蓋就扒不動了。蒙面人也不管，反正已經出了女人茸茸的私處。

玉華看著蒙面人的手伸進師姐的兩腿之間，在摸她的下，羞得閉上了眼睛，到自己又想了。

一陣「吱嘎」之聲響起，玉華奇怪地睜開了眼睛。

（四十九）

卻說玉華睜開眼睛看時，那蒙面人正蹲在怪榻邊搖著什麼東西，只見榻腳處什麼東西升了起來，原來那榻上有四大的鐵枝，鐵環子原來是裝在鐵枝上的，那鐵枝有機關，用搖把一搖，便能向多個方向運動。

此時蒙面人搖的搖把，是讓鐵枝直接向上升起，沒多一會兒就轉過了中間位置，冷秋的兩腿就隨著那木枝抬起，最後變成小腿朝天，大腿幾乎貼到了前。

玉華看見師姐赤的股高高地抬起來，出了野菊花一樣的門和兩腿間的牝門。

重迭的門戶是敞開的，這樣的姿勢太難堪了，玉華看得心裡發。

只見那蒙面人把冷秋的子又扒了扒，然後自己解開長袍，他的裡面並沒有穿衣服，更奇怪的是他的下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玉華沒見過成年人的東西，小男孩兒的小可是見過，而這個人卻沒有，只有不足三分長的一個帶眼兒的小疙瘩。

她忽然間明白了，原來這人是個太監。

太監也玩兒女人？這可真是天大的奇聞，但玉華卻笑不出來，因為如果柳玉蓮不把救兵搬來，不知哪天自己也要象師姐一樣躺在那裡讓這兩個殘廢人玩兒了。

只見那太監從袖口裡掏了掏，掏出一樣東西來，是用木頭刻的，有一寸半，長有半尺，十分光滑，後面有兩個木球，還穿著紅的帶子。

那太監把這物件帶在下身兒那小疙瘩處，直撅撅地著，然後爬上怪榻，從上向下進冷秋的門裡。

那太監彎著雙腿站在榻上，彎著，一隻手扶著冷秋的大腿，另一隻手摸著冷秋的房，一下一下地起來。

冷秋一動不動地躺著，任由那個太監，不多一會兒，她就忍不住呻起來。

了足有兩百多下，那太監也累了。從上面下來，坐在榻邊，一邊摸著冷秋的股，一邊說著：「媽呀，這個姿勢真累死灑家了。」

歇了一會兒，又從榻邊的一個小桌上拿起一杯茶來喝了，然後移到下一張榻前。

那個女俠是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別看她是長老，卻只有二十歲，是丐幫淨衣門的主事之人，武功應該比玉華高得多。

很快，那個女俠也被扒開了衣服，不過這一次卻是被用那鐵枝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了臉朝下，雙腿跪著，股撅得高高的，太監上去，從後面了起來。

那邊的太監也開始玩兒第二個女俠了，從他所說的話玉華知道，最裡面的一個是喜峰口團花寨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是個馬上將，擅使一口繡鸞刀。

裡面第二個是南少林的俗家女弟子鐵橋女馮振梅，因為擅長南拳的橋手而知名，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

又過了一會兒，最後兩個女俠也落入太監的魔爪。

這兩個一個是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十九歲，也是馬上將，以岳家六合聞名；另一個是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十八歲，以金剛憚十二腿法著名。

玉華知道，這些女俠都和自己一樣，出身名門，武功都已入一之選，卻被兩個毫無功夫，身體不全的太監，心中的痛苦難以言表，不由又哭了。

兩個太監玩兒夠了，起身穿上衣服，依然把那木頭玩意兒揣進袖子裡，到門口去按了一個鈕兒。不一時，門開了，兩個太監心意足地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陣兒，四使進來了，還領了兩個黑衣人。進來二話不說，每人一個榻，了子，出硬的東西便幹上了，玉華這才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

回想起自己被張子平在樹杈上時那個頂住自己門的東西，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沒有覺，心中更加悲傷，哭得渾身。

四使走了，又進來一批黑衣人。

前前後後共進來了近百人。把六個女俠盡情了一通，這才完事。

四使再次回來，把六女點住道，五個穿上衣服重新吊到柱子上。

只留下綠林道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被拎到中間那張石臺子上，了衣服，赤條條地讓她分開腿跪著，兩手向前平伸在臺子上，股高高地撅著。

他們用一條天蠶絲的繩子把馮婉英的兩腳在後面叉捆住，又把她的雙臂反綁起來，然後翻了個個兒，將兩腳在頸上吊住，整個兒人盤腿蜷成一團。

玉華此時才看到馮婉英的長相。

原來她是個小巧玲瓏的美人兒，一點兒也不像想像中綠木女豪壯有力的形象，連那張臉也是小小的，尖尖的，唯一能顯示出她綠林寨主風範的是緊抿的嘴、圓圓的杏眼和兩道長長的立眉。

四使重新把她放成嘴啃泥的樣子，東使解了她的道，那馮婉英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嘴裡大罵著，拼命掙扎起來。

但天蠶絲卻不是得虛名，這繩子神仙也能捆得住，何況是一個馮婉英？

三個使者分三角站定，東使獨自去了，不多時陪著那個什麼主上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檀香。

來到臺前，西使搬過一張小桌擺在臺前，點上檀香，那個老魔頭才緩緩從臺後上去，自己光了衣服跪下，著巨大的東西「撲哧」

一下便進去。

將身子貼緊了，雙手抱住馮婉英的肩膀向下一坐，便把馮婉英抱在前，自己把腳盤好，讓馮婉英的股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馮婉英大罵著，卻掙扎不，老魔頭將雙手繞過來，摟住馮婉英的房，掌心正按在她的頭兒上。

臺上忽然間泛起一股青氣，玉華看見那東西象蠟燭一樣直立著在她的牝戶中，越來越，最後得如小茶碗一般。

馮婉英不罵了，罵不動了，全身象篩糠一樣抖動著，緊閉著雙，臉得通紅，彷彿在運功抵抗著什麼。

那股青氣越來越濃，並開始發黑，馮婉英堅持良久，終於支持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自臉上落下。

持續了有近一個時辰的光景，那馮婉英慢慢萎頓下去。玉華明白，這是叫老魔頭把功力盡了，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老魔頭慢慢收了功，下的巨物縮得死蛇一般。東西二使上去，將馮婉英一提提起來，放在旁邊。

老魔沒有動，閉上眼睛養神。

此時南北二使已經到了對面的石槽邊，將槽中那具女屍撈起，把長長的頭髮挽起來，掛在一個空著的鐵橛子上。

這邊東西二使將馮婉英的繩子解了，像抬死狗一樣把她抬過去，仰面放在石槽邊的青石板上，她一動不動，已經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西使自靴筒中撥出一把尖刀遞給東使。東使一拎馮婉英的膝蓋，敞開兩腿，一刀自牝戶戳進去，女俠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呻，肚子便被破開了，東使將刀一挑，挑出一個梨子大小的器官來，一刀割下，遞給一邊站著的北使。

北使去旁邊一個小灶上，將那東西在瓦片上慢慢烘焙著。

這邊東使和西使已經將馮婉英的五臟六腑都掏出來，放在一個竹筐子裡，南使把那筐子拎出了地，東使和西使則使水把馮婉英身上的血洗了，抬進石槽裡泡著。

玉華看得心驚跳，早就止不住了子。她這下明白了，原來牆上掛的都是已經被害的女俠，那石槽子裡是作醃的硝鹽水。

不多時，馮婉英的子被焙乾了，北使用藥缽研成細末，倒在茶盅裡，約麼有半茶盅的樣子捧著，又拎了一個酒壺到石臺前：「主上請用藥。」

「嗯！」

老魔頭接過那茶盅，一下子倒在嘴裡，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嚥下，坐著運功消化了，這才起身，隨著三使離開。

玉華看著娉婷，娉婷也看著她，兩師姐妹相對無言，淚如雨下。

又過了一天，說一天，是因為她們已經換過一次衣服，吃過兩次飯。

老魔頭又來了，四使把把玉華、娉婷她們五個新抓進來的姐妹都了鞋襪，赤著腳，老魔頭一手一個握住玉華的雙腳，掌心貼著玉華的湧泉。

玉華只到一股火燒火燎的覺自腳心直躥上頭頂，十分痛苦，她運起全部的武力用力抵抗著，那股燒氣卻強行把她的功力逆推回去，以逆行之勢走遍了大周天。

不過盞茶時間，玉華卻在痛苦中覺像是過了一年。

老魔就這樣給五個女俠都注了功，又坐在石臺上，慢慢調息。

玉華暗中運功，卻發現自己的氣血運行能力遠超過了老魔所輸給她的對老魔來說，她們明白了，老魔給她們注功，並不是把他自己的功力真正輸給她們，不會對他的功力有任何損失，一天的功夫就回來了。

他只是把她們自己平時沒有打通的關竅一個個打通，使她們自己在運功時把潛在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這樣當他採補的時候，才能把她們全部的功力光而不受阻礙，這種收穫遠比付出的多，這便是西域術的厲害之處。

忽然一個黑衣人跑進來道：「稟主上，有敵人進襲。」

「走！」

老魔起身，與四使匆匆地去了。

玉華大喜，心想，這是玉蓮姐把救兵搬來了。

（五十）

這邊放下玉華和眾女俠不表，單道柳玉蓮在樹上等得心焦，一天沒來，兩天沒來，第三天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下山去找了一家小飯鋪吃了點兒東西，又買了些吃食回來，可就錯過了那兩個太監進出山口，這也為中部書留個頭緒。

玉蓮回來，仍然不見張子平的身影，莫非真的遇到了什麼變故？她這裡望眼穿，三天的時間，也許什麼事情都發生了。玉蓮心想：「不行，我得設法擾一下回堂的計劃。」

於是，趁著天黑，她又潛回黃家莊外，這次聽了子平的話，不敢進去，在外面細細觀察了很久，確信院子的外面沒有人，這才繞到東邊牆下，那裡是廚房的位置。

玉蓮用火摺子點著了一塊松明子，隔著牆頭扔到柴棚的屋頂上，然後迅速逃出兩百步之外，躲在樹上看熱鬧。

那廚房火一起，院子裡一通大，還有人繞到牆外搜索了半天。剛剛要回去。

玉蓮忽然發現西邊也起了火，那邊就更了。

玉蓮正在奇怪，見一條黑影從院後繞過來，玉蓮從那身形，看出正是黑風，心下大喜。黑風到了，子平就該到了。

於是玉蓮過去，黑風見到玉蓮也很高興，兩個人一齊回到玉蓮監視用的大樹上。

「黑風大哥，你怎麼來了？子平呢？」

「子平還沒來，他怕你等得著急，叫我來找你。到了這兒，發現你不在。我怕你又去探莊，所以就去了黃家莊，藏在暗處觀察，一天了也沒看見你，正在著急，準備進莊去探探，忽見東邊火起，估計是你乾的，於是在西邊也放了一把火，還趁機殺了幾個出來查看的莊兵，然後就跑回來，正好遇見你。」

「子平怎麼不來？」

「嗨！滄州那邊可熱鬧了，本來我是循著老兄弟留下的暗記往這邊來接應的，路上正遇見那個什麼傳信使回去，我一想，也許能趁機探到他們各分堂的情況，就跟了下去。

這一下子，還真讓我逮著了。那東傳令使一回滄州，就去找西傳令使，兩個人計劃好了，讓暗藏的敗類們四處點火，好讓老魔頭趁機拿你練什麼神功，他可不知道你已經被子平救出來了。

我暗中聽了他們的計劃，就去告訴了怪哥哥，他們又去告訴了德信大師。」

「德信大師聽說回堂總堂有了線索，非常高興。此時留著那些敗類也沒意思了，便暗召各門派的掌門商議，趁東西兩個傳令使召集敗類們集中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一場大戰是前天發動的，碰巧子平也回去了，暗中助陣，殺得天錯地暗，後來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有兩個傳令使逃進樹林裡。子平怕他們回來報信，便到來路守著，叫我先來找你，怕你又闖禍。」

「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那麼不放心我。」

玉蓮心裡高興，嘴上卻裝著生氣的樣子。」

「還說沒闖禍，這一把火，怕是把回堂驚了，現在子平他們又沒來，萬一他們殺人滅口怎麼辦？」

「啊？那我又闖禍了。」

「事急了，咱們得趕快行動，不然就是子平他們找到了回堂，也沒了證據。」

「那怎麼辦呢？」

「下面三河縣城裡有守京城的軍隊，不妨去找他們來剿莊，這些武林魔頭雖然厲害，卻不敢公然與官軍作對。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好，我這就去。」

玉蓮急忙下山，直奔三河縣城。

三河縣守軍是由一個叫明禮的千總官率領的，一聽玉蓮報案，說有人建立地下窟，十分高興。要知道這官面兒上的人最怕不出事兒，不出事兒就沒有業績。

所以明禮一聽，忙點齊了五百兵丁，隨著玉蓮就奔黃家莊來了。

黑風其實和玉蓮一樣，辦事思慮不足。

玉蓮領著明禮到了黃家莊，叫軍卒圍了院子，過去一砸門，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黃麵人來，拱手施禮道：「不知提督大人駕到，有失遠，萬望恕罪。不知官軍到此，有何貴幹吶？」

明禮道：「你是何人？」

「草民黃家莊的莊主黃清風。」

「黃清風，你的事兒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旁有兵丁上來，就用鐵鏈子拿人。

黃清風也不反抗，一邊任兵丁套著脖子，一邊道：「不知草民所犯何事？可否明示？」

「有人告你綁架良家女子，強迫賣。」

「何人為證？」

「民女為證。」

玉蓮這個時候不能不出面。

「姑娘，這樣大事，黃某人可擔待不起。姑娘莫無真憑實據，豈非冤枉了好人？」

「是我親眼看見你們把人綁進後花園去的，還敢不承認？」

「對呀！」

「大人，她一個小女子，本當在家中描花繡草，如何看見我的人綁架民女？」

「大人，我是江湖女子，名叫柳玉蓮，江湖人送我個綽號叫玉烏龍的便是。」

「原來是玉烏龍女俠！」

明禮也聽說過這個人。

「被綁的是我的好友，名叫葉玉華，是華山派的。這莊子裡有個秘牢叫回堂，我是親眼看見葉玉華被綁，暗中跟蹤來的。」

「捉賊捉贓，拿拿雙，若無實證，草民不服。」

「大人，他家花園後一定有私牢用來囚被綁女子，不如搜上一搜。」

「對呀！來人，搜莊！」

明禮一聲令下，官軍就要進莊。

「慢來，大人，小民本是一安善良民，這一女子不知因何誣陷於我，請大人明察。」

「我誣陷你，你們乾的事，天地不容。」

玉蓮急了。

「大人若要搜莊，草民不敢阻攔，只是，若無實證，柳女俠要給草民一個待。」

「小女子情願領罪，但不知黃莊主要我如何待？」

「我也聽說過柳玉俠的大名，知道你是言出必踐的女英雄，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要你受國家大刑，黃某也於心不安。不如這樣，若搜不出證據來，請大人將柳玉俠枷號示眾三，以為誣陷良民之報。柳女俠你敢麼？」

「有何不敢！」

柳玉蓮以為是這黃清風用話自己，如果自己示弱，那明禮便不能進莊搜查，回堂便有時間轉移證據，雖然她不知道那圓殿裡有何機巧，但此時硬著頭皮也要頂上去。

「如此請大人搜莊。」

明禮一聽，人家都商量好了，反正誰贏了自己都不吃虧，於是率兵丁進了莊，有柳玉蓮領著，直奔後花園。

到了那間圓殿前，玉蓮道：「就在這裡。」

「把門打開。」

明禮下令，兵卒過去把門開了，玉蓮、明禮和黃清風一齊邁步上了臺階，見地上有一個入口。

玉蓮心中大喜，正愁不知道地的入口，此時倒免了許多麻煩。

明禮道：「看這裡有如此機關，便知不是善類。」

黃清風道：「大人明鑑，草民家中有幾分家產，又住在這遠離村鎮之處，難免遇上綠林豪強，所以草民的先祖修此暗，原為躲避強人，如若不然，怎敢打開叫大人搜查？」

「多言無益，看了便知。」

眾人走下地，果然好大一個大廳，裡面破爛桌椅傢什雜物堆了一半，更無一個活人！

（五十一）

「柳女俠，人呢？」

明禮回頭問道。

「恐怕已被他們轉移他處。」

玉蓮也覺奇怪。

「柳女俠，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陷害，恐怕是有些誤會。不過錯了便是錯了，何必如此嘴硬？我也不要你枷號示眾，只要你當著提督大人的面，給本莊主認個錯兒便是。」

黃清風道。

「難道這院中只有一處可藏人麼？」

柳玉蓮心有不甘。

「既然如此，請大人把我這黃家莊裡裡外外搜個徹底，也免得大人空手面回。」

「正是，若不搜個徹底，如何服人？搜。」

把七個院落幾十間房全都搜了一遍，不光是沒找到葉玉華，連那老魔和四個使者也沒看到。

「我和黑風大哥監視了許久，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出口不成？」

玉蓮愣愣地站在那裡。

黃清風卻突然一下子翻了臉：「柳玉俠，如今還有何可說？我先時已經對你寬容有加，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俠客就是這般作的麼？」

柳玉蓮此時心裡涼了半截兒，只得道：「黃清風，你休得意。我柳玉蓮既然出口，自會給你一個待，只是你記著，紙裡包不住火，只要你作下虧心之事，早晚有一被我逮到，那時看你如何下場？」

「大人，您都聽見了，這不是草民不仁義，只是這柳玉蓮欺人太甚，大人，您可得給草民作主。」

「柳玉蓮，你是怎說？」

明禮臉上大失所望，不由遷怒於柳玉蓮。

「大人，柳玉蓮有言在先，搜不出人，我自會有一個待，如今就請大人依約而行。」

「好，來人，將黃莊主當場釋放，將柳玉蓮鎖了，帶回城裡，枷號三。」

「嗜！」

兵丁們答應一聲，把黃清風放了，反把柳玉蓮鎖了。

柳玉蓮也不反抗，任其所行。

不多時，眾人出了院門，明禮騎著馬，有兵丁拉著鐵鏈，將柳玉蓮牽回三河縣城。

來到提督衙門，叫兵們在街上看著柳玉蓮，自己進去叫書吏寫了告示，用了官印。

城中百姓見有一美貌女子遭官兵牽拿，全都跑來看熱鬧，一個個頭結耳，議論紛紛。

眾人私下猜測的多半與男女通之事有關，有的猜是通私謀夫，論律當「剮」，有的說是人家小妾私奔，論律當杖責四十。

玉蓮聽著，也不辯解，她知道辯解無用，這些人是很希望看到這樣的場面的，自己這般年輕美貌，三河人見也不曾見過，少不得希望藉著看刑的機會，細細玩賞一番自己的光身子。

少時，裡面推出一架木籠來，上面貼著告示。

兵卒叫玉蓮站進去，上面用大枷枷了脖子，將兩手自枷上圓穿上去，在上面用鐵釦銬了，下面另使一個木枷，分開兩腳枷住腳踝。

這也就還是柳玉蓮是白道女俠，明禮面子上照顧，所以那枷並不算緊，玉蓮在木籠裡身體和膝部還多少能打個彎兒休息一番，不然定會被扯得頭也低不下。

眾人這才知道被押在這裡的女人就是玉烏龍柳玉蓮，為的是造謠誣陷枷號示眾。

此事傳於各街各巷，看熱鬧的更多，除了看她的俏模樣，那些眼睛少不得只住她前與下看。

柳玉蓮心中生氣，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作事這般不牢靠呢？按大明的律法，誣告反坐，自己告黃清風綁架良家婦女並強迫賣是死罪，照說就該吃那一刀之苦。

明禮不想殺柳玉蓮，如果黃清風真要與自己賭生死，柳玉蓮也不會伸著脖子挨刀，何況斬首的時候還要剝光了上衣，叫街的人看著自己的雙？

柳玉蓮已經不是當初的柳玉蓮，她跟張子平混了這些，已經不再那麼老實了，不過，自己捉賊不成，反倒叫黃清風擺了一道，還要讓他表現得如聖人一般大度，這才是叫柳玉蓮氣惱的。

這枷號示眾對一般人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搞不好三天的時間人已經死了。

柳玉蓮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在這裡一動不動地站上三天倒是不會傷筋動骨，還有人給餵飯，內急了還可以求兵卒暫時放開，進到衙門裡方便一下。唯一叫她難堪的，就是成群的百姓來看她的笑話。

這個該死的張子平也不來，黑風怎麼也不來呢？他應該知道我在此受苦哇。

按下柳玉蓮不說。

再說明禮帶著柳玉柳走後，那黃清風進到裡面，在正廳裡拍了三長三短三下巴掌，大廳屋頂的天花板便掀開了幾塊，自上面跳下老魔頭和四使來。

「摩教主，那柳玉蓮已經被明禮帶走了，想她一時不會再來。」

「嗯，黃莊主果然機智過人，本座謝過了。」

「教主不必客氣，如今那些娘們怎麼辦？」

「放出來吧，還叫四使去給她們解。」

「我這就去辦。」

卻說黃清風與四使出來，先叫了十幾個人進去，把那些雜物都搬到東後院東南角的小廈子裡。

將大廳清理乾淨了，黃清風這才在牆上的一塊磚上按下一個，方才被堆的雜物遮擋住的牆上忽然開了一個三尺見方的。

兩個莊兵自那方鑽進去，少時一個退出來，手裡捉著一雙穿著小皮靴，用鐵釦扣在一木樁上的女人的腳，又過來兩個人，託著木樁把那女人抬出來放在地上，原來是葉玉華。

一會兒又搬出一個，正是趙娉婷，接著楊紫仙、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南少林鐵橋女馮振梅、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華山派的盤花玉劍冷秋共是十個，全都用鐵釦扣在木樁上。

最後抬出來的是馮婉華的屍，全都在地上擺了一排，大廳裡立刻泛起一陣臭氣。

原來自玉蓮和黑風放火殺人之後，老魔頭就預到武林眾人不久便會趕到，所以加著小心。

叫人把那些吊著的屍體全都用火焙乾了研成粉，裝在瓷壇裡備用。又把回堂的匾拆下來，同那些怪榻一起藏在後山的一個土裡。只剩下十個女俠也從柱子上解下來，雙手反剪，手腳都扣在木樁上，立在牆邊以備不測。

又把那些雜物放進去，貼著牆邊只留出一個小通道。

才剛剛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有在高處把風的莊丁進來稟報，說有一隊官軍來了。

老魔忙叫四使進去，把十個女俠都點了，穿過預留的小通道進去，把那暗門開了，將馮婉華的屍體和十一個女俠都在那個暗格兒裡，從外面關上暗門。

這暗格兒原來是用來放珍寶的，十分狹小，高不過三尺，進深不過一丈，十個女人放進去，只能互相著。

柳玉蓮又在外面同黃清風費了半天話，搜莊又花了近兩個時辰，暗格裡面的空氣很快就耗光了，女俠們被點了道，無法運功抵卸缺氧，所以除了天生有息之能的葉玉華外，在下面的便被憋死了，死前大小便失，所以才泛起這樣的臭味兒。

東使過來一一解了道，葉玉華、趙娉婷立刻就清醒了，其他八個全都屎齊出，已經沒有氣兒了。

東使叫把玉華師姐妹仍然立在牆邊，招了十幾個黑衣人來，把那八個嚥了氣的女俠從木樁上解下來仰放在地上，全都扒了個光，用下的子把股上的屎擦乾淨了，拎起雙腳，每人的門裡了一顆生蛋，然後一個捉腳一個捉手，把她們折成一團再放開，反覆折騰著，四使在一邊監視著。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聽得楊紫仙「哎喲」了一聲，東使離得最近，急忙點了她道。

接著雌蛟龍鳳美蘭、玉雕馮翠巧也醒了，也都被重新點了。

三個人又被銬回到木樁上。

她們因為原來放的離屋角最遠，所以是最後進去的，而其他五個早些被綁來的則因為被著，呼更為困難，所以終於沒有救過來。

東使命把五個女俠的屍體當場都開了膛，將子取出焙乾研末，然後把連馮婉華在內的六具屍體一起拖到後山掩埋，以免給人留下把柄。

後山的林裡，一夥兒黑衣人把六具赤的女屍扔進去，這些昔曾名動江湖的美女俠扭曲著玉體，相互疊著，其慘無比。

他們在那裡埋人，卻不知道暗中有兩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五十二）

再回頭說柳玉蓮，在三河縣城裡示眾已經兩一夜，再有一便了刑期，張子平和黑風都不見蹤影，玉蓮心中到了一些絕望。

時間已經到了二更，忽然兩條黑影自天而降，那兩人一個身材瘦高，一下身材壯，全都面罩黑紗，平蓮以為是張子平和黑風到了，正在高興，卻被來人一下子點了暈。

那個高個子用力扯斷了鐵鏈，另一個點倒了守衛的軍卒，取了鑰匙開了枷，把玉蓮腋下一夾，兩個人一齊縱身上房去了。

卻說玉蓮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雙手，一個男人把她夾著，已經進了山口，她用餘光一瞥，見夾著自己的正是那個什麼東使，另一個跟在旁邊的卻是西使，心想：「壞了，這一定是老魔頭派他們來劫自己去練功。」

玉蓮還不知道老魔頭是怎樣練功的，如果知道，怕是要嚇個半死了。

不多時到了黃家莊，莊丁開門讓他們進去，來到正廳。東使將玉蓮放在地上，拱手施禮：「主上，柳玉蓮捉到了。」

「好，好。」

老魔頭走過來看著柳玉蓮，伸手起腿兒，摸了一下她的三，然後意地道：「沒想到這丫頭的功力已經如此之高，已經可以與你們四兄弟平起平坐了。

幸虧今拿住，不然假以時，必成大患。柳玉蓮哪柳玉蓮，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落在我的手裡，少時，我用你練成神功，中原武林再無我的對手，哈哈哈哈。」

那老魔頭狂笑起來。

「呸！老魔頭，你別得意。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作惡多端，惡貫盈，武功再高也沒用，武林人殺不了你，天必誅你！」

「我倒看老天如何誅我。」

老魔頭道：「你們兩個且把她送到回堂去，我半個時辰便來。有了這柳玉蓮，那五丫頭便可有可無了，由著你們兄弟玩兒吧。此時南北二使剛剛過去，你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謝主上。」

東使答應一聲，把柳玉蓮挾起來便走。

看他們走的方向，玉蓮便知道要去的地方，她掙扎起來，忽然聽見張子平的聲音道：「乖一點兒，莫誤大事。」

柳玉蓮聽到聲音便不動了，四下看看，卻不見張子平的蹤跡。

不多時，便到了回堂，一進來便看見地的裡面仍然堆著那些破爛傢什，這邊卻多了五張怪榻，每張怪榻上躺著一個女子，最外面的兩個不認識，中間一個是楊紫仙，這三個都已經赤條條，手腳被鐵釦扣在榻的四角上。

最裡面的兩個就是葉玉華和趙娉婷，沒有被銬住，但兩個人顯然被點了道，眼睛雖然能轉，身子卻動不了。

兩個鷹鼻隼目的西域漢子站在邊，正剝她們的衣服。趙娉婷的上衣已經被扒下來，正半俯著身子，被那人從後面解肚兜兒。葉玉華才剛剛被解開紐子。

見東使他們進來，一齊停住手，其中一個便道：「兩位哥哥拿住柳玉蓮啦？」

「嗯！」

東使哼了一聲，走到裡裡面那張榻前，把柳玉蓮放在葉玉華身邊，翻過身去解了繩子，西使則站到了趙娉婷的旁邊。

玉蓮正在想著：「完了，這是也要扒自己衣裳了」，忽然見東使和西使一齊出手，在自己、玉華和娉婷的身上一點，三個人的道一齊解了。

三女道一解，立刻跳將起來，葉玉華和趙娉婷急忙穿衣，玉蓮則向著東使便打。

只見東使一下子閃開，柳玉蓮一掌走空，卻巧巧地撞進北使身前只有一尺多遠，一掌打在他的前。

北使立刻倒飛出去，連退了七、八步，撞在牆上。

西使此時也一掌打向南使，南使猝不及防接了一掌，也後退了一步。

南北二使大驚道：「兩位哥哥這是何意？」

只見東使哈哈大笑道：「兩個傻小子，看看我是你哥麼？」

說著東西二使把臉一抹，扯下兩張臉皮，出裡面的真面目，原來東使是張子平假扮的，而西使自然就是黑風了。

「你們是何人？」

「告訴你們也不妨，反正你們已經活到頭兒了。你老子我是黑風，這位是我的兄弟張子平。」

兩個人只聽說過黑風的名字，張子平倒是從沒聽說過。此時葉玉華和趙娉婷已經穿好了衣服，撲上來就要同南北二使拼命，被張子平叫住道：「這裡有我們，快救了三位女俠，到院子裡放一支響箭。」

說著把一支響箭扔給玉華。

玉華姐妹聽了，忙去把三個女俠的手釦子打開了，這三個一被銬上怪榻就被解了道，忙起身穿上衣服，發瘋一樣衝向南北二使。

「使不得，你們的武功不如他們。」

子平喊一聲，與黑風一齊衝向二使。

柳玉蓮知道那是張子平，心中高興，又一想子平武功不行，此時我得保護他，不然自己終身大事落在誰的身上，於是搶一步擋在子平前面，向北使搶攻。

葉玉華一見玉蓮上去，便把響箭給娉婷道：「妹妹快去傳信。」

自己也加入戰團，與玉蓮雙戰北使。

這場好鬥，柳玉蓮得了子平的傳功，已經與北使的武藝不相上下，再加上玉華，那北使哪裡是對手，打了幾何，轉身便向門口衝，子平卻先一步將他攔住，北使無奈，只得回身又戰玉蓮和玉華。

恰在此時，外面忽然一聲響箭，接著喊殺四起，都叫：「圍住莊子，別叫惡賊跑了。」

那邊娉婷從外面回來，也衝向南使。

老魔為了練功，給五個被綁女俠都充了內功，此時她們各有長進，與黑風共四個人輪戰南使，那廝哪裡招架得住。正待跳出圈子來逃跑，卻見那老魔頭出現在門口喊道：「哪裡來的混帳？敢大鬧我的回堂？」

子平走過去道：「便是在下。」

「小輩，你敢用毒？」

那老魔頭忽然頭一暈，晃了兩晃，依然站穩了身體，氣得濃眉倒豎。

張子平也不答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寶劍來，衝著老魔便是一劍。

老魔頭原是想用自己的功力硬奪那把劍，忽然發現那劍到了前，裂為無數個劍尖兒，把他身上所有的要都照顧到了，想躲，那門道很窄，無處可躲，只得一縱身，硬是退著跳到回堂外去了。子平看見，也追了出去。

這邊一男六女，多人聯手對付南北二使。

那邊是黑風和兩個黑道女子共同對付南使，這邊是玉蓮、玉華、娉婷和楊紫仙四戰北使。

南北二使的武功再高，也還是對付不了這麼多隻手，他們本想相互靠攏，背靠背地支撐，卻總是被黑風和柳玉蓮攔回。

又戰了有十四、五個回合，玉華首先得手，趁北使被玉蓮回的當口，一掌把北使打飛出去，倒撞在牆上，又彈回來。

饒那北使功力深厚，未受大傷，武功卻暫時散了，趙娉婷趁機補了一掌在他前，打得他一口鮮血出三尺，楊紫仙一記掃趟腿，踢在他腳踝子上，整個兒人被掃得騰空而起，向下墜落。三個女俠一擁齊上，正想結果了他，玉蓮喊道：「留他一命！」

一指點在他的百會上，登時廢了武功，成了一個普通人。

「綁了他去見德信大師報功。」

玉蓮道。

三個女俠被這四使綁來綁去，任意折騰，此時一聽玉蓮之言，正好報復，撲上來抹肩攏臂捆了個四馬倒躦蹄。你想她們捆人能輕得了嗎？北使的筋都快被她們扭斷了。

楊紫仙兩度被這些惡剝光了衣服，還被用蛋過眼兒，自然怨氣沖天，去那北使靴筒子裡搜出一把尖刀，「繃繃」

兩刀挑斷了腳筋，又把那鐵鏈子拿來，將北使穿了琵琶骨，他就是有武功也沒辦法了。

三女正要轉身去幫著拿南使，已經晚了一步，黑風一指點在南使的頸窩兒，疼得他大叫一聲，萎頓在地，玉蓮正好轉身，在他的百會上也補了一掌。

「你們在這裡捆他，留一命讓他們等著挨刀，我去幫子平。」

黑風說著轉身便走。

「我也去。」

玉蓮也跟著。

玉華和娉婷也隨在後面，還沒出口，便聽見裡楊紫仙她們的哭罵聲和南北二使的慘嚎。

到了殿外，這裡已經打得如開鍋一般，只見德信大師和幾位掌門分散站在院牆邊，把住各個方位，各派的武林高手們則分成幾堆兒，與一群黑衣人狠鬥，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也都很高明，雙方各有損傷，但以黑衣人死傷最多。牆外也傳來喊殺和打鬥之聲，看來戰場還不止這裡。

再看園子中央，杜新和幾個綠林豪強圍著那莊主黃清風打得正熱鬧。老魔頭則被子平和兩位老酒怪圍著，卻不動手。

黑風一見道：「快去幫忙。」

趙娉婷方才被南使扒了上衣，光著個脊樑，是黑風解了她首，此時心中已存著一份，便隨著黑風奔了黃清風。

玉蓮和玉華則是衝著子平來的，一左一右並肩站在子平旁邊，看著老魔頭。

老魔頭一人獨對五位高手，毫無懼。

只聽老醉仙道：「摩拿教主，還是投降吧。」

「哼，老怪物，本教主已經今非昔比，有本事就來吧。」

玉蓮這才知道這個老魔頭是什麼人。

原來六十幾年前武林道驅逐西域魔教之時，那摩教中為首的就是這個摩拿罕。

（五十三）

當時德信大師的前任方丈與武當等幾個名門大派的牚門共十一人圍鬥摩拿罕，竟是不勝不負的僵局，後來兩位酒怪趕到，中原武林實力大增，將摩拿罕打吐了血，被迫逃走。

追隨摩拿罕來中原的弟子中只有四人與摩拿罕一起突圍，其餘教中的各分堂主全部被狙殺。

這使中原武林獲得了難得的平靜時期。

沒想到摩拿罕再覆中原，了十幾個年輕女俠的功力，又吃了她們的，將先前當飯餵給她們的各種補益都收了，武功已經遠超出了當年的水平。連少林掌門和羅漢堂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叫子平和老酒怪出手了。

卻說兩個酒怪站在那裡，慢慢打開酒葫蘆喝起來，他喝得很小心，因為摩拿罕隨時有可能趁他們不防備而出手。

玉蓮和玉華則是躍躍試，只有張子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既無表情，也沒有架式，而老魔頭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玉蓮大喝一聲，手中的皮鞭一聲嘯叫，直奔老魔的眼睛，玉華也一劍刺向老魔的丹田。

老魔幾乎同時發動，向後一躍，退出鞭劍的範圍，雙手卻向兩個老怪打去。

老酒怪哈哈一笑，轉身讓過老魔的掌頭，用竹竿挑著的酒葫蘆撞向老魔頭的後腦。

這邊六個人，實際上只有五個人在鬥，玉蓮和玉華姐妹是時時遇險，老酒怪攻防兩平，倒是老魔頭攻多守少，而張子平只是站在原地看，也不見手腳動彈。

但玉蓮和玉華卻都覺著奇怪，每當自己的失手，要被老魔所傷的時候，老魔卻總是在最後的時刻收手，並不見他有任何危險。

其實她們兩個不知道，張子平雖然不動，老魔頭覺到他才是真正的勁敵，時時防備著他，越是在老魔即將得手的時候，越是怕張子平突然出手而來不及防範。

老魔頭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別人重要得多，他可不會拼了自己的命去換兩個年輕丫頭的命。

這樣打了七、八十個回合，黃清風那邊已經分出了勝負。

黃清風原本也是中原的一派掌門，本名叫黃克辛，後來投在東廠作了鷹犬，老魔頭這次到中原，看準了東廠的勢力，於是決定暗中與總管魏忠賢結成了同盟。

為了尋的武功的江湖女俠來練功，他說服了魏忠賢，在這裡建了黃家莊，叫黃清風作影子莊主，實際是老魔主持一切。

要問魏中賢為什麼要與老魔合作？

一是魏忠賢一直把江湖各道作為自己的一大威脅，想借助外來勢力幫他消滅天下武林道；二是因為老魔告訴他，他可以利用江湖女俠的身體讓魏忠賢的那個玩意兒再長出來，所有當太監的都以身體不全為終身憾事，到死了都要把當初被割下來的東西放進棺材，又有哪個不想能重新長出這麼個物件？

所謂有病投病的道理就在於此。

老魔頭給了魏忠賢一種藥酒，每次來這裡玩女俠客的時候就讓他抹上，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那藥酒真有作用，魏忠賢覺得自己剩下的那個把把兒還真的見長了，所以越發將老魔頭視為心腹；第三是魏忠賢雖然沒了人，卻仍然有男人的望，能玩兒上這麼多知名的女俠，讓他也獲得了一種心理上的足。

黃清風自到了莊上，老魔把魔教的功夫也傳了一些給他。前文說過，魔教的功夫基礎不牢，但見效甚快，所以黃清風現在的功力也在德信大師之上了。

但黑風受了老酒怪的指點，此時的功力也已達超一水平，更讓老魔頭想不到的是，他給幾位被綁架的女俠注功，也使她們的能力提高到能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的水平，如今開柙放虎，這也是老魔自掘墳墓。

黃清風的武功雖然受了老魔頭傳藝，高出各派掌門很多，架不住這麼多高手一擁齊上。

綠林道的人多是橫練的功夫，不過用兵器延伸自己的手腳，加上最擅群毆，讓黃清風的武藝難以發揮，雖然也打死打傷了幾個，卻還是無法取勝，此時黑風和趙娉婷兩個一上來，黃清風立力。

那邊老魔頭處一發動，也攪擾了黃清風的心神，幾下子加在一起，就讓他難免失手了。

鬥罷多時，杜新一鉤當頭劈下，旁邊四五個綠林高手刀齊至，黃清風被迫後退閃避，卻被黑風和趙娉婷的掌同時打在上和背上，武功被打散，身子立刻被打得向前一撲，正撲在幾個綠林高手尚未收回的兵器上，四、五把兵器把他身上穿了幾個透明窟窿，縱然沒死，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黃清風一敗，老魔頭知道自己已經是孤身對付天下武林，當初的豪氣化作絕望，不敢繼續戀戰，雙掌一分，分打玉蓮和玉華。

這一次是真拼命，所以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子平見狀，方才一聲長嘯，雙掌推出，一股無聲的勁風直擊老魔後心。

老魔頭其實並不是真想同歸於盡，玉蓮和玉華經過幾次險情已經提高了警惕，並不過分搶攻，此時一見老魔攻來，向後一退，躲過一擊，老魔趁機將身一縱，騰在空中，用腳底接了子平這一掌，又藉著這一掌之勢，平著飛向西牆。

那邊守在牆下的是靜音師太和玄清首長，雖然他們都在注意場上戰況，但卻想不到老魔頭在這個時候逃走，急忙縱身想攔阻，卻剛剛晚了一步，被那老魔頭躍出牆外。

張子平一見後悔不已，急忙起身追出，老魔頭已經跑出五十步開外。

這邊張子平一馬當先，老酒怪、黑風、玉蓮、玉華、娉婷、剛剛從地牢裡出來的三個女俠，還有眾掌門緊緊在後追趕。

這些人中張子平的功最好，但那老魔的輕功本就什高，加上又是在逃命，所以把子平越拉越遠，已經差出了百步開外。

看看到了一片樹林邊，老魔頭向林中一躥，企圖借樹冠隱身逃命，忽然樹上一條灰的人影一晃，如隼般橫著飛起，直奔老魔頭。

摩拿罕促不及防，格擋反攻都來不及了，只得一側身，用後背硬接了一掌，這一掌只打得他一口鮮血出，尤不敢停腳，沒命逃進樹林。

子平追到林邊，見那灰影落在地上道：「子平不必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進了林子，再想找到也不容易。他吃了我一掌，至少散去七成功力，沒有三年五載不得恢復。他若從此改歸正也便罷了，如若還要作惡，便是他大限到了。」

子平聞聽，急忙止住腳步一看，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尼姑。

子平正要相問，玉蓮忽然大喜道：「師父。」

便撲過來跪下行大禮。

子平一聽，也急忙跪下道：「不知師姑駕到，弟子張子平行禮了。」

「阿彌陀佛，快快起來。」

「晚輩豐子凌、常嘯林拜見老前輩。」

兩個老酒怪也到了。

「兩位不必多禮。」

眾掌門人到了跟前，知道是柳玉蓮的師父，看見老酒怪都那樣恭敬，心中都懷疑是否看錯，因為這尼姑也太年輕了。

「這位大師父，不知法號如何稱呼？」

德信向前打了揖手。

「老尼釋玄光是也。」

「可是當年單掌擊敗暹羅九大高手的玄光老禪師？」

「正是老尼。」

眾掌門一聽這個名字，驚得嘴巴都快閉不上了。

原來二百年前，有暹羅國來進貢的使者帶了九大高手，以以武會友的名義，向中原武林挑戰，皇帝即命在正門外擺下擂臺。

當時有京城附近門派的有名的十幾位高手上臺應戰，都被時稱暹羅第一高手的山下四郎打敗。

正在此時，有一位十八、九歲的女俠客縱身跳上擂臺，聲稱要一個人獨鬥暹羅高手。

那一場鬥得天錯地暗，這女俠客一手背後，只用單掌戰，把暹羅九大高手一一打敗，狼狽而回，為中華武林挽回了顏面。

此女姓高名蘭茵，據她說武功是被一位世外高人代師收徒教會的。

此後三年，高蘭茵又在中原各地行俠仗義，鏟途惡賊巨盜數十名，人稱神掌女仙。

後受一位老尼度化，皈依了佛門，法號玄光。也就是說，這位看上去只有五十歲的玄光憚師，真實的年齡已經至少二百多歲了。

眾人這才相信兩位老酒怪說柳玉蓮輩分極高的話，也因此知道，張子平的師父就是那位代師收徒，傳功給玄光的高人。

眾掌門急忙過來施禮，個個口稱晚輩。

玄光道：「各位請起，我與你們並非同一門派，用不著這樣客氣，你們與玉蓮該怎麼論怎麼論，與老尼無關。」

眾人忙擁著老尼向回走，到了後院下，正遇見明禮領著上百兵丁押著黃清風和魔教四使使往山上趕。

原來子平那在半路守候，把逃回報信的傳令者殺了，然後武林眾俠也循著暗記趕來，大家一齊趕奔三河，各自在山口周圍隱身。

玉蓮被枷號的事黑風已經告訴了子平，為了不打算驚蛇，也只好讓玉蓮受些苦。

這晚東使和西使來暗算柳玉蓮，子平認為正是機會，便與黑風兩個在路上使藥把兩使倒了，把他們給兩位老怪物，叫老怪先給少林弟子看押，然後去明禮處遊說他再次帶兵剿莊。

子平是會變容的，於是假扮作東、西二使的樣子前來，以便找到回堂的證據。為了怕玉蓮知道了演不像，這才一直把她矇在鼓裡。

子平急忙向前一步住明禮道：「千總大人辛苦了。」

「張壯士，你說還有證據，請問在哪裡？」

「就在那邊林中。」

「請壯士帶路。」

「大人，這些兵丁有些不便，可否請大人親自前往。」

「好，你們且在這裡等著，張壯士請。」

「大人稍待。」

子平又向華山靜音師太、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

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

門人神鵰周全友和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道：「被害武林女子是各位掌門人的門下，少不得請各位前去認一認屍，各位請在此稍候，我叫幾位姑娘前去收拾一番再請各位前往。」

這邊叫了柳玉蓮、葉玉華、趙娉婷等六位女俠，押著五個惡魁，自己在前面領路，引著明禮到了那片林中。

子平指明地點，叫六位女俠將土掘開，出那赤條條六具女俠的屍體來。

「黃清風，你不是說捉賊捉贓，拿拿雙麼，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四十五）

靜音一走，玉蓮便揀了自己師門裡一些好學的秘技低聲傳與玉華。玉華人很聰明，一聽便會，武藝上又長了一大截兒，只是這內功一時半會兒的長不上去，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兩個姑娘都沒在睡，各自穿好了夜行衣坐在屋中靜等人來。

到了定更天，忽聽外面有腳步聲響，有人在窗前低聲道：「我乃回堂的使者，兩位既說大話，敢隨我來麼？」

「有何不敢？」

玉蓮提了長鞭，玉華拿了寶劍，自屋裡出來，見一條黑影縱上房去，便也縱身上房，緊跟在那條黑影后面。

轉眼到了先時玉華攔阻子平的林子裡，前面的黑影站下了，轉身面對兩個姑娘道：「這位葉姑娘想就是昨夜偷偷探莊之人了。」

「不錯，正是你家姑。」

「照你們兩個公然辱罵本堂，原就該把你們兩個一齊捉了去。不過，本座今天就拿一個，另一個改再拿。本座知道，你們是想一個當釣餌，另一個藉機跟蹤，好找到我們總堂所在。

所以，本座要故意拿一個留一個，讓你們知道，本堂的輕功天下無敵，你們就是眼睜睜看著我拿人也沒辦法追上。等過得幾，本座還要當著一眾武林的面，把另一個拿了，叫你們知道回堂的厲害。」

「吹大話也不怕煽了舌頭。就憑你？」

玉蓮和玉華的臉上都現出不屑之，雖然她們對自己的計謀被識破也到心驚。

「你們不妨試試。」

「姐姐，跟他鬥什麼口舌？動手把他捉了，出回堂的下落就是。」

玉華道。

玉蓮答應一聲，把鞭亮出來拉個架式，玉華也出寶劍，與玉蓮肩並肩站在一起。玉蓮趁機低聲道：「當心有埋伏，不行了，務必跑出一個去找子平。」

「知道。」

玉華低聲答應。

「我的鞭長，我找遠，你打近。」

「曉得。」

兩個商量著，那邊黃髮人道：「商量好了沒有，動手吧，這裡沒有埋伏。」

「少廢話，看鞭！」

玉蓮嘴裡說著，一條長鞭已經蛇一般刺向對手的前大。

「好鞭法。」

黃髮人讚一聲，忽然亮出一把彎刀來斬長鞭，玉華已經趁機搶進去，一劍削向對手的手腕。

黃髮人見劍來了，鞭劍不能兼顧，急忙一轉身，橫著躍出兩步的距離，躲開了那一鞭一劍。

三個人停住手，各自心驚。

那黃髮人原以為柳玉蓮不過只是師門輩份高，武功不見得怎麼樣，他哪裡知道暗中有張子平給她傳了功，此時除了少林、武當等向個大門派的掌門之外，很少有人能比得過她了。

玉蓮和玉華心驚是想不到這廝面對自己兩人夾攻，仍然能全身而退，說明對手的武功和輕功確實不弱。

三個人對峙了一瞬，玉蓮忽然轉到玉華身後，輕輕一送，玉華明白，借勢飛身躍起一劍刺出。

黃髮人見劍來，正要接招，發現人影中夾著一個鞭梢，知道不能硬接，再次向旁邊閃身，讓過鞭劍，回手一刀削向玉華的柳。

玉華立劍一封，玉蓮的鞭又到了，黃髮人再次躲閃，這回卻是他被夾在了兩人中間。

林中一場好鬥，黃髮人面對一鞭一劍，毫無懼。

直鬥了有七、八十個回合，黃髮人見鞭劍自兩邊同時發出，先向玉蓮一招手道：「看法寶。」

玉蓮以為有暗器，頓了一頓，玉華的劍已到了黃髮人身後，黃髮人突然一轉身，讓過玉華的劍，隨手用刀柄一撞，正撞在玉華肩井上。

玉華疼得叫了一聲，撒手扔了寶劍，再想跑已經跑不掉了，此時黃髮以已經轉到玉華的身後，左手一點，點住玉華的麻。

玉蓮此時雖然想救，卻不敢出手，眼睜睜看著黃髮人一抄玉華的，把她挾在左腋下，向玉蓮道：「你若自信輕功了得，只管來追。」

說完，轉身便走。

玉蓮哪裡肯放，在後緊追。

黃髮人的輕功果然很高，玉蓮要拿出十成的功力才跟得上。

跟蹤是件很辛苦的事，玉蓮怕對方見他追得緊而不去總堂，或者乾脆殺了玉華，所以不敢追近，又怕被人家甩，不敢離得太遠，這樣分寸實難把握。

好在那黃髮人似乎認為自己輕功了得，玉蓮一定追不上，所以在樹林裡左轉、右轉轉了十幾圈，這才放心北上，這一跑就是上百里路程。玉蓮以前沒來過北方，不知道這裡已經離開了滄州地界，到了三河縣，一直向北到了大山腳下。

只見黃髮人仍然在跑，跑進山裡，見前面有一座莊院，黃髮人到了門首，輕叩門戶。

玉蓮以為人家不知道她已經跟到，急忙隱身於樹影之中。

只見裡面有人開了門道：「喲，是左傳令使，怎麼樣？」

「拿了一個。」

「左使真不負主上重望，已經拿了五個了。」

「還有一個，等我明天一併拿了。那個丫頭的武功甚高，主上若用她練功，只怕已經成功了。」

「左傳令使辛苦了。」

「主上在嗎？」

「在呢，您先請進，等我去通稟一聲。」

「好。」

玉蓮見人進去，關了大門，這才悄悄走過去，見大門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黃家莊。

玉蓮心裡把師父說過的武林人物過了一遍篩子，好像並沒有黃家莊的印象。

她順著院牆向後繞，發現這個莊子很大，就是一般的府臺衙門也沒有這樣大的院子，莊子裡怕不能住下五、六百人。

一直繞到院子後面，玉蓮上了山坡，居高臨下看那莊子裡的情況。

這莊子前後有三進院落，左右還有跨院兒，竟是傳說中紫城的格局。

一般後院都是花園，建築很少，那園子是對稱的，左右各有一個小圓殿。

練武的人眼力好，雖然此時正是後半夜，玉蓮仍隱約看到幾個人從前面到了後院，其中有一人腋下彷彿夾著一個人進了一左邊的小圓殿，估計那裡就是私牢的入口。

過了一會兒，玉蓮看那幾個人從殿裡出來，往前院兒去了，便從山坡上下來，來到院牆邊，丟個石頭進去，聽聽沒有動靜，這才上了牆。

落在地上，蹲於月影中，左右聽聽，不見動靜，這才潛蹤到了那個圓殿門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玉蓮站在門口，向殿中看，卻是空空的一間殿，只有一張八仙桌和四周四把太師椅。

玉蓮正要進去，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些天來的遭遇和張子平的教導，讓她學會了小心在意。

她轉回來，在園中尋了一塊大石頭，折了一芭蕉葉包上，重新回到殿首，將石頭向裡面地上一滾，那殿門忽然就關上了，裡面還下了一道鐵匣。四周只聽有人叫：「拿住了。拿住了。」

玉蓮心說好險，急忙回身，見四周燈球火把突然亮起，一夥兒人向這邊跑來，原來早有埋伏。

玉蓮心想：「他們尚不知我未入機關，不如趁此走了。便一縱身，藏在簷下的斗拱處，慢慢用手向後面倒。

一群人來在殿外，自小窗向裡扒望。

只聽有人「咦」了一聲道：「沒人吶？」

「你看清楚。」

「真的沒人。」

「不管有人沒人，先放些香進去再開門。」

此時玉蓮已經轉到殿後，聽見前面有道：「四使到了。」

（四十六）

玉蓮知道這四使一定比左傳令使地位更高，正想轉到前面去看看，只聽有個怪怪的聲音道：「左傳令使果然不負主上所託，把那個柳玉蓮給引來了。」

又聽有人道：「東使，裡面沒人。」

「沒人，難道她跑了？」

「不會，我們看見她進來的。這裡四周已經布了人，五尺一個，聽見聲音就向中間圍，她要跑了，不會沒人看見。」

「把門打開，等我看看。」

玉蓮一聽：「壞了，看來這夥兒人是故意把自己給來的，要是給抓住，肯定先拿我練功了，那比其他女俠下場更慘。那左傳令使的武功已經與我不相上下，這四使一定更強，恐怕鬥不過他們。我不能在這裡呆了，我得跑。」

想到這兒，見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轉向殿前，急忙運起輕功，以十二成的功力在半空中就直接躥向後牆。

「人跑了。」

在半空中就聽見有人喊叫。

「在哪兒？」

「往後山跑了。」

「三位，我和北使向後山追，你們分兩邊包抄，定將這丫頭拿住。」

這些玉蓮都聽得清清楚楚，看來出了院牆，向兩邊跑的路一定走不通，只得一路向山頂狂奔。

後面的人追趕甚急，雖然玉蓮已經先跑出四、五百步，轉眼卻被追近了一半兒。

忽然兩側也亮起了火把，知道這山上也有埋伏。

玉蓮一想到要叫人家捉去練功，嚇得直想，沒命地向山頂狂逃。

才剛剛跑到半途，卻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原來從這裡到山頂有一道立陡的石壁，足有五、六十丈高，以柳玉蓮的功力，最多也不過能躥到四十丈。

但後面追趕太緊，玉蓮也顧不得了，使出吃的力量向上一縱。

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超級發揮，玉蓮這一縱，竟然差一點兒就夠到崖頂了。

但畢竟是功力不足，差一點兒是一點兒。玉蓮沒夠到崖頂，只是身子貼到了崖壁上。她想向上攀，這崖壁卻光滑得無一點兒抓撓處，人趴在上面，慢慢向下溜。

對手已經追到了崖下，只聽那個聲音大笑道：「看你還往哪兒跑？乖乖跟我回去，叫兄弟們好生樂樂。」

玉蓮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可惜我一世英名斷送在這裡，子平啊子平，玉蓮拼個一死，也決不能失了身子，給你丟人。」

想到這兒，玉蓮準備鬆開手，趁著人尚在半空的時候，運功擊碎自己的天靈蓋兒。

忽聽那個聲音驚呼道：「什麼人？」

此時玉蓮剛剛鬆了手，便覺得有人的手在自己的股上一託，耳中聽道：「上去！」

那一託之力很大，玉蓮藉著這勢一下子到了崖頂，心中無比動，原來那聲音正是張子平。

但轉過來，玉蓮又擔起心來，因為張子平向上一託自己，他自己一定會掉下去，這不是完了嗎？玉蓮急忙回頭看時，卻見那張子平在半空中一扭身，已經下落之勢突然止住，然後手腳一扶崖壁，竟然又向上縱來，連扶了兩扶，已經到了山頂。

玉蓮正看得發愣，只聽子平道：「還不快走，在這裡等死吶？」

玉蓮方才省悟，被子平抓著一條胳膊，像老爹拖自己的小孩子一樣拖著向前跑。

才衝下山頂，已經聽見追兵自那崖壁兩側繞過來。

子平忽然一腳踩空，覷見旁邊有一個野物的，也不算好歹便推著玉蓮鑽了進去。

那很小，入口徑不過一尺，裡面也只有三尺大小，玉蓮鑽進去，轉身都轉不過來，還要給子平讓地方，只得把頭頂著裡壁，雙手抱住腳踝蜷成一團，背後張子平只得抱住她，兩個人蜷成一個大球。

「屏息。」

子平用傳聲入密之術道。

玉蓮不敢不聽，因為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到了。

只聽那個什麼東使罵了一聲道：「怪，跑到哪兒去了？」

「肯定藏起來了，他們沒地方跑。」

「這裡到處是樹，要是藏起來還真不好找。」

「不怕，把這片林子給我圍住，天亮再找，不怕他們飛上天去。」

那腳步聲走遠了，子平才要退出去，卻又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跑來跑去，便不敢再動。

兩個人就這麼摟著，不多一會兒便開始作怪起來。

玉蓮只到子平的臉就貼在自己的後脖梗子處，身子在後面緊緊貼著她，一個硬硬的東西慢慢頂上來，他的呼也急促起來。

那東西好硬，正頂在自己要命的地方，她只到一陣陣的害怕，生怕那東西把子頂破了進來。

只聽子平又用傳聲入密之術道：「這個樣子，我要是想捆你，你跑得了嗎？」

玉蓮也多少會一點兒，便也用同樣的辦法道：「算你綁了我一回行吧？你還有一次機會。」

「太好了。」

「你那是什麼下東西，能不能收回去？」

玉蓮敢情還不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兒會硬。

「我倒是想收，可一聞見你的味兒，就把持不住了。」

雖然這麼說著，張子平還是屏住了呼，不一會兒，那東西便縮了回去。

「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得緊呢，怎麼就敢私闖回堂的地？那四使的武功看來極高，要是真叫他們圍住，怕是不出三個回合就給捉住了。」

「你是怎麼來的？」

玉蓮也覺著後怕，後悔當初與玉華私下決定作下這事，現在玉華已經摺進去了，自己也差一點兒，要不是子平來了，怕是連個報信兒的都沒有。

「你們以為你們兩個人事我不知道？我天天跟著你們，就怕出事，還是出了事。他們現在的目標已經轉向你了，要是真給捉住了，頭一個要被用來練功的就是你！」

子平的話中充了埋怨，玉蓮卻聽得十分幸福，悄悄地掉了兩滴眼淚。

過了好一陣子，聽得子平道：「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那片林子裡，我聽見四使也在那邊，咱們趁現在出去，順原路返回，估計還能逃，不然等到了天亮，再走就要被發現了。你趴著別動，我先出去看看。」

子平放開玉蓮開始往後退，不經意間，子平的腦袋便頂上了玉蓮的股。

玉蓮的下面早就透了，怕叫子平知道，心裡慌慌的，也不敢言語。

過了一時，子平在外面叫：「出來吧，我幫你。」

玉蓮急忙伸開腿，倒著向外趴。

原來向後趴是很困難的，只能用手向前推著壁走，她只到一雙手捉住了自己腳踝子，慢慢向外拖，等腳出去了，那雙手又向前抱住小腿、大腿、股和，一直到把她出來。

玉蓮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心中已經將這個壞小子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他摸自己的任何地方她都高興，只盼著等完了這樁武林大事，早一點兒叫他再捆一回，最好是直接捆進房去。

兩個人趴在地上看，那邊林子的邊緣離這裡只有五、六丈，已經被黑衣人圍得密不透風，四使此時正領了人打著火把在林子裡搜。

機不可失，兩個人在地上爬著，一直爬到那斷崖的頂上，向下扔了一塊石頭，見沒有人，這才站起來縱身而下，繞過院子，急急如漏網之魚，一直跑到了山外。

此時天已亮了。

玉蓮道：「咱們現在怎麼辦？玉華可能要遭殃了。」

「沒辦法，咱們人單勢孤，想救人也救不了。我不是那種俗不可奈的人，我是真心喜你和玉華，玉華真要有事，只要人活著，我就不會拋棄她。」

「那我呢？」

玉蓮聽了又想哭。

「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當然比對玉華更看重。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來時我已經一路給黑風留了暗記，現在也沒見他的人，說不定是遇上了什麼變故。

我腳程快，回去他。你在這裡尋個好地方監視著，看看都是什麼人從這裡出入，不過千萬可別暴，你鬥不過他們。」

「嗯。」

玉蓮答應一聲，向兩邊看看，見山口兩側的山坡上都是密林，便鑽進了林子，找棵視野好，隱蔽又強的大樹藏好，遠遠見子平點了點頭，向來路飛奔而去。

（四十七）

放下玉蓮在這裡監視，心中想著乃郎不說。

再說葉玉華。

自被左傳令使點了道，就一直被挾在胳肢窩底下跑。

她是故意失手被捉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柳玉蓮跟蹤找到回堂。

當然以她現在的武功，被捉也不過就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被捉之後，只聽見耳邊陣陣風聲，也不知跑了多遠，便到了黃家莊。

進了院，來到前廳，前廳裡燈火通明，左傳令使把玉華放在地上，讓她四仰八叉地躺著，這才看清屋裡的情況。

只見八仙桌邊坐著一個老魔頭，看不出年紀，鷹鉤鼻子，藍眼睛，黃卷兒。桌邊還站著四個同樣怪模怪樣的男人。

只聽那個左傳令使道：「稟主上，屬下已把華山派的葉玉華捉了，特來令。」

「那個什麼柳玉蓮呢？」

老魔頭問。

「屬下已經把她引來了，估計今夜她定會進莊。」

「嗯，辛苦你了，等捉了柳玉蓮，定會重重賞你。」

「謝主上。」

玉華一聽，心中大驚，沒想到老魔頭真正要捉的是柳玉蓮，玉蓮姐要真探莊，怕是麻煩大了。

那個老魔頭走過來，看著葉玉華道：「嗯，華山派的丫頭個個兒美貌，兄弟們過些天又有新樂子可尋了。」

幾個人都哈哈笑起來。

玉華起初以為一被捉到這裡，便先要被強了，現在聽老魔頭的口氣，原來還要些時候，心中踏實了一點兒。

「左傳令使，你先回滄州，探探武林的動靜，想辦法和右傳令一起把武林人拖住，等捉住柳玉蓮，我練成了神功，天下武林都不在我眼中了。」

「是。」

「你們四個把她關到堂裡去吧。」

「是。」

一個使者過來，一抓葉玉華間的絲絛，把她拎著便向後走，其他四個人在後面跟著，從他們的說話中，知道拎著自己的那個是東使，其他三個人自然就是南、北、西三使了。

穿過了中院，來到花園，進了一座圓殿，西使擰了一下門旁的一燈柱，地上忽然現出一個入口來。

東使拎著玉華順著臺階走下去，來到一個地下的大廳裡。

玉華的道被制，連脖子都不能動，眼睛裡只能看到大廳的大致情況，這也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座地下大廳很大，以中間兩排十幾石柱分成中廳和兩邊的廊子。

中廳的正中間有一個三尺高的四方石臺子，上面鋪著一張白虎皮，臺子兩側各放著三個榻一樣的木製傢什，卻又不像是榻。

兩邊的石柱子上都釘著鐵鏈子和鐵環，其中的幾柱子上吊著人。

被吊著的都是年輕的女人，全都穿著武林女子的短打箭袖，間扎著絲絛或板帶，兩個人一柱子肩挨肩地並排吊著，她們的手腳都被鐵釦子扣著，用鐵鏈子分別向上下拉著，直地一動也不能動彈，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木牌子，燈光太暗看不清。

「葉玉華，你到地方了。」東使把她仰面朝天放在其中一張怪榻上說。

「啊？四師姐！」

「玉華妹妹！」東使使的話音未落，已經有兩個人驚呼起來。

玉華聞聲把眼睛轉過去，只見離她最近的一個柱子上吊著的兩個人，一個是趙娉婷，另一個就是峨嵋派的楊紫仙。

玉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用眼睛看著她們，眼淚刷地了下來。

本來她是不想哭的，但突然之間發現柳玉蓮已經成了惡魔們的目標，這也就意味著已經沒有人來解救自己和這些姐妹們，所以心頭一酸，便止不住哭了。

「喲，哭啦？」東使道。

「別哭，等過些天，主上給你把功力充足了，你就光剩下樂了。」北使道。

一邊說著，早有南使和西使每人拿過來一副鐵釦，將玉華的手腳都扣上了，然後東使把她一抱，抱到一空柱子前，南使縱身上了柱頂的小平臺上，將鐵鏈一抖，東使接住，扣在玉華手腕的鐵釦上。

然後南使把她拉了上去，接著又用鐵鏈拉住腳上的鐵釦，玉華就和其他女俠一樣直直地吊在上面了，南使下來的時候，順手把一塊木牌也掛著玉華的脖子上。

「好生盼著吧，等把柳玉蓮捉了，主上先把她採了，神功練成，也就不需要採你們了。要不然，你們的小命兒早晚報銷。」

東使笑著道，順手解了玉華的道，然後四個人轉身走了。

大廳裡雖然點著燈，卻很昏暗，玉華很長時間才適應過來，她看到除自己之外，被吊著的一共有十個人，但仍然看不清女俠們身上的木牌，只能看見自己的木牌上寫著：華山派華山劍女葉玉華。

她又轉頭向門口看，果然上面有一個木匾寫著「回堂」。

「師姐，你也怎麼也被抓來了？」娉婷道。

「唉！」玉華嘆了一口氣，便把自己同柳玉蓮為了找到回堂，故意被抓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姐呢？」楊紫仙急著問。

玉華又把才才聽惡魔們議論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千萬不要被他們抓住才好哇。她要被抓住，馬上就沒命了。」

「是啊。」玉華應了一聲，眼睛對黑暗更加適應了，也更加恐懼了。

目光越過娉婷她們被吊的柱子，只見對面的牆上掛著四具女乾屍。

女屍都是用挽起的頭髮直接掛在大鐵橛子上的，直的，全光著身子，肚子從骨處到襠裡開了膛，裡面的內臟沒有了，只剩下了空殼殼，看樣子活像是鹹一樣。

在牆下，還有一個大石槽子，裡面另外躺著一具泡著的女屍，也是開了膛的，已經了很多。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娉婷，你沒讓他們？」

「還沒有。」

趙娉婷說著便哭了起來：「他們那個什麼主上每天都來，從湧泉給我們輸功力，說要等達到要求了才……」

「三師姐呢，你見著她了嗎？」

「師姐不願意說話，我進來她就沒說過一句話，你別問了。」

趙娉婷用嘴向裡面一指。

玉華向那個方向尋找，才找到了盤花玉劍冷秋。

冷秋今年該是二十四歲了，此時她用力低著頭，眼睛看也不向這邊看，但玉華還是到她在輕輕地泣。

玉華明白，三師姐冷秋已經被人強了，所以無顏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的門才又開了，進來一夥兒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拿著大竹筒，裡面還著一細細的竹管道，一進來便道：「吃飯了。」

然後他們從柱子後面每人搬了一個高腳凳，站在上面把竹管進女俠們的嘴裡。

此時玉華哪裡吃得下，正要拒絕，趙娉婷忙道：「四師姐，吃吧。」

玉華見她如此緊張，知道不吃後果會很嚴重，於是把那竹管含住了起來。

那竹筒裡是很清的體，但很好吃，而且玉華聞到了人參的味兒。

吃完了，那些人走了，玉華才問：「你剛才那麼緊張幹什麼？」

娉婷道：「你要是不吃，他們會用很下的辦法羞辱你。」

「他們這樣對你了？」

「沒有，我一來就很乖。不過我看見別人受羞辱了。咱們都是有武功的人，可虎落平被犬欺，要是叫那些三武士羞辱，才不值得。」

「這要憋不住了想怎麼辦？」

「子唄，這裡一天只有一次有女人來給換衣服洗身子，不過是先由那個老魔頭點了的。」

（四十八）

兩個姐妹聊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忽然門又開了，那個東使走進來道，對著玉華道：「我該告訴你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隨便。」

玉華厭惡地道。

「對你們來說，好消息是柳玉蓮跑了，被一個不知什麼人救走了。」

玉華聽了很高興，玉蓮一逃，自己和這些姐妹總算有了一絲獲救的希望。

「壞消息是，她走了，主上就要拿你們練神功了。」

玉華聽了，又如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等東使走了，玉華便哭起來，趙娉婷也跟著哭。然後是楊紫仙和另外兩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子。

哭了一陣兒，大家也覺著光哭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聽憑命運的擺佈吧。

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如趙娉婷所說，那四使又來了，先點了每個人的道，把她們放下來，卸了鐐銬才出去，不多時，進來一夥兒拎著水桶的老媽子一樣的女人。

把這些女俠一個個兒扒了個光，用布沾著桶裡的溫水給她們擦乾淨身上的汗臭和水，然後給每個人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依然是短打箭袖，絲絛束，這才退了出去。

這之後，那個四使進來，把玉華、妯婷、紫仙還有離玉華最近的那兩個女俠重新吊回去，卻把剩下的六個女俠留在那怪榻上。

玉華這才發現那怪榻的四角有鐵環子，把女俠們的手腳都扣住了，成了六個巨大的「火」字。

四使給她們都解了道出去。

不久，東使便又回來，這次帶了兩個蒙面人進來。

那兩個蒙面人的年齡看不清楚，只知道都是腦腸肥的胖子。

「都準備好了，一共六個，兩位隨便玩兒吧。」

「好的，謝謝。」其中一個蒙面人道。

玉華聽他的聲音，是個公鴨嗓子，說男不男，說女不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一個蒙面人忽然又轉過臉來看著玉華她們道：「這幾個是新來的？怎麼不把她們放下來？」這人也是個公鴨嗓。

「這五個是剛剛進來的，功力還不夠，對您兩位沒什麼用。等過半個月，功力長得差不多了再說。」

「哦？」

那兩個人十分興趣地走過來，一個一個看著：「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

嗯，好。我聽說華山是個大派，那六個裡頭好像就有一個。」

「沒錯，華山派這一代弟子裡頭一共有五個，號稱華山五美，裡面的大徒弟和二徒弟都是姑子，歲數也大了，剩下的三個俗家弟子都讓我們給來了。這個葉玉華是四徒弟，武功最高，您以前玩兒的那個是三徒弟，還有那個是小徒弟，武功最差。」

「哦？好，你們是一鍋兒端吶！嘿嘿嘿嘿。」

那人在玉華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不錯，頭兒的。」

然後轉身到了對面的柱子下：「華山派華山玉女趙娉婷，這就是那個五徒弟了？這腿有點兒細呀。」

「才十八歲。」

「不錯，正合適。嗯，峨嵋派散花女楊紫仙，一聽這綽號，想來是擅長暗器的了。」

「您猜得不錯，她的一手飛花摘葉練到了九成。」

「比那個槽幫的千手觀音劉秀英怎麼樣啊？」

「倒沒聽說她們比過。千手觀音是擅接暗器，這楊紫仙是擅打暗器，她們兩個說不上誰更厲害。」

「可惜那個劉秀英已經叫你們主上吃了，不然的話，該叫她們兩個比試比試，哪個輸了就吃哪個。哈哈哈哈。」

「我們主上可是隻吃功力高的。」

「那就哪個贏了吃哪個。」

「那就比不出來了，都奔著輸去。」

「啊？哈哈哈哈，不錯。嗯，這個腿上有，吃起來會香得多。」

那人又轉過來走向玉華身邊的柱子：「嗯，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那是應該會水了。」

「正是，可惜陸上功夫差一點兒，主上正給她輸功呢，可能需要的時間長一點兒。」

「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比前面那個雌鷂子劉金蟬如何？」

「劉金蟬是再傳弟子，這馮翠巧是現任掌門的老徒弟，功夫比劉金蟬深多了。」

「你們主上倒是老的小的都要哇。哈哈哈哈。」

那個蒙面人笑，東使就陪著他笑。

笑夠了，那個蒙面人道：「行啦，今天就湊合著吃剩飯吧。」

「今天我們主上就要練功，又要用掉一個，下次您來，先從這裡頭挑一個喜的。」

「灑家都喜，就照你們主上的意思，哪個功力夠了就是哪個吧。」

「這兩天，我們正要捉一個叫玉烏龍柳玉蓮的，她的功夫比這些都高，我們主上說，要是把她捉住了，別的這些都不用，直接拿她練功，神功就成了。」

「哦？那個丫頭長得漂亮嗎？」

「這些都比不了。」

「那敢情好。不過告訴你們主上，捉住了柳玉蓮，先別急著練功，先叫灑家用過了再說。」

「這是自然，等一捉住了立刻把您兩位接來。」

「好好。你忙你的去吧。」

「那在下告退了。」

東使走了，那個一直與東使說話的蒙面人道：「兄弟，老規矩，一人一頭兒，你裡頭我外頭。」

「好。」另一個蒙面人答應著奔了最裡面的怪榻，而那個為道的蒙面人則到了最近一個榻前。

此榻正放在玉華的柱子下，看得最清楚，正是三師姐冷秋。

冷秋躺在上面，一直閉著眼睛，玉華知道她是羞於見人。

蒙面人走過去把牌子從她前摘了，唸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然後伸手把她的頭髮全都抿到耳後去，出完整的臉來：「你就是那個華山派的三徒弟呀？這回你們華山派可聚齊了。」

冷秋既沒睜眼，也沒說話。蒙面人下地哈哈笑著，輕輕把她的絲絛解了，從一條大腿處套過來，一手放在冷秋的股下面，一手在上面，分別抓著絲絛的兩頭，用力勒住冷秋的襠，來回拉動。

玉華紅著臉，看著師姐的頭微微動了一下，顯然十分難受。

「嘿嘿，舒服吧？」

蒙面人笑著道，然後放開了絲絛，伸過手去，一顆一顆解開冷秋上衣的紐子，向兩邊扒開，又解了裡面的紅肚兜兒，出秋兩顆半球形的房來。

然後他轉到她的腳頭去，扒了鞋襪，捧著她的腳丫兒嗅著，著，然後一手握住冷秋的一隻房，另一隻手拉開帶，把冷秋的子扒下去。

由於兩腿分得很開，子只扒到膝蓋就扒不動了。蒙面人也不管，反正已經出了女人茸茸的私處。

玉華看著蒙面人的手伸進師姐的兩腿之間，在摸她的下，羞得閉上了眼睛，到自己又想了。

一陣「吱嘎」之聲響起，玉華奇怪地睜開了眼睛。

（四十九）

卻說玉華睜開眼睛看時，那蒙面人正蹲在怪榻邊搖著什麼東西，只見榻腳處什麼東西升了起來，原來那榻上有四大的鐵枝，鐵環子原來是裝在鐵枝上的，那鐵枝有機關，用搖把一搖，便能向多個方向運動。

此時蒙面人搖的搖把，是讓鐵枝直接向上升起，沒多一會兒就轉過了中間位置，冷秋的兩腿就隨著那木枝抬起，最後變成小腿朝天，大腿幾乎貼到了前。

玉華看見師姐赤的股高高地抬起來，出了野菊花一樣的門和兩腿間的牝門。

重迭的門戶是敞開的，這樣的姿勢太難堪了，玉華看得心裡發。

只見那蒙面人把冷秋的子又扒了扒，然後自己解開長袍，他的裡面並沒有穿衣服，更奇怪的是他的下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玉華沒見過成年人的東西，小男孩兒的小可是見過，而這個人卻沒有，只有不足三分長的一個帶眼兒的小疙瘩。

她忽然間明白了，原來這人是個太監。

太監也玩兒女人？這可真是天大的奇聞，但玉華卻笑不出來，因為如果柳玉蓮不把救兵搬來，不知哪天自己也要象師姐一樣躺在那裡讓這兩個殘廢人玩兒了。

只見那太監從袖口裡掏了掏，掏出一樣東西來，是用木頭刻的，有一寸半，長有半尺，十分光滑，後面有兩個木球，還穿著紅的帶子。

那太監把這物件帶在下身兒那小疙瘩處，直撅撅地著，然後爬上怪榻，從上向下進冷秋的門裡。

那太監彎著雙腿站在榻上，彎著，一隻手扶著冷秋的大腿，另一隻手摸著冷秋的房，一下一下地起來。

冷秋一動不動地躺著，任由那個太監，不多一會兒，她就忍不住呻起來。

了足有兩百多下，那太監也累了。從上面下來，坐在榻邊，一邊摸著冷秋的股，一邊說著：「媽呀，這個姿勢真累死灑家了。」

歇了一會兒，又從榻邊的一個小桌上拿起一杯茶來喝了，然後移到下一張榻前。

那個女俠是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別看她是長老，卻只有二十歲，是丐幫淨衣門的主事之人，武功應該比玉華高得多。

很快，那個女俠也被扒開了衣服，不過這一次卻是被用那鐵枝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了臉朝下，雙腿跪著，股撅得高高的，太監上去，從後面了起來。

那邊的太監也開始玩兒第二個女俠了，從他所說的話玉華知道，最裡面的一個是喜峰口團花寨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是個馬上將，擅使一口繡鸞刀。

裡面第二個是南少林的俗家女弟子鐵橋女馮振梅，因為擅長南拳的橋手而知名，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

又過了一會兒，最後兩個女俠也落入太監的魔爪。

這兩個一個是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十九歲，也是馬上將，以岳家六合聞名；另一個是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十八歲，以金剛憚十二腿法著名。

玉華知道，這些女俠都和自己一樣，出身名門，武功都已入一之選，卻被兩個毫無功夫，身體不全的太監，心中的痛苦難以言表，不由又哭了。

兩個太監玩兒夠了，起身穿上衣服，依然把那木頭玩意兒揣進袖子裡，到門口去按了一個鈕兒。不一時，門開了，兩個太監心意足地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陣兒，四使進來了，還領了兩個黑衣人。進來二話不說，每人一個榻，了子，出硬的東西便幹上了，玉華這才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

回想起自己被張子平在樹杈上時那個頂住自己門的東西，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沒有覺，心中更加悲傷，哭得渾身。

四使走了，又進來一批黑衣人。

前前後後共進來了近百人。把六個女俠盡情了一通，這才完事。

四使再次回來，把六女點住道，五個穿上衣服重新吊到柱子上。

只留下綠林道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被拎到中間那張石臺子上，了衣服，赤條條地讓她分開腿跪著，兩手向前平伸在臺子上，股高高地撅著。

他們用一條天蠶絲的繩子把馮婉英的兩腳在後面叉捆住，又把她的雙臂反綁起來，然後翻了個個兒，將兩腳在頸上吊住，整個兒人盤腿蜷成一團。

玉華此時才看到馮婉英的長相。

原來她是個小巧玲瓏的美人兒，一點兒也不像想像中綠木女豪壯有力的形象，連那張臉也是小小的，尖尖的，唯一能顯示出她綠林寨主風範的是緊抿的嘴、圓圓的杏眼和兩道長長的立眉。

四使重新把她放成嘴啃泥的樣子，東使解了她的道，那馮婉英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嘴裡大罵著，拼命掙扎起來。

但天蠶絲卻不是得虛名，這繩子神仙也能捆得住，何況是一個馮婉英？

三個使者分三角站定，東使獨自去了，不多時陪著那個什麼主上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檀香。

來到臺前，西使搬過一張小桌擺在臺前，點上檀香，那個老魔頭才緩緩從臺後上去，自己光了衣服跪下，著巨大的東西「撲哧」

一下便進去。

將身子貼緊了，雙手抱住馮婉英的肩膀向下一坐，便把馮婉英抱在前，自己把腳盤好，讓馮婉英的股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馮婉英大罵著，卻掙扎不，老魔頭將雙手繞過來，摟住馮婉英的房，掌心正按在她的頭兒上。

臺上忽然間泛起一股青氣，玉華看見那東西象蠟燭一樣直立著在她的牝戶中，越來越，最後得如小茶碗一般。

馮婉英不罵了，罵不動了，全身象篩糠一樣抖動著，緊閉著雙，臉得通紅，彷彿在運功抵抗著什麼。

那股青氣越來越濃，並開始發黑，馮婉英堅持良久，終於支持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自臉上落下。

持續了有近一個時辰的光景，那馮婉英慢慢萎頓下去。玉華明白，這是叫老魔頭把功力盡了，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老魔頭慢慢收了功，下的巨物縮得死蛇一般。東西二使上去，將馮婉英一提提起來，放在旁邊。

老魔沒有動，閉上眼睛養神。

此時南北二使已經到了對面的石槽邊，將槽中那具女屍撈起，把長長的頭髮挽起來，掛在一個空著的鐵橛子上。

這邊東西二使將馮婉英的繩子解了，像抬死狗一樣把她抬過去，仰面放在石槽邊的青石板上，她一動不動，已經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西使自靴筒中撥出一把尖刀遞給東使。東使一拎馮婉英的膝蓋，敞開兩腿，一刀自牝戶戳進去，女俠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呻，肚子便被破開了，東使將刀一挑，挑出一個梨子大小的器官來，一刀割下，遞給一邊站著的北使。

北使去旁邊一個小灶上，將那東西在瓦片上慢慢烘焙著。

這邊東使和西使已經將馮婉英的五臟六腑都掏出來，放在一個竹筐子裡，南使把那筐子拎出了地，東使和西使則使水把馮婉英身上的血洗了，抬進石槽裡泡著。

玉華看得心驚跳，早就止不住了子。她這下明白了，原來牆上掛的都是已經被害的女俠，那石槽子裡是作醃的硝鹽水。

不多時，馮婉英的子被焙乾了，北使用藥缽研成細末，倒在茶盅裡，約麼有半茶盅的樣子捧著，又拎了一個酒壺到石臺前：「主上請用藥。」

「嗯！」

老魔頭接過那茶盅，一下子倒在嘴裡，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嚥下，坐著運功消化了，這才起身，隨著三使離開。

玉華看著娉婷，娉婷也看著她，兩師姐妹相對無言，淚如雨下。

又過了一天，說一天，是因為她們已經換過一次衣服，吃過兩次飯。

老魔頭又來了，四使把把玉華、娉婷她們五個新抓進來的姐妹都了鞋襪，赤著腳，老魔頭一手一個握住玉華的雙腳，掌心貼著玉華的湧泉。

玉華只到一股火燒火燎的覺自腳心直躥上頭頂，十分痛苦，她運起全部的武力用力抵抗著，那股燒氣卻強行把她的功力逆推回去，以逆行之勢走遍了大周天。

不過盞茶時間，玉華卻在痛苦中覺像是過了一年。

老魔就這樣給五個女俠都注了功，又坐在石臺上，慢慢調息。

玉華暗中運功，卻發現自己的氣血運行能力遠超過了老魔所輸給她的對老魔來說，她們明白了，老魔給她們注功，並不是把他自己的功力真正輸給她們，不會對他的功力有任何損失，一天的功夫就回來了。

他只是把她們自己平時沒有打通的關竅一個個打通，使她們自己在運功時把潛在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這樣當他採補的時候，才能把她們全部的功力光而不受阻礙，這種收穫遠比付出的多，這便是西域術的厲害之處。

忽然一個黑衣人跑進來道：「稟主上，有敵人進襲。」

「走！」

老魔起身，與四使匆匆地去了。

玉華大喜，心想，這是玉蓮姐把救兵搬來了。

（五十）

這邊放下玉華和眾女俠不表，單道柳玉蓮在樹上等得心焦，一天沒來，兩天沒來，第三天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下山去找了一家小飯鋪吃了點兒東西，又買了些吃食回來，可就錯過了那兩個太監進出山口，這也為中部書留個頭緒。

玉蓮回來，仍然不見張子平的身影，莫非真的遇到了什麼變故？她這裡望眼穿，三天的時間，也許什麼事情都發生了。玉蓮心想：「不行，我得設法擾一下回堂的計劃。」

於是，趁著天黑，她又潛回黃家莊外，這次聽了子平的話，不敢進去，在外面細細觀察了很久，確信院子的外面沒有人，這才繞到東邊牆下，那裡是廚房的位置。

玉蓮用火摺子點著了一塊松明子，隔著牆頭扔到柴棚的屋頂上，然後迅速逃出兩百步之外，躲在樹上看熱鬧。

那廚房火一起，院子裡一通大，還有人繞到牆外搜索了半天。剛剛要回去。

玉蓮忽然發現西邊也起了火，那邊就更了。

玉蓮正在奇怪，見一條黑影從院後繞過來，玉蓮從那身形，看出正是黑風，心下大喜。黑風到了，子平就該到了。

於是玉蓮過去，黑風見到玉蓮也很高興，兩個人一齊回到玉蓮監視用的大樹上。

「黑風大哥，你怎麼來了？子平呢？」

「子平還沒來，他怕你等得著急，叫我來找你。到了這兒，發現你不在。我怕你又去探莊，所以就去了黃家莊，藏在暗處觀察，一天了也沒看見你，正在著急，準備進莊去探探，忽見東邊火起，估計是你乾的，於是在西邊也放了一把火，還趁機殺了幾個出來查看的莊兵，然後就跑回來，正好遇見你。」

「子平怎麼不來？」

「嗨！滄州那邊可熱鬧了，本來我是循著老兄弟留下的暗記往這邊來接應的，路上正遇見那個什麼傳信使回去，我一想，也許能趁機探到他們各分堂的情況，就跟了下去。

這一下子，還真讓我逮著了。那東傳令使一回滄州，就去找西傳令使，兩個人計劃好了，讓暗藏的敗類們四處點火，好讓老魔頭趁機拿你練什麼神功，他可不知道你已經被子平救出來了。

我暗中聽了他們的計劃，就去告訴了怪哥哥，他們又去告訴了德信大師。」

「德信大師聽說回堂總堂有了線索，非常高興。此時留著那些敗類也沒意思了，便暗召各門派的掌門商議，趁東西兩個傳令使召集敗類們集中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一場大戰是前天發動的，碰巧子平也回去了，暗中助陣，殺得天錯地暗，後來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有兩個傳令使逃進樹林裡。子平怕他們回來報信，便到來路守著，叫我先來找你，怕你又闖禍。」

「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那麼不放心我。」

玉蓮心裡高興，嘴上卻裝著生氣的樣子。」

「還說沒闖禍，這一把火，怕是把回堂驚了，現在子平他們又沒來，萬一他們殺人滅口怎麼辦？」

「啊？那我又闖禍了。」

「事急了，咱們得趕快行動，不然就是子平他們找到了回堂，也沒了證據。」

「那怎麼辦呢？」

「下面三河縣城裡有守京城的軍隊，不妨去找他們來剿莊，這些武林魔頭雖然厲害，卻不敢公然與官軍作對。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好，我這就去。」

玉蓮急忙下山，直奔三河縣城。

三河縣守軍是由一個叫明禮的千總官率領的，一聽玉蓮報案，說有人建立地下窟，十分高興。要知道這官面兒上的人最怕不出事兒，不出事兒就沒有業績。

所以明禮一聽，忙點齊了五百兵丁，隨著玉蓮就奔黃家莊來了。

黑風其實和玉蓮一樣，辦事思慮不足。

玉蓮領著明禮到了黃家莊，叫軍卒圍了院子，過去一砸門，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黃麵人來，拱手施禮道：「不知提督大人駕到，有失遠，萬望恕罪。不知官軍到此，有何貴幹吶？」

明禮道：「你是何人？」

「草民黃家莊的莊主黃清風。」

「黃清風，你的事兒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旁有兵丁上來，就用鐵鏈子拿人。

黃清風也不反抗，一邊任兵丁套著脖子，一邊道：「不知草民所犯何事？可否明示？」

「有人告你綁架良家女子，強迫賣。」

「何人為證？」

「民女為證。」

玉蓮這個時候不能不出面。

「姑娘，這樣大事，黃某人可擔待不起。姑娘莫無真憑實據，豈非冤枉了好人？」

「是我親眼看見你們把人綁進後花園去的，還敢不承認？」

「對呀！」

「大人，她一個小女子，本當在家中描花繡草，如何看見我的人綁架民女？」

「大人，我是江湖女子，名叫柳玉蓮，江湖人送我個綽號叫玉烏龍的便是。」

「原來是玉烏龍女俠！」

明禮也聽說過這個人。

「被綁的是我的好友，名叫葉玉華，是華山派的。這莊子裡有個秘牢叫回堂，我是親眼看見葉玉華被綁，暗中跟蹤來的。」

「捉賊捉贓，拿拿雙，若無實證，草民不服。」

「大人，他家花園後一定有私牢用來囚被綁女子，不如搜上一搜。」

「對呀！來人，搜莊！」

明禮一聲令下，官軍就要進莊。

「慢來，大人，小民本是一安善良民，這一女子不知因何誣陷於我，請大人明察。」

「我誣陷你，你們乾的事，天地不容。」

玉蓮急了。

「大人若要搜莊，草民不敢阻攔，只是，若無實證，柳女俠要給草民一個待。」

「小女子情願領罪，但不知黃莊主要我如何待？」

「我也聽說過柳玉俠的大名，知道你是言出必踐的女英雄，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要你受國家大刑，黃某也於心不安。不如這樣，若搜不出證據來，請大人將柳玉俠枷號示眾三，以為誣陷良民之報。柳女俠你敢麼？」

「有何不敢！」

柳玉蓮以為是這黃清風用話自己，如果自己示弱，那明禮便不能進莊搜查，回堂便有時間轉移證據，雖然她不知道那圓殿裡有何機巧，但此時硬著頭皮也要頂上去。

「如此請大人搜莊。」

明禮一聽，人家都商量好了，反正誰贏了自己都不吃虧，於是率兵丁進了莊，有柳玉蓮領著，直奔後花園。

到了那間圓殿前，玉蓮道：「就在這裡。」

「把門打開。」

明禮下令，兵卒過去把門開了，玉蓮、明禮和黃清風一齊邁步上了臺階，見地上有一個入口。

玉蓮心中大喜，正愁不知道地的入口，此時倒免了許多麻煩。

明禮道：「看這裡有如此機關，便知不是善類。」

黃清風道：「大人明鑑，草民家中有幾分家產，又住在這遠離村鎮之處，難免遇上綠林豪強，所以草民的先祖修此暗，原為躲避強人，如若不然，怎敢打開叫大人搜查？」

「多言無益，看了便知。」

眾人走下地，果然好大一個大廳，裡面破爛桌椅傢什雜物堆了一半，更無一個活人！

（五十一）

「柳女俠，人呢？」

明禮回頭問道。

「恐怕已被他們轉移他處。」

玉蓮也覺奇怪。

「柳女俠，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陷害，恐怕是有些誤會。不過錯了便是錯了，何必如此嘴硬？我也不要你枷號示眾，只要你當著提督大人的面，給本莊主認個錯兒便是。」

黃清風道。

「難道這院中只有一處可藏人麼？」

柳玉蓮心有不甘。

「既然如此，請大人把我這黃家莊裡裡外外搜個徹底，也免得大人空手面回。」

「正是，若不搜個徹底，如何服人？搜。」

把七個院落幾十間房全都搜了一遍，不光是沒找到葉玉華，連那老魔和四個使者也沒看到。

「我和黑風大哥監視了許久，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出口不成？」

玉蓮愣愣地站在那裡。

黃清風卻突然一下子翻了臉：「柳玉俠，如今還有何可說？我先時已經對你寬容有加，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俠客就是這般作的麼？」

柳玉蓮此時心裡涼了半截兒，只得道：「黃清風，你休得意。我柳玉蓮既然出口，自會給你一個待，只是你記著，紙裡包不住火，只要你作下虧心之事，早晚有一被我逮到，那時看你如何下場？」

「大人，您都聽見了，這不是草民不仁義，只是這柳玉蓮欺人太甚，大人，您可得給草民作主。」

「柳玉蓮，你是怎說？」

明禮臉上大失所望，不由遷怒於柳玉蓮。

「大人，柳玉蓮有言在先，搜不出人，我自會有一個待，如今就請大人依約而行。」

「好，來人，將黃莊主當場釋放，將柳玉蓮鎖了，帶回城裡，枷號三。」

「嗜！」

兵丁們答應一聲，把黃清風放了，反把柳玉蓮鎖了。

柳玉蓮也不反抗，任其所行。

不多時，眾人出了院門，明禮騎著馬，有兵丁拉著鐵鏈，將柳玉蓮牽回三河縣城。

來到提督衙門，叫兵們在街上看著柳玉蓮，自己進去叫書吏寫了告示，用了官印。

城中百姓見有一美貌女子遭官兵牽拿，全都跑來看熱鬧，一個個頭結耳，議論紛紛。

眾人私下猜測的多半與男女通之事有關，有的猜是通私謀夫，論律當「剮」，有的說是人家小妾私奔，論律當杖責四十。

玉蓮聽著，也不辯解，她知道辯解無用，這些人是很希望看到這樣的場面的，自己這般年輕美貌，三河人見也不曾見過，少不得希望藉著看刑的機會，細細玩賞一番自己的光身子。

少時，裡面推出一架木籠來，上面貼著告示。

兵卒叫玉蓮站進去，上面用大枷枷了脖子，將兩手自枷上圓穿上去，在上面用鐵釦銬了，下面另使一個木枷，分開兩腳枷住腳踝。

這也就還是柳玉蓮是白道女俠，明禮面子上照顧，所以那枷並不算緊，玉蓮在木籠裡身體和膝部還多少能打個彎兒休息一番，不然定會被扯得頭也低不下。

眾人這才知道被押在這裡的女人就是玉烏龍柳玉蓮，為的是造謠誣陷枷號示眾。

此事傳於各街各巷，看熱鬧的更多，除了看她的俏模樣，那些眼睛少不得只住她前與下看。

柳玉蓮心中生氣，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作事這般不牢靠呢？按大明的律法，誣告反坐，自己告黃清風綁架良家婦女並強迫賣是死罪，照說就該吃那一刀之苦。

明禮不想殺柳玉蓮，如果黃清風真要與自己賭生死，柳玉蓮也不會伸著脖子挨刀，何況斬首的時候還要剝光了上衣，叫街的人看著自己的雙？

柳玉蓮已經不是當初的柳玉蓮，她跟張子平混了這些，已經不再那麼老實了，不過，自己捉賊不成，反倒叫黃清風擺了一道，還要讓他表現得如聖人一般大度，這才是叫柳玉蓮氣惱的。

這枷號示眾對一般人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搞不好三天的時間人已經死了。

柳玉蓮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在這裡一動不動地站上三天倒是不會傷筋動骨，還有人給餵飯，內急了還可以求兵卒暫時放開，進到衙門裡方便一下。唯一叫她難堪的，就是成群的百姓來看她的笑話。

這個該死的張子平也不來，黑風怎麼也不來呢？他應該知道我在此受苦哇。

按下柳玉蓮不說。

再說明禮帶著柳玉柳走後，那黃清風進到裡面，在正廳裡拍了三長三短三下巴掌，大廳屋頂的天花板便掀開了幾塊，自上面跳下老魔頭和四使來。

「摩教主，那柳玉蓮已經被明禮帶走了，想她一時不會再來。」

「嗯，黃莊主果然機智過人，本座謝過了。」

「教主不必客氣，如今那些娘們怎麼辦？」

「放出來吧，還叫四使去給她們解。」

「我這就去辦。」

卻說黃清風與四使出來，先叫了十幾個人進去，把那些雜物都搬到東後院東南角的小廈子裡。

將大廳清理乾淨了，黃清風這才在牆上的一塊磚上按下一個，方才被堆的雜物遮擋住的牆上忽然開了一個三尺見方的。

兩個莊兵自那方鑽進去，少時一個退出來，手裡捉著一雙穿著小皮靴，用鐵釦扣在一木樁上的女人的腳，又過來兩個人，託著木樁把那女人抬出來放在地上，原來是葉玉華。

一會兒又搬出一個，正是趙娉婷，接著楊紫仙、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南少林鐵橋女馮振梅、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華山派的盤花玉劍冷秋共是十個，全都用鐵釦扣在木樁上。

最後抬出來的是馮婉華的屍，全都在地上擺了一排，大廳裡立刻泛起一陣臭氣。

原來自玉蓮和黑風放火殺人之後，老魔頭就預到武林眾人不久便會趕到，所以加著小心。

叫人把那些吊著的屍體全都用火焙乾了研成粉，裝在瓷壇裡備用。又把回堂的匾拆下來，同那些怪榻一起藏在後山的一個土裡。只剩下十個女俠也從柱子上解下來，雙手反剪，手腳都扣在木樁上，立在牆邊以備不測。

又把那些雜物放進去，貼著牆邊只留出一個小通道。

才剛剛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有在高處把風的莊丁進來稟報，說有一隊官軍來了。

老魔忙叫四使進去，把十個女俠都點了，穿過預留的小通道進去，把那暗門開了，將馮婉華的屍體和十一個女俠都在那個暗格兒裡，從外面關上暗門。

這暗格兒原來是用來放珍寶的，十分狹小，高不過三尺，進深不過一丈，十個女人放進去，只能互相著。

柳玉蓮又在外面同黃清風費了半天話，搜莊又花了近兩個時辰，暗格裡面的空氣很快就耗光了，女俠們被點了道，無法運功抵卸缺氧，所以除了天生有息之能的葉玉華外，在下面的便被憋死了，死前大小便失，所以才泛起這樣的臭味兒。

東使過來一一解了道，葉玉華、趙娉婷立刻就清醒了，其他八個全都屎齊出，已經沒有氣兒了。

東使叫把玉華師姐妹仍然立在牆邊，招了十幾個黑衣人來，把那八個嚥了氣的女俠從木樁上解下來仰放在地上，全都扒了個光，用下的子把股上的屎擦乾淨了，拎起雙腳，每人的門裡了一顆生蛋，然後一個捉腳一個捉手，把她們折成一團再放開，反覆折騰著，四使在一邊監視著。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聽得楊紫仙「哎喲」了一聲，東使離得最近，急忙點了她道。

接著雌蛟龍鳳美蘭、玉雕馮翠巧也醒了，也都被重新點了。

三個人又被銬回到木樁上。

她們因為原來放的離屋角最遠，所以是最後進去的，而其他五個早些被綁來的則因為被著，呼更為困難，所以終於沒有救過來。

東使命把五個女俠的屍體當場都開了膛，將子取出焙乾研末，然後把連馮婉華在內的六具屍體一起拖到後山掩埋，以免給人留下把柄。

後山的林裡，一夥兒黑衣人把六具赤的女屍扔進去，這些昔曾名動江湖的美女俠扭曲著玉體，相互疊著，其慘無比。

他們在那裡埋人，卻不知道暗中有兩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五十二）

再回頭說柳玉蓮，在三河縣城裡示眾已經兩一夜，再有一便了刑期，張子平和黑風都不見蹤影，玉蓮心中到了一些絕望。

時間已經到了二更，忽然兩條黑影自天而降，那兩人一個身材瘦高，一下身材壯，全都面罩黑紗，平蓮以為是張子平和黑風到了，正在高興，卻被來人一下子點了暈。

那個高個子用力扯斷了鐵鏈，另一個點倒了守衛的軍卒，取了鑰匙開了枷，把玉蓮腋下一夾，兩個人一齊縱身上房去了。

卻說玉蓮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雙手，一個男人把她夾著，已經進了山口，她用餘光一瞥，見夾著自己的正是那個什麼東使，另一個跟在旁邊的卻是西使，心想：「壞了，這一定是老魔頭派他們來劫自己去練功。」

玉蓮還不知道老魔頭是怎樣練功的，如果知道，怕是要嚇個半死了。

不多時到了黃家莊，莊丁開門讓他們進去，來到正廳。東使將玉蓮放在地上，拱手施禮：「主上，柳玉蓮捉到了。」

「好，好。」

老魔頭走過來看著柳玉蓮，伸手起腿兒，摸了一下她的三，然後意地道：「沒想到這丫頭的功力已經如此之高，已經可以與你們四兄弟平起平坐了。

幸虧今拿住，不然假以時，必成大患。柳玉蓮哪柳玉蓮，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落在我的手裡，少時，我用你練成神功，中原武林再無我的對手，哈哈哈哈。」

那老魔頭狂笑起來。

「呸！老魔頭，你別得意。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作惡多端，惡貫盈，武功再高也沒用，武林人殺不了你，天必誅你！」

「我倒看老天如何誅我。」

老魔頭道：「你們兩個且把她送到回堂去，我半個時辰便來。有了這柳玉蓮，那五丫頭便可有可無了，由著你們兄弟玩兒吧。此時南北二使剛剛過去，你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謝主上。」

東使答應一聲，把柳玉蓮挾起來便走。

看他們走的方向，玉蓮便知道要去的地方，她掙扎起來，忽然聽見張子平的聲音道：「乖一點兒，莫誤大事。」

柳玉蓮聽到聲音便不動了，四下看看，卻不見張子平的蹤跡。

不多時，便到了回堂，一進來便看見地的裡面仍然堆著那些破爛傢什，這邊卻多了五張怪榻，每張怪榻上躺著一個女子，最外面的兩個不認識，中間一個是楊紫仙，這三個都已經赤條條，手腳被鐵釦扣在榻的四角上。

最裡面的兩個就是葉玉華和趙娉婷，沒有被銬住，但兩個人顯然被點了道，眼睛雖然能轉，身子卻動不了。

兩個鷹鼻隼目的西域漢子站在邊，正剝她們的衣服。趙娉婷的上衣已經被扒下來，正半俯著身子，被那人從後面解肚兜兒。葉玉華才剛剛被解開紐子。

見東使他們進來，一齊停住手，其中一個便道：「兩位哥哥拿住柳玉蓮啦？」

「嗯！」

東使哼了一聲，走到裡裡面那張榻前，把柳玉蓮放在葉玉華身邊，翻過身去解了繩子，西使則站到了趙娉婷的旁邊。

玉蓮正在想著：「完了，這是也要扒自己衣裳了」，忽然見東使和西使一齊出手，在自己、玉華和娉婷的身上一點，三個人的道一齊解了。

三女道一解，立刻跳將起來，葉玉華和趙娉婷急忙穿衣，玉蓮則向著東使便打。

只見東使一下子閃開，柳玉蓮一掌走空，卻巧巧地撞進北使身前只有一尺多遠，一掌打在他的前。

北使立刻倒飛出去，連退了七、八步，撞在牆上。

西使此時也一掌打向南使，南使猝不及防接了一掌，也後退了一步。

南北二使大驚道：「兩位哥哥這是何意？」

只見東使哈哈大笑道：「兩個傻小子，看看我是你哥麼？」

說著東西二使把臉一抹，扯下兩張臉皮，出裡面的真面目，原來東使是張子平假扮的，而西使自然就是黑風了。

「你們是何人？」

「告訴你們也不妨，反正你們已經活到頭兒了。你老子我是黑風，這位是我的兄弟張子平。」

兩個人只聽說過黑風的名字，張子平倒是從沒聽說過。此時葉玉華和趙娉婷已經穿好了衣服，撲上來就要同南北二使拼命，被張子平叫住道：「這裡有我們，快救了三位女俠，到院子裡放一支響箭。」

說著把一支響箭扔給玉華。

玉華姐妹聽了，忙去把三個女俠的手釦子打開了，這三個一被銬上怪榻就被解了道，忙起身穿上衣服，發瘋一樣衝向南北二使。

「使不得，你們的武功不如他們。」

子平喊一聲，與黑風一齊衝向二使。

柳玉蓮知道那是張子平，心中高興，又一想子平武功不行，此時我得保護他，不然自己終身大事落在誰的身上，於是搶一步擋在子平前面，向北使搶攻。

葉玉華一見玉蓮上去，便把響箭給娉婷道：「妹妹快去傳信。」

自己也加入戰團，與玉蓮雙戰北使。

這場好鬥，柳玉蓮得了子平的傳功，已經與北使的武藝不相上下，再加上玉華，那北使哪裡是對手，打了幾何，轉身便向門口衝，子平卻先一步將他攔住，北使無奈，只得回身又戰玉蓮和玉華。

恰在此時，外面忽然一聲響箭，接著喊殺四起，都叫：「圍住莊子，別叫惡賊跑了。」

那邊娉婷從外面回來，也衝向南使。

老魔為了練功，給五個被綁女俠都充了內功，此時她們各有長進，與黑風共四個人輪戰南使，那廝哪裡招架得住。正待跳出圈子來逃跑，卻見那老魔頭出現在門口喊道：「哪裡來的混帳？敢大鬧我的回堂？」

子平走過去道：「便是在下。」

「小輩，你敢用毒？」

那老魔頭忽然頭一暈，晃了兩晃，依然站穩了身體，氣得濃眉倒豎。

張子平也不答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寶劍來，衝著老魔便是一劍。

老魔頭原是想用自己的功力硬奪那把劍，忽然發現那劍到了前，裂為無數個劍尖兒，把他身上所有的要都照顧到了，想躲，那門道很窄，無處可躲，只得一縱身，硬是退著跳到回堂外去了。子平看見，也追了出去。

這邊一男六女，多人聯手對付南北二使。

那邊是黑風和兩個黑道女子共同對付南使，這邊是玉蓮、玉華、娉婷和楊紫仙四戰北使。

南北二使的武功再高，也還是對付不了這麼多隻手，他們本想相互靠攏，背靠背地支撐，卻總是被黑風和柳玉蓮攔回。

又戰了有十四、五個回合，玉華首先得手，趁北使被玉蓮回的當口，一掌把北使打飛出去，倒撞在牆上，又彈回來。

饒那北使功力深厚，未受大傷，武功卻暫時散了，趙娉婷趁機補了一掌在他前，打得他一口鮮血出三尺，楊紫仙一記掃趟腿，踢在他腳踝子上，整個兒人被掃得騰空而起，向下墜落。三個女俠一擁齊上，正想結果了他，玉蓮喊道：「留他一命！」

一指點在他的百會上，登時廢了武功，成了一個普通人。

「綁了他去見德信大師報功。」

玉蓮道。

三個女俠被這四使綁來綁去，任意折騰，此時一聽玉蓮之言，正好報復，撲上來抹肩攏臂捆了個四馬倒躦蹄。你想她們捆人能輕得了嗎？北使的筋都快被她們扭斷了。

楊紫仙兩度被這些惡剝光了衣服，還被用蛋過眼兒，自然怨氣沖天，去那北使靴筒子裡搜出一把尖刀，「繃繃」

兩刀挑斷了腳筋，又把那鐵鏈子拿來，將北使穿了琵琶骨，他就是有武功也沒辦法了。

三女正要轉身去幫著拿南使，已經晚了一步，黑風一指點在南使的頸窩兒，疼得他大叫一聲，萎頓在地，玉蓮正好轉身，在他的百會上也補了一掌。

「你們在這裡捆他，留一命讓他們等著挨刀，我去幫子平。」

黑風說著轉身便走。

「我也去。」

玉蓮也跟著。

玉華和娉婷也隨在後面，還沒出口，便聽見裡楊紫仙她們的哭罵聲和南北二使的慘嚎。

到了殿外，這裡已經打得如開鍋一般，只見德信大師和幾位掌門分散站在院牆邊，把住各個方位，各派的武林高手們則分成幾堆兒，與一群黑衣人狠鬥，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也都很高明，雙方各有損傷，但以黑衣人死傷最多。牆外也傳來喊殺和打鬥之聲，看來戰場還不止這裡。

再看園子中央，杜新和幾個綠林豪強圍著那莊主黃清風打得正熱鬧。老魔頭則被子平和兩位老酒怪圍著，卻不動手。

黑風一見道：「快去幫忙。」

趙娉婷方才被南使扒了上衣，光著個脊樑，是黑風解了她首，此時心中已存著一份，便隨著黑風奔了黃清風。

玉蓮和玉華則是衝著子平來的，一左一右並肩站在子平旁邊，看著老魔頭。

老魔頭一人獨對五位高手，毫無懼。

只聽老醉仙道：「摩拿教主，還是投降吧。」

「哼，老怪物，本教主已經今非昔比，有本事就來吧。」

玉蓮這才知道這個老魔頭是什麼人。

原來六十幾年前武林道驅逐西域魔教之時，那摩教中為首的就是這個摩拿罕。

（五十三）

當時德信大師的前任方丈與武當等幾個名門大派的牚門共十一人圍鬥摩拿罕，竟是不勝不負的僵局，後來兩位酒怪趕到，中原武林實力大增，將摩拿罕打吐了血，被迫逃走。

追隨摩拿罕來中原的弟子中只有四人與摩拿罕一起突圍，其餘教中的各分堂主全部被狙殺。

這使中原武林獲得了難得的平靜時期。

沒想到摩拿罕再覆中原，了十幾個年輕女俠的功力，又吃了她們的，將先前當飯餵給她們的各種補益都收了，武功已經遠超出了當年的水平。連少林掌門和羅漢堂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叫子平和老酒怪出手了。

卻說兩個酒怪站在那裡，慢慢打開酒葫蘆喝起來，他喝得很小心，因為摩拿罕隨時有可能趁他們不防備而出手。

玉蓮和玉華則是躍躍試，只有張子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既無表情，也沒有架式，而老魔頭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玉蓮大喝一聲，手中的皮鞭一聲嘯叫，直奔老魔的眼睛，玉華也一劍刺向老魔的丹田。

老魔幾乎同時發動，向後一躍，退出鞭劍的範圍，雙手卻向兩個老怪打去。

老酒怪哈哈一笑，轉身讓過老魔的掌頭，用竹竿挑著的酒葫蘆撞向老魔頭的後腦。

這邊六個人，實際上只有五個人在鬥，玉蓮和玉華姐妹是時時遇險，老酒怪攻防兩平，倒是老魔頭攻多守少，而張子平只是站在原地看，也不見手腳動彈。

但玉蓮和玉華卻都覺著奇怪，每當自己的失手，要被老魔所傷的時候，老魔卻總是在最後的時刻收手，並不見他有任何危險。

其實她們兩個不知道，張子平雖然不動，老魔頭覺到他才是真正的勁敵，時時防備著他，越是在老魔即將得手的時候，越是怕張子平突然出手而來不及防範。

老魔頭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別人重要得多，他可不會拼了自己的命去換兩個年輕丫頭的命。

這樣打了七、八十個回合，黃清風那邊已經分出了勝負。

黃清風原本也是中原的一派掌門，本名叫黃克辛，後來投在東廠作了鷹犬，老魔頭這次到中原，看準了東廠的勢力，於是決定暗中與總管魏忠賢結成了同盟。

為了尋的武功的江湖女俠來練功，他說服了魏忠賢，在這裡建了黃家莊，叫黃清風作影子莊主，實際是老魔主持一切。

要問魏中賢為什麼要與老魔合作？

一是魏忠賢一直把江湖各道作為自己的一大威脅，想借助外來勢力幫他消滅天下武林道；二是因為老魔告訴他，他可以利用江湖女俠的身體讓魏忠賢的那個玩意兒再長出來，所有當太監的都以身體不全為終身憾事，到死了都要把當初被割下來的東西放進棺材，又有哪個不想能重新長出這麼個物件？

所謂有病投病的道理就在於此。

老魔頭給了魏忠賢一種藥酒，每次來這裡玩女俠客的時候就讓他抹上，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那藥酒真有作用，魏忠賢覺得自己剩下的那個把把兒還真的見長了，所以越發將老魔頭視為心腹；第三是魏忠賢雖然沒了人，卻仍然有男人的望，能玩兒上這麼多知名的女俠，讓他也獲得了一種心理上的足。

黃清風自到了莊上，老魔把魔教的功夫也傳了一些給他。前文說過，魔教的功夫基礎不牢，但見效甚快，所以黃清風現在的功力也在德信大師之上了。

但黑風受了老酒怪的指點，此時的功力也已達超一水平，更讓老魔頭想不到的是，他給幾位被綁架的女俠注功，也使她們的能力提高到能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的水平，如今開柙放虎，這也是老魔自掘墳墓。

黃清風的武功雖然受了老魔頭傳藝，高出各派掌門很多，架不住這麼多高手一擁齊上。

綠林道的人多是橫練的功夫，不過用兵器延伸自己的手腳，加上最擅群毆，讓黃清風的武藝難以發揮，雖然也打死打傷了幾個，卻還是無法取勝，此時黑風和趙娉婷兩個一上來，黃清風立力。

那邊老魔頭處一發動，也攪擾了黃清風的心神，幾下子加在一起，就讓他難免失手了。

鬥罷多時，杜新一鉤當頭劈下，旁邊四五個綠林高手刀齊至，黃清風被迫後退閃避，卻被黑風和趙娉婷的掌同時打在上和背上，武功被打散，身子立刻被打得向前一撲，正撲在幾個綠林高手尚未收回的兵器上，四、五把兵器把他身上穿了幾個透明窟窿，縱然沒死，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黃清風一敗，老魔頭知道自己已經是孤身對付天下武林，當初的豪氣化作絕望，不敢繼續戀戰，雙掌一分，分打玉蓮和玉華。

這一次是真拼命，所以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子平見狀，方才一聲長嘯，雙掌推出，一股無聲的勁風直擊老魔後心。

老魔頭其實並不是真想同歸於盡，玉蓮和玉華經過幾次險情已經提高了警惕，並不過分搶攻，此時一見老魔攻來，向後一退，躲過一擊，老魔趁機將身一縱，騰在空中，用腳底接了子平這一掌，又藉著這一掌之勢，平著飛向西牆。

那邊守在牆下的是靜音師太和玄清首長，雖然他們都在注意場上戰況，但卻想不到老魔頭在這個時候逃走，急忙縱身想攔阻，卻剛剛晚了一步，被那老魔頭躍出牆外。

張子平一見後悔不已，急忙起身追出，老魔頭已經跑出五十步開外。

這邊張子平一馬當先，老酒怪、黑風、玉蓮、玉華、娉婷、剛剛從地牢裡出來的三個女俠，還有眾掌門緊緊在後追趕。

這些人中張子平的功最好，但那老魔的輕功本就什高，加上又是在逃命，所以把子平越拉越遠，已經差出了百步開外。

看看到了一片樹林邊，老魔頭向林中一躥，企圖借樹冠隱身逃命，忽然樹上一條灰的人影一晃，如隼般橫著飛起，直奔老魔頭。

摩拿罕促不及防，格擋反攻都來不及了，只得一側身，用後背硬接了一掌，這一掌只打得他一口鮮血出，尤不敢停腳，沒命逃進樹林。

子平追到林邊，見那灰影落在地上道：「子平不必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進了林子，再想找到也不容易。他吃了我一掌，至少散去七成功力，沒有三年五載不得恢復。他若從此改歸正也便罷了，如若還要作惡，便是他大限到了。」

子平聞聽，急忙止住腳步一看，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尼姑。

子平正要相問，玉蓮忽然大喜道：「師父。」

便撲過來跪下行大禮。

子平一聽，也急忙跪下道：「不知師姑駕到，弟子張子平行禮了。」

「阿彌陀佛，快快起來。」

「晚輩豐子凌、常嘯林拜見老前輩。」

兩個老酒怪也到了。

「兩位不必多禮。」

眾掌門人到了跟前，知道是柳玉蓮的師父，看見老酒怪都那樣恭敬，心中都懷疑是否看錯，因為這尼姑也太年輕了。

「這位大師父，不知法號如何稱呼？」

德信向前打了揖手。

「老尼釋玄光是也。」

「可是當年單掌擊敗暹羅九大高手的玄光老禪師？」

「正是老尼。」

眾掌門一聽這個名字，驚得嘴巴都快閉不上了。

原來二百年前，有暹羅國來進貢的使者帶了九大高手，以以武會友的名義，向中原武林挑戰，皇帝即命在正門外擺下擂臺。

當時有京城附近門派的有名的十幾位高手上臺應戰，都被時稱暹羅第一高手的山下四郎打敗。

正在此時，有一位十八、九歲的女俠客縱身跳上擂臺，聲稱要一個人獨鬥暹羅高手。

那一場鬥得天錯地暗，這女俠客一手背後，只用單掌戰，把暹羅九大高手一一打敗，狼狽而回，為中華武林挽回了顏面。

此女姓高名蘭茵，據她說武功是被一位世外高人代師收徒教會的。

此後三年，高蘭茵又在中原各地行俠仗義，鏟途惡賊巨盜數十名，人稱神掌女仙。

後受一位老尼度化，皈依了佛門，法號玄光。也就是說，這位看上去只有五十歲的玄光憚師，真實的年齡已經至少二百多歲了。

眾人這才相信兩位老酒怪說柳玉蓮輩分極高的話，也因此知道，張子平的師父就是那位代師收徒，傳功給玄光的高人。

眾掌門急忙過來施禮，個個口稱晚輩。

玄光道：「各位請起，我與你們並非同一門派，用不著這樣客氣，你們與玉蓮該怎麼論怎麼論，與老尼無關。」

眾人忙擁著老尼向回走，到了後院下，正遇見明禮領著上百兵丁押著黃清風和魔教四使使往山上趕。

原來子平那在半路守候，把逃回報信的傳令者殺了，然後武林眾俠也循著暗記趕來，大家一齊趕奔三河，各自在山口周圍隱身。

玉蓮被枷號的事黑風已經告訴了子平，為了不打算驚蛇，也只好讓玉蓮受些苦。

這晚東使和西使來暗算柳玉蓮，子平認為正是機會，便與黑風兩個在路上使藥把兩使倒了，把他們給兩位老怪物，叫老怪先給少林弟子看押，然後去明禮處遊說他再次帶兵剿莊。

子平是會變容的，於是假扮作東、西二使的樣子前來，以便找到回堂的證據。為了怕玉蓮知道了演不像，這才一直把她矇在鼓裡。

子平急忙向前一步住明禮道：「千總大人辛苦了。」

「張壯士，你說還有證據，請問在哪裡？」

「就在那邊林中。」

「請壯士帶路。」

「大人，這些兵丁有些不便，可否請大人親自前往。」

「好，你們且在這裡等著，張壯士請。」

「大人稍待。」

子平又向華山靜音師太、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

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

門人神鵰周全友和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道：「被害武林女子是各位掌門人的門下，少不得請各位前去認一認屍，各位請在此稍候，我叫幾位姑娘前去收拾一番再請各位前往。」

這邊叫了柳玉蓮、葉玉華、趙娉婷等六位女俠，押著五個惡魁，自己在前面領路，引著明禮到了那片林中。

子平指明地點，叫六位女俠將土掘開，出那赤條條六具女俠的屍體來。

「黃清風，你不是說捉賊捉贓，拿拿雙麼，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四十五）

靜音一走，玉蓮便揀了自己師門裡一些好學的秘技低聲傳與玉華。玉華人很聰明，一聽便會，武藝上又長了一大截兒，只是這內功一時半會兒的長不上去，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兩個姑娘都沒在睡，各自穿好了夜行衣坐在屋中靜等人來。

到了定更天，忽聽外面有腳步聲響，有人在窗前低聲道：「我乃回堂的使者，兩位既說大話，敢隨我來麼？」

「有何不敢？」

玉蓮提了長鞭，玉華拿了寶劍，自屋裡出來，見一條黑影縱上房去，便也縱身上房，緊跟在那條黑影后面。

轉眼到了先時玉華攔阻子平的林子裡，前面的黑影站下了，轉身面對兩個姑娘道：「這位葉姑娘想就是昨夜偷偷探莊之人了。」

「不錯，正是你家姑。」

「照你們兩個公然辱罵本堂，原就該把你們兩個一齊捉了去。不過，本座今天就拿一個，另一個改再拿。本座知道，你們是想一個當釣餌，另一個藉機跟蹤，好找到我們總堂所在。

所以，本座要故意拿一個留一個，讓你們知道，本堂的輕功天下無敵，你們就是眼睜睜看著我拿人也沒辦法追上。等過得幾，本座還要當著一眾武林的面，把另一個拿了，叫你們知道回堂的厲害。」

「吹大話也不怕煽了舌頭。就憑你？」

玉蓮和玉華的臉上都現出不屑之，雖然她們對自己的計謀被識破也到心驚。

「你們不妨試試。」

「姐姐，跟他鬥什麼口舌？動手把他捉了，出回堂的下落就是。」

玉華道。

玉蓮答應一聲，把鞭亮出來拉個架式，玉華也出寶劍，與玉蓮肩並肩站在一起。玉蓮趁機低聲道：「當心有埋伏，不行了，務必跑出一個去找子平。」

「知道。」

玉華低聲答應。

「我的鞭長，我找遠，你打近。」

「曉得。」

兩個商量著，那邊黃髮人道：「商量好了沒有，動手吧，這裡沒有埋伏。」

「少廢話，看鞭！」

玉蓮嘴裡說著，一條長鞭已經蛇一般刺向對手的前大。

「好鞭法。」

黃髮人讚一聲，忽然亮出一把彎刀來斬長鞭，玉華已經趁機搶進去，一劍削向對手的手腕。

黃髮人見劍來了，鞭劍不能兼顧，急忙一轉身，橫著躍出兩步的距離，躲開了那一鞭一劍。

三個人停住手，各自心驚。

那黃髮人原以為柳玉蓮不過只是師門輩份高，武功不見得怎麼樣，他哪裡知道暗中有張子平給她傳了功，此時除了少林、武當等向個大門派的掌門之外，很少有人能比得過她了。

玉蓮和玉華心驚是想不到這廝面對自己兩人夾攻，仍然能全身而退，說明對手的武功和輕功確實不弱。

三個人對峙了一瞬，玉蓮忽然轉到玉華身後，輕輕一送，玉華明白，借勢飛身躍起一劍刺出。

黃髮人見劍來，正要接招，發現人影中夾著一個鞭梢，知道不能硬接，再次向旁邊閃身，讓過鞭劍，回手一刀削向玉華的柳。

玉華立劍一封，玉蓮的鞭又到了，黃髮人再次躲閃，這回卻是他被夾在了兩人中間。

林中一場好鬥，黃髮人面對一鞭一劍，毫無懼。

直鬥了有七、八十個回合，黃髮人見鞭劍自兩邊同時發出，先向玉蓮一招手道：「看法寶。」

玉蓮以為有暗器，頓了一頓，玉華的劍已到了黃髮人身後，黃髮人突然一轉身，讓過玉華的劍，隨手用刀柄一撞，正撞在玉華肩井上。

玉華疼得叫了一聲，撒手扔了寶劍，再想跑已經跑不掉了，此時黃髮以已經轉到玉華的身後，左手一點，點住玉華的麻。

玉蓮此時雖然想救，卻不敢出手，眼睜睜看著黃髮人一抄玉華的，把她挾在左腋下，向玉蓮道：「你若自信輕功了得，只管來追。」

說完，轉身便走。

玉蓮哪裡肯放，在後緊追。

黃髮人的輕功果然很高，玉蓮要拿出十成的功力才跟得上。

跟蹤是件很辛苦的事，玉蓮怕對方見他追得緊而不去總堂，或者乾脆殺了玉華，所以不敢追近，又怕被人家甩，不敢離得太遠，這樣分寸實難把握。

好在那黃髮人似乎認為自己輕功了得，玉蓮一定追不上，所以在樹林裡左轉、右轉轉了十幾圈，這才放心北上，這一跑就是上百里路程。玉蓮以前沒來過北方，不知道這裡已經離開了滄州地界，到了三河縣，一直向北到了大山腳下。

只見黃髮人仍然在跑，跑進山裡，見前面有一座莊院，黃髮人到了門首，輕叩門戶。

玉蓮以為人家不知道她已經跟到，急忙隱身於樹影之中。

只見裡面有人開了門道：「喲，是左傳令使，怎麼樣？」

「拿了一個。」

「左使真不負主上重望，已經拿了五個了。」

「還有一個，等我明天一併拿了。那個丫頭的武功甚高，主上若用她練功，只怕已經成功了。」

「左傳令使辛苦了。」

「主上在嗎？」

「在呢，您先請進，等我去通稟一聲。」

「好。」

玉蓮見人進去，關了大門，這才悄悄走過去，見大門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黃家莊。

玉蓮心裡把師父說過的武林人物過了一遍篩子，好像並沒有黃家莊的印象。

她順著院牆向後繞，發現這個莊子很大，就是一般的府臺衙門也沒有這樣大的院子，莊子裡怕不能住下五、六百人。

一直繞到院子後面，玉蓮上了山坡，居高臨下看那莊子裡的情況。

這莊子前後有三進院落，左右還有跨院兒，竟是傳說中紫城的格局。

一般後院都是花園，建築很少，那園子是對稱的，左右各有一個小圓殿。

練武的人眼力好，雖然此時正是後半夜，玉蓮仍隱約看到幾個人從前面到了後院，其中有一人腋下彷彿夾著一個人進了一左邊的小圓殿，估計那裡就是私牢的入口。

過了一會兒，玉蓮看那幾個人從殿裡出來，往前院兒去了，便從山坡上下來，來到院牆邊，丟個石頭進去，聽聽沒有動靜，這才上了牆。

落在地上，蹲於月影中，左右聽聽，不見動靜，這才潛蹤到了那個圓殿門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玉蓮站在門口，向殿中看，卻是空空的一間殿，只有一張八仙桌和四周四把太師椅。

玉蓮正要進去，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些天來的遭遇和張子平的教導，讓她學會了小心在意。

她轉回來，在園中尋了一塊大石頭，折了一芭蕉葉包上，重新回到殿首，將石頭向裡面地上一滾，那殿門忽然就關上了，裡面還下了一道鐵匣。四周只聽有人叫：「拿住了。拿住了。」

玉蓮心說好險，急忙回身，見四周燈球火把突然亮起，一夥兒人向這邊跑來，原來早有埋伏。

玉蓮心想：「他們尚不知我未入機關，不如趁此走了。便一縱身，藏在簷下的斗拱處，慢慢用手向後面倒。

一群人來在殿外，自小窗向裡扒望。

只聽有人「咦」了一聲道：「沒人吶？」

「你看清楚。」

「真的沒人。」

「不管有人沒人，先放些香進去再開門。」

此時玉蓮已經轉到殿後，聽見前面有道：「四使到了。」

（四十六）

玉蓮知道這四使一定比左傳令使地位更高，正想轉到前面去看看，只聽有個怪怪的聲音道：「左傳令使果然不負主上所託，把那個柳玉蓮給引來了。」

又聽有人道：「東使，裡面沒人。」

「沒人，難道她跑了？」

「不會，我們看見她進來的。這裡四周已經布了人，五尺一個，聽見聲音就向中間圍，她要跑了，不會沒人看見。」

「把門打開，等我看看。」

玉蓮一聽：「壞了，看來這夥兒人是故意把自己給來的，要是給抓住，肯定先拿我練功了，那比其他女俠下場更慘。那左傳令使的武功已經與我不相上下，這四使一定更強，恐怕鬥不過他們。我不能在這裡呆了，我得跑。」

想到這兒，見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轉向殿前，急忙運起輕功，以十二成的功力在半空中就直接躥向後牆。

「人跑了。」

在半空中就聽見有人喊叫。

「在哪兒？」

「往後山跑了。」

「三位，我和北使向後山追，你們分兩邊包抄，定將這丫頭拿住。」

這些玉蓮都聽得清清楚楚，看來出了院牆，向兩邊跑的路一定走不通，只得一路向山頂狂奔。

後面的人追趕甚急，雖然玉蓮已經先跑出四、五百步，轉眼卻被追近了一半兒。

忽然兩側也亮起了火把，知道這山上也有埋伏。

玉蓮一想到要叫人家捉去練功，嚇得直想，沒命地向山頂狂逃。

才剛剛跑到半途，卻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原來從這裡到山頂有一道立陡的石壁，足有五、六十丈高，以柳玉蓮的功力，最多也不過能躥到四十丈。

但後面追趕太緊，玉蓮也顧不得了，使出吃的力量向上一縱。

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有超級發揮，玉蓮這一縱，竟然差一點兒就夠到崖頂了。

但畢竟是功力不足，差一點兒是一點兒。玉蓮沒夠到崖頂，只是身子貼到了崖壁上。她想向上攀，這崖壁卻光滑得無一點兒抓撓處，人趴在上面，慢慢向下溜。

對手已經追到了崖下，只聽那個聲音大笑道：「看你還往哪兒跑？乖乖跟我回去，叫兄弟們好生樂樂。」

玉蓮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可惜我一世英名斷送在這裡，子平啊子平，玉蓮拼個一死，也決不能失了身子，給你丟人。」

想到這兒，玉蓮準備鬆開手，趁著人尚在半空的時候，運功擊碎自己的天靈蓋兒。

忽聽那個聲音驚呼道：「什麼人？」

此時玉蓮剛剛鬆了手，便覺得有人的手在自己的股上一託，耳中聽道：「上去！」

那一託之力很大，玉蓮藉著這勢一下子到了崖頂，心中無比動，原來那聲音正是張子平。

但轉過來，玉蓮又擔起心來，因為張子平向上一託自己，他自己一定會掉下去，這不是完了嗎？玉蓮急忙回頭看時，卻見那張子平在半空中一扭身，已經下落之勢突然止住，然後手腳一扶崖壁，竟然又向上縱來，連扶了兩扶，已經到了山頂。

玉蓮正看得發愣，只聽子平道：「還不快走，在這裡等死吶？」

玉蓮方才省悟，被子平抓著一條胳膊，像老爹拖自己的小孩子一樣拖著向前跑。

才衝下山頂，已經聽見追兵自那崖壁兩側繞過來。

子平忽然一腳踩空，覷見旁邊有一個野物的，也不算好歹便推著玉蓮鑽了進去。

那很小，入口徑不過一尺，裡面也只有三尺大小，玉蓮鑽進去，轉身都轉不過來，還要給子平讓地方，只得把頭頂著裡壁，雙手抱住腳踝蜷成一團，背後張子平只得抱住她，兩個人蜷成一個大球。

「屏息。」

子平用傳聲入密之術道。

玉蓮不敢不聽，因為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到了。

只聽那個什麼東使罵了一聲道：「怪，跑到哪兒去了？」

「肯定藏起來了，他們沒地方跑。」

「這裡到處是樹，要是藏起來還真不好找。」

「不怕，把這片林子給我圍住，天亮再找，不怕他們飛上天去。」

那腳步聲走遠了，子平才要退出去，卻又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跑來跑去，便不敢再動。

兩個人就這麼摟著，不多一會兒便開始作怪起來。

玉蓮只到子平的臉就貼在自己的後脖梗子處，身子在後面緊緊貼著她，一個硬硬的東西慢慢頂上來，他的呼也急促起來。

那東西好硬，正頂在自己要命的地方，她只到一陣陣的害怕，生怕那東西把子頂破了進來。

只聽子平又用傳聲入密之術道：「這個樣子，我要是想捆你，你跑得了嗎？」

玉蓮也多少會一點兒，便也用同樣的辦法道：「算你綁了我一回行吧？你還有一次機會。」

「太好了。」

「你那是什麼下東西，能不能收回去？」

玉蓮敢情還不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兒會硬。

「我倒是想收，可一聞見你的味兒，就把持不住了。」

雖然這麼說著，張子平還是屏住了呼，不一會兒，那東西便縮了回去。

「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得緊呢，怎麼就敢私闖回堂的地？那四使的武功看來極高，要是真叫他們圍住，怕是不出三個回合就給捉住了。」

「你是怎麼來的？」

玉蓮也覺著後怕，後悔當初與玉華私下決定作下這事，現在玉華已經摺進去了，自己也差一點兒，要不是子平來了，怕是連個報信兒的都沒有。

「你們以為你們兩個人事我不知道？我天天跟著你們，就怕出事，還是出了事。他們現在的目標已經轉向你了，要是真給捉住了，頭一個要被用來練功的就是你！」

子平的話中充了埋怨，玉蓮卻聽得十分幸福，悄悄地掉了兩滴眼淚。

過了好一陣子，聽得子平道：「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那片林子裡，我聽見四使也在那邊，咱們趁現在出去，順原路返回，估計還能逃，不然等到了天亮，再走就要被發現了。你趴著別動，我先出去看看。」

子平放開玉蓮開始往後退，不經意間，子平的腦袋便頂上了玉蓮的股。

玉蓮的下面早就透了，怕叫子平知道，心裡慌慌的，也不敢言語。

過了一時，子平在外面叫：「出來吧，我幫你。」

玉蓮急忙伸開腿，倒著向外趴。

原來向後趴是很困難的，只能用手向前推著壁走，她只到一雙手捉住了自己腳踝子，慢慢向外拖，等腳出去了，那雙手又向前抱住小腿、大腿、股和，一直到把她出來。

玉蓮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心中已經將這個壞小子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他摸自己的任何地方她都高興，只盼著等完了這樁武林大事，早一點兒叫他再捆一回，最好是直接捆進房去。

兩個人趴在地上看，那邊林子的邊緣離這裡只有五、六丈，已經被黑衣人圍得密不透風，四使此時正領了人打著火把在林子裡搜。

機不可失，兩個人在地上爬著，一直爬到那斷崖的頂上，向下扔了一塊石頭，見沒有人，這才站起來縱身而下，繞過院子，急急如漏網之魚，一直跑到了山外。

此時天已亮了。

玉蓮道：「咱們現在怎麼辦？玉華可能要遭殃了。」

「沒辦法，咱們人單勢孤，想救人也救不了。我不是那種俗不可奈的人，我是真心喜你和玉華，玉華真要有事，只要人活著，我就不會拋棄她。」

「那我呢？」

玉蓮聽了又想哭。

「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當然比對玉華更看重。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來時我已經一路給黑風留了暗記，現在也沒見他的人，說不定是遇上了什麼變故。

我腳程快，回去他。你在這裡尋個好地方監視著，看看都是什麼人從這裡出入，不過千萬可別暴，你鬥不過他們。」

「嗯。」

玉蓮答應一聲，向兩邊看看，見山口兩側的山坡上都是密林，便鑽進了林子，找棵視野好，隱蔽又強的大樹藏好，遠遠見子平點了點頭，向來路飛奔而去。

（四十七）

放下玉蓮在這裡監視，心中想著乃郎不說。

再說葉玉華。

自被左傳令使點了道，就一直被挾在胳肢窩底下跑。

她是故意失手被捉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柳玉蓮跟蹤找到回堂。

當然以她現在的武功，被捉也不過就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被捉之後，只聽見耳邊陣陣風聲，也不知跑了多遠，便到了黃家莊。

進了院，來到前廳，前廳裡燈火通明，左傳令使把玉華放在地上，讓她四仰八叉地躺著，這才看清屋裡的情況。

只見八仙桌邊坐著一個老魔頭，看不出年紀，鷹鉤鼻子，藍眼睛，黃卷兒。桌邊還站著四個同樣怪模怪樣的男人。

只聽那個左傳令使道：「稟主上，屬下已把華山派的葉玉華捉了，特來令。」

「那個什麼柳玉蓮呢？」

老魔頭問。

「屬下已經把她引來了，估計今夜她定會進莊。」

「嗯，辛苦你了，等捉了柳玉蓮，定會重重賞你。」

「謝主上。」

玉華一聽，心中大驚，沒想到老魔頭真正要捉的是柳玉蓮，玉蓮姐要真探莊，怕是麻煩大了。

那個老魔頭走過來，看著葉玉華道：「嗯，華山派的丫頭個個兒美貌，兄弟們過些天又有新樂子可尋了。」

幾個人都哈哈笑起來。

玉華起初以為一被捉到這裡，便先要被強了，現在聽老魔頭的口氣，原來還要些時候，心中踏實了一點兒。

「左傳令使，你先回滄州，探探武林的動靜，想辦法和右傳令一起把武林人拖住，等捉住柳玉蓮，我練成了神功，天下武林都不在我眼中了。」

「是。」

「你們四個把她關到堂裡去吧。」

「是。」

一個使者過來，一抓葉玉華間的絲絛，把她拎著便向後走，其他四個人在後面跟著，從他們的說話中，知道拎著自己的那個是東使，其他三個人自然就是南、北、西三使了。

穿過了中院，來到花園，進了一座圓殿，西使擰了一下門旁的一燈柱，地上忽然現出一個入口來。

東使拎著玉華順著臺階走下去，來到一個地下的大廳裡。

玉華的道被制，連脖子都不能動，眼睛裡只能看到大廳的大致情況，這也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座地下大廳很大，以中間兩排十幾石柱分成中廳和兩邊的廊子。

中廳的正中間有一個三尺高的四方石臺子，上面鋪著一張白虎皮，臺子兩側各放著三個榻一樣的木製傢什，卻又不像是榻。

兩邊的石柱子上都釘著鐵鏈子和鐵環，其中的幾柱子上吊著人。

被吊著的都是年輕的女人，全都穿著武林女子的短打箭袖，間扎著絲絛或板帶，兩個人一柱子肩挨肩地並排吊著，她們的手腳都被鐵釦子扣著，用鐵鏈子分別向上下拉著，直地一動也不能動彈，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木牌子，燈光太暗看不清。

「葉玉華，你到地方了。」東使把她仰面朝天放在其中一張怪榻上說。

「啊？四師姐！」

「玉華妹妹！」東使使的話音未落，已經有兩個人驚呼起來。

玉華聞聲把眼睛轉過去，只見離她最近的一個柱子上吊著的兩個人，一個是趙娉婷，另一個就是峨嵋派的楊紫仙。

玉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用眼睛看著她們，眼淚刷地了下來。

本來她是不想哭的，但突然之間發現柳玉蓮已經成了惡魔們的目標，這也就意味著已經沒有人來解救自己和這些姐妹們，所以心頭一酸，便止不住哭了。

「喲，哭啦？」東使道。

「別哭，等過些天，主上給你把功力充足了，你就光剩下樂了。」北使道。

一邊說著，早有南使和西使每人拿過來一副鐵釦，將玉華的手腳都扣上了，然後東使把她一抱，抱到一空柱子前，南使縱身上了柱頂的小平臺上，將鐵鏈一抖，東使接住，扣在玉華手腕的鐵釦上。

然後南使把她拉了上去，接著又用鐵鏈拉住腳上的鐵釦，玉華就和其他女俠一樣直直地吊在上面了，南使下來的時候，順手把一塊木牌也掛著玉華的脖子上。

「好生盼著吧，等把柳玉蓮捉了，主上先把她採了，神功練成，也就不需要採你們了。要不然，你們的小命兒早晚報銷。」

東使笑著道，順手解了玉華的道，然後四個人轉身走了。

大廳裡雖然點著燈，卻很昏暗，玉華很長時間才適應過來，她看到除自己之外，被吊著的一共有十個人，但仍然看不清女俠們身上的木牌，只能看見自己的木牌上寫著：華山派華山劍女葉玉華。

她又轉頭向門口看，果然上面有一個木匾寫著「回堂」。

「師姐，你也怎麼也被抓來了？」娉婷道。

「唉！」玉華嘆了一口氣，便把自己同柳玉蓮為了找到回堂，故意被抓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姐呢？」楊紫仙急著問。

玉華又把才才聽惡魔們議論的事說了一遍。

「那玉蓮姐千萬不要被他們抓住才好哇。她要被抓住，馬上就沒命了。」

「是啊。」玉華應了一聲，眼睛對黑暗更加適應了，也更加恐懼了。

目光越過娉婷她們被吊的柱子，只見對面的牆上掛著四具女乾屍。

女屍都是用挽起的頭髮直接掛在大鐵橛子上的，直的，全光著身子，肚子從骨處到襠裡開了膛，裡面的內臟沒有了，只剩下了空殼殼，看樣子活像是鹹一樣。

在牆下，還有一個大石槽子，裡面另外躺著一具泡著的女屍，也是開了膛的，已經了很多。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娉婷，你沒讓他們？」

「還沒有。」

趙娉婷說著便哭了起來：「他們那個什麼主上每天都來，從湧泉給我們輸功力，說要等達到要求了才……」

「三師姐呢，你見著她了嗎？」

「師姐不願意說話，我進來她就沒說過一句話，你別問了。」

趙娉婷用嘴向裡面一指。

玉華向那個方向尋找，才找到了盤花玉劍冷秋。

冷秋今年該是二十四歲了，此時她用力低著頭，眼睛看也不向這邊看，但玉華還是到她在輕輕地泣。

玉華明白，三師姐冷秋已經被人強了，所以無顏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的門才又開了，進來一夥兒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拿著大竹筒，裡面還著一細細的竹管道，一進來便道：「吃飯了。」

然後他們從柱子後面每人搬了一個高腳凳，站在上面把竹管進女俠們的嘴裡。

此時玉華哪裡吃得下，正要拒絕，趙娉婷忙道：「四師姐，吃吧。」

玉華見她如此緊張，知道不吃後果會很嚴重，於是把那竹管含住了起來。

那竹筒裡是很清的體，但很好吃，而且玉華聞到了人參的味兒。

吃完了，那些人走了，玉華才問：「你剛才那麼緊張幹什麼？」

娉婷道：「你要是不吃，他們會用很下的辦法羞辱你。」

「他們這樣對你了？」

「沒有，我一來就很乖。不過我看見別人受羞辱了。咱們都是有武功的人，可虎落平被犬欺，要是叫那些三武士羞辱，才不值得。」

「這要憋不住了想怎麼辦？」

「子唄，這裡一天只有一次有女人來給換衣服洗身子，不過是先由那個老魔頭點了的。」

（四十八）

兩個姐妹聊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忽然門又開了，那個東使走進來道，對著玉華道：「我該告訴你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隨便。」

玉華厭惡地道。

「對你們來說，好消息是柳玉蓮跑了，被一個不知什麼人救走了。」

玉華聽了很高興，玉蓮一逃，自己和這些姐妹總算有了一絲獲救的希望。

「壞消息是，她走了，主上就要拿你們練神功了。」

玉華聽了，又如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等東使走了，玉華便哭起來，趙娉婷也跟著哭。然後是楊紫仙和另外兩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子。

哭了一陣兒，大家也覺著光哭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聽憑命運的擺佈吧。

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如趙娉婷所說，那四使又來了，先點了每個人的道，把她們放下來，卸了鐐銬才出去，不多時，進來一夥兒拎著水桶的老媽子一樣的女人。

把這些女俠一個個兒扒了個光，用布沾著桶裡的溫水給她們擦乾淨身上的汗臭和水，然後給每個人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依然是短打箭袖，絲絛束，這才退了出去。

這之後，那個四使進來，把玉華、妯婷、紫仙還有離玉華最近的那兩個女俠重新吊回去，卻把剩下的六個女俠留在那怪榻上。

玉華這才發現那怪榻的四角有鐵環子，把女俠們的手腳都扣住了，成了六個巨大的「火」字。

四使給她們都解了道出去。

不久，東使便又回來，這次帶了兩個蒙面人進來。

那兩個蒙面人的年齡看不清楚，只知道都是腦腸肥的胖子。

「都準備好了，一共六個，兩位隨便玩兒吧。」

「好的，謝謝。」其中一個蒙面人道。

玉華聽他的聲音，是個公鴨嗓子，說男不男，說女不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一個蒙面人忽然又轉過臉來看著玉華她們道：「這幾個是新來的？怎麼不把她們放下來？」這人也是個公鴨嗓。

「這五個是剛剛進來的，功力還不夠，對您兩位沒什麼用。等過半個月，功力長得差不多了再說。」

「哦？」

那兩個人十分興趣地走過來，一個一個看著：「華山派的華山劍女葉玉華？

嗯，好。我聽說華山是個大派，那六個裡頭好像就有一個。」

「沒錯，華山派這一代弟子裡頭一共有五個，號稱華山五美，裡面的大徒弟和二徒弟都是姑子，歲數也大了，剩下的三個俗家弟子都讓我們給來了。這個葉玉華是四徒弟，武功最高，您以前玩兒的那個是三徒弟，還有那個是小徒弟，武功最差。」

「哦？好，你們是一鍋兒端吶！嘿嘿嘿嘿。」

那人在玉華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不錯，頭兒的。」

然後轉身到了對面的柱子下：「華山派華山玉女趙娉婷，這就是那個五徒弟了？這腿有點兒細呀。」

「才十八歲。」

「不錯，正合適。嗯，峨嵋派散花女楊紫仙，一聽這綽號，想來是擅長暗器的了。」

「您猜得不錯，她的一手飛花摘葉練到了九成。」

「比那個槽幫的千手觀音劉秀英怎麼樣啊？」

「倒沒聽說她們比過。千手觀音是擅接暗器，這楊紫仙是擅打暗器，她們兩個說不上誰更厲害。」

「可惜那個劉秀英已經叫你們主上吃了，不然的話，該叫她們兩個比試比試，哪個輸了就吃哪個。哈哈哈哈。」

「我們主上可是隻吃功力高的。」

「那就哪個贏了吃哪個。」

「那就比不出來了，都奔著輸去。」

「啊？哈哈哈哈，不錯。嗯，這個腿上有，吃起來會香得多。」

那人又轉過來走向玉華身邊的柱子：「嗯，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那是應該會水了。」

「正是，可惜陸上功夫差一點兒，主上正給她輸功呢，可能需要的時間長一點兒。」

「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比前面那個雌鷂子劉金蟬如何？」

「劉金蟬是再傳弟子，這馮翠巧是現任掌門的老徒弟，功夫比劉金蟬深多了。」

「你們主上倒是老的小的都要哇。哈哈哈哈。」

那個蒙面人笑，東使就陪著他笑。

笑夠了，那個蒙面人道：「行啦，今天就湊合著吃剩飯吧。」

「今天我們主上就要練功，又要用掉一個，下次您來，先從這裡頭挑一個喜的。」

「灑家都喜，就照你們主上的意思，哪個功力夠了就是哪個吧。」

「這兩天，我們正要捉一個叫玉烏龍柳玉蓮的，她的功夫比這些都高，我們主上說，要是把她捉住了，別的這些都不用，直接拿她練功，神功就成了。」

「哦？那個丫頭長得漂亮嗎？」

「這些都比不了。」

「那敢情好。不過告訴你們主上，捉住了柳玉蓮，先別急著練功，先叫灑家用過了再說。」

「這是自然，等一捉住了立刻把您兩位接來。」

「好好。你忙你的去吧。」

「那在下告退了。」

東使走了，那個一直與東使說話的蒙面人道：「兄弟，老規矩，一人一頭兒，你裡頭我外頭。」

「好。」另一個蒙面人答應著奔了最裡面的怪榻，而那個為道的蒙面人則到了最近一個榻前。

此榻正放在玉華的柱子下，看得最清楚，正是三師姐冷秋。

冷秋躺在上面，一直閉著眼睛，玉華知道她是羞於見人。

蒙面人走過去把牌子從她前摘了，唸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然後伸手把她的頭髮全都抿到耳後去，出完整的臉來：「你就是那個華山派的三徒弟呀？這回你們華山派可聚齊了。」

冷秋既沒睜眼，也沒說話。蒙面人下地哈哈笑著，輕輕把她的絲絛解了，從一條大腿處套過來，一手放在冷秋的股下面，一手在上面，分別抓著絲絛的兩頭，用力勒住冷秋的襠，來回拉動。

玉華紅著臉，看著師姐的頭微微動了一下，顯然十分難受。

「嘿嘿，舒服吧？」

蒙面人笑著道，然後放開了絲絛，伸過手去，一顆一顆解開冷秋上衣的紐子，向兩邊扒開，又解了裡面的紅肚兜兒，出秋兩顆半球形的房來。

然後他轉到她的腳頭去，扒了鞋襪，捧著她的腳丫兒嗅著，著，然後一手握住冷秋的一隻房，另一隻手拉開帶，把冷秋的子扒下去。

由於兩腿分得很開，子只扒到膝蓋就扒不動了。蒙面人也不管，反正已經出了女人茸茸的私處。

玉華看著蒙面人的手伸進師姐的兩腿之間，在摸她的下，羞得閉上了眼睛，到自己又想了。

一陣「吱嘎」之聲響起，玉華奇怪地睜開了眼睛。

（四十九）

卻說玉華睜開眼睛看時，那蒙面人正蹲在怪榻邊搖著什麼東西，只見榻腳處什麼東西升了起來，原來那榻上有四大的鐵枝，鐵環子原來是裝在鐵枝上的，那鐵枝有機關，用搖把一搖，便能向多個方向運動。

此時蒙面人搖的搖把，是讓鐵枝直接向上升起，沒多一會兒就轉過了中間位置，冷秋的兩腿就隨著那木枝抬起，最後變成小腿朝天，大腿幾乎貼到了前。

玉華看見師姐赤的股高高地抬起來，出了野菊花一樣的門和兩腿間的牝門。

重迭的門戶是敞開的，這樣的姿勢太難堪了，玉華看得心裡發。

只見那蒙面人把冷秋的子又扒了扒，然後自己解開長袍，他的裡面並沒有穿衣服，更奇怪的是他的下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玉華沒見過成年人的東西，小男孩兒的小可是見過，而這個人卻沒有，只有不足三分長的一個帶眼兒的小疙瘩。

她忽然間明白了，原來這人是個太監。

太監也玩兒女人？這可真是天大的奇聞，但玉華卻笑不出來，因為如果柳玉蓮不把救兵搬來，不知哪天自己也要象師姐一樣躺在那裡讓這兩個殘廢人玩兒了。

只見那太監從袖口裡掏了掏，掏出一樣東西來，是用木頭刻的，有一寸半，長有半尺，十分光滑，後面有兩個木球，還穿著紅的帶子。

那太監把這物件帶在下身兒那小疙瘩處，直撅撅地著，然後爬上怪榻，從上向下進冷秋的門裡。

那太監彎著雙腿站在榻上，彎著，一隻手扶著冷秋的大腿，另一隻手摸著冷秋的房，一下一下地起來。

冷秋一動不動地躺著，任由那個太監，不多一會兒，她就忍不住呻起來。

了足有兩百多下，那太監也累了。從上面下來，坐在榻邊，一邊摸著冷秋的股，一邊說著：「媽呀，這個姿勢真累死灑家了。」

歇了一會兒，又從榻邊的一個小桌上拿起一杯茶來喝了，然後移到下一張榻前。

那個女俠是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別看她是長老，卻只有二十歲，是丐幫淨衣門的主事之人，武功應該比玉華高得多。

很快，那個女俠也被扒開了衣服，不過這一次卻是被用那鐵枝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了臉朝下，雙腿跪著，股撅得高高的，太監上去，從後面了起來。

那邊的太監也開始玩兒第二個女俠了，從他所說的話玉華知道，最裡面的一個是喜峰口團花寨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是個馬上將，擅使一口繡鸞刀。

裡面第二個是南少林的俗家女弟子鐵橋女馮振梅，因為擅長南拳的橋手而知名，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

又過了一會兒，最後兩個女俠也落入太監的魔爪。

這兩個一個是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十九歲，也是馬上將，以岳家六合聞名；另一個是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十八歲，以金剛憚十二腿法著名。

玉華知道，這些女俠都和自己一樣，出身名門，武功都已入一之選，卻被兩個毫無功夫，身體不全的太監，心中的痛苦難以言表，不由又哭了。

兩個太監玩兒夠了，起身穿上衣服，依然把那木頭玩意兒揣進袖子裡，到門口去按了一個鈕兒。不一時，門開了，兩個太監心意足地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陣兒，四使進來了，還領了兩個黑衣人。進來二話不說，每人一個榻，了子，出硬的東西便幹上了，玉華這才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

回想起自己被張子平在樹杈上時那個頂住自己門的東西，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沒有覺，心中更加悲傷，哭得渾身。

四使走了，又進來一批黑衣人。

前前後後共進來了近百人。把六個女俠盡情了一通，這才完事。

四使再次回來，把六女點住道，五個穿上衣服重新吊到柱子上。

只留下綠林道的寨主賽金定馮婉英，被拎到中間那張石臺子上，了衣服，赤條條地讓她分開腿跪著，兩手向前平伸在臺子上，股高高地撅著。

他們用一條天蠶絲的繩子把馮婉英的兩腳在後面叉捆住，又把她的雙臂反綁起來，然後翻了個個兒，將兩腳在頸上吊住，整個兒人盤腿蜷成一團。

玉華此時才看到馮婉英的長相。

原來她是個小巧玲瓏的美人兒，一點兒也不像想像中綠木女豪壯有力的形象，連那張臉也是小小的，尖尖的，唯一能顯示出她綠林寨主風範的是緊抿的嘴、圓圓的杏眼和兩道長長的立眉。

四使重新把她放成嘴啃泥的樣子，東使解了她的道，那馮婉英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嘴裡大罵著，拼命掙扎起來。

但天蠶絲卻不是得虛名，這繩子神仙也能捆得住，何況是一個馮婉英？

三個使者分三角站定，東使獨自去了，不多時陪著那個什麼主上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檀香。

來到臺前，西使搬過一張小桌擺在臺前，點上檀香，那個老魔頭才緩緩從臺後上去，自己光了衣服跪下，著巨大的東西「撲哧」

一下便進去。

將身子貼緊了，雙手抱住馮婉英的肩膀向下一坐，便把馮婉英抱在前，自己把腳盤好，讓馮婉英的股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馮婉英大罵著，卻掙扎不，老魔頭將雙手繞過來，摟住馮婉英的房，掌心正按在她的頭兒上。

臺上忽然間泛起一股青氣，玉華看見那東西象蠟燭一樣直立著在她的牝戶中，越來越，最後得如小茶碗一般。

馮婉英不罵了，罵不動了，全身象篩糠一樣抖動著，緊閉著雙，臉得通紅，彷彿在運功抵抗著什麼。

那股青氣越來越濃，並開始發黑，馮婉英堅持良久，終於支持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自臉上落下。

持續了有近一個時辰的光景，那馮婉英慢慢萎頓下去。玉華明白，這是叫老魔頭把功力盡了，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老魔頭慢慢收了功，下的巨物縮得死蛇一般。東西二使上去，將馮婉英一提提起來，放在旁邊。

老魔沒有動，閉上眼睛養神。

此時南北二使已經到了對面的石槽邊，將槽中那具女屍撈起，把長長的頭髮挽起來，掛在一個空著的鐵橛子上。

這邊東西二使將馮婉英的繩子解了，像抬死狗一樣把她抬過去，仰面放在石槽邊的青石板上，她一動不動，已經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西使自靴筒中撥出一把尖刀遞給東使。東使一拎馮婉英的膝蓋，敞開兩腿，一刀自牝戶戳進去，女俠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呻，肚子便被破開了，東使將刀一挑，挑出一個梨子大小的器官來，一刀割下，遞給一邊站著的北使。

北使去旁邊一個小灶上，將那東西在瓦片上慢慢烘焙著。

這邊東使和西使已經將馮婉英的五臟六腑都掏出來，放在一個竹筐子裡，南使把那筐子拎出了地，東使和西使則使水把馮婉英身上的血洗了，抬進石槽裡泡著。

玉華看得心驚跳，早就止不住了子。她這下明白了，原來牆上掛的都是已經被害的女俠，那石槽子裡是作醃的硝鹽水。

不多時，馮婉英的子被焙乾了，北使用藥缽研成細末，倒在茶盅裡，約麼有半茶盅的樣子捧著，又拎了一個酒壺到石臺前：「主上請用藥。」

「嗯！」

老魔頭接過那茶盅，一下子倒在嘴裡，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嚥下，坐著運功消化了，這才起身，隨著三使離開。

玉華看著娉婷，娉婷也看著她，兩師姐妹相對無言，淚如雨下。

又過了一天，說一天，是因為她們已經換過一次衣服，吃過兩次飯。

老魔頭又來了，四使把把玉華、娉婷她們五個新抓進來的姐妹都了鞋襪，赤著腳，老魔頭一手一個握住玉華的雙腳，掌心貼著玉華的湧泉。

玉華只到一股火燒火燎的覺自腳心直躥上頭頂，十分痛苦，她運起全部的武力用力抵抗著，那股燒氣卻強行把她的功力逆推回去，以逆行之勢走遍了大周天。

不過盞茶時間，玉華卻在痛苦中覺像是過了一年。

老魔就這樣給五個女俠都注了功，又坐在石臺上，慢慢調息。

玉華暗中運功，卻發現自己的氣血運行能力遠超過了老魔所輸給她的對老魔來說，她們明白了，老魔給她們注功，並不是把他自己的功力真正輸給她們，不會對他的功力有任何損失，一天的功夫就回來了。

他只是把她們自己平時沒有打通的關竅一個個打通，使她們自己在運功時把潛在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這樣當他採補的時候，才能把她們全部的功力光而不受阻礙，這種收穫遠比付出的多，這便是西域術的厲害之處。

忽然一個黑衣人跑進來道：「稟主上，有敵人進襲。」

「走！」

老魔起身，與四使匆匆地去了。

玉華大喜，心想，這是玉蓮姐把救兵搬來了。

（五十）

這邊放下玉華和眾女俠不表，單道柳玉蓮在樹上等得心焦，一天沒來，兩天沒來，第三天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下山去找了一家小飯鋪吃了點兒東西，又買了些吃食回來，可就錯過了那兩個太監進出山口，這也為中部書留個頭緒。

玉蓮回來，仍然不見張子平的身影，莫非真的遇到了什麼變故？她這裡望眼穿，三天的時間，也許什麼事情都發生了。玉蓮心想：「不行，我得設法擾一下回堂的計劃。」

於是，趁著天黑，她又潛回黃家莊外，這次聽了子平的話，不敢進去，在外面細細觀察了很久，確信院子的外面沒有人，這才繞到東邊牆下，那裡是廚房的位置。

玉蓮用火摺子點著了一塊松明子，隔著牆頭扔到柴棚的屋頂上，然後迅速逃出兩百步之外，躲在樹上看熱鬧。

那廚房火一起，院子裡一通大，還有人繞到牆外搜索了半天。剛剛要回去。

玉蓮忽然發現西邊也起了火，那邊就更了。

玉蓮正在奇怪，見一條黑影從院後繞過來，玉蓮從那身形，看出正是黑風，心下大喜。黑風到了，子平就該到了。

於是玉蓮過去，黑風見到玉蓮也很高興，兩個人一齊回到玉蓮監視用的大樹上。

「黑風大哥，你怎麼來了？子平呢？」

「子平還沒來，他怕你等得著急，叫我來找你。到了這兒，發現你不在。我怕你又去探莊，所以就去了黃家莊，藏在暗處觀察，一天了也沒看見你，正在著急，準備進莊去探探，忽見東邊火起，估計是你乾的，於是在西邊也放了一把火，還趁機殺了幾個出來查看的莊兵，然後就跑回來，正好遇見你。」

「子平怎麼不來？」

「嗨！滄州那邊可熱鬧了，本來我是循著老兄弟留下的暗記往這邊來接應的，路上正遇見那個什麼傳信使回去，我一想，也許能趁機探到他們各分堂的情況，就跟了下去。

這一下子，還真讓我逮著了。那東傳令使一回滄州，就去找西傳令使，兩個人計劃好了，讓暗藏的敗類們四處點火，好讓老魔頭趁機拿你練什麼神功，他可不知道你已經被子平救出來了。

我暗中聽了他們的計劃，就去告訴了怪哥哥，他們又去告訴了德信大師。」

「德信大師聽說回堂總堂有了線索，非常高興。此時留著那些敗類也沒意思了，便暗召各門派的掌門商議，趁東西兩個傳令使召集敗類們集中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一場大戰是前天發動的，碰巧子平也回去了，暗中助陣，殺得天錯地暗，後來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有兩個傳令使逃進樹林裡。子平怕他們回來報信，便到來路守著，叫我先來找你，怕你又闖禍。」

「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那麼不放心我。」

玉蓮心裡高興，嘴上卻裝著生氣的樣子。」

「還說沒闖禍，這一把火，怕是把回堂驚了，現在子平他們又沒來，萬一他們殺人滅口怎麼辦？」

「啊？那我又闖禍了。」

「事急了，咱們得趕快行動，不然就是子平他們找到了回堂，也沒了證據。」

「那怎麼辦呢？」

「下面三河縣城裡有守京城的軍隊，不妨去找他們來剿莊，這些武林魔頭雖然厲害，卻不敢公然與官軍作對。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好，我這就去。」

玉蓮急忙下山，直奔三河縣城。

三河縣守軍是由一個叫明禮的千總官率領的，一聽玉蓮報案，說有人建立地下窟，十分高興。要知道這官面兒上的人最怕不出事兒，不出事兒就沒有業績。

所以明禮一聽，忙點齊了五百兵丁，隨著玉蓮就奔黃家莊來了。

黑風其實和玉蓮一樣，辦事思慮不足。

玉蓮領著明禮到了黃家莊，叫軍卒圍了院子，過去一砸門，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黃麵人來，拱手施禮道：「不知提督大人駕到，有失遠，萬望恕罪。不知官軍到此，有何貴幹吶？」

明禮道：「你是何人？」

「草民黃家莊的莊主黃清風。」

「黃清風，你的事兒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旁有兵丁上來，就用鐵鏈子拿人。

黃清風也不反抗，一邊任兵丁套著脖子，一邊道：「不知草民所犯何事？可否明示？」

「有人告你綁架良家女子，強迫賣。」

「何人為證？」

「民女為證。」

玉蓮這個時候不能不出面。

「姑娘，這樣大事，黃某人可擔待不起。姑娘莫無真憑實據，豈非冤枉了好人？」

「是我親眼看見你們把人綁進後花園去的，還敢不承認？」

「對呀！」

「大人，她一個小女子，本當在家中描花繡草，如何看見我的人綁架民女？」

「大人，我是江湖女子，名叫柳玉蓮，江湖人送我個綽號叫玉烏龍的便是。」

「原來是玉烏龍女俠！」

明禮也聽說過這個人。

「被綁的是我的好友，名叫葉玉華，是華山派的。這莊子裡有個秘牢叫回堂，我是親眼看見葉玉華被綁，暗中跟蹤來的。」

「捉賊捉贓，拿拿雙，若無實證，草民不服。」

「大人，他家花園後一定有私牢用來囚被綁女子，不如搜上一搜。」

「對呀！來人，搜莊！」

明禮一聲令下，官軍就要進莊。

「慢來，大人，小民本是一安善良民，這一女子不知因何誣陷於我，請大人明察。」

「我誣陷你，你們乾的事，天地不容。」

玉蓮急了。

「大人若要搜莊，草民不敢阻攔，只是，若無實證，柳女俠要給草民一個待。」

「小女子情願領罪，但不知黃莊主要我如何待？」

「我也聽說過柳玉俠的大名，知道你是言出必踐的女英雄，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要你受國家大刑，黃某也於心不安。不如這樣，若搜不出證據來，請大人將柳玉俠枷號示眾三，以為誣陷良民之報。柳女俠你敢麼？」

「有何不敢！」

柳玉蓮以為是這黃清風用話自己，如果自己示弱，那明禮便不能進莊搜查，回堂便有時間轉移證據，雖然她不知道那圓殿裡有何機巧，但此時硬著頭皮也要頂上去。

「如此請大人搜莊。」

明禮一聽，人家都商量好了，反正誰贏了自己都不吃虧，於是率兵丁進了莊，有柳玉蓮領著，直奔後花園。

到了那間圓殿前，玉蓮道：「就在這裡。」

「把門打開。」

明禮下令，兵卒過去把門開了，玉蓮、明禮和黃清風一齊邁步上了臺階，見地上有一個入口。

玉蓮心中大喜，正愁不知道地的入口，此時倒免了許多麻煩。

明禮道：「看這裡有如此機關，便知不是善類。」

黃清風道：「大人明鑑，草民家中有幾分家產，又住在這遠離村鎮之處，難免遇上綠林豪強，所以草民的先祖修此暗，原為躲避強人，如若不然，怎敢打開叫大人搜查？」

「多言無益，看了便知。」

眾人走下地，果然好大一個大廳，裡面破爛桌椅傢什雜物堆了一半，更無一個活人！

（五十一）

「柳女俠，人呢？」

明禮回頭問道。

「恐怕已被他們轉移他處。」

玉蓮也覺奇怪。

「柳女俠，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陷害，恐怕是有些誤會。不過錯了便是錯了，何必如此嘴硬？我也不要你枷號示眾，只要你當著提督大人的面，給本莊主認個錯兒便是。」

黃清風道。

「難道這院中只有一處可藏人麼？」

柳玉蓮心有不甘。

「既然如此，請大人把我這黃家莊裡裡外外搜個徹底，也免得大人空手面回。」

「正是，若不搜個徹底，如何服人？搜。」

把七個院落幾十間房全都搜了一遍，不光是沒找到葉玉華，連那老魔和四個使者也沒看到。

「我和黑風大哥監視了許久，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出口不成？」

玉蓮愣愣地站在那裡。

黃清風卻突然一下子翻了臉：「柳玉俠，如今還有何可說？我先時已經對你寬容有加，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俠客就是這般作的麼？」

柳玉蓮此時心裡涼了半截兒，只得道：「黃清風，你休得意。我柳玉蓮既然出口，自會給你一個待，只是你記著，紙裡包不住火，只要你作下虧心之事，早晚有一被我逮到，那時看你如何下場？」

「大人，您都聽見了，這不是草民不仁義，只是這柳玉蓮欺人太甚，大人，您可得給草民作主。」

「柳玉蓮，你是怎說？」

明禮臉上大失所望，不由遷怒於柳玉蓮。

「大人，柳玉蓮有言在先，搜不出人，我自會有一個待，如今就請大人依約而行。」

「好，來人，將黃莊主當場釋放，將柳玉蓮鎖了，帶回城裡，枷號三。」

「嗜！」

兵丁們答應一聲，把黃清風放了，反把柳玉蓮鎖了。

柳玉蓮也不反抗，任其所行。

不多時，眾人出了院門，明禮騎著馬，有兵丁拉著鐵鏈，將柳玉蓮牽回三河縣城。

來到提督衙門，叫兵們在街上看著柳玉蓮，自己進去叫書吏寫了告示，用了官印。

城中百姓見有一美貌女子遭官兵牽拿，全都跑來看熱鬧，一個個頭結耳，議論紛紛。

眾人私下猜測的多半與男女通之事有關，有的猜是通私謀夫，論律當「剮」，有的說是人家小妾私奔，論律當杖責四十。

玉蓮聽著，也不辯解，她知道辯解無用，這些人是很希望看到這樣的場面的，自己這般年輕美貌，三河人見也不曾見過，少不得希望藉著看刑的機會，細細玩賞一番自己的光身子。

少時，裡面推出一架木籠來，上面貼著告示。

兵卒叫玉蓮站進去，上面用大枷枷了脖子，將兩手自枷上圓穿上去，在上面用鐵釦銬了，下面另使一個木枷，分開兩腳枷住腳踝。

這也就還是柳玉蓮是白道女俠，明禮面子上照顧，所以那枷並不算緊，玉蓮在木籠裡身體和膝部還多少能打個彎兒休息一番，不然定會被扯得頭也低不下。

眾人這才知道被押在這裡的女人就是玉烏龍柳玉蓮，為的是造謠誣陷枷號示眾。

此事傳於各街各巷，看熱鬧的更多，除了看她的俏模樣，那些眼睛少不得只住她前與下看。

柳玉蓮心中生氣，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作事這般不牢靠呢？按大明的律法，誣告反坐，自己告黃清風綁架良家婦女並強迫賣是死罪，照說就該吃那一刀之苦。

明禮不想殺柳玉蓮，如果黃清風真要與自己賭生死，柳玉蓮也不會伸著脖子挨刀，何況斬首的時候還要剝光了上衣，叫街的人看著自己的雙？

柳玉蓮已經不是當初的柳玉蓮，她跟張子平混了這些，已經不再那麼老實了，不過，自己捉賊不成，反倒叫黃清風擺了一道，還要讓他表現得如聖人一般大度，這才是叫柳玉蓮氣惱的。

這枷號示眾對一般人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搞不好三天的時間人已經死了。

柳玉蓮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在這裡一動不動地站上三天倒是不會傷筋動骨，還有人給餵飯，內急了還可以求兵卒暫時放開，進到衙門裡方便一下。唯一叫她難堪的，就是成群的百姓來看她的笑話。

這個該死的張子平也不來，黑風怎麼也不來呢？他應該知道我在此受苦哇。

按下柳玉蓮不說。

再說明禮帶著柳玉柳走後，那黃清風進到裡面，在正廳裡拍了三長三短三下巴掌，大廳屋頂的天花板便掀開了幾塊，自上面跳下老魔頭和四使來。

「摩教主，那柳玉蓮已經被明禮帶走了，想她一時不會再來。」

「嗯，黃莊主果然機智過人，本座謝過了。」

「教主不必客氣，如今那些娘們怎麼辦？」

「放出來吧，還叫四使去給她們解。」

「我這就去辦。」

卻說黃清風與四使出來，先叫了十幾個人進去，把那些雜物都搬到東後院東南角的小廈子裡。

將大廳清理乾淨了，黃清風這才在牆上的一塊磚上按下一個，方才被堆的雜物遮擋住的牆上忽然開了一個三尺見方的。

兩個莊兵自那方鑽進去，少時一個退出來，手裡捉著一雙穿著小皮靴，用鐵釦扣在一木樁上的女人的腳，又過來兩個人，託著木樁把那女人抬出來放在地上，原來是葉玉華。

一會兒又搬出一個，正是趙娉婷，接著楊紫仙、湖南排幫的雌蛟龍鳳美蘭、鷹爪門的玉雕馮翠巧、丐幫的女長老臨風鳳竹苗青、南少林鐵橋女馮振梅、六合門的賽金花嶽翎、金剛憚門的鐵腿昭君王馥玉、華山派的盤花玉劍冷秋共是十個，全都用鐵釦扣在木樁上。

最後抬出來的是馮婉華的屍，全都在地上擺了一排，大廳裡立刻泛起一陣臭氣。

原來自玉蓮和黑風放火殺人之後，老魔頭就預到武林眾人不久便會趕到，所以加著小心。

叫人把那些吊著的屍體全都用火焙乾了研成粉，裝在瓷壇裡備用。又把回堂的匾拆下來，同那些怪榻一起藏在後山的一個土裡。只剩下十個女俠也從柱子上解下來，雙手反剪，手腳都扣在木樁上，立在牆邊以備不測。

又把那些雜物放進去，貼著牆邊只留出一個小通道。

才剛剛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有在高處把風的莊丁進來稟報，說有一隊官軍來了。

老魔忙叫四使進去，把十個女俠都點了，穿過預留的小通道進去，把那暗門開了，將馮婉華的屍體和十一個女俠都在那個暗格兒裡，從外面關上暗門。

這暗格兒原來是用來放珍寶的，十分狹小，高不過三尺，進深不過一丈，十個女人放進去，只能互相著。

柳玉蓮又在外面同黃清風費了半天話，搜莊又花了近兩個時辰，暗格裡面的空氣很快就耗光了，女俠們被點了道，無法運功抵卸缺氧，所以除了天生有息之能的葉玉華外，在下面的便被憋死了，死前大小便失，所以才泛起這樣的臭味兒。

東使過來一一解了道，葉玉華、趙娉婷立刻就清醒了，其他八個全都屎齊出，已經沒有氣兒了。

東使叫把玉華師姐妹仍然立在牆邊，招了十幾個黑衣人來，把那八個嚥了氣的女俠從木樁上解下來仰放在地上，全都扒了個光，用下的子把股上的屎擦乾淨了，拎起雙腳，每人的門裡了一顆生蛋，然後一個捉腳一個捉手，把她們折成一團再放開，反覆折騰著，四使在一邊監視著。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聽得楊紫仙「哎喲」了一聲，東使離得最近，急忙點了她道。

接著雌蛟龍鳳美蘭、玉雕馮翠巧也醒了，也都被重新點了。

三個人又被銬回到木樁上。

她們因為原來放的離屋角最遠，所以是最後進去的，而其他五個早些被綁來的則因為被著，呼更為困難，所以終於沒有救過來。

東使命把五個女俠的屍體當場都開了膛，將子取出焙乾研末，然後把連馮婉華在內的六具屍體一起拖到後山掩埋，以免給人留下把柄。

後山的林裡，一夥兒黑衣人把六具赤的女屍扔進去，這些昔曾名動江湖的美女俠扭曲著玉體，相互疊著，其慘無比。

他們在那裡埋人，卻不知道暗中有兩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五十二）

再回頭說柳玉蓮，在三河縣城裡示眾已經兩一夜，再有一便了刑期，張子平和黑風都不見蹤影，玉蓮心中到了一些絕望。

時間已經到了二更，忽然兩條黑影自天而降，那兩人一個身材瘦高，一下身材壯，全都面罩黑紗，平蓮以為是張子平和黑風到了，正在高興，卻被來人一下子點了暈。

那個高個子用力扯斷了鐵鏈，另一個點倒了守衛的軍卒，取了鑰匙開了枷，把玉蓮腋下一夾，兩個人一齊縱身上房去了。

卻說玉蓮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雙手，一個男人把她夾著，已經進了山口，她用餘光一瞥，見夾著自己的正是那個什麼東使，另一個跟在旁邊的卻是西使，心想：「壞了，這一定是老魔頭派他們來劫自己去練功。」

玉蓮還不知道老魔頭是怎樣練功的，如果知道，怕是要嚇個半死了。

不多時到了黃家莊，莊丁開門讓他們進去，來到正廳。東使將玉蓮放在地上，拱手施禮：「主上，柳玉蓮捉到了。」

「好，好。」

老魔頭走過來看著柳玉蓮，伸手起腿兒，摸了一下她的三，然後意地道：「沒想到這丫頭的功力已經如此之高，已經可以與你們四兄弟平起平坐了。

幸虧今拿住，不然假以時，必成大患。柳玉蓮哪柳玉蓮，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落在我的手裡，少時，我用你練成神功，中原武林再無我的對手，哈哈哈哈。」

那老魔頭狂笑起來。

「呸！老魔頭，你別得意。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作惡多端，惡貫盈，武功再高也沒用，武林人殺不了你，天必誅你！」

「我倒看老天如何誅我。」

老魔頭道：「你們兩個且把她送到回堂去，我半個時辰便來。有了這柳玉蓮，那五丫頭便可有可無了，由著你們兄弟玩兒吧。此時南北二使剛剛過去，你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謝主上。」

東使答應一聲，把柳玉蓮挾起來便走。

看他們走的方向，玉蓮便知道要去的地方，她掙扎起來，忽然聽見張子平的聲音道：「乖一點兒，莫誤大事。」

柳玉蓮聽到聲音便不動了，四下看看，卻不見張子平的蹤跡。

不多時，便到了回堂，一進來便看見地的裡面仍然堆著那些破爛傢什，這邊卻多了五張怪榻，每張怪榻上躺著一個女子，最外面的兩個不認識，中間一個是楊紫仙，這三個都已經赤條條，手腳被鐵釦扣在榻的四角上。

最裡面的兩個就是葉玉華和趙娉婷，沒有被銬住，但兩個人顯然被點了道，眼睛雖然能轉，身子卻動不了。

兩個鷹鼻隼目的西域漢子站在邊，正剝她們的衣服。趙娉婷的上衣已經被扒下來，正半俯著身子，被那人從後面解肚兜兒。葉玉華才剛剛被解開紐子。

見東使他們進來，一齊停住手，其中一個便道：「兩位哥哥拿住柳玉蓮啦？」

「嗯！」

東使哼了一聲，走到裡裡面那張榻前，把柳玉蓮放在葉玉華身邊，翻過身去解了繩子，西使則站到了趙娉婷的旁邊。

玉蓮正在想著：「完了，這是也要扒自己衣裳了」，忽然見東使和西使一齊出手，在自己、玉華和娉婷的身上一點，三個人的道一齊解了。

三女道一解，立刻跳將起來，葉玉華和趙娉婷急忙穿衣，玉蓮則向著東使便打。

只見東使一下子閃開，柳玉蓮一掌走空，卻巧巧地撞進北使身前只有一尺多遠，一掌打在他的前。

北使立刻倒飛出去，連退了七、八步，撞在牆上。

西使此時也一掌打向南使，南使猝不及防接了一掌，也後退了一步。

南北二使大驚道：「兩位哥哥這是何意？」

只見東使哈哈大笑道：「兩個傻小子，看看我是你哥麼？」

說著東西二使把臉一抹，扯下兩張臉皮，出裡面的真面目，原來東使是張子平假扮的，而西使自然就是黑風了。

「你們是何人？」

「告訴你們也不妨，反正你們已經活到頭兒了。你老子我是黑風，這位是我的兄弟張子平。」

兩個人只聽說過黑風的名字，張子平倒是從沒聽說過。此時葉玉華和趙娉婷已經穿好了衣服，撲上來就要同南北二使拼命，被張子平叫住道：「這裡有我們，快救了三位女俠，到院子裡放一支響箭。」

說著把一支響箭扔給玉華。

玉華姐妹聽了，忙去把三個女俠的手釦子打開了，這三個一被銬上怪榻就被解了道，忙起身穿上衣服，發瘋一樣衝向南北二使。

「使不得，你們的武功不如他們。」

子平喊一聲，與黑風一齊衝向二使。

柳玉蓮知道那是張子平，心中高興，又一想子平武功不行，此時我得保護他，不然自己終身大事落在誰的身上，於是搶一步擋在子平前面，向北使搶攻。

葉玉華一見玉蓮上去，便把響箭給娉婷道：「妹妹快去傳信。」

自己也加入戰團，與玉蓮雙戰北使。

這場好鬥，柳玉蓮得了子平的傳功，已經與北使的武藝不相上下，再加上玉華，那北使哪裡是對手，打了幾何，轉身便向門口衝，子平卻先一步將他攔住，北使無奈，只得回身又戰玉蓮和玉華。

恰在此時，外面忽然一聲響箭，接著喊殺四起，都叫：「圍住莊子，別叫惡賊跑了。」

那邊娉婷從外面回來，也衝向南使。

老魔為了練功，給五個被綁女俠都充了內功，此時她們各有長進，與黑風共四個人輪戰南使，那廝哪裡招架得住。正待跳出圈子來逃跑，卻見那老魔頭出現在門口喊道：「哪裡來的混帳？敢大鬧我的回堂？」

子平走過去道：「便是在下。」

「小輩，你敢用毒？」

那老魔頭忽然頭一暈，晃了兩晃，依然站穩了身體，氣得濃眉倒豎。

張子平也不答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寶劍來，衝著老魔便是一劍。

老魔頭原是想用自己的功力硬奪那把劍，忽然發現那劍到了前，裂為無數個劍尖兒，把他身上所有的要都照顧到了，想躲，那門道很窄，無處可躲，只得一縱身，硬是退著跳到回堂外去了。子平看見，也追了出去。

這邊一男六女，多人聯手對付南北二使。

那邊是黑風和兩個黑道女子共同對付南使，這邊是玉蓮、玉華、娉婷和楊紫仙四戰北使。

南北二使的武功再高，也還是對付不了這麼多隻手，他們本想相互靠攏，背靠背地支撐，卻總是被黑風和柳玉蓮攔回。

又戰了有十四、五個回合，玉華首先得手，趁北使被玉蓮回的當口，一掌把北使打飛出去，倒撞在牆上，又彈回來。

饒那北使功力深厚，未受大傷，武功卻暫時散了，趙娉婷趁機補了一掌在他前，打得他一口鮮血出三尺，楊紫仙一記掃趟腿，踢在他腳踝子上，整個兒人被掃得騰空而起，向下墜落。三個女俠一擁齊上，正想結果了他，玉蓮喊道：「留他一命！」

一指點在他的百會上，登時廢了武功，成了一個普通人。

「綁了他去見德信大師報功。」

玉蓮道。

三個女俠被這四使綁來綁去，任意折騰，此時一聽玉蓮之言，正好報復，撲上來抹肩攏臂捆了個四馬倒躦蹄。你想她們捆人能輕得了嗎？北使的筋都快被她們扭斷了。

楊紫仙兩度被這些惡剝光了衣服，還被用蛋過眼兒，自然怨氣沖天，去那北使靴筒子裡搜出一把尖刀，「繃繃」

兩刀挑斷了腳筋，又把那鐵鏈子拿來，將北使穿了琵琶骨，他就是有武功也沒辦法了。

三女正要轉身去幫著拿南使，已經晚了一步，黑風一指點在南使的頸窩兒，疼得他大叫一聲，萎頓在地，玉蓮正好轉身，在他的百會上也補了一掌。

「你們在這裡捆他，留一命讓他們等著挨刀，我去幫子平。」

黑風說著轉身便走。

「我也去。」

玉蓮也跟著。

玉華和娉婷也隨在後面，還沒出口，便聽見裡楊紫仙她們的哭罵聲和南北二使的慘嚎。

到了殿外，這裡已經打得如開鍋一般，只見德信大師和幾位掌門分散站在院牆邊，把住各個方位，各派的武林高手們則分成幾堆兒，與一群黑衣人狠鬥，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也都很高明，雙方各有損傷，但以黑衣人死傷最多。牆外也傳來喊殺和打鬥之聲，看來戰場還不止這裡。

再看園子中央，杜新和幾個綠林豪強圍著那莊主黃清風打得正熱鬧。老魔頭則被子平和兩位老酒怪圍著，卻不動手。

黑風一見道：「快去幫忙。」

趙娉婷方才被南使扒了上衣，光著個脊樑，是黑風解了她首，此時心中已存著一份，便隨著黑風奔了黃清風。

玉蓮和玉華則是衝著子平來的，一左一右並肩站在子平旁邊，看著老魔頭。

老魔頭一人獨對五位高手，毫無懼。

只聽老醉仙道：「摩拿教主，還是投降吧。」

「哼，老怪物，本教主已經今非昔比，有本事就來吧。」

玉蓮這才知道這個老魔頭是什麼人。

原來六十幾年前武林道驅逐西域魔教之時，那摩教中為首的就是這個摩拿罕。

（五十三）

當時德信大師的前任方丈與武當等幾個名門大派的牚門共十一人圍鬥摩拿罕，竟是不勝不負的僵局，後來兩位酒怪趕到，中原武林實力大增，將摩拿罕打吐了血，被迫逃走。

追隨摩拿罕來中原的弟子中只有四人與摩拿罕一起突圍，其餘教中的各分堂主全部被狙殺。

這使中原武林獲得了難得的平靜時期。

沒想到摩拿罕再覆中原，了十幾個年輕女俠的功力，又吃了她們的，將先前當飯餵給她們的各種補益都收了，武功已經遠超出了當年的水平。連少林掌門和羅漢堂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叫子平和老酒怪出手了。

卻說兩個酒怪站在那裡，慢慢打開酒葫蘆喝起來，他喝得很小心，因為摩拿罕隨時有可能趁他們不防備而出手。

玉蓮和玉華則是躍躍試，只有張子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既無表情，也沒有架式，而老魔頭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玉蓮大喝一聲，手中的皮鞭一聲嘯叫，直奔老魔的眼睛，玉華也一劍刺向老魔的丹田。

老魔幾乎同時發動，向後一躍，退出鞭劍的範圍，雙手卻向兩個老怪打去。

老酒怪哈哈一笑，轉身讓過老魔的掌頭，用竹竿挑著的酒葫蘆撞向老魔頭的後腦。

這邊六個人，實際上只有五個人在鬥，玉蓮和玉華姐妹是時時遇險，老酒怪攻防兩平，倒是老魔頭攻多守少，而張子平只是站在原地看，也不見手腳動彈。

但玉蓮和玉華卻都覺著奇怪，每當自己的失手，要被老魔所傷的時候，老魔卻總是在最後的時刻收手，並不見他有任何危險。

其實她們兩個不知道，張子平雖然不動，老魔頭覺到他才是真正的勁敵，時時防備著他，越是在老魔即將得手的時候，越是怕張子平突然出手而來不及防範。

老魔頭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別人重要得多，他可不會拼了自己的命去換兩個年輕丫頭的命。

這樣打了七、八十個回合，黃清風那邊已經分出了勝負。

黃清風原本也是中原的一派掌門，本名叫黃克辛，後來投在東廠作了鷹犬，老魔頭這次到中原，看準了東廠的勢力，於是決定暗中與總管魏忠賢結成了同盟。

為了尋的武功的江湖女俠來練功，他說服了魏忠賢，在這裡建了黃家莊，叫黃清風作影子莊主，實際是老魔主持一切。

要問魏中賢為什麼要與老魔合作？

一是魏忠賢一直把江湖各道作為自己的一大威脅，想借助外來勢力幫他消滅天下武林道；二是因為老魔告訴他，他可以利用江湖女俠的身體讓魏忠賢的那個玩意兒再長出來，所有當太監的都以身體不全為終身憾事，到死了都要把當初被割下來的東西放進棺材，又有哪個不想能重新長出這麼個物件？

所謂有病投病的道理就在於此。

老魔頭給了魏忠賢一種藥酒，每次來這裡玩女俠客的時候就讓他抹上，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那藥酒真有作用，魏忠賢覺得自己剩下的那個把把兒還真的見長了，所以越發將老魔頭視為心腹；第三是魏忠賢雖然沒了人，卻仍然有男人的望，能玩兒上這麼多知名的女俠，讓他也獲得了一種心理上的足。

黃清風自到了莊上，老魔把魔教的功夫也傳了一些給他。前文說過，魔教的功夫基礎不牢，但見效甚快，所以黃清風現在的功力也在德信大師之上了。

但黑風受了老酒怪的指點，此時的功力也已達超一水平，更讓老魔頭想不到的是，他給幾位被綁架的女俠注功，也使她們的能力提高到能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的水平，如今開柙放虎，這也是老魔自掘墳墓。

黃清風的武功雖然受了老魔頭傳藝，高出各派掌門很多，架不住這麼多高手一擁齊上。

綠林道的人多是橫練的功夫，不過用兵器延伸自己的手腳，加上最擅群毆，讓黃清風的武藝難以發揮，雖然也打死打傷了幾個，卻還是無法取勝，此時黑風和趙娉婷兩個一上來，黃清風立力。

那邊老魔頭處一發動，也攪擾了黃清風的心神，幾下子加在一起，就讓他難免失手了。

鬥罷多時，杜新一鉤當頭劈下，旁邊四五個綠林高手刀齊至，黃清風被迫後退閃避，卻被黑風和趙娉婷的掌同時打在上和背上，武功被打散，身子立刻被打得向前一撲，正撲在幾個綠林高手尚未收回的兵器上，四、五把兵器把他身上穿了幾個透明窟窿，縱然沒死，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黃清風一敗，老魔頭知道自己已經是孤身對付天下武林，當初的豪氣化作絕望，不敢繼續戀戰，雙掌一分，分打玉蓮和玉華。

這一次是真拼命，所以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子平見狀，方才一聲長嘯，雙掌推出，一股無聲的勁風直擊老魔後心。

老魔頭其實並不是真想同歸於盡，玉蓮和玉華經過幾次險情已經提高了警惕，並不過分搶攻，此時一見老魔攻來，向後一退，躲過一擊，老魔趁機將身一縱，騰在空中，用腳底接了子平這一掌，又藉著這一掌之勢，平著飛向西牆。

那邊守在牆下的是靜音師太和玄清首長，雖然他們都在注意場上戰況，但卻想不到老魔頭在這個時候逃走，急忙縱身想攔阻，卻剛剛晚了一步，被那老魔頭躍出牆外。

張子平一見後悔不已，急忙起身追出，老魔頭已經跑出五十步開外。

這邊張子平一馬當先，老酒怪、黑風、玉蓮、玉華、娉婷、剛剛從地牢裡出來的三個女俠，還有眾掌門緊緊在後追趕。

這些人中張子平的功最好，但那老魔的輕功本就什高，加上又是在逃命，所以把子平越拉越遠，已經差出了百步開外。

看看到了一片樹林邊，老魔頭向林中一躥，企圖借樹冠隱身逃命，忽然樹上一條灰的人影一晃，如隼般橫著飛起，直奔老魔頭。

摩拿罕促不及防，格擋反攻都來不及了，只得一側身，用後背硬接了一掌，這一掌只打得他一口鮮血出，尤不敢停腳，沒命逃進樹林。

子平追到林邊，見那灰影落在地上道：「子平不必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進了林子，再想找到也不容易。他吃了我一掌，至少散去七成功力，沒有三年五載不得恢復。他若從此改歸正也便罷了，如若還要作惡，便是他大限到了。」

子平聞聽，急忙止住腳步一看，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尼姑。

子平正要相問，玉蓮忽然大喜道：「師父。」

便撲過來跪下行大禮。

子平一聽，也急忙跪下道：「不知師姑駕到，弟子張子平行禮了。」

「阿彌陀佛，快快起來。」

「晚輩豐子凌、常嘯林拜見老前輩。」

兩個老酒怪也到了。

「兩位不必多禮。」

眾掌門人到了跟前，知道是柳玉蓮的師父，看見老酒怪都那樣恭敬，心中都懷疑是否看錯，因為這尼姑也太年輕了。

「這位大師父，不知法號如何稱呼？」

德信向前打了揖手。

「老尼釋玄光是也。」

「可是當年單掌擊敗暹羅九大高手的玄光老禪師？」

「正是老尼。」

眾掌門一聽這個名字，驚得嘴巴都快閉不上了。

原來二百年前，有暹羅國來進貢的使者帶了九大高手，以以武會友的名義，向中原武林挑戰，皇帝即命在正門外擺下擂臺。

當時有京城附近門派的有名的十幾位高手上臺應戰，都被時稱暹羅第一高手的山下四郎打敗。

正在此時，有一位十八、九歲的女俠客縱身跳上擂臺，聲稱要一個人獨鬥暹羅高手。

那一場鬥得天錯地暗，這女俠客一手背後，只用單掌戰，把暹羅九大高手一一打敗，狼狽而回，為中華武林挽回了顏面。

此女姓高名蘭茵，據她說武功是被一位世外高人代師收徒教會的。

此後三年，高蘭茵又在中原各地行俠仗義，鏟途惡賊巨盜數十名，人稱神掌女仙。

後受一位老尼度化，皈依了佛門，法號玄光。也就是說，這位看上去只有五十歲的玄光憚師，真實的年齡已經至少二百多歲了。

眾人這才相信兩位老酒怪說柳玉蓮輩分極高的話，也因此知道，張子平的師父就是那位代師收徒，傳功給玄光的高人。

眾掌門急忙過來施禮，個個口稱晚輩。

玄光道：「各位請起，我與你們並非同一門派，用不著這樣客氣，你們與玉蓮該怎麼論怎麼論，與老尼無關。」

眾人忙擁著老尼向回走，到了後院下，正遇見明禮領著上百兵丁押著黃清風和魔教四使使往山上趕。

原來子平那在半路守候，把逃回報信的傳令者殺了，然後武林眾俠也循著暗記趕來，大家一齊趕奔三河，各自在山口周圍隱身。

玉蓮被枷號的事黑風已經告訴了子平，為了不打算驚蛇，也只好讓玉蓮受些苦。

這晚東使和西使來暗算柳玉蓮，子平認為正是機會，便與黑風兩個在路上使藥把兩使倒了，把他們給兩位老怪物，叫老怪先給少林弟子看押，然後去明禮處遊說他再次帶兵剿莊。

子平是會變容的，於是假扮作東、西二使的樣子前來，以便找到回堂的證據。為了怕玉蓮知道了演不像，這才一直把她矇在鼓裡。

子平急忙向前一步住明禮道：「千總大人辛苦了。」

「張壯士，你說還有證據，請問在哪裡？」

「就在那邊林中。」

「請壯士帶路。」

「大人，這些兵丁有些不便，可否請大人親自前往。」

「好，你們且在這裡等著，張壯士請。」

「大人稍待。」

子平又向華山靜音師太、南少林掌門德遠大師、丐幫幫主鐵掌神丐秦成、

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秋風刀杜新、六合門掌門人金振乾坤嶽鳳舞、鷹爪門掌

門人神鵰周全友和金剛憚掌門人鐵腿王德祿道：「被害武林女子是各位掌門人的門下，少不得請各位前去認一認屍，各位請在此稍候，我叫幾位姑娘前去收拾一番再請各位前往。」

這邊叫了柳玉蓮、葉玉華、趙娉婷等六位女俠，押著五個惡魁，自己在前面領路，引著明禮到了那片林中。

子平指明地點，叫六位女俠將土掘開，出那赤條條六具女俠的屍體來。

「黃清風，你不是說捉賊捉贓，拿拿雙麼，如今你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