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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慾樂園】原著:安妮.萊絲 翻譯:陳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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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安妮.萊絲翻譯:陳蒼多

[目錄]

前言

麗莎1我的名字叫麗莎麗莎2新的一季艾略特3入境麗莎4一見鍾情艾略特5狂野的世界走一趟麗莎6例行事務艾略特7門廳驗收處中的審判麗莎8隨便你想要怎麼做,主人艾略特9陰影中的訪客麗莎10美國妙齡小姐麗莎11歡到豪門艾略特12白棉艾略特13皮草與香水艾略特14運動騎樓麗莎15鞭撻柱麗莎16鎖在外面麗莎17著魔:二十四小時艾略特18麗莎在我心頭艾略特19穿上衣服艾略特20自由自在艾略特21越過門檻艾略特22第一層艾略特23偵探與洩艾略特24字面與象徵艾略特25「我生命中的女人」艾略特26橡樹下的慾望艾略特27保持溫暖艾略特28耶利哥之牆麗莎29造訪教堂麗莎30愛與理想麗莎31「一位旅行推銷員之死」麗莎32給董事會的最後報告麗莎33在病中與在健康中

**********************************愛與的差異到底在哪裡?

情與的界線究竟在哪裡?

情與體的認知上又存在著多少的距離?

這是許多置身紛擾愛情裡的人常會問的問題,但是,答案究竟是什麼?

作者鑑於現代人敢於嘗試大膽狂放的關係,卻不知該如何面對內心深處裡「愛」的真實力量。甚至在真愛來臨時,躊躇猶豫,無法肯定……於是,她透過一男——艾略特與一女——麗莎,分章叉刻劃地將「由而生愛」的心理與生理過程,與男女之間在接受各種情面向時,想愛卻又怕受傷害的矛盾抗拒,層次分明的將其中的微妙情緒發揮得淋漓盡致。

想知道真愛在哪裡嗎?本書絕對能讓你找到最完整的答案!**********************************

前言

《情慾樂園》原名《伊甸園的出口》(ExittoEdin),是《夜訪血鬼》及《竊屍賊的故事》的作者安妮。萊絲(AnneRice)以「安妮。倫普林」的筆名寫成的動人情慾故事。安妮。萊絲是美國當紅女作家,不久前才接受「花花公子」雜誌的訪問。

《情慾樂園》雖曾著筆於人類「施——被」狂的原始慾望,但真正透的訊息不外兩者:其一,寧願做愛(包括與愛),也不要陷於生命朝不保夕的戰爭危機中,所謂「做愛,不要作戰」;作者強調「方面的事情,都不會讓你嫌惡、亂、掃興。只有真正的暴力、真正的傷害、真正破壞另一個人的身體與意志,才會引起你的敵意……」旨哉斯言。其二,作者不憚其煩描述「由而生愛」的生理與心理過程,手法相當高明,將一男——艾略特,與一女——麗莎,分章叉刻劃,俾發揮淋漓盡致的閱讀效果。論者將此書譽為技巧巧妙的作品,集情慾作家亨利。米勒(《北迴歸線》作者)、安娜伊絲。寧(《亨利與君兒》作者),與D。H。勞倫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作者)三者的大成。

麗莎1我的名字叫麗莎

我的名字叫麗莎。

我身高五呎九吋,頭髮很長,呈暗棕。我經常穿著皮衣,足登長統馬靴,有時,穿上像手套那麼柔軟的皮背心,甚至搭配上一件皮裙。我喜歡蕾絲,特別是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那一種:很複雜、很老式、雪白的。我的膚很白,所以很容易曬黑,脯大,雙腿修長。雖然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很美,但是,我還是知道自己很美。要是我不美的話,我就不會是「俱樂部」的一名教練了。

骨架勻稱,眼睛大,這是我認為的「美」的真正基礎——頭髮濃密,頗有實質——加上我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很可愛,大部分的時間甚至透出有點茫然若失的模樣。但是,一旦開始說話,即能在男奴隸或女奴隸心中引發恐懼的情緒。

在「俱樂部」,他們叫我「完美主義者」。在像「俱樂部」那樣的地方,人們這樣稱呼你,可說是非同小可的恭維,因為在「俱樂部」中,每個人都在追求某一種完美,每個人都在努力,而「努力」是其中所涉及的歡樂的一部分。

「俱樂部」一成立,我就參與其事。我幫忙創立「俱樂部」,擬訂「俱樂部」

的宗旨,同意最早期的成員及最早期的奴隸入會。我訂下規則及限制,構想並創造出今天大家在那裡所使用的大部分設備。我甚至設計了一些平房、花園、晨間游泳池及噴泉。我自己裝潢了許多間套房。很多人都競相模仿,讓我發出會心的微笑。「俱樂部」並沒有真正的對手。

「俱樂部」會這麼成功,是因為它對自己有信心。「俱樂部」的魅力和恐怖就是從這一點發展出來的。

本書就是敘述發生在「俱樂部」的某一種事情的經過。

故事其實有大部分甚至不是發生在「俱樂部」的。故事是在紐奧良,以及紐奧良附近的貧窮鄉村發生的。還有,故事也在達拉斯發生。但這一點事實上並不重要。

故事是在「俱樂部」開始的。無論故事從「俱樂部」發展到什麼地方,都涉及到「俱樂部」。

到「俱樂部」來。

麗莎2新的一季

我們在等待飛機降落的空地,巨大的噴機緩緩地繞著島嶼飛行。我說那是觀光路線,因為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切:白糖似的海灘、小海灣,以及「俱樂部」本身那一大片綿延不斷的土地——高高的石牆、綠樹掩映的花園,以及一望無際錯綜的瓦頂建築,半隱在含羞草和胡椒樹之中。你可以看到一叢叢白與粉紅的山杜鵑、橘的小樹叢,以及長滿罌粟與深綠青草的田野。

港口就在「俱樂部」的大門口。在土地的遠方是熱鬧的飛機場,以及直升機機場。

每個人都為了新的一季而光臨此處。

那兒有二十架的私人飛機,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還有六艘雪白的遊艇,停泊在近海處,藍綠海水所散發的光輝之中。

「至福」號已經停在港口中,看起來像一艘玩具船在一大片亮光中靜止了。

誰會猜想到:裡面有大約三十名或更多的奴隸,無聲無息地等待著主人把身的他們趕到甲板上,走進海岸之中?

奴隸全都衣著整齊,坐船前往「俱樂部」,其理由很明顯。但是,在允許他們看見這座島嶼——更不用說踏上這個島嶼——之前,衣服都被剝了下來。

他們只有體、卑屈的份兒。他們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編成連串的號碼,儲藏在一處巨大的地窖中,一直要到離開的時候才歸還。

每個奴隸的右手腕都戴著一副很薄的金手環,上面巧妙地雕刻著名字與號碼,以供辨認身分之用。只是最初的幾天,要用一油筆在那美妙的體上記下很多東西。

飛機緩緩下降,更加接近船塢。我很高興,那小小的光景還沒有開始。

在檢閱之前,我還有一點時間待在自己安靜的房間中,約莫一個小時,足夠喝一杯加冰的孟買琴酒。

我的身子坐了回去,全身有一種緩緩的溫暖覺,一種正在擴散的興奮之情從內心湧起,似乎覆蓋了我整個皮膚的焦慮情緒。那是可貴的覺,因為「俱樂部」為他們準備的東西才要開始。

我非常渴望回去那兒。

********

我發現,基於某種理由,假期越來越難過了,外在世界中的那些子顯得非常的不真實。

去探望在柏克萊的家人,已經變得令我無法忍受,因為我必須避開同樣的老問題,那就是我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做什麼?都住在什麼地方?

「看在上帝的愛的份上,告訴我,為何這樣守密?你都到什麼地方了呢?」

有些時候在飯桌上,我完全聽不到父親在說什麼,只看到他的嘴在動。

當他問我一個問題時,我必須捏造藉口,說是頭痛,覺不舒服,因為我本不知道他問了什麼事情。

真奇怪,最美好的時光是我還是小女孩的時代,那些曾是我最憎惡的時光:我和父親在傍晚時分,繞著街區走著,上山又下山,他念著玫瑰經祈禱詞,柏克萊山的夜聲在我們四周響起,我們都沒有說一句話。在小時候的這些散步時光中,我並沒有到痛苦,只是像他一樣的安靜無聲,透著一種無以名狀的憂傷。

有一個夜晚,我跟妹妹開車到舊金山。我們在「北海灘」一個叫「聖皮爾」

的明亮小地方一起吃飯。有個男人站在吧檯旁,一直看著我,是典型的英俊年輕律師型的男人,灰的狗齒格夾克,下面是一件白的纜索狀針織衣,頭髮理得像被風吹散了似的,嘴像隨時準備微笑。就像我過去總是儘可能避免的那一種男人——無論嘴部多麼美,表情多麼鮮明。

我的妹妹說:「現在不要看,他會活生生吃掉你。」

我非常想要站起來,走到吧檯,開始跟他談話,並把車子的鑰匙給妹妹,告訴她說,我第二天才去看她。可是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做?我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只是跟他談談嗎?畢竟,他跟一對男女在一起,而且顯然沒有約會。

那會像是什麼呢?他們所謂的「平凡的」?地點是俯瞰太平洋的一間小小的旅館房間,房間裡面住著這位非常健康的「正直先生」,他不曾夢想到自己是跟來自世界上最堂皇的異國俱樂部的「華服小姐」同?也許,我們甚至會到他的公寓那兒——一個小小的地方,裡面有很多硬木傢俱與鏡子,並且可以俯瞰海灣的景。他會假裝自己是米爾斯。戴維斯,我們會一起做菜。

麗莎啊,你的腦筋有問題。你的專長是幻想,但不是那種幻想。

立刻離開加州吧!

********

但是,那些平常的娛樂在後對我並沒有多大的幫助——雖然我曾到「羅德歐大道」大肆蒐購新衣服;在一個午後旋風似地造訪達拉斯的沙科維茲;到紐約去觀看「貓」、「我的一個與唯一」,以及兩三出很的外百老匯戲劇。

我經常到博物館,曾到「大都會博物館」兩次,只要抓住機會就到處欣賞芭蕾舞,除外還買書,很多的書,以及影碟,以便度過往後的十二個月的時光。

所有的這一切本來應該很有趣的。我在二十七歲時所賺到的錢,比自己夢想一生要賺的錢還要多。我偶爾會努力去回想那種滋味:當我想擁有夏圖克街那家「比爾店」的所有金包裝口紅時,事實上口袋裡卻只有一個銀幣,夠買一包口香糖。但是,花錢並沒有什麼意義,只是讓我筋疲力盡、興奮急躁。

除了很少數的時刻,也就是那種苦樂參半的時刻——紐約的舞蹈與音樂非常令人狂喜的時刻——不然我一直都在傾聽著一種內心的聲音,它一直在說:

回家吧,回到「俱樂部」。因為如果你現在不立即轉身回去,俱樂部可能就不會再存在在那兒了。而你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並非真實。

真是奇怪的覺。法國哲學家所謂的一種荒謬的覺,使得我渾身不舒服,覺得無法找到一個地方深呼一下。

開始的時候,我一直需要假期,需要走過正常的街道。那麼,為什麼這一次是那麼焦慮、那麼不耐煩,覺自己所愛的人的安寧被威脅了呢?

最後,我在位於達拉斯的「阿道弗斯」旅館的小房間裡,重複觀看著同樣的影碟。那是一部小型電影,由男演員羅伯。杜華爾主演,片名叫「安傑羅,我的愛」,是描述紐約的吉普賽人的影片。

安傑羅是一個明的黑眼小孩,大約八歲大,很世故、很聰明、很俊秀;這是有關他的電影,有關他以及他家人的電影,而杜華爾讓這些人杜撰出很多屬於自己的對話。這部電影比真實更真實,描述他們在自己的吉普賽社區中的生沽。

他們是置身於事情中心的邊緣人,他們就置身於紐約之中。

但是我卻很瘋狂,因為我坐在達拉斯一間黑暗的旅館房間中,重複看著這部電影,達七次之多,因為它的真實了異國情調。我看著這個銳的黑髮小男孩,打電話給他那個不到十歲的女朋友,跟她瞎聊,或者走進一個唱西部鄉村歌曲的女童星的化粈室,跟她調情。這個無所畏懼而心地善良的小男孩,完全浸在生活之中。

最後,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呢?我像一位大學生似的不斷自問著,為什麼我會想哭呢?

也許,我們全是邊緣人,我們全都以不尋常的方式穿過一處由「正常狀態」

所構成的荒野,而這處荒野只是一種思而已。

也許,甚至在舊金山「聖皮爾」酒吧的那位「正直先生」,也是一種邊緣人——寫詩的年輕律師——第二天早晨如果我說,「猜猜我靠什麼維生?不,其實是一種職業呢,是很嚴肅的,是……我的生活。」他還是會照樣喝咖啡、吃麵包,不會表現出很震驚的樣子。

真是瘋狂。喝著白酒,看著一部有關吉普賽人的電影,把燈轉熄,注視著夜晚的達拉斯,所有那些發亮的高塔,像階梯一樣升到雲層。

我生活在「邊緣人天堂」,不是嗎?在那兒,你所有的秘密慾望都可以得到滿足,從來不會孤獨一人,並且一直都會恨安全。那地方就是「俱樂部」——我的成年生活都在那兒度過。

我就是需要回到那兒,如此而已。

********

在這兒,我們又在「伊甸園」上空盤旋,幾乎又可以很詳細地看著那些新來的奴隸走進來。

我想看那些奴隸,看看這次是否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完全非比尋常的東西…

…啊,古老的羅曼史!

但是,每年奴隸都不同,都稍微聰明、有趣、世故。每年,當「俱樂部」

變得更加有名,當越來越多像我們一樣的俱樂部開張時,前來的奴隸的背景就變得更加多樣。你從來就不會知道那兒會發生什麼事情,也從來不會知道體與神秘會以什麼新的形式出現。

就在幾天以前,才舉行過一次很重要的拍賣,是值得注意的三次國際拍賣中的一次。我知道我們買下了一大批奴隸,整整兩年的契約,大約是三十名男人和女人,他們全都很人,由美國與海外一些最佳豪門提供了優秀的文件證明。

********

一個奴隸要在那種拍賣場合出現,得先受過最佳的訓練,而且必須每次的考驗都通過。我們時常從其他來源獲得一位非自願或不可靠的奴隸,由於玩皮杖和皮帶,在多多少少意外的情況下惹上了什麼麻煩。我們會很快解放與資遣這些奴隸。雖然我們不喜歡這種損失,但奴隸本身並沒有錯。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會在一年後於最昂貴的拍賣臺上出現。要是我們又選上他們——只要他們夠漂亮、夠強壯,我們會選上他們——他們就會在後告訴我們說,自從被解放後,他們一直夢想著「俱樂部」。

但是為了讓拍賣繼續下去,這些錯誤並不會在大拍賣中出現。

拍賣前兩天,奴隸們在委員面前接受檢驗。他們必須表現出完全的服從、捷,以及彈。文件經過檢查再檢查。委員們據奴隸的耐與脾評分,並按照一連串的生理標準分類。如果你想要的話,只要看看內容廣泛的目錄和照片,就可以買到令人滿意的奴隸。

當然,我們為了自身的目的,會再度進行這一切的評估工作,並且據我們自己的標準,再度挑選奴隸。但是這意味著:這些在拍賣中出現的「商品」是第一的。

如果一名奴隸不是很優秀的貨,不會很練地站在亮著燈光的平臺上,接受數千隻手與眼睛的檢視,那麼,他就無法進入拍賣篩檢房中。

開始時,我是習慣親自去參加重要的拍賣。

不只是因為我喜歡從這些毫無經驗的年輕人之中選擇自己想要的——無論他

們接受了多少私人的訓練,他們都是毫無經驗的年輕人,除非我們訓練他們——而是因為拍賣本身非常令人興奮。

畢竟,無論你把一名奴隸準備得多好,拍賣對於他或她而言都是一種劇變。

體的奴隸站在用心打亮著燈光的臺座上,身體經常在顫抖的,眼淚盡情地,透出可怕的孤單模樣。在這裡所有奇妙的緊張與痛苦,像藝術品一樣緻地展示出來,每一丁點兒都像我所設想出來的任何「俱樂部」娛樂一樣優秀。

有幾小時的時間,你在鋪著地毯的巨大篩檢房中走過來走過去。牆壁經常漆著令人舒服的顏:硃紅或鳥蛋的藍。燈光非常完美,香檳很可口,沒有讓人分心的音樂,唯一的節奏則是你心臟的律動。

檢視候選的奴隸時,你可以觸碰他們、撫摸他們,時而向那些沒有套上口銜

的奴隸——這對他們來說倒是很無情的——問一個問題(我們稱之為受過訓練的

聲音。意思是:他們受過訓練,除非有人跟他們講話,不然他們是不能開口的,也不能表達一點點的喜愛或希望)。有時,其他的訓練員會把你的注意力引向一個很不錯的貨,也許是他們自認買不起的貨。然而,有一群買主會聚集在一個非比尋常的美人四周:要她做出大約十二種可供參考的姿勢,以回應十二種不同的命令。

我從不在拍賣篩檢場合中杖打或鞭打奴隸。只要你等著,只要你注意著,你就會發現:有些人很願意這樣做。其實出價的時刻敲擊在拍賣臺上的那麼幾響聲音,就可以把你需要知道的一切告訴你了。

並且你會聽到很多免費的明智評語:這個奴隸太容易有疤痕,你花的錢不值得;這一個皮膚摸起來像小貓那樣柔軟,但很有彈;或者,像那樣的小房確實是再不過了。

要是你能遠離香檳,那可真是一種教育。但是真正優秀的訓練員,很少顯出有關自己的訊息,也很少顯出有關所檢視的那些顫抖著的可憐奴隸的訊息。

一個真正優秀的訓練員,能夠學習到自己所想要學的一切,只要他或她溜到一位奴隸身旁,一隻手很突然地抓起奴隸的頸背。

有一件事倒是很有趣,那就是,能夠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其他訓練員。有時他們似乎是男神與女神,從排列在門前的黑轎車中滑出來——到處都是那種象徵高度時髦的標誌,透著奢侈的脆弱:磨光了絨的丁尼布衣,用最薄的印第安棉布裁製的襯衫,還有那像是要掉落的肩絲服。頭髮蓬亂,指甲像短劍。

不然,就是那些穿著三件式黑西裝,模樣比較冷漠的貴族。他們戴著古板的銀邊眼鏡,短髮梳得完美無瑕。只聽到嚕囌的胡言亂語(雖然奴隸們的國際語言已經在相當程度上被確認為英語),十幾種不同的國籍,以特別的方式銘刻在那種幾乎是必然的命令神態上。縱使在臉蛋兒很可愛、似乎很天真的訓練員身上,也隱隱透一種命令的神態。

在任何地方看到訓練員時,我都認得出來,我到處都能指認出他們——從拉克索地方的「國王谷」中的那座骯髒小亭閣,到王子港的「歐拉夫松大旅館」中的那座陽臺,我都能指認出他們。

在他們身上可以看到無趣的贈品,諸如黑的寬錶帶,還有高跟鞋,是你在平常的店裡找不到的。還有,他們以某種眼神「脫光」房間中每個好看的男人或女人的衣服。

一旦你成為訓綀奴隸的人員,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你的體奴隸。你身上透一種超電荷的官氛圍,幾乎無法抖落掉。女人的膝背、的手臂、擠壓身體後留下的小小皺紋;男人的雙手進口袋時,襯衫在膛上緊繃的模樣;侍者彎身從地上抬起餐巾時部所顯示的動態——無論到什麼地方,你都可以看到這一切,覺到那種象徵興奮之情的永恆、低沈的聲音。整個世界是一個快俱樂部。

但是,拍賣中還有一種特別的快,那就是,看到少數很富有的人,他們在自己的家中或鄉村別墅之中保有訓練員,並且還可以到拍賣場買進奴隸,供自己使用。他們通常是很傑出的人物,我是說這些私底下擁有奴隸的人,大多是一群很奇異的人兒。

我記得有一年,一位英俊的小夥子,才十八歲,由兩位保鑣陪伴著,很嚴肅地翻閱著奴隸目錄。透過紫羅蘭的眼鏡,遠遠地窺伺著每一個奴隸,然後走到他們身邊,十分謹慎地捏著他們的皮膚。這個小夥子全身穿著黑的衣服——除了一雙鴿灰的手套,自始至終不曾脫掉。他在捏著一個奴隸的身體時,我幾乎能夠覺到那雙手套。所到之處,保鑣都跟著他,而那位訓練員——我應該補充說,他是最佳的訓練員之一——也跟在身邊。他的父親多年來一直擁有一位訓練員,以及兩名奴隸,現在該是兒子學習享受「這種娛樂」的時候了。

他看中了一個很強健的男孩與一個同樣強健的女孩。

********

請了解我所謂的一個「男孩」與一個「女孩」,我並不是說「孩童」。「俱樂部」,以及有名的拍賣所並不從事孩童的拍賣,理由很明顯,因為私人的訓練員不會把孩童送到我們這兒來。有時會有少年奴隸出現,不過那是因為有人惡作劇,要不就是偽造文件;這時候我們會火速地把他們送回去。

我所謂的「男孩」或「女孩」,是指一種奴隸,不管他們真正的年紀為何,從外表和行動來看都顯得很年輕。有些奴隸雖然三十歲了,卻仍然有資格稱為「男孩」或「女孩」。有些奴隸雖然只有十九歲或二十歲,但處在束縛與屈辱的狀態中,他們也保持一種嚴肅與尊嚴受創的模樣,讓你想到他們是成年的女人和男人。

無論如何,這個十八歲的主人買了兩名很青且肌很結實的奴隸。我之所以記得這件事,是因為在拍賣那個女孩時,他出價比「俱樂部」高。那名女奴隸有著一頭金髮,皮膚曬得很黑,無論受到多嚴厲的懲罰,都不曾掉過淚;而這個主人則內心越來越動。我很想要擁有這個女孩,我記得當我看到她被綁起來送走時,心中覺得有點不。這個年輕的主人似乎也觀察到了這點,因此我在那一天第一次看到他微笑,也是唯一的一次微笑。

但是,我總是為他們擔心,我是指那些被擁有私人奴隸的人買走的那些奴隸。

並不是說這些擁有奴隸的人不值得信任。如果你想從有名的奴隸拍賣所那兒,或者從有名的私人訓練員那兒,買得奴隸,那麼你就必須是值得信任的人;你的人員必須經歷考驗,獲得別人的贊同,並且你的房子是安全的。我之所以為他們擔心的原因是:一旦成為一個大莊園中兩、三名奴隸中的一位,那是很孤獨的,也是很怪異的。

我知道這種事,因為我在十八歲時,情況就是如此。無論男主人或女主人多麼英俊和漂亮,無論派對或其他娛樂活動多麼經常舉辦,無論訓練員多麼強健、善良,總是有太多的時候你會孤單一人在那兒胡思亂想。

最初,奴隸們很害怕「俱樂部」,「俱樂部」把他們嚇壞了。但是,事實上「俱樂部」是一個大子宮。它是一個巨大的社區,不曾放棄任何人,燈光不曾熄滅,不曾有真正的痛苦或傷害在那兒存在。「俱樂部」不曾發生過任何意外。

但是,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拍賣場了。

我太忙於其他工作了——要監督我們的小報「俱樂部官報」,還要應付那種無法滿足的需求,也就是說,人們需求「俱樂部店鋪」中所出售的那些新紀念品與新奇東西。

的皮杖、皮條、皮鞋、皮眼罩,甚至咖啡杯,上面刻有「俱樂部」首字字母的圖案——我們的設計或供應不曾足夠滿足需求。這些東西不僅止於美國本土人們的臥室之中,在舊金山與紐約,它們以四倍於原始價錢的代價,與過期的「俱樂部官報」一起出售。這意味著:這種商品已經代表我們了。基於這一點,我們更有理由讓這種商品變成第一

然後,有些新會員,我必須引導他們進行第一次的參觀訪問,把體的奴隸親自介紹給他們。

不過最重要的事情是:對於奴隸本身進行指導、訓練及改善的工作。而這正是我真正的工作。

一名好奴隸不僅是一種徹底「」化的人,隨時準備在上滿足你的每種興致。一名好的奴隸要能夠為你洗澡、為你按摩、跟你談話——如果你想的話——跟你游泳、跟你跳舞、為你調酒、用湯匙餵你吃早餐。只要在你房間中撥一個正確的電話,你就可以有一名經過特別訓練的奴隸,準備扮演練的男主人或女主人,成為你所求的那種奴隸。

********

是的,我再也沒有時間去拍賣場了。

除此之外,我也發現一件事情同樣有趣,那就是:等待新一批的奴隸送達,然後選擇其中自己所想要訓練的一名。

我們買進非常多的奴隸;如果拍賣的規模夠大的話,至少一次買進三十名,我不曾失望過。已有兩年的時間,我都優先選擇奴隸。也就是說,我在任何其他訓練員之前,先選擇自己想要開發的奴隸。

********

飛機似乎盤旋了一小時之久。

我越來越焦慮,心裡想著:這就像一出存在主義戲劇。我的世界在那裡,但是我卻無法進入。也許,這全是我所想像的某種東西。到底我們為什麼不能著陸呢?

我不再去想舊金山那位夢幻般的「正直先生」,也不再去想自己在達拉斯或紐約所瞥見的十幾個清晰面孔。(我們那樣突然離開,當時他是正要走到「聖皮爾」酒吧我們的桌旁嗎?還是我妹妹捏造了此事呢?)我不願去想「正常的生活」,也不願去想度假那幾週中發生的所有惱人小事。

但是,只要我們還在天空,我就仍然陷在羅網中。我無法擺脫大城市通的氣氛、無止盡的閒談,地無法擺脫與妹妹們在加州的那些時光——傾聽她們抱怨事業、情人、昂貴的神病醫生和「提昇意識的群體」。全是有關「意識層次」

神解放的簡單行話。

我的母親非常不贊同,她一邊列出早餐聖餐禮的必備品,一邊說人們只需要懺悔,不必要有神病醫生。說的時候,臉上保守的天主教神結合了疲倦的神情,黑的小眼睛透出無可壓抑的天真神情。

我差一點就要告訴她們「那個溫泉治療勝地」——花邊新聞中經常提到的——也就是她們在「老爺」與「花花公子」中讀到的那個聲名狼藉的「俱樂部」。

「猜一猜是誰創立的?猜一猜我們與」俱樂部「的」意識層次「有何關係?」

啊,真是令人傷心。一個永遠無法推翻的藩籬。

如果你把人們無法重視或瞭解的事情真相告訴他們,你只會傷害到他們。

請想像我父親的臉孔(他不會說什麼話的),請想像一位慌亂的「正直先生」

在那間太平洋岸的旅館房間中,匆匆付了咖啡和麵包的錢(「嗯,我想,現在最好開車送你回到舊金山。」),不,不要想像這件事。

最好是說謊,並且圓謊。就像海明威所說的,說出真話是很愚蠢的,就像在一部擁擠的電梯裡轉身向每個人說:「看啊,我們全都是凡人。我們會死,會埋在地裡腐爛掉。所以,當我們走出這部電梯……」誰管你?

我幾乎到家了,幾乎沒問題了。

現在飛機正越過島嶼,太陽猛烈地照在六座游泳池的表面上,大建築物的一百扇老虎窗窗口都閃耀著燦爛的陽光。在下面的青蔥樂園的每個地方,我都可以看到一些動態,看到人們在草地上槌球、在午餐臺上進餐,還有小小的人影在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旁邊騎馬,沿著馬徑跑動著。

最後,駕駛員宣佈要著陸,然後輕柔的聲音提醒我要繫好安全帶。

「我們要進去了,麗莎。」

覺到小小的機艙中的空氣起了微妙的變化。然後我閉上眼睛,有一會兒的時間想像著大約三十名「完美無瑕」的奴隸,想像著有那麼一次的時間,我會很難作選擇。

請賜給我一名真正不尋常的奴隸,我在想著:一種真正的挑戰,一件真正有趣的事情……

忽然間,不知怎麼回事,我覺自己要叫出來。我腦中出現了什麼,是一種小小的爆炸,緩慢地進行。然後是一片片的思緒或幻想,像是保留到隔天的片斷夢境。但是,內容是什麼呢?解體的速度太快了,我無法瞭解。

一個人類所呈現的某種影像突然展開來,像是遭到什麼東西刺穿,但真實並非如此。而是一個人在美妙的「施——被」狂儀式中現——一直到你伸出手,觸碰這個人跳動的心臟;就是這種奇蹟。因為事實上,你不曾看到任何其他人跳動的心臟;在這個觸碰的時刻之前,你認為那只是一種神話。

神有問題。幾乎是令人不快的思緒。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我曾聽到、曾覺到好幾百個人的脈搏。無論奴隸是多麼美好,無論他們是多麼優雅,兩三小時之後全都會是一樣的。

這就是我想回到這兒的理由,不是嗎。

這應該是我想要的東西。

艾略特3入境

他們要我把衣物帶去——離開時我會需要的任何衣物。等到離開時,我怎會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東西呢?我已經與「俱樂部」簽了兩年的契約,甚至沒有想到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我想到的是:何時會到達?

所以,我很快裝好了兩、三個手提箱,穿上「可有可無的衣服」,是他們要我在旅程中穿的那種衣服。除外還有一個過夜用的箱子,裡面裝了我在船上可能需要的東西。

但是,在最後的時刻,我卻套上了小禮服。心裡想著:管它的,也許事情過後我會即刻前住蒙地卡羅,把他們兩年中所付給我的每分錢都賭掉。拿十萬元去豪賭一番,似乎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我是說,他們付錢給我,可真是一大諷刺,我倒應該付費給他們呢!

我也把自己的那本新書裝了進去,只不過並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等到我出來時,也許還可以在幾家書店中找得到這本書——如果中東戰爭還在進行的話。

攝影術的書容易盛行不衰,但也許不一定?!

我就是有這種想法:一旦離開「俱樂部」,就想立刻看看這本書,甚至在離開的飛機上翻一翻。有一件事也許真的很重要,那就是,要記得自己在還沒有去之前曾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有多大的可能呢?到了那時候,我有多大的可能仍然自認是一位不錯的攝影師?也許在兩年之中,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廢物呢!

至於《薩爾瓦多》——這本沒有完成的書,離開時還沒寫好的書——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方面,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抖落一種奇異的覺,不再到我應該死去,只因為有一個卑鄙傢伙幾乎在注意要我死去。我要抖落這種覺,不再覺得自己活著、呼著空氣、到處走動是一種特別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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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倒是很奇怪。我非常厭倦等待。自從簽了契約之後,一切都只有等待。我拒絕平常時會欣然接受的「時代」雜誌所派定的工作,避開自己所認識的每個人。然後是那通最後的電話。

同樣溫和而有教養的聲音。是一個美國「紳士」,或者是一個美國人表現得像英國紳士,沒有英國人的腔調,類似這類的情況。

我關閉了位於柏克萊的房子,到「歌劇廣場」的「馬克斯酒店」喝一杯。

環顧四周,看著眾人襯托在黃銅器具、平板玻璃及霓虹燈之中,可真。舊金山一些最漂亮的女人走過「歌劇廣場」。你在義大利餐廳「謙卑的蘭佐尼」,或者在「馬克斯酒店」中可看到她們——化粧得很華麗的淑女,頭髮經過專業的處理,穿著設計過的服裝——看起來總是很美妙的。

然後是那間大書店,名副其實,「一個清淨、光亮的地方」,我在那兒可以找到大本奚孟農的偵探小說,帶到船上看;還可以找到幾本羅斯。麥唐納及雷。

卡雷的小說,這些小說是高級的逃避現實的讀物,就像凌晨三點鐘炸彈投在大馬士革時,我會在旅館房間中閱讀的那種東西。

幾乎要打電話回家,再度道別,但是後來我並沒有這樣做;然後,我搭計程車到那個濱水區地址。

只是一間荒涼的倉庫。後來計程車開走了,然後一個衣著體面的男人出現,是中午時分在城市的商業區到處可看到的那種沒有特的傢伙,穿著灰西裝,跟你熱烈地握手。

「你想必是艾略特。史雷特了。」他引導我走進碼頭。

一艘漂亮的遊艇停泊在那兒,死寂無聲,像一艘白的鬼船,一串燈光反在黑的水中,我獨自走上梯板。

另一個人出現,他顯得有趣多了。很年輕,也許跟我同年,金髮沒有加以梳理,很瀟灑,皮膚曬得紅紅的,白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的位置。微笑的時候,以不尋常的方式出好看的牙齒。

他把我引到船艙,從我手中接過手提箱。

「你將有兩年的時間不會再看到這些手提箱,」他以很友善的姿態說。「艾略特啊,有什麼東西是你在旅程中需要的?在船艙中的所有東西以後都要放在這些手提箱,包括你的錢包、護照、你的那支錶、你留下來的任何東西。」

我有一點吃驚。我們一起站在走道中,身體很接近。我體認到:這表示他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要把我帶到何處。他不只是在遊艇上工作的人。

「什麼都不要擔心,」他說,就站在燈光下面,顯示出鼻子上有些雀斑,頭髮中有太陽斑紋。然後,他從口袋中拿出一件小東西,我看出是一條金煉,上面有一塊名牌。「把你的右手腕伸出來。」他說。

他把手煉銬上,扣住鉤環,那種指頭的觸覺,令我的頸背骨悚然。

「你的三餐會從那個小送進來,在航程中不會見到任何人,也不會跟任何人說話。但是,醫生會來進行最後的檢視,所以門要到那個時候才鎖起來。」

他打開船艙的門,柔和的號珀亮光照了進來,一層塑膠漆的亮光下,可看到暗紋理的木器。他這番話在我腦中震耳聾——門要到那個時候才鎖起來。

那小小的手煉令我非常惱怒,手煉像蜘蛛網似的緊纏著我。我在名牌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名字下面像是數字與字母的密碼。我又覺到頸部骨悚然。

船艙算是很不錯。裡面有豪華、棕的皮製安樂椅,到處都有鏡子,寬大的鋪上有很多的坐墊,固定的電視監控器下面是一間影碟圖書室,還有很多書。

最突出的是福爾摩斯偵探集,此外則有情經典作品,如《O孃的故事》、《賈斯汀》、《睡美人的宣言》、《美女的懲罰》、《笞鞭的羅曼史》等。

裡面還有一個研磨咖啡的機器、裝在玻璃容器中的咖啡豆、一個裝滿法國礦

泉水與美國蘇打水的冰箱、一臺錄音機,以及裝飾得很緻的撲克牌,尚未拆封。

我拿起了一本平裝的福爾摩斯。

然後,沒聽到敲門聲,門卻打開了。我跳了起來。

顯然是醫生,穿著漿硬的白外衣。他出自在又和藹的神情,放下總是要帶著的黑袋子。如果沒有那件上衣和那個袋子,我不會猜他是個醫生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名無所事事的青少年,甚至有點透長面皰後那種缺乏生氣的模樣,一副疲力竭的神;棕的短髮說有多亂就有多亂。也許他是住院醫師,值了二十小時的班。他出有禮但卻茫然的神情,立即拿出聽診器,要我脫下襯衫,然後又從袋子中取出一本馬尼拉紙卷宗,在上打開來。

「艾略特。史雷特先生,」他說,搔搔頭後,注視著我,想要確定是什麼事情。他已經在敲擊我的膛了。「二十九歲。健康良好嗎?沒有任何大問題嗎?

有固定的醫生嗎?「他又轉身去查看卷宗,看看身體檢查的簽名報告。」檢查結果一切都沒問題,「他以鼻音低聲說。」但是,我們還是喜歡當面問你。「

我點頭。

「你有運動,不是嗎?你不菸。很好。」

當然,我的私人醫生填寫報告時,並不知道身體檢查是做什麼用的。「適合參加長期費力的運動計畫」,他以幾乎無法分辨的字跡在底下的空白部分寫下這些文字。

「一切似乎部很順利,史雷特先生。」醫生說,把卷宗放回袋子裡。「好好吃、好好睡,享受這次的航程。你無法看到窗外很多情景,因為窗子加了一層薄膜,情景看起來一片模糊。我們有一個建議:在旅程中要避免任何私人的。」

他緊緊看著我的眼睛。「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吃了一驚,但我努力不表現出來。那麼,他也是什麼事都知道。我沒有回答。

「你到達」俱樂部「時,會處在一種的緊張狀態中,」他一面走到門口,一面說。他倒不如叫我吃下一顆阿司匹靈,下星期打電話給他。「如果你處在那種狀態中,會表現得好多了。我現在要把門鎖起來了,史雷特先生。如果船上有任何緊急事件,門會自動打開;船上也有非常足夠的救生設備,但是,門不會因其他原因而打開。也許你有最後的問題想問,你有嗎?」

「嗯,最後的問題!」我不住低聲笑出來,但想不起任何事情。我的心臟跳得有點太快。

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不,謝謝你,醫生。我想,你們把一切都代清楚了。你說不能手,那太苛刻了,但是我不曾想要讓髮長在我的手掌上(據說手會使手掌長——譯註)。」

他笑得很突然,看起來像是另一個人。「好好享受吧,史雷特先生。」他說,努力要控制微笑。門在他身後關起來,我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坐在鋪上,凝視著那扇門。我已經能夠覺到兩腿之間一陣騷動,但是我決定努力去玩這場遊戲。情況會像是再度回到十二歲,有罪惡是基於一般的道理。除外,我知道他講得很對。最好在到達「俱樂部」時,所有的器官都加速運轉,準備採取行動,不要讓油箱空空的。

就我所知,他們會由一些鏡子監視著我,畢竟我現在是屬於他們的。奇怪,手煉上並沒有刻著「奴隸」這個字眼。我已經自己簽了所有的文件。

我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並不是情方面的作品。然後,我舒適地靠在枕頭上,開始閱讀。是詹姆士。M。肯恩的作品。很的東西,但我已經讀過。我伸手去拿福爾摩斯探案。可真是當初登在「濱江雜誌」的故事的美妙摹擬本,還有小小的墨水畫,一應俱全。幾年以來,我不曾看過類似的東西。真,能夠再度跟福爾摩斯在一起,所記得的剛好足以讀起來覺得很有趣,又不會暴珍天物。

是他們所謂的高尚的樂趣。一段時間後,我把書放下來,又看看架子,希望找到李察。波頓爵士的書,或史坦雷關於發現李文斯頓的書,但是並沒有。我的手提箱中倒是有波頓的書本,幾天前裝進去,但卻忘了。現在第一次覺自己是一名囚犯。我試試門,門鎖著。沒辦法,睡點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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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玩遊戲是很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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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多時間淋浴,浸在浴盆中,做伏地身,又讀了所有詹姆士。M。

肯恩的作品,包括《郵差總按兩次鈴》、《雙重保障》,以及《小夜曲》,也看完了所有的影碟。

有一部電影確實讓我動。影片是嶄新的,仍然包在棕郵寄信封中,我終於把它打開了。是一部小小的影片,描述紐約的吉普賽人,名叫「安保羅,我的愛」。我希望有兩、三集,全是有關同樣的吉普賽人,同樣那個叫安保羅的小孩。

但是,很奇怪的是,一部像這樣的影片,竟出現在鮑嘉的「黑影片」經典作品與鮮明、時髦的「閃舞」垃圾作品摻雜在一起的集錦中。我從垃圾桶中取出包裝紙。影碟是我們離開前兩、三天,才從達拉斯一家錄音帶店以快遞的方式寄出。奇怪,好像有人看了這部影片,喜歡上它,在衝動之下為遊艇的船艙訂來的。

我不知道船上是否有人正在看這部影片。但是不曾有一絲聲音滲入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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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很久的時間。事實上,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我不知道透過門送進來的食物中是否摻了藥。但我認為是沒有,因為我醒過來時,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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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我在午夜醒過來,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

我要被送到「俱樂部」——這個奇異的地方——待上兩年的時間;無論我如何請求或哀求,有兩年的時間,我都不準離開。然而,這是最不重要的部分。最重要的是:在那兒所會發生的事。我記得我的主人,那位訓練我的人,我的秘密導師,也就是馬丁。哈利薩克斯,不斷地說,一直說到最後。他說:兩年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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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待六個月吧!艾略特,最多一年。你真的無法想像」俱樂部「是怎麼回事。你不曾在任何地方遭監超過幾星期。那些都是小地方,艾略特。」俱樂部「

是很大的地方。我們現在談的是兩年。「

我不再想跟他爭論。我已經說過一千次了:我想失於其中,不再有兩星期的旅程,以及異國的週末。我想耽溺在其中,深深地陷進,無法記得時間,因為我相信有一天時間會結束。

「算了,馬丁,你已經送去所有的文件,」我說。「他們已經檢查了我的身體,接受了我。要是我沒有準備好,他們不會接受我的,對嗎?」

「你已經準備好了,」他一面沈思一面說。「你可以處理那兒所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是你想要的嗎?「

「我想跳進這個眾所周知的深淵中,馬丁。我一直在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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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際上記得那些規條與規則。我在服務期間將獲得十萬元的代價。有兩年的時間,我將成為他們的財產,隨他們的喜愛而加以處理。要是他們付給我們那麼多錢,我懷疑他們向「客人」——那些要使用我們的人——收多少費用。

現在,我在遊艇上,已經不可能回頭了:雖然可以聽到海的聲音,卻無法看到海,也無法真正嗅到海的氣味。我翻轉身體,再度進入夢鄉。

事實上,我等不及要到那兒,我想現在就置身那個地方。我在夜晚時起,又摸摸門,確定門鎖著,於是心中慾望無法控制,在一種又是痛苦又是甜的夢境的半糾纏狀態中,慾望爆發了出來。

後來我有點懊悔,但其中只有一種錯誤——那樣子出來,像是一個天主教男孩夢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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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想到馬丁,想到那種起始的方式。「秘密的生活」,就像他所說的,而我也這樣對自己說。

他那麼多次提到「那個豪門」,最後我才叫一個人把事情全部說清楚。打那個電話號碼可真是困難的事,然而,夏夜晚九點鐘站在那幢巨大的維多利亞時代建築外面,覺既緊張又興奮,卻是那麼容易的事。車輛幾乎像大風一樣吹過我身邊,吹向山上,同時我轉身,在又高又直的尤加利樹下,短暫地散步到鑄鐵大門那兒。(「到地下室的大門吧!」)

忘記那些穿黑緊身褲和釘子高跟鞋的女吧!(「你曾經是壞男孩嗎?你需要鞭打嗎?」)或者忘記那些娃娃臉但聲音卻像兇惡傢伙的危險小女吧!這一次將是道道地地的「施狂兼被狂豪華護送之旅」。

首先是文明的談話。

有鑲板昏暗、紊亂地伸延著的大房間中,燃著小盞的燈;當燈光照亮牆上的圖畫與掛氈時,並不比蠟燭亮。東方屏風,深紅與金渦紋花呢的窗簾。塗上蟲漆的暗法國門,沿著遠方的牆,有鏡子作為門玻璃,還有一張舒適的皮製大高背椅。我的一隻腳靠在矮凳上,桌子後面的男人映現出陰暗的身影。

馬丁不久將成為我的情人、我的導師、我的治療醫生,以及我在私室中的慷慨搭檔。他身材很高,頭髮是黑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鬢角隱約可見銀絲,是國內的五十幾歲大學教授,穿著棕V型領衣,襯衫的衣領打開。眼睛很小,但出明亮的探詢眼光,似乎永遠在檢視什麼奇妙的東西。一支老式的金錶,在手臂的黑髮襯托下閃閃發亮。

「你介意菸斗的氣味嗎?」

「我很喜歡。」

巴爾幹半島的索不拉尼菸草,很

我很緊張,但靜靜地坐在椅中,眼睛審視著牆壁,古老的風景畫出現在有裂痕的蟲漆下方,彩飾小雕像出現在桃花心木衣櫃上。這兒是超脫塵世的地方。成堆的紫花在一個白蠟花瓶中,與大理石鐘形成對照。地毯是那種平滑的深紫天鵝絨,現在只能在很古老的旅館的大理石階梯上才看得到。房子上面有聲音傳來,是木板發出的咯咯聲,是一種音樂的沈悶迴響。

「現在,我要你跟我講講話,艾略特。」他表現出一種自在的權威姿態,好像這一切不曾預演過,以前也不曾發生過。「我要你放鬆,把你幾年來所喜歡的那種幻想講給我聽。你不必描述得很生動。我們知道如何描述得很生動,因為我們在這方面是天才。」

他坐回去,眼光在天花板上游移,眉上透些許的灰。有一會兒的時間,菸斗升起濃濃的煙,然後消失。

「要是描述幻想有困難,你可以寫下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留給你一些的時間,給你紙和筆,還有打字機,如果你比較喜歡……」

「但是,我認為事情的發生是你促成的,那是所謂的一種環境、一個世界…

…「

「是的,艾略特,不要擔心這件事。我們會加以控制的,完全地加以控制,只要你穿過那道門。我們有一千種想法,一千種做事情的方法,而且都經過證明。

但是,重要的是,我們先談談,談談你,談談你的想像。這是一種很好的開始方式。你要菸嗎?艾略特。「

我知道自己必須開始做這件事,必須開始推動轉輪,然而內心是多麼煩惱不安啊!走到門口時,我瞭解自己屈服了。「是的,我有罪。懲罰我吧!」內心多麼煩惱不安啊,因為我發現自己在說,「我想現在就穿過那道門。」

「會很快的。」他回答,微笑著。他的眼睛端詳著我,顯得很柔和,變得更大、更圓。那是一生都很瞭解你的人所表現的自在模樣。像那樣子的人永遠不會傷害任何人。那張臉孔像家庭醫生、像大學教授,瞭解並尊重你對題目的狂熱:也像完美的父親……

「你知道,我不是你期望會做此事的那種類型。」我很不自在地說。天啊,他是一個英俊的男人,體格上透著年輕人所不會具有的那種高雅氣息——無論年輕人長得多麼美,都不會具有這種高雅的氣息。

「學生時代的我令人厭煩,」我說。「在家中,大家認為我脾氣暴躁、我不聽話。談到男的嗜好,我幾乎是一名老手。我不是在誇口,我想你瞭解。」我在椅子裡不自在地稍微變換坐姿。

「我認為那是很荒謬的。以一小時一百五十哩的速度,在拉古拿。卡車道上冒生命的危險賽車;在滑雪中衝下世界上最險惡的斜坡;以一茶杯的瓦斯量,把一架十磅重的輕型飛機推到最高的高度與最快的速度。」

他點頭,要我繼續說下去。

「這一切都有某種強制的成分在。有兩年的時間,我一直是一名攝影師,但就某層意義而言,也只不過是例行工作。危險越來越多,我所陷入的困境可真是令人厭倦。上一次,在薩爾瓦多幾乎喪命,因為我不去管宵,像一位度假中的富家小子……」

我並不真的想要談及這事。那些可怕又無止境的剎那時刻——而在這些時刻中,我生平第一次聽到自己的手錶發出滴答聲。後我經常無法抑止地一再回味此事,也就是幾乎發生的那件事:時代雜誌與生活雜誌攝影師在薩爾瓦多被暗殺小組擊落。艾略特。史雷特的生命結束了,他本來可以在柏克萊寫作偉大的美國小說,或者在格斯塔滑雪,結果卻做了這種事。

不可能有兩夜的時間成為新聞網中的新聞。

「但是來這兒的人時常就是這種類型,艾略特。」他冷靜地說。「這種人不屈服於真實世界中的任何人或任何事物。這種人習慣於支配權力,討厭、恐嚇別人。他們來找我們,希望我們讓他們大翻身。」

我想,我聽到這句話後不微笑。希望我們讓他們大翻身。

「不要把幻想加以剪輯,艾略特。儘量跟我談吧!你顯然話說的很清楚。

來找我們的,大部分是說話很清楚的人。他們有銳與巧的想像力,有成的幻想。但是我不像醫生那樣傾聽這些幻想,我把這些幻想當作故事,就像一位文學家——不知你喜不喜歡這個字眼。你要喝一杯飲料來幫你說嗎?也許一杯威士忌更好。「

「威士忌,」我茫然地說。我並不想喝醉。「有一種特別的幻想,」我說,同時他站了起來,走向吧檯。「男孩時代,這種幻想時常縈繞在我的腦海。」

「告訴我吧!」

「天啊,你不知道那一切是多大的罪惡啊!有了那些幻想,讓我自認有點發瘋,因為別人都在現實生活中張著嘴巴大看」花花公子「的跨頁美女圖,還有橄欖球場的啦啦隊隊長。」

「約翰走路」黑標。祝好運。只要一點冰。甚至那種芬芳,以及我手中厚厚的水晶杯,都有其效應。

「人們在討論幻想時,經常只談到可以接受的部分,」他說,又在桌子後面安頓下來,向後躺靠。他並沒有喝酒,只著菸斗。「他們談及陳腐的事情,完全不說他們真正想像的事情。你認為你班上的同學中有多少人有同樣的幻想?」

「嗯,我習慣一件事,想像跟一則希臘神話有關,」我說。「我想像我們全是希臘一個大城市中的青年,每隔幾年,我們中的七個人——你知道,就像修斯神話中一樣——被送到另一個城市去當的奴隸。」

我輟了一口威士忌。

「那是一種古老而又極為神聖的安排,」我說,「被選上是一種榮譽,然而我們卻很害怕。我們被帶進神廟中,祭司告訴我們,在另一個城市中,不論什麼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都要聽命,並且將我們的器官也獻給神祇.此事已經進行了無數代的時間,但那些經歷過此事且年紀較大的男孩,並不曾告訴我們會發生什麼事。」

「很好,」他輕聲地說。「然後……」

「我們一到另一個城市,衣服就被脫下,拍賣給出價最高的人,服務幾年之久。我們似乎為買我們的那些富人帶來幸運。我們是生殖力與男力量的象徵,就像羅馬人花園中的生殖神普萊埃帕斯的神像,像希臘人門口的守護神赫米斯神像。」

說著這些事情,覺多麼怪異啊,就算是說給一個很善於聽話的人聽,還是有這種覺。他沒有顯出一丁點震驚的樣子。

「我們的主人很看重我們,但我們不是人。我們是非常卑微的,坦白說我們只是人們的玩物。」我又緩緩地啜了一口酒。不如全部說出來吧!「意在挨別人的打,」我說,「遭受方面的折磨與飢餓——在街上被人趕著走,讓主人覺得有趣;站在大門旁幾小時之久,困在的緊張狀態中,讓路過的人瞪著你看,諸如此類的事情。折磨我們是屬於一種透宗教意味的事情,同時我們把自己的恐懼和屈辱隱藏在內心。」

我真的說出了這一切嗎?

「美妙的幻想,」他很真誠地說,微微揚起眉,似乎在沈思。「包括了所有的華部分。你不僅獲得」准許「享有墮落的行為,而且其中還透出宗教中美妙的成分。」

「聽著,我的內心是三個表演場同時進行三個不同節目的大馬戲團。」我笑著,搖搖頭。

「所有施狂兼被狂者都是如此,」他說。「」馬戲團動物「幾乎從不會遺棄我們。」

「必須有骨架結構存在,」我說。「一切都很巧妙。如果你真正遭受強迫,那會是很不能想像的,然而卻又必須有強制的力量。」

我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他立刻站起來斟滿。

「我是說,如果讓這件事成為一種真正美好的幻想,那麼就必須有同意與強制的成分,」我說,注視著他。「然而此事必須是一種屈辱,內心之中進行一種掙扎,也就是想要幻想的那一部分內心與不想要幻想的那一部分內心之間有所掙扎。最終的墮落是:你同意,並且喜歡此事。」

「是的。」

「我們是受尊敬的對象,也是遭受輕視的對象。我們是神秘的人物。我們是不準講話的。」

「可真是無價之寶。」他低語。

在我們談話的幾小時之中,他真正聽到了什麼呢?他有聽到任何真正不同、新奇或獨特的事情嗎?也許,他只知道:我就像穿過他大門的其他一千個人一樣。

「你的主人,那個在另一個希臘城市中買你的人……」他問道。「他看起來如何?你對他覺如何?」

「要是我告訴你,你會笑我。他愛上了我,我也愛上了他。遭受囚的羅曼史。愛情終於獲勝。」

他沒有大笑,只是愉悅地微笑,又菸鬥。

「但是,當他開始愛你時,他並沒有停止懲罰你,也沒有停止使用你……」

「沒有,不曾,他是一個很好的公民,不會這樣做。但有一件別的事。」

我可以覺到自己的脈搏加速跳動。到底為什麼要提到這一切呢?

「是的?」

我第一次覺到一種緩慢加強的焦慮,對於自己為什麼來這裡到很亂。

「嗯,就是在幻想中有一個女人……」

「嗯。」

「她是主人的子,我猜想。嗯,我知道是這樣。幻想力時常針對她而運作。」

「幻想力如何針對她而運作呢?」

「不,我不想涉及女人。」我說。

「我瞭解。」

「你有一千個理由選擇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做為愛的搭檔與的搭檔,不是嗎?情況並不像以前那樣難越雷池一步。」

「不,不再像那樣了,」他說。但是他停了一秒鐘之後才回答。「你除了跟男人在一起,也跟女人在一起嗎?」

我點頭。「兩者都太多了。」

「而她是在幻想中出現。」

「是的。去她的。我不知道為何提起她。我有點訴諸於她,想要尋求一種慈悲、柔情,而她則對我越來越——她丈夫的奴隸——到興趣,但是,然後她就變得比較差了。」

「她怎麼變得比較差?」

「她很柔情、很有愛意,但是她也同時比較苛刻、比較嚴格、比較無情。

那種屈辱就像慟哭。你知道我的意思嗎?很奇怪。「

「是的……」

「她並不總是在那兒。但是遲早……」

「是的。」

「但這一點確實遠離了正題。」

「是嗎?」

「嗯,我是說我想要男情人、男支配者,請允許我這樣說。這是我真正要說的,他是我來這兒的原因,為了男人。我聽說你這兒有好看的男人,最的……」

「是的,」他說。「我想,要作選擇的時候,你會喜歡資料剪貼簿。」

「我必須選擇那些支配我的傢伙嗎?」

「當然。也就是說,如果你想要的話,你總是可以把選擇留給我們。」

「嗯,必須是男人,」我說。「男人對我而言是很奇特、很熱門的一,是喜歡嬉戲及狂暴冒險的一……」

他點頭,微笑。

「那是最的,跟一位與你一樣強硬的人在一起時那種覺。當女人介入時,就會滋生傷動,以及羅曼蒂克的成分……」

「你過去是愛——真正地愛——哪一呢?男人還是女人?」他問。

沈默。

「為什麼這個問題那麼重要?」

「哦,你知道為何那麼重要?」他很溫和地說。

「一個男人。以及一個女人。在不同的時間。」請關起那些門。

「你同樣愛他們。」

「在不同的時間……」

********

不到三個月,我們又在同樣的房間談話了——只是我永遠不會想到:在樓上所發生的那一切之後,我還會坐在一個房間中,穿得整整齊齊,又跟他談話——而他正在說:「但是,你不必再付我什麼錢了,艾略特,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一點。我可以為三個或四個興趣的」主人「安排此事,他們會付清所有的費用。

你跟以前一樣來這兒,但卻使用他們的錢。你在這裡時,就屬於他們。「

「不。就此事而言,金錢對我一點也沒有意義,而且,我還沒準備好面對這件事……」由另一個人完全支配,他的幻想取代我的幻想。不,還不要。要小心。

事情夠困難的。

但情況就像一截樓梯,形成螺旋狀,從地下室的房間向上延伸,而我就要一直爬到頂端。

「我想要一個女人,」我忽然說。我有這樣說嗎?「我是說我……嗯,一個女人,」我說。「我……認為該是這樣做的時候了,一個真正好看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我不想知道有關她的任何事情,我不想從任何資料剪貼簿中選出她的照片。你來選她好了。要確定她很擅長、專此事,能夠勝任。

是應該……我是說,應該是由一個女人支配的時候了,你不認為嗎?「

馬丁愉快地微笑著。

「就像阿拉伯神話中那個妖怪從神燈中出現時所說的:」是的,主人。「就給你一個女人吧!」

「她要長得好看——不必很漂亮,你瞭解的——她會知道如何去做自己所做的事……」

「當然。」他耐心地點頭。「但請告訴我……」他著菸斗,慢慢把煙噴出來。「你想在一間維多利亞臥房中見到這個女人嗎?你知道,是一種老式的背景。

我是說一間很淑女的房間——蕾絲窗帶、四柱,諸如此類的東西?「

「噢、噢,天啊!我必須面臨這種事嗎?」

不斷爬上樓梯,穿過一層又一層可愛的夢境。

現在,經過半年之後,我要前往何處呢?「俱樂部」。

********

「這正是我想要的,」我說。我一看完規定後,就驅車前去,等了一小時,要在小小的等候室見到他,並且不斷看著錶.「你以前為何沒有告訴我這個地方?」

「你必須準備前往」俱樂部「,艾略特。」

「嗯,我現在準備好了。整整兩年的契約,這正是我想要的。」我坐在地板上,身體冒著汗。「到達那兒要花多少的時間?馬丁。我後天就可以準備好。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準備好。」

「兩年的契約?」他問道,說出這句話時,很仔細地斟酌著每個字。「我要你坐下來,喝一杯。我想,我們應該談一點發生在薩爾瓦多的事,艾略特。

談談發生在那裡有關暗殺小組的事情,以及所有的事情。「

「你不瞭解,馬丁。我並不是在逃避發生在那裡的任何事情。我在那裡學到了有關暴力的事情,不必是實實在在的暴力方可以運作。」

他很專心地聆聽著。

「當一個人尋求暴力時,」我說,「無論是戰爭、運動、冒險,他都想要讓暴力成為象徵的,並且大部分的時間,他都認為暴力確實是象徵的。然後那個時刻來臨了:有一個人實實在在地用一支槍抵在你頭上。你實在在幾乎喪失生命。然後,你體認到自己一直把實實在在的事情和象徵的事情混淆了。

嗯,我是在薩爾瓦多學習到此事的,馬丁。我並不是在逃避這件事,我只是因為這件事才到這兒。我想要暴力,一直想要。我想要一種危險的覺,馬丁。

我喜愛這種覺,我想我甚至想要被那一切所消滅。但我並不真的想要受傷,我並不想死。「

「我瞭解,」他說。「我認為你表達得很好。但是對我們中的一些人而言,艾略特啊,」施——受「狂可能只是一個階段,可能是某種追求——追求別的什麼——的一部分……」

「那麼,」施——受「狂對我而言,是一個兩年期的階段,馬丁。那麼,」俱樂部「對我的追求而言,是完美的遠景。」

「我不很確定,艾略特。」

「這太像我曾經有過的童年幻想,你不知道嗎?賣給希臘主人一段時間。

太完美了……「

「在某種幻想中,時間並沒有很大的意義……」他表示反對。

「馬丁,當你告訴我這個地方時,事情已經決定,不能更改了。現在如果你不籤文件的話,我會發現另一種方法……」

「不要生氣。」他出那種自在的微笑,我立刻冷靜下來。「我會籤文件,並且是整整兩年——如果你想要這樣的話。但是容我提醒你,在你所告訴我的那則童年幻想中,存在有很多因素。」

「這樣太美了!」我說。

「你可能是在尋求一個人,而不是在尋求一種制度,」他繼續說。「當你到」俱樂部「時,艾略特啊,你所獲得的正是制度——非常輝煌的制度!」

「我要制度,」我說。「我無法逃避此事!如果此事有你所描述的一半好,我說什麼也不想錯過它。」

********

就這樣,訂兩年的契約,待在「俱樂部」中——「俱樂部」中有男與女奴隸,有男與女客人,有男與女經理人、訓練員、職員。好吧!

********

好了。這正是我想要的。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忍受。任何人怎麼可能忍受呢?

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

在努力要剋制時,最好不要去想這一切。

在海上待了六天後,我就像一隻公狗遭受一隻發情的母狗所折磨。此時,我終於聽到門上傳來了鑰匙的聲音。

那時是午後,我剛從浴室出來,真的睡得很晚。之後淋了浴﹑颳了鬍子。

也許他們知道,不用勞動他們。

原來是那個年輕的金髮小夥子皮膚曬得很黑,白的袖子捲到手臂一半的地方。

他又微笑著走進來。

「好吧,艾略特,」他說。「我們離港口有十八小時的航程。除非有人跟你講話,不然你就不能開口。要按照吩咐去做。」

另外有兩個人跟著他,但我並沒有真正看到他們。他們立刻把我的身體轉過來,把我的雙手扣在背後。我瞥見了一塊白皮眼罩,然後我的眼睛就被蒙上了。

我在黑暗中一陣驚慌,但願他們不用這塊去它的皮眼罩。我覺到褲子被扯下來,鞋子被脫去。

一切就要開始了,真正要發生了。我的那話兒立刻變硬起來。但是自己卻看不到,這可真慘,確確實實很慘。

我等著口銜進嘴中,但並沒有;他們一剝光我的衣服,就在我的腕上套了皮手銬,把兩腕舉到頭上方。不太可怕,不像被綁緊那樣可怕。

我被引到船上的通廊。儘管受過訓練,我還是有點驚慌。

覺起來像是有藥注進我體內。他們把我的手腕掛在上方的一個鉤子上,我很後悔,後悔自己單獨在船艙的每個夜晚都遵守遊戲規則。

我不知道他們把我帶到哪裡,只知道:據推測,聽起來像是一個大房間。

覺到有別人在場。我能夠聽到別人發出微弱的聲音,我能夠聽到一種噎的聲音,好像近處的一位奴隸快要哭出來。我知道那是一個女奴隸。

那麼,我們是真的混雜在一起了,男與女,就像他們所說的。我無法想像這種情景。聽了那個女人的聲音,我覺得莫名其妙。也許我到更加無能為力,因為我無法保護她。或者我內心在乾著急,因為我知道自己在默默受苦,就像她在受苦一樣。我就是無法說出是哪一種覺。

我憎惡那塊皮眼罩。不住要憎惡它。我用手臂臉,努力要除去皮眼罩,但沒有用。我只好放棄。

我心中想著——也許有一百次了——也許馬丁說得對,我犯了一個很可怕的錯。在馬丁位於舊金山約房子之中所進行的訓練,那算什麼呢?還有在鄉村地方的幾次短暫停留,雖然很可怕,但與此相比,那幾次停留算什麼呢?但是我到那種最強烈、最美妙的舒,心中想著:「現在太遲了,艾略特。我不能說,」我們現在停止吧,大夥兒,全都出去吃一頓牛排,喝幾杯啤酒。「」

我意思是說,事情過去了,因為事情開始了。這是事情的美妙之處。這是真實的,就像馬丁所說的。

我忽然有一種光榮的覺,覺到生平第一次超越能力置身其中。我已經把這種無可改變的暴力加諸於自己的生命,而這就是興奮。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回去的。

********

我所聽到的聲音,無疑是意味著:越來越多的奴隸被帶進來。我聽到他們的赤足發出輕觸的聲音,經理人的鞋跟發出咯咯聲。我到處聽到呻聲、煉子的嚌嘎聲,以及在鉤子上方滑動的金屬釦環發出的叮鈴聲。皮手銬緊緊壓著我的腕部。

大部分是微弱的嘆息聲、呻聲,男與女的噪音。似乎有些叫聲是從口銜後面傳過來。

我確知:在一段距離外的地方,有一個人,是一個男人,正在掙扎著,一陣責罵聲立刻證實了這一點;這陣責罵聲在喊叫他的名字,並叫他「要守規矩」。

那幾乎是在哄騙,聲調中透「你知道不能這樣」的意味。皮帶尖銳地劈啪作響,我聽到一陣高聲的呻。然後傳來真正的鞭打聲,聽起來那麼強烈,像是指頭在觸摸我的皮膚。

我在發抖。由於不守規矩而遭受那樣的處罰,真可怕。那並不像是為了等一個人的快而遭受屈辱,而是對於痛苦的一種奇特的贊助。不,那是一位失敗者置身這兒的船艙之中,是一名壞奴隸。

鞭打好像是永遠持續下去。然後我聽到更加接近的皮帶胡亂發出劈啪聲,還有哼鼻聲、呻聲。我可以在自己四周覺到移動。皮帶打在我的大腿上,然後打在股上,但我靜靜地站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

幾小時過去了。

我的手臂與腿部發痛。瞌睡了一會兒後,我醒過來,覺全身赤,我心中的情像一個結。

我一旦醒過來,發覺自己在扭動身體,好像努力要觸碰另一個身體,此時慾望是那麼強烈,我覺一厚重的皮帶重重打了下去。

「站直,艾略特。」有一個聲音說,我在一陣尷尬中體認列,是那個牙齒好看的金髮年輕人。

然後,我覺到他冷冷的巨手對著剛打的肌張開來,用力擠壓。「只剩下六小時,他們要你處在顛峰狀態中。」我覺到他的拇指放在我嘴上,要我安靜,好像我竟然膽敢說話。

我全身冒汗,說不出他是已經走開了,還是就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可怕,因為我並不完美;然而我相當興奮,所以覺到:部那種既是快又是痛苦的徹骨刺痛,可真是美妙。

********

等到再度醒過來時,我知道已是深夜。

內心的一種時鐘這樣告訴我,還有船上的那種死寂也這樣告訴我,只是船上原來的噪音到底是什麼,我還是說不出來。

現在就是比較安靜了,如此而已。

********

令人不快的家中情景閃過腦海:上個週末與我父親在索諾瑪,遊戲房中用圓木生起了火。父親面對著我,對面是撞球檯的綠絨布;他準備把他的打算說明給我聽。最後一陣季節雨沖洗了橄欖綠小山上方的窗戶,我心中油然興起一種完全意外的叛逆,很像是惡意的覺,真可悲。你認為你很世故,你認為總是預知一切,瞭解每種小小的動靜,甚至在每一個「階段」還沒有開始時,就分析、評估、預測最終型態。

在我十四歲時給我有關手的論文,以及「閣樓」與「花花公子」雜誌;

還有,我十六歲生時,在拉斯維加斯給我兩位兩百元的應召女郎——不是一位,而是兩位,去它的,兩位應召女郎——然後是那家院,那家位於坦吉爾的豪華院,裡面擠滿了黑眼睛、微笑的小男孩。所有那些世故的胡扯,說是這樣很健康,說是母親的想法不健全,言語需要再度現作身,擴大的靈魂很有詩意,嗯,我現在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聽了睪丸會燒掉。爸,你知道你的兒子真正想要什麼嗎?

「你不會認真的。你不會到這樣一個地方待兩年!」

上一次我跟他通電話,他說:「你不會做這件事。我要你告訴我:這些人是誰?我今晚要開車到柏克萊。」

「爸,死心吧,好嗎?寫信到我寄給你的紐約地址。有人會打開信,但我會收到的。不要嘗試去做任何戲劇的事情,爸,不要僱用任何偵探跟蹤我,好嗎?」

「艾略特,你知道我可以為了此事把你監起來嗎?我可以把你關在那霸的州立神病院。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艾略特。」

「算了,爸。我這樣做是為了快樂,言語現作身(就像那些應召女郎與阿拉伯男孩),為了快樂,純粹而簡單的快樂,一路到達月球。」

這甚至也是我都無法瞭解的另一件事情,是靈魂的折磨,是一種探險,是拒絕活在一個黑暗又加熱的內在世界的外面。而這個內在世界,存在於我在鏡中所看到的文明化臉孔的背後。此事要遠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我為此事可真嚇得要命。你聽到我現在在說的話嗎?那件中東的事我可以忍受。你打電話後不到兩小時,我就讓你離開了薩爾瓦多。但是,這件事,艾略特,這個俱樂部,這個地方……」

「爸,這個地方可比薩爾瓦多安全多了。我要去的地方沒有槍、沒有炸彈。

暴力是虛假的。我還以為像你這麼世故的人是最不會……「

「你太過分了。」

過分?

爸,我們已經離開了地球的大氣。我們正在登陸月球。

********

我知道時間是早晨,因為我聽到有人在我四周騷動。大約一小時後,船隻真正醒了過來。門打開了。可以聽到腳步聲,而我那受到束縛的兩腕被解離了吊鉤,皮手銬被取下,有人叫我把雙手勾在頸背。

「取下去它的眼罩吧!」我想著。有人推我,我覺到另一個的身體就在我前面的地方。當我失去平衡時,有幾隻手穩住我,並要我往後退一步。

我快瘋了,幾乎無法抗拒自行扯掉眼罩的衝動。但是時刻已經來臨,我不會逃避的。我的心臟像快速的斷音一樣跳著。我知道自己的心智一片空白。

忽然,又有幾隻手在觸碰我,我的身體硬了起來。一條皮帶圍住我那話兒的基部。我的睪丸被人提起,向前拉。當小小的皮帶忽然拉緊時,鬆弛的皮膚就束縛著我的那話兒。

正當我認為會因此發瘋時,眼罩終於被扯了下來。

有一秒鐘的時間,我的眼睛對著亮光緊緊閉著。然後我看到前面的那些頭部與肩膀上方,有一條狹窄的通廊,還有一截金屬階梯通到甲板上那幾乎令人目盲的陽光。

甲板上有很多噪音,有喊叫聲、談話聲,甚至笑聲。我看到一名奴隸被迫走上階梯,而階梯旁有一位經理人用皮帶催趕她。那是一個女奴隸,留著很細、很濃密的紅髮,看起來像一團雲在肩膀四周盤旋;看到她的身體時,我完全癱瘓了。她快速跑上階梯,消失在陽光中。我一直無法決定:在被剝光時,誰比較?男人還是女人?但是看到這些豐滿的女部,以及細,我甚至比以前更熱狂了。

但是我們全都在向前衝。

覺到有人推我,然後鞭打我。我有一會兒的時間看到那位夢幻似的金髮男人,然後他命令我走上階梯。

「上到甲板,艾略特。」他說,出同樣溫和的神,我覺到他的皮帶打在我身上。「把雙手放在頸背上。」

到達階梯頂端時,我聽到了命令聲:「眼睛向下看」,以及「前進」,然而,我卻看到藍的海水,以及白的沙灘。

我看到了島本身。

綠的矮樹,玫瑰花支撐在漆白的灰泥牆上,臺一層層堆了起來,像是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到處冒出螢光似的九重葛,呈現深深的熱帶綠。臺上的桌子旁有人,好幾百個人,也許數以千計。這就是了,真的就是了。我喉嚨中那種如鯁的覺,硬化而成如岩石般的覺。

馬丁的很多警告在腦中浮現:你無法有所準備,以面對一個運作得如此美好的制度。他們可以告訴你有關制度的一切,但是其情景、其規模,卻是一種無法預料的震撼。

命令正嚴厲而快速地下達。在我眼前的奴隸們正跑過甲板,進入一塊寬潤的梯板。完美的身體,身體的肌在運動中起伏,頭髮飛揚。女人的輕搖、跳躍的動作,與男人的快速、有力的跨步,形成鮮明的對照。

我無法接受也無法反抗正在發生的事情。在一個奇異的時刻中,我並不懷疑四周正在進行的事情是否真實,而是懷疑以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否真實。

當我跟其他人走下梯板時,心中有一種明確的覺,覺得先前所有的舒適生活都是一種幻覺,而我一直是如此。我無法說明: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真實。我一直是如此。

我必須趕上別人,完全按照吩咐去做。那個金髮的小夥子又出現,像是一種惡魔(我幾乎說:「又是你,你這個小雜種。」);他的皮帶幾乎是愛撫般打在我身上,那隻曬黑的手臂彎曲著。

「再見,艾略特,」他以最友善的聲音說。「祝你在」俱樂部「過得愉快。」

我饗以他最具惡意的微笑,但是卻失去了方向。走完梯板後,我抬頭看著滿是爬藤的牆,以及無止盡的層層臺,還有那完美無瑕的柔藍天頂。

另一個強壯又年輕的兇惡傢伙在鞭打著奴隸們,要他們走上一條曲折的小徑。

我只好經過他身邊,在跟其他人一起跑時,接受他的打。

經理人不耐煩地喊叫著,要我們加快速度。我在想著:我們為何服從?為何按照他的話去做是那麼重要?我是說,我們被帶到這兒來,是為了提供快樂給臺上數以千計的人。如果他們看到有人蹣跚而行,遭受鞭打,他們怎麼會到同樣的快樂呢?

但是如果有任何人蹣跚而行,那不會是我。這是很重要的,我想。我要討好他們。我們不僅行動像奴隸,我們的思想也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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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麗莎4一見鍾情

天氣暖和得令人頭昏目眩,地上卻很擁擠。在我匆匆趕到自己的房間時,甚至可以聽到空的通廊中傳來持續的高聲談話。

現在沒有時間靜靜地喝酒或是在花園中散步了,甚至沒有時間看他們把奴隸趕離遊艇。

奴隸在一小時後會出現在門廳驗收處,而我甚至還沒有看完檔案。

每一名奴隸都附有完整的描述,加上身世及評語,三者收集在一起,再加上詳細的照片;我學會去注意奴隸本身,也去注意他們的檔案資料。

一打開門,我就看到戴安娜在等我。她身上沒有佩戴裝飾品,頭髮梳開來,是我最喜她的那種模樣。有些訓練人員認為:奴隸佩戴巧妙的小小裝飾品,看起來更加。我不以為然。

在像我們這樣的房間裡,鋪著厚厚的毯,掛著古代的天鵝絨帷幔,加上所有小小的文明配備;一位身的奴隸在這樣的房間中,就像火焰一樣燃燒著。

動著的黯淡調中,在螢光幕及低矮的雕刻家具中,戴安娜透出純粹的動物,以及無限的神秘氣息,只有人類這種動物能夠如此。

如果你把她放置在像我這樣裝飾得很囂張的房間裡——置身於海地的繪畫、

盆栽的羊齒和野蠻的石雕中——那麼,你就擁有了一種很豐富又很成的什麼,能夠在沒有馨香的地方嗅到馨香,並且在一見到時就品嚐到體的煙味與鹹味。

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那個時刻:第一次發現她在那兒——無論我在門廳及花園裡已經看了多少奴隸——看到她兩顆搖擺著的沈重房,看到那的三角形,同時她在等待我的命令。

戴安娜總是像一位舞者,光滑又瘦削,雪白的頭髮直瀉在優雅的肩膀與背部。

她的臉孔卻大不同,因為它很人。臉上有幾乎噘著的大嘴,有我曾看過的最圓、最靈活的眼睛。但是真正使我動心的是她的法國腔調。我曾努力去分析她的腔調,分析那種效果,努力要習慣它。但這是她那些強硬又不明確的價值之一。

我無法把她擁入懷中,吻她。我沒有時間去開始做這一切事情。我可以看到大堆馬尼拉紙檔案放在我桌子上的白電腦螢幕前。所有的資料都輸入電腦中,但我仍然喜在手中拿著相片,以及清稿。我總是叫他們送檔案來——無論檔案看起來多麼原始。

「把窗戶打開,親的。」我說。

「是的,麗莎。」

孟買琴酒在等著,酒杯已經放了冰塊,萊姆果剛切好。孟買琴酒是我能夠直接喝下去的唯一琴酒,我不曾加上其他東西一起喝。

我用眼睛的餘光,注意看著她,以同樣那種像貓一樣的速度與捷姿態移動著,修長的雙手慢慢伸出去,好像雙手甚至上那條拉動沈重紫帷幔的繩索。

有三年的時間,「她都生活在這些圍牆裡面」——俗話這麼說。一年有六個星期的假見不到她的蹤影。我必須坦白說,我不知道她到哪裡去,去做什麼,在那段時間中是什麼模樣。據說,「俱樂部」會員曾提議與她簽約拍電影,為她找結婚對象,並安排她到異國享受豪華的私人生活。但是,這一切對這兒的奴隸而言,並不是太不尋常的事。我們之所以要他們簽約,待一段時間,並且付給他們那麼多錢,這是理由之一。

我有一次看到她穿上衣服,要去度假,與另一位奴隸臂挽著臂,走向等著的飛機。有人說,她們中五個人聯合起來,在瑞士阿爾卑斯山租了一座城堡。

戴安娜已經在下雪的天氣中穿上一件滾的白外衣,戴上一頂白帽。

她看起來像俄國人,像一位跳芭蕾舞的巨人,其他女孩都像矮人,因為只有她自在地跨著大步,走過停機場,下巴翹起,法國人的小嘴自然地縮攏,好像總是隨時準備好要接受別人的親吻。

但是我不瞭解此時的戴安娜。我只瞭解她是身的卑屈奴隸,夜在這兒侍奉我。她是完美的化身——如果有「完美」這種東西;而在無干擾的安靜夜晚中,我時常這樣告訴她。

光從法國窗湧進來,加州胡椒樹的多葉大枝幹,像一種罩紗,遮蓋住夏的藍天。

天空太清澄了。風鈴的微弱聲音從花園中傳來,一堆迅速掠過南方的雲兒忽然不見了。

她蹲伏在我近處,我伸出手,手指滑到她的房上——完美的房,不會太大——覺到她跪在那兒,默默地屈服。她的部靠在腳跟上,我喜她這樣;

她向下看的時候,眼睛是潤的。

「你儘管說,」我說,開始整理檔案。「我不在的時候,你守規矩嗎?」

「是的,麗莎,我努力討好每個人,麗莎。」她說。我從她手中取下酒杯,在痛苦中等待了幾秒鐘,讓琴酒變得冰冷,然後深深嚥下冷冷的一口,讓即刻產生的暖氣擴散到膛。

她的姿態像一隻貓,準備跳起來,手臂環繞我的頸子。我本來無法真正抗拒她這種模樣,但是我還沒有抖落假期中的焦慮心情。好像我們仍然在天空那兒盤繞。

我走到前頭,做了一個難以形容的微弱手勢,對她表示沒問題了。她在跪姿中起身體,在我身上,那是溫柔的化身,我轉頭,親吻她噘起的大嘴。

我可以看到那種覺刺穿她,穿過她的四肢,她的獻出了一切。她可能覺到我身體很僵硬嗎?她皺起眉頭,張開嘴。同時我放開了她。

「現在沒有時間。」我低語著。是的,我有必要告訴她這一點。她跟我所曾經擁有的奴隸一樣受過很好的訓練。但我們之間存有那種溫柔情態,使她很興奮,就像那種冷漠之情總是讓她淚。

我轉開電腦影像顯示器,迅速在白塑膠鍵上打出「預告」。沈默的串串閃亮綠字母立刻出現了,橫跨在螢光幕上。一共五十位新來的奴隸。我看了這個數目,吃了一驚。

從拍賣中我已經認識了三十位,但還有二十位是獨立售出的。全是兩年期的契約!所以,我們的新規則與規定正在發揮作用。我沒有想到這麼快。我曾想,真的,由於一些六個月的奴隸,或者至少一年期的奴隸,可能會使我們陷入困境中——因為當他們達到顛峰狀態時,就會獲得釋放。我們真的需要兩年的時間來訓練一位奴隸,從他或她身上回收代價,但是很多奴隸就是不準備面對這種情況。

現在是看清樣的時候了。

每份檔案的封面都有一張奴隸的放大照片。我很快翻閱著,立刻把六張、七張、十張照片丟在一旁。全都是美女,有人會喜她們、折磨她們。但我不會。

但是,這兒有一位很的女人,留著綹綹棕發,形成天然的大鬈髮,還有美國人的橢圓形臉。

我慢慢掙戴安娜,引導她的身體往下縮,讓她的手臂抱著我的。我能夠覺到她那美妙的體重靠在我身上,前額依偎在我的肚子上,我的右手撫摸她的頭髮。她在顫抖著。她總是嫉妒新來的奴隸。她的覺起來很熱。我幾乎能夠覺到她的心臟在跳動。

「你想念我嗎?」我問。

「非常想念,麗莎。」她說。

吉蒂。坎特維爾,我記得檔案上一個奴隸的名字。據圖示,她身材很高挑,五呎六吋,處理起來會很有趣,並且資料也顯示:她的智商很高,獲得新聞碩士,遍遊世界各地,是洛杉磯的電視女氣象播報員,在舊金山主持一段時間的口秀。

在貝爾。艾爾的一個私人俱樂部中,接受一個名叫伊蓮娜。吉夫納的巴黎人的訓練。我不認識這個訓練員。但我們以前曾從吉夫納那兒買過很好的貨。我翻回照片那一頁。

「你有幹很多活嗎?」我問。我曾刻意准許戴安娜幹活。她需要幹活,保養是不夠的。

「是的,麗莎。」她說,我能夠聽到她的聲音突然變了。我從她的頸背地方拉起她的頭髮。她全身發熱。我知道她兩腿之間的透了。

照片中的棕發女孩確實是一位美國美女——「花花公子」跨頁照片中那一型的美女,完美的女氣象播報員,沒錯。我能夠在想像中看到她出現在夜間新聞中。

圓眼、大眼,像戴安娜,但透一種世俗的氣息——縱使骨架很可,仍然掩飾不了的。但是,她的臉上即散發出強烈的智力,難掩些許探知的好奇心。是個健康的美國女孩,有一對啦啦隊長的房。

確實要好好檢視這一位。

我輟了一口琴酒,迅速地工作,把硬皮封面一個個翻回原位。戴安娜在吻我。

「安靜。」

我在凝視著一張男人的照片。

金髮,據圖示是身高六呎二。但我回看照片,有一會的時間無法瞭解自己的反應,無法瞭解自己的反應為何那麼強烈——除非是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使然。

他們在照片中很少微笑,都是直直往前看,好像警察人員在為他們拍照。

有時,整個弱點就在那兒顯出來,也就是那種恐懼的心理。他們即將遭受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也許完全是一種錯誤。但是,這個人卻在微笑,或者至少透些許愉悅、些許聰慧。

濃密的金髮,幾乎捲曲著,稍微落在前額上,靠近耳朵與頸部的地方非常好看。眼睛是灰的,或者也許是藍的,一副大眼鏡像是兩圈淡淡的煙,只在頂端微微地投下影,所以顫骨上方的鏡片非常清晰。還有那抹微笑。他穿了一件黑套頭衣服去拍照,雙手叉,而不是放在兩旁。是一種相當放鬆的姿態。

我翻到檔案後面,要看他的體照片。我身子往後靠,凝視著照片,啜飲著琴酒。

「看看這些照片,」我說。戴安娜抬起頭,我把兩張照片給她看。「一名俊男。」我低語著,輕拍著史雷特的照片。我移動身體,要去取冰塊,倒琴酒。

「是的,麗莎。」她說,儘可能在言語中加進受傷的覺,並且為我斟了酒,好像這種姿態具有極大的意義。我又吻她。

體照片中,他是站著,兩手放在身體兩側,但透出同樣微微愉悅的神情——顯然努力要稍微加以隱藏,也許有人叫他不要微笑。一種令人驚奇的臨場從照片中散發出來。並沒有一種姿態、一種想像的自我影像保護他。那是完美無瑕的身體,一種真正的加州人身體,顯示出經常運動的美妙肌,以及強有力的小腿。沒有過分地發展,有著真正在海灘曬黑的膚

艾略特。史雷特。加州柏克萊人。二十九歲。在舊金山接受馬丁。哈利法克斯的訓練。

這倒很有趣。是我的家鄉。而馬丁。哈利法克斯正是世界上最好的訓練員,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許有一點瘋狂,但是,我們不全都是有一點瘋狂嗎?

我在二十歲時,曾在馬丁。哈利法克斯位於舊金山的維多利亞式房子工作過。

只有十五間光線黯淡而裝潢高雅的房間,然而卻像是一個宇宙,像「俱樂部」一樣廣大而神秘.是馬丁。哈利法克斯為了奴隸們,把光浴室建造得很完美,有小小的腳踏車及運動腳踏車,在奴隸們受到處罰時就讓他們去踩這種車子。讓一個加州人——甚至像馬丁那樣蒼白的加州人——去想到像那樣的健康設備吧!

但是馬丁。哈利法克斯及「豪門」存在時,並沒有「俱樂部」存在,並且就某一個意義來說,「俱樂部」要歸功於我,也要歸功於他,或者,他是以金錢支援了「俱樂部」。是馬丁選擇不跟我們一起來這兒。他一直無法離開舊金山或「豪門」。

我翻到馬丁的手寫報告。馬丁喜寫東西。

「這名奴隸非常世故,經濟上能獨立,也許很富有,儘管興趣廣泛,卻一心一意想成為一名奴隸。」

興趣廣泛。加州柏克萊分校的英國文學博士。我的老校友。既然是博士,他應該獲得紫心勳章。智商不像吉蒂。坎特維爾那樣高,但無論如何是相當高了。

職業是自由攝影家,攝影對象是搖滾樂、名人,經常為「時代」、「生活」拍攝戰爭作品。出版了兩本攝影的書——《貝魯特:二十四小時》及《舊金山遊樂場掃描》。在卡斯楚地區擁有一家畫廊,在柏克萊擁有一家書店(哪一家書店呢?

所有的書店我都知道。沒有說哪一家)。熱中於危險的情況,以及危險的單人運動。

這倒是不尋常,很像他的臉孔。

我看看錶.奴隸們要再過四十五分鐘才到達門廳,而我已經選了兩個,我確定了。不是吉蒂。坎特維爾,就是艾略特。史雷特。我只要看看艾略特。史雷特,就可以知道:如果沒有優先選擇權,我會發瘋。

但是我確實有優先選擇權。

所以,為何湧起焦慮的情緒?是忽然覺到自己可能無法掌控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嗎?去它的,我已經下飛機了。假期過去了。我回家了。

我把其他檔案推開,開始繼續閱讀史雷特的資料。

「這名奴隸在去年八月七自動請求受訓。」(九個月以前。他來這裡,絕對是非凡的。但是馬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決定接受我們所提供的最深度計畫,同時拒絕與房子外面的主人合作——雖然每次使用奴隸的團體活動之後,幾乎都會熱心提供他幾位主人。」

「他極為有彈且強壯,需要嚴厲的懲罰才會留下印象,但卻在很多情況中非常容易覺受到屈辱,幾乎到達驚慌的程度……這名奴隸會透一種微妙的倔強脾,不易被人察覺,除非——」

我停下來。這種事情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去發現,並覺到美妙的喜悅。我向前翻了幾頁,因為我知道馬丁的描述習慣。

「這名奴隸在馬林郡的鄉村別墅監了短暫的時間,顯然認為整整一星期的訓練內容非常艱辛,然而卻幾乎立刻要求去。每次受訓後都睡得極好。結束時的休息期間經常閱讀書籍,內容是廣泛的經典作品、無聊作品,有時是詩歌。沈於偵探小說以及詹姆斯。龐德系列驚險小說,但顯然是逐字閱讀偉大的蘇俄小說。」

(這點太有趣了。除了偵探馬丁之外,誰會注意到呢?)

「這名奴隸是漫主義者。然而到目前為止,在每次受訓之後,一概不親近任何主人,只是問我在未來所要提出的建議,他說,他想要面對自己最懼怕的事情。」

我又看看照片。四方形的臉孔,甚至五官也是四方形的——除了嘴部,有點豐。那微笑可解釋為:透一絲諷刺,些微的鄙夷。應該有一個字眼,表示某種鄙夷又不像鄙夷的那種無情。他有一張「不錯」的臉孔,有一點與「鄙夷」這個字眼相反。

天啊,兩星期以前,我可能在柏克萊的街上走過他身邊,看見他在一間酒吧,位於……

不要那麼認真,麗莎。

你已經看過了來自舊金山的奴隸的一千份檔案。在這座島之外,並沒有任何生命存在,對嗎?這份檔案之中的資料,如同你一再告訴新進的訓練員那樣,在這兒應該對你很有幫助。

我翻到訓練經過的摘要。

「令人驚奇的是,這名奴隸在鄉村接受兩星期的訓練後,立刻被送回;其間,很多外埠客人幾乎很無情地要他幹活。老年的」蘇俄—普魯「伯爵夫人上這位奴隸(參見後面的附記)。但這名奴隸說,如果無法安排較長久的監時間,他要到別的地方。金錢不是目的。這名奴隸幾次提到說:他很害怕較年輕的主人,然而,他並不要求要避開他們。他說,特別可怕的是,比他虛弱的人竟然侮辱他。」

我翻到最後一頁。「謹以最高度的推薦之意送達這名奴隸(對於」俱樂部「

而言很理想),但是必須強調:這名奴隸是一位新手。要監視他。雖然我能夠保證他的捷與神穩定,但我必須補充說:他接受訓練的時間並沒有很多!雖然他通過這裡女經理人的考驗,但這些考驗對於這位奴隸而言,卻是在充力的情況下,他顯然懼怕女人甚於男人。然而,這名奴隸拒絕談女人,他說,他要儘可能去做,以便為「俱樂部」所接受。再重複一次。要監視他。這名奴隸對於女人的反應很不錯,顯然對女人深興奮,但是情在這名奴隸心中造成了強烈的衝突。「

我對於這人的兩面個到很懷疑。我翻閱著檔案,一直到我發現幾張小照片。我的想法很正確,在側面照中,沒有面對攝影機,艾略特。史雷特看起來很嚴肅,幾乎很冷酷。沈思的臉孔透出一種真正可怕的成分。我翻回到微笑的臉孔那頁。很惹人喜

我合起檔案,沒有去閱讀「附記:喜這位奴隸的一些男主人與女主人」

的部分。天知道馬丁還寫出多少東西。馬丁應該去當小說家。或者,也許馬丁應該正是本來的馬丁。

我坐在那兒,只是看著馬尼拉紙封面。然後,我打開封面,又注視著史雷特的照片。

覺到戴安娜在我身邊,覺到她的溫暖與她的需要。我也能夠在她身上覺到另一種什麼——對於我的緊張的一點憂慮之情。

「我不會回來吃晚餐,」我說。「現在快把發刷拿來,我要一點涼涼的香奈兒來臉。」

她一走向梳粧抬,我就按下桌上的鈕。

她把香奈兒放在化粧室的一個小冰箱中,讓它變冷,用一塊乾淨的法蘭絨布包著拿來。

我用香奈兒香水輕拍臉頰,同時她幫我梳頭髮。沒有人梳得比她好。她知道怎麼梳。

她還沒梳完,門就打開了。我喜的男侍丹尼爾在門口出現。

「看到你回來真好,麗莎,我們想念你,」他說。他看看戴安娜。「理查說,奴隸們再四十五分鐘就會到門廳。他需要你,是特別的事情。」

真是不巧。

「好吧,丹尼爾。」我對戴安娜做手勢,要她不要再梳。我把她的身體轉過來,注視她。她低下頭,白的頭髮飄垂在身體四周。「我會很忙,」我說。

「我要戴安娜幹活。」

我能夠覺到她微微的震驚。對我們而言,最熱情的時刻總是在我們分離之後。接近傍晚時會有時間,不是嗎?而她當然知道。

「索羅斯基伯爵在這兒,麗莎。他要她,被拒絕了。」丹尼爾說。

「是的,善良的老索羅斯基伯爵,他要讓她成為國際影星,對嗎?」

「就是他。」丹尼爾說。

「把她當禮物送給他。用絲帶好好把她綁好,就像那樣。」

戴安娜投給我驚嚇的眼光,但是她嘟起嘴,神情很美。

「如果他不是立刻需要她,就讓她在酒吧中幹活,一直到很晚的時候。」

「她沒有冒犯你吧,麗莎。」

「完全沒有。只是時差讓我到不舒服,我們在上空盤旋了兩小時。」

電話在響。

「麗莎,我們需要你到辦公室來。」是理查的聲音。

「我剛進來,理查。給我二十分鐘,我會到那裡的。」我放下電話。

戴安娜和丹尼爾走了,好安靜。

我又長啜一口涼涼的琴酒,同時再度打開檔案。

「艾略特。史雷特。加州柏克萊……在舊金山接受馬丁。哈利法克斯的訓練。」

不只是家,那些地方——柏克萊、舊金山——你會到那裡經歷一種稱之為「假期」的特殊苦行。不。它們是一次長久旅程的界碑,而這次長久旅程已經把我帶到這座島、這個房間。

在一種半恍惚的狀態中,我好像記得一些事情,或者毋寧說,好像再度召喚了這些事情——一切都是這樣開始的。而在最初時,對我而言並沒有馬丁。

哈利法克斯。

********

我看到了那第一間旅館房間,我曾在那兒做——如果人們是這樣稱呼——記得那次朦朧的忌邂逅、那皮件散發出的氣味、那捨棄一切自制的可覺。

有任何的情像那第一次的情嗎?事情是多麼奇異啊,事前那些夢及它的漫長時辰——一位無情主人,一位殘酷的主人,一出有關懲罰與屈服而沒有真正傷害的戲劇——不敢對另一個活著的人加以描述。然後是遇見巴利,他就像羅曼史連環圖畫中的男孩那樣英俊,偏偏地點是在柏克萊的大學圖書館,離我家只有幾個街區遠,並讓他很偶然地問及我正在看的書,正是被狂者的神病醫生所記載的可怕想像,證明……什麼呢?有人跟我一樣,他們想要在的名義下破人綁起來,接受懲戒,遭受折磨。

然後是那典型的第一次約會,他在我耳中的細語。他說,這正是他想要的,他知道如何去做,並且做得很好。他在週末工作,是在舊金山一間很小但也很高雅的旅館中當男侍,我們可以去那兒。

「只要到你想去的地方。」他這樣說,血在我耳中悸動著,親吻都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我在爬著大理石階梯時,心中很害怕——我們不能使用前面大廳的升降梯——在他打開黑暗的小套房時,我們像是一對罪犯。然而,那正是我想要的,是的,陌生的環境。他表現得很堅定,控制著情況,具有正確的時間、速度,也知道如何巧妙地應用這些長處。

是熱情的火焰最後更加迅速地噬一切,因為我幾乎不知道他是誰。

甚至現在,我也記不起他的臉孔。只記得他長得很好看、很年輕,看起來很健康,像柏克萊的每位年輕人。還有,我知道那間房子,以及他住在哪一條街。

但是,那種情幾乎無可名狀,我們就像兩隻動物,我們瘋了,我們對彼此完全一無所知。一個安靜而年輕的中學女孩,就十六歲的年紀而言是太嚴肅了;

而一個大學男孩,幾乎大不了我兩歲,卻閱讀波特萊爾,說出有關官方面的深奧言詞,著直接從公司訂購的奇妙淺謝爾曼香菸,想要的東西也不是我想要的,並且有身分可以這樣做,有似乎真實可靠的技巧可這樣做。

我們會製造不和諧但卻美妙的音樂。危險呢?那樣很刺嗎?不,那是一種醜惡的暗,只有在夜晚結束時才散發掉。此時,我在筋疲力盡與沈默中,跟著他走出旅館,偷偷穿過邊門,知道並沒有發生「可怕」的事情,知道他沒有發瘋,剎時心中鬆了一口氣。「危險」並不是一種調味品,只是我在那些子中必須付出的代價。

在「俱樂部」的深處之中,從來就沒有那種代價……那是它的髓、它的貢獻、它存在的理由。不曾有人受到傷害。

我跟他又見了兩次面,然後他建議和他的朋友大衛見面。下午時,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此時,關係失去了親密,忽然之間,我們並不是平等的參與者,我開始害怕了,是嗎?忽然,抑制的心理向我襲來。他又跟另一個朋友來找我,再一次提出求婚,我覺被出賣了。

之後是痛苦的漫長夜晚,在舊金山市區,尋求經過我身邊的臉孔,窺伺豪華旅館的大廳,想著。是的,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有一個男人,一個高雅又有經驗的男人,一個新的開始,某一個男人,比原來的那一位聰明、威嚴、謹慎無數倍。

坐在家中的電話旁邊,面前是報紙的人事欄。它是一種密碼,代表我心目中的那件事嗎?我敢撥兩個號碼嗎?茫然經歷例行的經驗——大學四年級時的正式舞會、電影約會——時而喃喃說著謊言,辯護自己的冷漠、無情。還有那種可怕的覺,覺自己是一個頹廢的人,一名秘密的罪犯。在閒中走過櫃檯,櫃檯上有皮手套放在玻璃匣裡面,儘管淺淺的盒子裡放有白的衛生紙,但看起來還是微微顯得不吉祥。

是的,我會喜這些,這些很長、很長又很緊的黑手套……而我部的寬皮帶緊繫著,像一條奇特的帶,是的,一旦買得起,就再添加黑絲綢及緊貼小腿的高統靴。最後在靠近柏克萊校園的一間書店中,在沈默的懷疑與令人臉紅的興奮中,發現了那本震撼心靈的經典作品——別人想必已經知道很多年了——光滑的白封面看起來那麼無——《O孃的故事》。

不,你並不孤獨。

付書錢時,我覺到書店中每個人都在看我。然而,我坐在「地中海飯館」

中,臉上泛著紅暈,眼光呆滯,一頁一頁地翻閱,看看有誰看到這本書,提出評語,朝我走過來。全都看完時我才合起書來,然後透過開著的大門,凝視著學生在雨中匆匆走在「電報街」上,想著:我不要一生都生活在幻想中,不要這樣,就算……

我不曾再打電話給巴利。讓每個人都很震驚的,並不是地下報紙中一則神秘的個人廣告,也不是施狂與被狂之間的喧囂談話,而是舊金山地方報紙中一則看起來最為無的小廣告:

特別通告。羅伊希學院仍然接受申請。在這麼晚的時候,只有完全悉訓練課程的人才會申請。

「羅伊希」是《O孃的故事》這本法國小說中,O孃被帶去的那間虛構的別墅。不可能誤解其中的意思。

「但是,你不會使用鞭子,我是說,一種會真正造成傷害、引起強烈痛苦的東西……」我在電話中低語著。此時我們已經討論了所有的安排,包括在舊金山一家飯店面談,以及如何彼此認識對方。

「不會,親的,」金。保羅說。「沒有人會那樣做——除了在書本上。」

********

哦,那些長久等待的時刻可真是純然的痛苦,還有那些秘密的希望與夢想…

當金。保羅從「恩利可」飯店的桌旁站起來時,他看起來是那麼透出歐洲人的風味。天鵝絨夾克,狹窄的衣領。像是記憶中一部維斯康堤的電影裡某一位英俊的黑眼睛法國演員。

「一位真正的美國女人,可真是寶貝,」我喝完咖啡時,他這樣說。

「但是,我們為何在這個地方費時間呢?跟我來吧!」

********

是的,痛苦,就是這個字眼,因為是那樣年輕、那樣被迫、那樣受驚……

某一位異教徒天使在那些子裡一直在監視著我,沒錯。

********

但是,我的神時鐘已經發出沈默的警告。理查在等著,而現在我們是異教徒天使。我們只剩下不到半小時,新的奴隸就要進入門廳驗收處了。

艾略特5狂野的世界走一趟

我想,我當時是認為:面對海的臺,就是整個俱樂部;一旦進入花園,蔓延的樹枝就會將我們和仰慕的眼光隔開。然而我是不會有這種運氣的。

我低下頭,努力要口氣,只對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半信半疑。花園無止盡地延伸,到處是鋪著桌布的午餐桌子,全都擠了衣著高雅的男人與女人,而在桌旁十分冷淡地服務著的人,是數以百計體的奴隸,端著裝食物與酒的盤子。

好幾十位客人在自助餐桌旁來回走動,上面是加州胡椒樹的蕾絲似的樹葉。

他們形成小群,笑著、談著;當然,在那樣凝視著的大建築的臺上,仍然跟以前一樣有一大群的人。

但是,讓我再度到震驚的,並不只是花園的規模,也不只是裡面的大群人。

是群眾以一種奇異的方式與任何其他人相似——除了身的奴隸形成一種令

人目眩的光景。

曬紅的手臂和喉嚨上都有金的珠寶,閃閃發亮,光在反的鏡片中爆炸,銀器在瓷器上叮噹作響——皮膚曬黑、穿著比佛利山高雅衣服的男女在吃午餐,好像有一群優秀的體男女服侍他們是十分正常的——當然跟平常一樣,在大門的地方聚集了大約五十位新來、出卑屈神、身體顫抖的奴隸,每個人都顯得非常驚恐。

看到背部轉過來,而臉部正在進行真誠的說話,可真有趣,就像看到大膽的注視與微笑那樣有趣。

但是,一切還是發生得太快了。

那堆新來的奴隸擠在一起,一群新來的經理人正要圍過去。他們等了夠長的時間,讓我們口氣,然後命令我們沿著一條花園小徑跑著。

在排好隊時,一位強壯的紅髮男奴隸隊進來,另一位跟著進來,經理人在鞭打他,這些經理人似乎比遊艇上的那群經理更加世故。

他們的體格強有力,像那位金髮水手,但他們全部配備著白皮件,包括緊身、背心,以及用來驅趕我們的皮帶。

他們似乎天生配合淡的桌布、女人所戴大花帽、男人所穿的白或卡其短

,以及縐麵條紋夾克。

我振作起神,想看到一位女經理人,但卻看不到。不過卻有很多引人注目的女人散佈在花園各地,並且我也到處看見短裙、美腿、明亮的高跟涼鞋。

草地雖然柔軟,卻刮傷了我的腳。我到頭昏目眩,因為四周都長著青翠的草,到處有芬芳的茉莉與玫瑰,還有我在金籠子中所看見的馬兒,巨大藍與綠金剛鸚鵡、淡紅與白鸚鳥。在一座很大的俗麗獸籠中,有幾十只吱吱喳喳的捲尾猴。最後的軸是:遊的孔雀在花中與草中到處啄食。

這是天堂,沒錯,我想著。而我們是其中供遊樂的奴隸,就像一幅古代埃及墓碑繪畫中的情景,在其中,所有的奴隸都是體的,而王公與貴婦都穿得很講究。我們是來這兒供人使用與享受的,就像食物供人吃、酒供人斟。我們已經溜進一段沒有刪除的墮落歷史,發覺自己正被驅趕,穿過華的王公人物的花園。

覺自己不過氣來,但並不是跑步的緣故。是官的,是望到達了高峰。

在桌旁侍候的奴隸非常鎮定。我不斷看到塗了很多油的身體,只裝飾一點銀片或白皮衣領。無論我把眼光投向何處,頭都讓我觸目驚心。而我是這些角之一,我想著。這是我的角,我無法離腳本。

他們更加快速地驅趕著我們,經理人用皮帶非常用力地鞭打我們。鞭打開始帶來刺痛的覺。

兩種悚然、膨的熱氣,同時兼具刺與令人虛弱的作用。其他奴隸擠到小徑中間,想要逃避皮鞭,但我卻無動於衷。我顯得很倔強,儘管讓鞭子落了下去。

小徑蜿蜒,轉了一千個彎。我體認到,我們是在繞著花園走。我們正被展示著。我的腦中發生了一次心靈的爆炸。沒有任何退路了。我無法說出一個暗語,然後離開去洗澡以及按摩。

事實上,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也許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

我們走近一座石板臺,上面擺有桌子。大家的頭轉了過來,是會員、客人——無論他們是誰——他們在品頭論足。一個黑髮的年輕經理人真的開始用皮帶裝腔作勢。

在某種層面上,我的理說道:「他的工作是把我們鞭打得,所以,為何要抗拒呢?我們在這兒是要被貶為一無所有,要放棄我們的意志。」

但是我無法在腦中保有這種想法。我已經失去一種重要的眼光——「失」

--這正是我告訴馬丁的,我想要「失」。

但是我們四周的情景看起來很悉。我們又經過游泳池,以及網球場的高絲網籬笆。

事實上,我們幾乎已經回到開始的地方。現在,我們被驅趕向花園的中心,在那兒,桌子從一個白大舞臺呈扇狀展現出來。那是你在星期有樂隊演奏的城鎮小公園中所看到的一種亭榭,但是有一條狹窄甬道從其中凸出,像是他們在時裝表演會所使用的那一種。

看到舞合時,我的血涼了一截,或者說熱了起來,取決你如何看待它。

不到幾秒鐘,我們已經擠在亭榭後面的含羞樹下面,置身於樹蔭之中。經理人魯地把我們推擠在一起,告訴我們不要彼此觸碰,然後從擴音器中傳來廣播員柔滑似水的聲音,「各位女士先生,志願的奴隸現在在亭榭旁供人參觀。」

有一秒鐘的時間,我心跳的聲音高過其他一切。然後我聽到桌子那兒揚起一陣鼓掌聲,似乎在臺的斜坡那兒發出回聲,然後消失在空的藍天中。

我能夠覺到四周的顫動與焦慮氣息,好像我們與同樣有生命的電線連結在一起。

一名高高的女奴隸,留著濃密的光滑金髮,把那可房推擠向我。

「他們不會要我們一個一個走上那個斜坡吧?」她低聲地問。

「會的,女士,我想他們是要我們這樣。」我也低聲回答她,紅著臉,因為體認到我們是兩名體的奴隸,努力要談,非常害怕經理人會聽到。

「這只是開始。」紅髮的男奴隸在我右邊,對我說。

「我們到底為何不能只是服侍別人喝酒或什麼的?」金髮女奴說,沒有動一下嘴

一名經理人轉身,用皮帶鞭打她。

「禽獸!」她發出嘶嘶聲。經理人一看別處,我就把身體擋到金髮女奴與他之間。當他轉回來時,似乎沒有注意到,只是鞭打了另一名奴隸。

金髮女奴有點依偎在我身上。我第一次想到:女人的態度比較自在,因為你無法說出她們的覺。而所有的男人都表現出完全直的姿態,反而令人覺受辱。

無論情況如何,此時此刻都將像是地獄。被綁起來,這是其中一件;被迫與眾人一起跑步,更是非常惡劣的事。還要強迫自己走上那斜坡呢!如果我沒有準備好做此事,馬丁啊,他們是不會接受我的,對嗎?

眾人像是細胞分裂一樣增加,因為到處都有人走向亭榭,許多空桌子立刻坐了人。

我想要跑。我並不是說我真的想這樣做。我無法跑離兩步遠,但是,我真的很擔心,要是他們讓我單獨走上那舞臺,我會退卻或逃。我的膛起伏,就像有人同時為我注了另一劑藥。那位金髮女奴正用那可、柔軟如絲的小小手臂與大腿擠著我。我不能像這樣瘋狂下去,我這樣想著,我不能在第一次考驗中就失敗。

一個白頭髮的年輕人,兩隻冰藍的眼睛,手中的麥克風在亭榭中來回傳遞,同時告訴聽眾說:新來的志願奴隸可真是上等貨。他穿著跟經理人同樣的白與背心,襯衫在喉嚨的地方打開來,但是,他穿著一件剪裁得很好的白棉質短上衣,看來更具熱帶人的外表。

會員們正聚集起來,坐在狹窄甬道旁邊的草地上。有成群的人站到樹下。

立刻有一個品似的暗黑體被迫走進亭榭的中央,一位經理人把她的手腕一起抓到她的頭部上方。這樣比徹頭徹尾的奴隸拍賣還好,這個的商品在經理人的把捉中扭動著。

「從德國來的亞麗希亞。」拿著麥克風的男人對著響起的喝采聲宣佈。經理人把亞麗希亞轉了一圈,然後把她向前推,要她走上長長的斜坡。

不,我在想著,也許連牙齒都發出了口哨聲。我就是沒有準備要面對此事。

我應該為她到難過,去它的,不應該凝視著她豐的小股,以及她臉上的紅暈。我是處在同樣的困境中。

她在一種姿態優美的痛苦中,轉向走道的末端,趕回司儀那兒,顯然是努力不去跑步。

眾人顯得更加囂張。有些女人甚至巧妙地彎曲身體,坐近草地的地方。

不,不可能。在被動的情況下,他們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但是我卻不能讓他這樣做。然而我在馬丁那兒也這樣說了多少次啊,並且我也總是設法去做人家吩咐去做的事,對嗎?

這些是小地方,艾略特。「俱樂部」是巨大的……是的,但我準備好了,馬丁。甚至你也那樣說。

下一位上場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名叫馬可,背部很硬、很緊、很小,臉孔極為俊美。他跟亞麗希亞一樣臉紅得很厲害,並且像一隻破鐵槌那麼梗直。他笨拙地走著,但我不認為有人會介意此事。眾人似乎變得更加狂暴,好像這個男奴隸在他們的內心解放了什麼,是剛才的女孩無法做到的。

覺到經理人抓住我的肩膀,我動彈不得。我是說,我的上帝啊,這裡有其他五十名奴隸,讓我口氣吧?!

「你必須去做這件事!」年輕的金髮女孩低語。

「你一定是在說笑!」我也低語。

「安靜。動啊,艾略特!」經理人把我向前推,我一動也不動,他很驚奇。

我不能動。司儀轉身,想要知道什麼事情耽擱了。另一位經理人立刻抓住我的手腕,第三位經理人把我推向階梯。

我經常聽到「緊住你的腳跟」這句話,但我一直到這個時刻才這樣做。

我當時知道: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了。

現在,他們正用力把我拖進亭榭,就像此地是羅馬市場,另外兩個手臂強有力的人幫前面三個人的忙,所以我一點機會也沒有。

「我不能去做這種事!」我一面說一面掙扎著。

「哦,能的,你能,」其中一位以諷刺的口吻說,「你會去做,並且立刻去做。」他們忽然放開我,把我推到司儀前面,好像知道我會太害羞,不會轉身跑走。

如雷的喝采聲從各個方向響起。就像馬展時,一位落馬的騎者重新騎回不肯前進的馬身上,人們爆出喧譁聲一樣。有一秒鐘的時間,我左面前只看到亮光。

但我沒有動,只是無助地站在羅馬拍賣臺上,像所有其他「進口貨」一樣。我至少做到這一點。

「來啊,艾略特,走上斜坡啊!」司儀說,聲調像是一個縱容的瘋子,他的一隻手放在麥克風上。從草地上的前排觀眾那兒口哨聲與哄叫聲齊鳴。我認為自己要退回去,儘快離開舞臺,但是,我卻只是把一隻腳放在另一隻腳前面,開始走上斜坡。

我的頭腦已經飛到月球——這已超過了「侮辱」的境地。這是判處死刑,這是被迫走上舷外木板,落海而死。我全身又冒出冷汗,然而我卻還是一樣無動於衷。

但是我又再開始看到一切,人們的眼光重重敲擊著我,我開始聽到鼓掌聲、聽到低聲的評語——只有聲調,沒有言詞。這個制度——各方面都很輝煌。

我故意放慢腳步。我屬於這些人,覺置身於的半途中,深深一口氣。

轉身,走回來——這樣比較容易,那麼,我何苦強迫自己正視那些注視著我的人?那些微笑、點頭、表示贊同的輕微口哨聲。你們這些雜種,你們。

不要做聰明的事,艾略特。不要那樣做。但是我能夠覺微笑在自己臉上展現。我停下來,叉兩臂,故意對著兩位可的黑皮膚女人眨眼——她戴著白帽,咧嘴而笑。前排爆出一陣吼叫,鼓掌聲高高響起。見鬼,不要只是微笑,用你眼睛的餘光看著所有其他的人。對那個穿白裙的小小黑髮女郎送一個小飛吻吧!

事實上,你為何不對所有的美麗女孩微笑,對她們眨眨眼,送一個小飛吻?

從各個方向傳來笑聲與呼。有一群真正在為我喝采的人,他們的行列一直延伸到樹木的地方。到處都有人在對我送飛吻,有男人對我揮動「鼓舞」的拳頭。

為何不像一個時裝模特兒那樣轉身,不要裝腔作勢,你知道的,只要慢慢來,仔細看著他們,有什麼了不起?

然後,我對著斜坡直直看過去,凝視著一群我所看過神情最為憤怒的傢伙,是你在暗巷中不想見到的那種人群,他們全都在怒視著我,而司儀則有點張口結舌。

「表演結束了,艾略特!」其中一人咬牙切齒,以故意讓人聽見的耳語說。

「好了,艾略特,現在下來吧!」

我愣在那兒。但我只有向我的觀眾揮手道別,走進去。我不要讓他們把我拖下去。

我低下頭,走向他們,好像沒有見到他們,只是要再度成為好男孩。兩秒鐘後,他們抓住我的兩臂,把我丟到階梯,雙手和兩膝碰在草地上。

「好了,耍個的先生。」我聽到他們中一個人以顫動著怒氣的聲音說。

另一個人用膝蓋把我推向前去。

我只在眼前看到一雙白長統靴,同時我的頭被了下去,嘴碰到了白的皮——無論我是否喜

然後,我覺到一隻手放在我的頭髮上,頭部被往上拉,一直到我看到一雙暗棕的眼睛。看起來很,就像他們其餘的人。我覺到,這將是甜美與折磨的一部分,甚至這個地方的糕餅師傅,也可能把你惹得熱血沸騰。

但是這個人的聲音能夠窒息你的靈魂。

「哦,你真的很聰明,不是嗎?艾略特。」他透出一種令人心寒的怒氣問道。「你倒是有不少的鬼點子。」

「不是鬼點子。」我想著,但我沒有說。情況真夠惡劣。事實上,情況很可怕,我不真正瞭解情況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演變到這個地步。事實上,我無法瞭解自己剛做的事情。

其他經理人圍過來,好像我是一隻危險的動物;儘管眾人跟先前一樣發出陣陣噪音,奴隸表演還在進行著。

如要分析這種羞愧的覺、這種災難的覺,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犯了很大的錯,去它的,我已經在那兒引起一陣驚惶,我已經失敗了。

我努力要表現出很順服的樣子。我知道,為自己辯護是最糟的事情。

「對我們而言,那是頭一遭,艾略特,」棕眼的傢伙說,「我是說,你剛才使出的那一小招。你確實出了名。」

臉孔很好看,洪亮的聲音動人心。他的膛幾乎從襯衫中爆開來。

「你認為」志願奴隸的頭子「在聽說你要了那小小的噱頭之後,」他問道,「會對你怎麼樣呢?」

他在我面前亮出一樣東西,我看出是一隻很的油筆。

我記得我當時很低聲地說:「狗屎」,或者「去它的」。

「不要發出聲音,」他威脅我。「除非你也想被上口銜。」

覺到油筆在我背部所施加的力,聽到他拼出顯然在寫著的字:「驕傲的奴隸」。

他把我拉了起來,我站著。然而站姿更糟。我覺到一名經理人的皮帶在鞭打我。然後皮鞭如冰雹般落下,我的身體畏縮著。

「眼睛往下看,艾略特,」經理人說。「雙手放在頸後。」他用油筆觸碰我的膛,寫上同樣的字,同樣很刻意地拼出來。我努力不去咬牙切齒。我不瞭解:為何像那樣的小事情卻那麼令人痛心,懊悔的覺又轉變成驚慌的情緒。

「為何不用鞭撻柱呢?」其他人中有一位問道。「這樣他就會軟化,門廳驗收處就非常容易處理了。」

真的,傢伙們,我只是任人宰割的新來小夥子。

「不,我們要讓他保持在清醒狀態中,獻給」志願奴隸的頭子「,」第一個人說,「不管」志願奴隸的頭子「怎麼決定。」

他用筆尖抬起我的下巴。

「不要去嘗試任何其他事情,藍眼睛的,」他說。「你不知道自己會陷在什麼困境中。」

我回看那些「美好的小男孩與女孩」,同時他把我推到旁邊,命令我要靜靜地站立。

那位紅髮的男奴隸只是在臺上散步,表現出適當的謙卑模樣,引來眾人口哨齊響。而那位年輕的金髮女奴正凝視著我,好像我是一種英雄人物或什麼的。

去它的。

我是怎麼回事,竟表演了那種小丑行為?我一直表現得很不錯,後來我才不得不看著他們,不得不微笑。

現在,我跟這個制度有所牴觸了,而我本來想讓這個制度擁抱我。我抵抗這個制度,而不是屈服於它,就像我抵抗外在的一切。

你準備好了,艾略特。你能夠處理那兒所發生的事。但這是你真正想要的嗎?

是的,去它的,馬丁。無論如何,這個小雜種已經制造出紀律來,而屈辱似乎比以前更加真實了。

麗莎6例行事務

我進去時,理查坐在他辦公室的窗旁,太眼鏡推到濃密的紅金頭髮上,顯然在注視著新奴隸穿過下面的花園。

他移動身子,很快出微笑,以尋常的緩慢、優雅姿態悠閒地走向我,拇指鉤在背後的口袋。他的雙眼深陷,眉微蹙,曬紅的臉上出深深的皺紋,像德州人生活在又熱又乾的天氣中很早就出現的那種皺紋,並且像永遠不會消失。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在「俱樂部」的綽號——「狼」。

「麗莎,親的,」他說。「我們想念你。不要問有多想念,只會讓你擔心。

給我一個吻。「

他今年二十四歲,是我們所曾有過的最年輕的行政首長,以及「志願奴隸的頭子」,也是「俱樂部」中最高的訓練員之一。

我總是認為:身高並不要緊,一切都包含在儀態中,但是如果你有了理查的儀態,身高可真能夠為你增加相當多的光采。

他毫不費力地處理奴隸,用鞭子指使他們、驚嚇他們。他的所有手勢是那麼緩慢、無打採,奴隸為這種力量到非常驚奇。儘管眼睛深陷,時常斜視著,但他常透一種特別令人疑慮盡消的神情,意味著開放、好奇,以及對所看到的每位奴隸立刻表達出深情。

他身為「志願奴隸的頭子」是完美無瑕的,因為他能夠把事情說得很清楚。

他是最佳的行政人員,為了自己必須做的事情而永遠顯得很興奮,不斷沈於「俱樂部」的華之中。他幾乎很痛苦地專注於所直接支配的奴隸身上,奉「俱樂部」為神祇.這個明顯的事實透出驚人的新鮮氣息,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的手臂抱著他,嘴在他的臉頰上,心中微困窘。

「我也想念你,想念你的一切。」我說,但聲音令自己聽起來覺得怪怪的。

我還沒有恢復正常。

「一些小問題,美人兒。」他說。

「就在他們快要準備好的時候嗎?」我是說志願奴隸們。「不能等嗎?」

「我想你能夠很快處理的,但需要你表現手法。」他跑到桌子後面,把一份檔案向前推。「新會員。傑利。麥克亞利斯特。一年的全套服務。有其他六名會員贊助,他們全都在這兒,要跟他談,告訴他做些什麼,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始。」

全套服務是說:這個人付了最高的會員費,每年二十五萬元,可以隨心所來去。如果他想要的話,他可以整年待在這兒。但他們不曾如此。

「俱樂部」在這方面有點像銀行一樣運作,取決於一個事實:不會每個人都在同一個夜間去領錢。

我在桌子後面坐下來,打開檔案。四十歲的國內電腦百萬富翁,來自加州矽谷,在聖馬提歐有龐大的地產,擁有私人的李爾機。

「他已經跟朋友們在臺上喝了幾杯,」理查說明,「現在,他在自己的房間中等待有人能稍微幫助他。他想要一位年輕的女奴隸,黑髮,黑膚。我曾叫辛琪亞進來,但是他卻把她遣走,說他需要別人給他一點指引,就像他們在電腦世界中所謂的」示範的手「。我想,也許你可以稍作停留,跟他談談,他答應今天下午再來。」

「能夠找到人的話,我就不去,」我說,同時拿起電話。「請立刻接莫妮卡。」

莫妮卡是我託付這種事情的唯一訓練員,如果她不在,我就必須去了。

她在。

「嗨,麗莎,我正要下來。」

「請繞回去,好嗎?莫妮卡。」我把傑利。麥克亞利斯特的詳情告訴她——異戀、點菸、喝點酒、也許服用古柯鹼、工作狂,等等。「要黛博拉幫你忙。

告訴這位先生說,給予指導之後你會回去。黛博拉也許可以從那兒學到指導的內容。她可以不用說一句話,就把一位小飛俠變成一位薩德侯爵(待狂者——譯註)。「

「當然,麗莎,把他留給我。」

「謝謝,莫妮卡。十五分鐘,不要錯過學習指導的內容。答應他說:我們兩人會在下午去他那兒。」

我掛上電話,看著理查。

「好了?」

「是的。我還以為你會想要自己處理。我們本來可以把事情耽擱幾分鐘的。」

他臉上出我在戴安娜和丹尼爾臉上所看到的同樣表情。

「我度假後有點累,」在他還沒有問那個不可避免的問題之前,我先這樣說。

「飛機遲到了。」

我看看前面的其他文件。那位人馬訓練員從瑞士來這兒,他想要賣給我們奴隸,這些奴隸全身套上馬具、馬勒和韁繩,以便拉人力車、馬車。嗯,很可

那麼,我為何馬上到頭痛呢?

「全都不要費心,」理查說。「我們明天將會看到可的小馬廄。」他在桌子另一邊的椅子中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我拿起潦草的電話口信——「是一個小傢伙宣稱自己是被迫的?」

「一派胡言。他是位英俊、年輕的牧神,確實是波斯男孩型,昨天晚上告訴遊艇上的男孩說,他是俘虜,在伊斯坦堡被人綁架。他在說謊。他來自紐奧良,很膽怯。」

「你很確定。」

「我們今天一早就把他帶過來。勞倫斯現在跟他一起工作。十之八九他已經坦承自己很害怕。如果他是被人俘虜,那是在亞歷山大入侵前的大士王中。」

我伸手去拿電話。

我們都不喜在主人的私人工作室中,以奴隸的問題打擾主人,但這件事情必須立刻解決。

電話鈴聲很柔和,不同的奴隸對鈴聲的反應總是很有趣的。對於一些奴隸和主人而言,電話完全點破了夢。對於另一些奴隸和主人而言,電話則加強了卑屈。主人停下來,去接電話,而受苦的奴隸則等待進一步的檢視和考驗。

勞倫斯的聲音是平常那種謹慎的低語。

「是的?」

「進行得如何?」我說。

緩慢而洪亮的笑聲。

「他已經坦承了一切,全是謊言。他只是驚慌。但你應該聽聽他所捏造的故事,我會給你錄音帶。」他把嘴轉離話筒,對跟他在房間的奴隸下達一個命令。

「大部分是關於他被人下毒,」他說,「被人剝光身體,被人用」東方快車「號送往北方。現在的大問題是:要把他送到樓梯下面的地方三天,徹底懲罰他嗎?

還是照料他?「

「照料他。如果他那麼害怕,我想,你照料他是很重要的。要處罰他說謊,但你知道,不要讓他做苦工。他會失了自己。」

「我正是這樣想,但是他是要受罰的。」

「務必給我錄音帶。我要聽聽那個故事。」我放下聽筒。

一幕美妙的場景在我腦中閃亮,像在某某樂園中乘坐雲霄飛車那麼巧。

我們在地上應該準備一列火車,火車有一副老式的大蒸氣引擎,有華麗的古老車廂——用它來把奴隸送到地上各個地方,在平臺上把他們拍賣給會員,並在臥車中舉辦小小聚會時有奴隸可供使用。

不是「東方快車」號,而是「伊甸園快車」號。我喜這個名稱。我能夠看到金的渦形圖案:「伊甸園快車」。是的,「伊甸園快車」上的一切都是很德華式的。也許,當我們的業務越來越成長,遍及整個島,我們真的很需要這種通工具。我們可以鋪設好幾哩的鐵道……

忽然,我看到鐵道無止境地綿延下去,好像陸地與大海不再是實質的,而「伊甸園快車」一直向前推進,它那巨人的獨眼持續刺穿夜晚的黑暗,同時它也駛離這個小「伊甸園」,前往未知的地方……

「天啊,但是,你變得那麼溫柔,」理查忽然說。

無論如何,我覺得很突然。我剛看到自己穿著一件白的衣服,登上「伊甸園快車」。

「如果是去年,你會讓那個男孩做兩星期的苦工。」

「是這樣嗎?」頭上戴著一頂白帽,拿著一個白手提包,打扮有點像是「公民肯恩」中那那個老年人所回憶的那個女孩,也就是他幾年前在渡輪上瞥見而一直忘不了的那個女孩。「她穿著一件白衣……」這是他所說的嗎?想到有人會像那樣記得我,那可真是美妙的瘋狂。在我行李的什麼地方,放有一件白新衣,還有一頂白草帽,有長長的白絲帶……

這些裝扮跟你的黑皮錶帶、長統靴相配嗎?

「我想,你作了正確的決定,當然。」理查說。

我注視他,努力要注意聽。

「兩種方式都可行,」他繼續說。「這是很莊嚴的事情。只要意志堅定,把握方向,一切都可行。」

「那小傢伙很害怕。」我說。理查是在談那個小傢伙,不是嗎?

「什麼時候了?」我問。

「再過十五分鐘他們就要到達門廳。請不要告訴我說,你看上了誰。讓我告訴你吧!」

「我不想聽。」我說,勉強微笑。

理查總是對的。他能夠檢閱檔案,把奴隸配給適當的訓練員,很準確地知道誰會選上誰。當然,其他人必須競相選奴隸,彼此討價還價,我是第一位。

「一位名叫艾略特。史雷特的金髮男士。」他逗著我說。

「你怎麼知道。」我的臉孔覺很熱,一定泛起紅暈。真荒謬。其實我們以前已玩過一千次這種遊戲。

「艾略特。史雷特是很難的,」他說。「他是真正走進這個圈子中的一位。

除外,他長得很英俊。「

「他們全都很英俊,」我說,不想承認任何事情。「那個洛杉磯女孩吉蒂。

坎特維爾如何呢?「

「史各特已經上她。我打賭你會選上艾略特。史雷特。」

史各特是「訓練員中的訓練員」。他、理查和我三人,形成了其他人所謂的「神聖三位一體」,確實主宰著「俱樂部」。

「你是說,你要我看在史各特的份上選艾略特。史雷特。」我說。史各特是像藝術家一樣的訓練員。凡是他選上的人,有一半的時間都要在訓練員的教室中展示,成為一名幹活的模特兒。這對一個奴隸而言是令人頭暈目眩的經驗。

「胡說,」理查笑著。「史各特也一樣著史雷特。但他可說是放棄了,因為他了解你。史雷特是從你的導師舊金山的馬丁。哈利法克斯那兒來的。哈利法克斯為我們送來天才、哲學家、真正的瘋子。馬丁當初怎麼說的,」逐字閱讀蘇俄小說「?」

「算了,理查!」我說,努力要讓口氣顯得很不經意。「馬丁是漫主義者。

我們得到的是血之軀。「

這種說話讓我到很不自在。又是那種絕望的覺,像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要錯過了。真的很頭痛。不應該喝那杯琴酒的。

「麗莎艾略特!」他低聲地唱著。

「住嘴,」我生氣地說,我們兩人都到很驚奇。「我是說,你知道,我們來看看事情會如何發展。你們這些傢伙對我而言太明瞭。」

「好了,我們慢慢走到那兒去,」他說。「趁電話還沒響之前離開吧!」

「好主意。」

奴隸們可能已經聚集在一起了。

「我打賭你會選史雷特。如果你沒選,我輸一百元。」

「這樣告訴我並不公平,是嗎?」我勉強微笑。

史各特在門廳中等我們,光亮的黑皮與背心就像皮膚那樣貼身。

他像平常一樣熱情地我,然後親吻我,手臂抱著我的。訓練員已經為他取了綽號「黑狗」,他很配這個綽號,就像理查很配「狼」這個綽號。他總是很容易表現出生理上的深情。我們不曾同,如此反而有助於產生一種美妙的緊張情緒,每次我們接觸時,都會表現出一點調情的姿態。你只要注視史各特走過一個房間,就可以從他身上學習到有關官方面的事物。

我緊緊地擁抱了他一會。他的肌結實,充熱氣。

「如果是關係到一位叫艾略特。史雷特的奴隸,」我說,「那麼不要對我甜言語。這樣是不公平的。」

「無論麗莎想要什麼,麗莎都會得到,」他回答,又是一個長久的吻。「但也許不像你所想的那樣快。」

「你是什麼意思?」

「甜心,你的這個小傢伙可真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傢伙。他剛在亭榭地方表演了一小出雜耍,贏得堂採。」

「他做了什麼?」

「以美妙的方式戲謔整個展示會,」史各特笑著。「他們把他從行列中拉了出來。」

「理查?」我說,同時立刻轉向他。

「不要期望我會跟你剛才一樣寬大,」理查說。「我不是那種會變得很溫柔的人。」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艾略特7門廳驗收處中的審判

當我體認到亭榭上的表演快結束時,心臟開始快速跳動。其他人正在集合,兩人一組,快步走開,像體的學校孩童。

有一位經理人終於走向我,命令我向前走,並且眼睛要往下看。

桌子那兒投過來很多嘲蔑的眼光與評論的言詞,「驕傲的奴隸」這幾個字像霓虹燈一樣在我腦中閃爍。

事實上,經理人有幾次命令我停下來,靜靜地站立,接受檢查。我設法聽命,眼睛往下看,不去管四周所進行的說話,模糊的聲音有時聽得出是英文,有時則是法文。

好傢伙們現在不見了。

但是,很快地,我們來到一間屋頂很低的建築,由香蕉葉遮蔽著。然後我們走進一道鋪著地毯的通廊,這道通廊通到一處燈火明亮的門廳。

我們進入時,奴隸們已經聚集在那兒,一種指導的工作已經開始。

覺自己的面孔泛紅,同時我們很醒目地沿著一群人的旁邊行進,一直走到前頭的地方。

一個臉孔很狹窄的紅髮年輕高個子正在說話,看到我們時,他停下來,問道:「這位是誰?」

這裡比亭榭更糟。我全身緊張起來,努力表現出看起來真的很後悔的模樣。

「先生,是」驕傲的奴隸「,」經理人回答,聲音中透令人驚奇的恨意。

「要三位經理人才能迫使他走上花園中的舞……」

「喔,是的。」紅髮的高個子打斷他。

這番對話似乎轟隆地穿過門廳。所有溫順的人兒確實都在凝視著。我再度努力要去分析自己羞愧的覺,但並沒有用。

「這麼快就驕傲了?史雷特先生。」紅髮的男人說。我聽到他說出我的名字,嚇了一跳。他甚至沒有看那個附有名牌的巧小金手煉。真是了不起。我不敢抬頭,但我仍然可以看出:他不僅身材高,並且也在優雅的模樣中透出幾分的結實,而且皮膚確實是在海上曬得很黑,好像在遊艇上待過一段時間。

我也能夠在每一邊看到玻璃牆,牆後有男人與女人。有很多人聚集在紅髮男人後面。

每個人都在注視著小小的潰散景象。我知道,這群怪異的人一定是訓練員,是「俱樂部」的道地無賴,因為他們身上的衣飾大部分都是黑的。

的皮長統靴、裙子、短,加上白短上衣或襯衫。他們將皮鞭掛在皮帶的鉤子上。馬丁說,只有天堂中的高級職員才穿黑皮衣及皮鞋。這種效果幾乎不可避免地影響到我。

這個男人開始踱著方步,好像在端詳著我,甚至他的姿態、他改變身體重量的方式,也透出命令的意味。

在一種令人厭煩、不快的震驚覺中,我瞥見他的右邊遠處有四名顯然很焦慮的奴隸,排成一列,全都轉身面對聚集的人群,有的面孔的,有的則只是紅著臉。他們的膛或肚子地方有油筆所寫的文字,全被鞭子打得很厲害。是和我同一夥的「壞傢伙」,我沮喪地想著。完全沒有用。

這是我不曾經歷過的老式學堂——穿著禮服大衣的老師把你拖到前面,當著班上的學生鞭打你。

「我聽說你在花園中表演了一小招,史雷特先生,」紅髮的訓練員說,「小小的壯麗行列走上平臺。」

他們據聲音選這些傢伙,我想。他是狄更斯小說中那種穿禮服大衣的老師。

對不起,我想我現在反而想讀《魯賓遜漂記》……

「你會收到這一季的」創新才能獎「——要是我們有這個獎可以頒的話。」

我稍微搖頭,表示自認所做的事情很可怕。是很可怕。

「但是,我們這兒不想要創新才能,艾略特。」他說,身體靠得更近,所以他的高度幾乎跟他的聲音一樣具有威脅。這樣高的男人應該立刻施加麻醉劑,兩腿各切掉四吋。「你是一名奴隸,但你似乎不太能夠記住這一點。」美妙的暫停,以便製造效果。「我們在這兒,是要幫助你解決困難、除掉困難,也除掉你的驕傲。」

我不必努力出很痛苦的神。他正在鞭打我每一吋的皮膚。這個可咒的地方一片死寂,我的神經受不了。我又恢復了知覺,就像在遊艇土時那樣,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人這麼真實存在。我一直是個壞小男孩,需要最嚴厲的匡正,而現在,真實的世界已環繞著那個簡單的事實自我形成了。

更糟的是,有一位女訓練員正要走近。好了,你知道此事遲早會發生。

所以堅強起來吧!但是「毫無招架之力」一詞正在我腦中形成新的意義。我可以看到她的影,嗅到她的香味。

香氣與,一種引起反應的火絨箱。

我看到她的長統靴,很小巧,美妙地貼合她的腳踝。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呼、自己的心跳。(穩下來,艾略特。不要再驚慌。)她很高,只是不像那位紅髮的頭子那樣高高聳立在我上方,同時她又像香水那樣高雅,有一頭長長的暗棕秀髮。

男訓練員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的身子轉了過來。現在我不必去看他們,但是背部卻了出來,而我的內心覺則像是結凍了。

我看著地板,聽到一陣微妙的咯嗒聲,知道是訓練員從皮帶上解下皮鞭。

各位,好戲要上演了。

鞭子著實打在大腿及小腿上。最好不要畏縮,也不要發出聲。然後,我被拉著團團轉,被迫在這個男人前面跪下來,我必須把手伸出去,才不會在跌倒時臉孔碰地。

這次是我頸背遭受鞭打,我完全沒有料到。他很用力地鞭撻著,我必須咬緊牙關,忍住呻。我能夠嗅到他的皮長統靴與皮短所散發的氣味;忽然,我吻著他的長統靴。他並沒有要我這樣做,我竟然做了,有點吃驚。我的內心一片空茫。

「啊,那樣好多了,」訓練員說。「現在,你透出希望的徵兆,甚至顯出一點風格了。」

我微微到震驚。

「起來,把雙手放在原來的頸背地方,跟其他接受過懲罰的奴隸走到那兒去。」

接著是快速的兩三鞭,面對新的屈辱狀況:加入那群狂野的人,默默地站立不動,面對著眾人。

那兒有成排可的身體、赤的大腿,而淡紅器官在濃密而結的中隱約可見。我第一次看到玻璃牆觀察室是在上面很高的地方,也在與此平行的地方,裡面擠男女兩的臉孔。

可真是多的觀眾。鞭打還沒有結束,訓練員的皮鞭又如雨點般落下,又是那種掙扎——掙扎著不要畏縮、不要發出噪音。

我掙扎著要尋求內心的安寧、寂靜,掙扎著要熬過那種一切了無意義的覺,要設法屈服。那痛苦是刺痛人的、是很熾熱的。

在狂熱的瞬刻中,我看到那個高大的女訓練員就在我右邊,我瞥見她瘦削的臉孔上的亮光與影,還有那極大的棕眼睛。真好看,好看極了。

我的心要跳出來了。又怎麼樣呢。其他的男奴隸也都崩潰了,不是嗎?

「現在我們的驕傲如何了?艾略特。」訓練員問,走到我的前面。他舉起皮鞭,緊握在兩手之間,然後在我的嘴上。

我吻了皮鞭,就像天主教徒吻耶蘇受難展示於教堂中的十字架,嘴覺到了皮革,暖氣蔓延整個身體。

有一個奇異的時刻——完全的解。我讓嘴靠在他所握的皮鞭上。我的頭一陣暈眩,一切的抗拒正在熱氣中消失。

我甚至沒有看他,但是我認為他覺到,覺到一件稍微深奧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取走皮鞭,走到我左邊,我覺好像失去意識有幾秒鐘之久。

然後,又是另一個鹵莽而無法抗拒的時刻,就像在斜坡上我看著眾人時的那個時刻。但是,這一次我是在看著那位女訓練員,並且只有短短一秒鐘的時間;

我認為那個紅髮的傢伙沒有看到。

一張讓人牡丹花下死的臉孔,小姐。我眼睛往下看,沒有移動頭部。情景已經變得有點模糊了。

「我們來上一課,教你如何抬起下巴,面對我們聽話的同學。」紅髮的訓練員喃喃地說。那群偽善的人,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我看著他們,完全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各位同學,你們看著這些遭受處罰的志願奴隸,」他命令著。大家的眼睛都看著「五人幫」。

「現在我們要重新開始上課,當作這些小小的中斷並沒有發生,」訓練員說。

「如果有哪一位壞男孩和女孩敢動一,發出抱怨或痛苦的聲音,那麼,我們就只好再度停下來。」

他大步走離我身邊,朝第一排的志願奴隸走去,我第一次完全清楚地看到他。

非常的高,是的,很寬潤的肩膀配上瘦削的膛,紅的頭髮濃濃密密。

的絲襯衫是純海盜的奇裝異服,袖子很寬鬆,袖口滾有蕾絲。英俊的雜種。當然,只不過他的眼睛幾乎是埋在濃眉下面,「像燜燒的煤」,如同不良的書籍中所說。

「就像不幸被打斷之前我所說的,」他很安靜、很緩慢地說,「你們,你們所有的人,現在都是」俱樂部「的財產。你們的存在是為了」俱樂部「的會員,為了他們喜看著你們、觸碰你們、鞭打你們,或者羞辱你們,隨他們的意思要你們幹活。除了奴隸的身分之外,你們在這兒沒有其他身分,將由你們的個別訓練員提供食物、運動,以及裝扮。」

現在他的聲音不僅聽起來很平靜,也幾乎很友善。

但是,我能夠看到奴隸們在動身體。他又在看著奴隸們,而奴隸們投給他偷偷摸摸的眼光。也許,這封他們而言是比較困難的,我在心中想著,因為他們還沒有鼓起勇氣。也許你會經歷整整兩年的時間,從來就不鼓起勇氣,最後神崩潰而死。但有什麼可能比這更惡劣呢?低下的階層。真有趣。

「但是,你們也會成為被研究的對象,」他說,「你們會成為被探討的對象。

這兒的訓練員,無論有沒有獲得你們有意識的合作,都將發現:到底是什麼事情

讓你們到羞慚、興奮;是什麼事削弱你們、強化你們;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們做

最佳的表現。但是在這一切之中,他們努力要增加的是:你們的主人所覺到的愉快,「俱樂部」會員所覺的愉快。「

「你們需要這種懲罰,你們渴望這種懲罰,必須獲得這種懲罰,無論你們在這個時刻多麼害怕、悔恨;你們投身於奴隸的行列中,以便接受這種懲罰;你們在時髦的拍賣臺上,經由最佳的拍賣掮客——這一切是大自然所提供的最有趣和令人愉快的巧合之一。由於你們在這兒無情又不倦地幹活,所以你們將獲得所渴望的東西,它的形式是你們不曾想像過的;你們所有最不切實際的夢都將接受最嚴厲的考驗。」

「再說一次,這一切都為了你們的主人而做,也為了你們的訓練員而做,訓練員代表你們的主人,知道你們主人的求是什麼。你們是為了你們的主人而接受磨練,達到顛峰狀態。」俱樂部「的存在是為了你們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還有客人們。」

他停下來,在志願奴隸們前面慢慢踱著方步,狹窄的背部轉向我一會兒的時間,雙臂叉,皮鞭懸在他的皮帶上。我可以看到幾名奴隸的身體在發抖。

我可以聽到我身邊的一名男奴隸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你們聽到這件事情,會很愉快,也會很驚惶,」訓練員繼續說,「那就是,你們在這個地方會成為無情的專注的對象,你們會不斷又不倦地做活。目前有大約三千名會員在這兒接新季節,套房和臥室現在有四分之三客。美、變化、強度……這些是客人所期望的,而他們的胃口是無法足的。」俱樂部「的會員將永遠不會疏忽你們。」

我努力要想像自己與別人正在聽這些話,想像自己已經成功地穿過花園,沒有表現出古怪的行徑,地想像自己的訓練正順利地進行。

「當然,你們會被保持在最佳的健康狀態中,」他繼續說,「你們一天進食三次,有時是為了讓你們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高興,有時則是私底下進行。會有人幫你們按摩、洗浴、做運動、曬太、擦亮身體、上油。你們所受的懲罰永不會引發真正的生理傷害。你們的皮膚不會遭受破壞、燒傷,也不會遭受無可挽救的傷害。在幾乎是任何的情況中,你們都會受到監視,訓練你們的人員都會在身邊。

這兒不曾發生過意外,我們盡力注意不讓意外發生。「

「但是,你們的存在是為了提供愉悅,你們受到照顧是為了這個目的;你們受到鞭打是為了這個目的;你們受到屈辱及以無情的方式起你們的,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我們要以男主人與女主人所求的任何方式,把你們變成娛樂的對象。」

他已經在我面前停下來,背部靜靜轉過來,我看到他伸手觸碰一位矮小的女奴隸的房。而女奴隸似乎表現出非常難過的模樣,正在哭泣,眼淚沾汙了小小的臉孔。當他的指頭滑過她小小的肚子時,她的整個身體像對著他彎下去。

「現在,你們全都以一種偶然的方式獻給」俱樂部「,」他又開始說,並走到後面去。「但是今夜,這種呈獻將會更具戲劇,將會有些特別的表演,而你們將在表演中扮演重要的角。」

但是,此事包括我們嗎?我們到底會怎麼樣呢?

「為了讓你們對此事有所準備,為了讓你們對自己的一切訓練有所準備,我們將把你們提供給一位訓練員。他選擇你們的基礎是:你們擁有什麼個別的特,而成為他或她的一群固定奴隸中的一部分。」

「你們的個別訓練員對你們的瞭解,將勝過你們對自己的瞭解。他或她將監督你們一切的行為和生理狀態,他們將監視你們的運動和你們的特別訓練,他們將跟那些要求你們出場與服務的客人談談。當你們成為」俱樂部「的一名羽的奴隸時,他們將懲罰你們、開發你們、改善你們。」

「現在,讓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認為自己會接受訓練,如果你們認為刑杖、皮鞭、訓練員、男主人、女主人,沒有什麼值得讓你們驚奇,那麼,你們在」俱樂部「中是有很多東西要學習了。」

「事實上,你們最好把以後幾個月的訓練視為一連串的震撼。那就是說,要預期意料之外的事情,要承認一個事實:你們各方面的身心控制權是屬於別人的。」

「如果你們表現得很合作,如果你們在各方面屈服於訓練你們的人員,那麼,一切都會更加容易。但是,無論屈服或不屈服,事情總要完成。」

「從這個時刻以後,你們必須做到的是,」他繼續說,提高聲音,並看看我們這些受罰的人兒,「要絕對沈默、服從,要絕對屈服於所有在這兒訓練你們、在這兒使用你們、在這兒高高在你們之上的人。在這個島上沒有比你們更低的人,廚房或花園中最卑下的僕人也不比你們低。你們是真正的奴隸、真正的財產,你們不能表現出一點點可能被認為不服從或驕傲的動作、手勢,或反應——或無反應。」

「但是,你們最嚴重的冒犯行為是,」他說,轉向其他奴隸,「提到」逃走「,更不用說試圖」逃走「。凡是要求釋放,都將被視為跟企圖逃走一樣嚴重。我也不必再補充說:逃走是不可能的。由於這些行為而遭受懲罰的時間不能算在契約的時間中——無論受罰的時間可能持續多長。例如,如果你們在這兒待兩年,那麼一旦因逃走或叛逆而遭受嚴重懲罰,則不能照算兩年的時間。」

他停下來,轉身面向我們。我可以覺到他的眼光投在我身上,只是我仍然不去理會他,逕自往前看,同時那個可的黑髮女奴隸儘管著淚,仍然在回頭看。

我看不到那位高高的棕發女訓練員,她在哪裡呢?她有力量在這個房間中移動,像一個正常的人,然而,我卻以俘虜的身分站在這兒,這似乎令人到驚恐。

男訓練員走近了。

我能夠看到他的襯衫上那柔軟而發亮的絲布,看到小片的蕾絲延伸到骨架很的手腕上方。我的兩腿發痛。我努力地保持身體穩定,同時他在行列中走來走去。我又聽到另一位奴隸發出高聲的嗚咽。

「但是這些是屬於少見的冒犯行為,」訓練員說。「任何可以從這個小小的展示場合中看出來:比較常見的是驕傲的行為——崛強、衝動的反叛。今天我們必須考慮這兩項行為。有五位不聽話的奴隸,甚至在還沒有真正開始服務之前,就徹底地羞辱了自己。」

他又再度停下來,注視著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我看到有人在推著一個很大的金屬鐵架,原來是一個白的平臺,下面裝置了沈重的腳輪,有鋼桿在兩端突出,支撐著從一端延伸到另一端的又長又高的橫條,跟店中推動掛在掛鉤上的衣服的那種金屬架,沒有多大的不同,只不過它並不是為衣服而設計。

鋼桿太高、太堅固,而附著在架空的橫條上的鉤環則太大了。

訓練員看看這個東西,走向我右邊的第一名受罰的奴隸。

「潔西卡,」他很快地說。「不服從、害怕、畏縮、想要掙檢視她的人!」

他說,口氣中透一種無趣的嘲蔑意味。我又聽到嗚咽聲。「罰她在廚房中待五天,跪著擦鍋盤,成為廚房工作人員的玩物,這樣她應該會稍微瞭解自己的真正目的。」他彈彈手指,然後是一陣動,這名奴隸發出高聲的呻

片刻之間,只看到她身體倒立,被舉得高高的,頭髮瀉下來,同時白皮腳鐐扣在她的足踝上,藉著足踝之間的結帶吊在鉤環上。

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那樣子被倒掛起來!但是,無論如何,這種事就要發生了。而這一次你不必做任何事,只要靜靜站立,等待著。她的背部很快被寫上「廚房」二字,字體非常華麗。

下一位奴隸已經在聆聽判決:「伊力克,表現很崛強,不願服從經理人最簡單的命令。我想,在馬廄待五天,梳洗馬匹,當馬伕的馬匹,應該會恨有效。」

訓練員說,然後我眼睛的餘光看到這位強壯的男奴隸被抬了起來,輕易得一如那個女人,加上腳鐐的兩隻腳踝衱吊在那個架子上。

我的心跳正完整地記錄這種困境。是的,先生,他們在幾秒鐘之後,就會像那樣子把你倒吊過來,然後怎麼樣呢?多加五天!哦,不,應該打電話回家了。

電路負荷過量。裝備錯誤。保險絲要斷掉了。

「伊莉諾、任、獨立、很驕傲、對客人確實很暴。」於是一位已被套上黑皮革口銜的金髮女人很快被帶走——他們倒抓著她的足踝,經過我身邊。

「在洗衣間待五天,好好接受洗衣與燙衣的教育。」訓練員說,同時適合的字體迅速劃在她美麗的背上。

我的頭正在膨。我旁邊還有一名奴隸。廚房、馬廄。哎,不,這種事不會發生的。重寫腳本吧!

我又在左邊的地方看到那個女訓練員。香水。巧妙的小鞋跟發出咯咯聲。

「格雷果利,」紅髮訓練員說,「很年輕、很愚蠢、很鹵莽。我想,他的罪行比任何罪行更涉及了笨拙與緊張……」

這名奴隸發出哀求的呻聲,一點兒也沒有加以抑制。

「跟女侍們一起服務五天應該有效,把那種緊張治好。使用拖把與掃帚,好好運動。」

現在,我單獨一人站著,注視著銅膚的格雷果利,他的黑鬈髮像一頂緊貼著的帽子。我注視著他很快被倒吊在橫條上。

他聽命地把兩手放定位,就像其他幾名奴隸所做的,而不聽話的伊莉諾則不顧——或者因為——不斷加諸身上的皮鞭而狂野地扭動著。

「艾略特,」訓練員站在我身邊說道。我覺他的一隻手十分突兀地伸到我的下巴下面。「驕傲、任、有一點過分的個人主義、不適合女主人和男主人的口味,我應該這樣說。」

真是無法忍受。我想我是聽到這個狗養的傢伙在笑。

但是,我聽到在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

「理查,我要這一位。」她低聲地說。

所有系統都處於緊急狀態。電路正燃燒過絕緣體,會有一場大火發生。

她走得更近,芬芳的花香,暗黑的身影出現在我眼睛的余光中,小小的部形成尖銳的角度,還有尖尖的房。

「我知道你要這位,」紅髮的雜種回答,聲音有點低沈,「但是懲罰……」

「把他給我,」她說。聲音像一個天鵝絨手套放在我頸上。「我在辦公室曾把此事作為例外處理,因為我知道這是最佳的方式。你知道我最能夠處理這種事。」

我的全身起了皮疙瘩。香水是香奈兒,一波波微微襲來,像是隨著她的脈搏散發出來。

「麗莎,那種例外處理是你的特權……但是我是」志願奴隸的總監「,而這是一個例行的案子……」

麗莎。我覺自己的身體在扭曲著,只是我沒有移動。男人的手又觸碰我的下巴,把下巴抬起來。

「艾略特。」他又開始說。

「我有第一選擇權,理查,」她說,聲音有點更加清脆。「我現在就要選擇。」

她靠得更近,蕾絲短上衣幾乎碰到我的手臂。我就要燃燒了。我能夠看到她緊身的小黑皮裙、纖長的雙手。美妙的雙手,像教堂中聖者的手。

「當然,你有第一優先權,」訓練員說。「當然你現在可以選擇,但是,他仍然必須接受懲罰,才能夠開始訓練。」

他靜靜地抓著我的下巴,端詳我的臉孔。我覺到他的手指在我的臉頰上。

但我的內心已經一片空白。

「艾略特,看著我。」他說。

穩住,艾略特。看看這個美妙的男人。深陷的灰眼睛,充力,透自在的幽默。

「讓我們聽聽我們這位驕傲的年輕志願奴隸的聲音是怎麼樣的,」他說,幾乎沒有移動嘴,好像一面說一面想著。他近得足以接吻了。「眼睛看著我,很真誠地告訴我說:你為自己所招致的到抱歉。」

艾略特。史雷特失了。

「嗯?」

「我很抱歉,主人。」我輕聲地說。對於五分鐘前已經死去的一個人而言,這還不壞。但這可以說就像再度處在那種情況中,而他一定知道,這個雜種,他一定知道:正視著他,然後這樣說,是很可怕的事情;還有,不斷看到「她」的黑影,嗅到那香水,是很可怕的。

他的眼睛眨動,眼皮蓋顫動。

「我來處理他,理查——」她說,口氣有點尖銳。

我眼睛閉了一會兒。我要她贏得這場爭論嗎?我想要讓什麼事情發生呢?

我想要什麼又有什麼要緊呢?

「我們妥協一下吧!」他說,一隻手仍然緊緊著我的臉。他在端詳著我,好像我是一種科學標本。「就決定只做三天的苦工,清理廁所,然後按照完美主義者麗莎的意思給她。」

「理查。」她低語著。我能夠覺到她的怒氣,就像是熱氣。

而這位是我個人的訓練員,這位影似的女人,而這就是未來。在廁所裡待三天,想想未來——如果我還能想的話。

「你是一個很幸運的年輕人,艾略特,」訓練員理查繼續說。我很顯然在顫抖。為何還努力要隱藏呢?「完美主義者有優先權選擇所有的奴隸,而她所選擇的奴隸是」俱樂部「最優秀的藝術家。但是在未來,如果她發現了過錯,你還有更多的廁所處罰等著你。」

「她」已經走到我前面,但我仍然不敢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然而我可以看出:她全身纖柔高雅,黑的鬈髮更像鬥蓬,而不像罩紗。大大的黑眼睛刺穿我的內心。

她還有一種什麼成分,是可觸知但無法界定的什麼。我不相信人們有靈氣,不相信人們會發出震波。然而,似乎有一種原始的力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我可以覺到她,我一直在覺她。像是一種聲音正從她身上發出來,而這種聲音太低,腦部無法有意識地聽到。

訓練員以較高的聲音下達命令,「清理廁所三天。」而她則伸出雙手,抓著我的頭。我覺到她的觸碰有一種很陌生的成分,所以縱使她並沒有強迫我看她,我也會看她,就像一種電的聯絡。

她很可,臉孔上的骨架與影顯得很高雅,紅的嘴有一點暴躁,眼睛直直盯著我,透非常微弱的天真神,完全沒有看到我也在回看她。

我的內心又是一片空白。我不能遭受到她的折磨,不能屬於她!竟要讓這個脆弱的人兒置我於無能為力的境地。但是我的那話兒已經從第四檔進入過度使力的狀態。她確實看到了。她不會錯過任何事情,她不會的。她放開了我。

我看到那些穿白皮衣服與鞋子的惡漢走向我來,我甚至沒有足夠的時間想到驚慌。他們把我抬起來,頭部向下轉,腳跟朝上。

純然的驚奇,無法驚慌——他們已經做了,去它的——看不到什麼,然後是寬闊、平滑的皮腳鐐扣在我的腳踝上,身體被放置在鉤環上。

油筆刺進我背中——我覺不出是寫些什麼字母,他們似乎無法把字寫好——我努力地要停止身體的搖擺,同時,血衝上我的頭部。

然後,我確實到驚慌了。我完全呆痴了。但這並沒有什麼差別,因為我被吊在那兒,完全無可奈何,什麼事都無法預測。架子發出吱吱聲,開始滾動著,我們跟著它前去。事情就像這樣簡單而令人難以忍受。

訓練員的聲音響了出來,說明受罰的志願奴隸要在最不舒適的情況下工作與睡眠,他們所受的懲罰將是很無情的,令人筋疲力盡,並不是為了任何人的悅。

在以後的幾天之中,其他奴隸會去看他們,進一步瞭解不服從的後果。

我們穩定地走向那扇開著的門,我的整個身體到膨。「俱樂部」正像巨嘴一樣噬我們。

但是,雖然我們身體倒懸,卻可能一直在移進另一度的空間。我努力地不回頭去看房間的顛倒情景。

「現在,」聲音傳來了,「訓練員可以選擇他們的奴隸。」

麗莎8隨便你想要怎麼做,主人

是誰首先制定這所有嚴厲懲罰的規則的?縱使以前沒有人惹出那種小小的鬧場,這也是例行工作,理查在這點上說對了。

我終於關上臥室的門,時間是九點。

微光穿透窗簾,無可迴避的夜風總是為我們這座島送來涼意。為何它無法冷卻我心中燒燃的火?

浴室的奴隸是我最喜的兩個人——羅娜與邁可,兩人都是金髮,身材短小,非常討人喜,他們已經點亮了燈。

他們舀了水,沒有問我是否喜;他們擺好我的睡衣,把轉下來。我終於睏倦睡,而他們則輕輕地為我洗頭髮、抹肥皂。邁可輕巧地把油擦在我的身體上,吹乾我的頭髮,然後開始梳著。

「我們想念你,麗莎。」邁可低聲說,吻著我的肩膀。

羅娜已經走,但邁可還是徘徊不去,做了很多不必要的小事情。很的身體,很大的器官。為何不要呢?但是不是今晚。

「好了,邁可。」我說。

他默默走過房間,又吻我的臉頰。我的一隻手臂輕擁他一會兒的時間,並靠在他肩膀上。

「你工作太辛苦了,老闆娘。」他說。嘴準備要親吻。

我閉上眼睛。飛機不斷繞著圈子。我的妹妹坐在聖皮爾酒店,看著桌子對面的我,說道,「你為什麼不坦白告訴我們,把你的工作告訴我們?」

「啊!」我張開眼睛,身體發抖。我幾乎是進入夢鄉了。「現在必須去睡了。」

我說。

「兩個人能夠睡得比一個人好。」

「邁可,你是寶貝,但是今晚不好。」

********

我靜靜躺在又軟又厚的白被單下,凝視著那形成罩篷的棉製蕾絲的纖細質地。

好吧!他們必須把他送到那兒。好吧!

不住想像他在門廳驗收處的模樣。比照片中的他好看十倍,不,一百倍。

藍眼睛,真正第一的藍眼睛,身體確定是「最佳級」。但是人的是那種不可動搖的尊嚴,也就是他站在那兒接受一切時的模樣,就像被上了手鐐腳銬的艾西拜亞迪茲(古雅典將軍——譯註)。

真多愁善。麗莎,試著睡覺吧!

好吧,他活該,在廁所裡待三天。但我活該嗎?要等三天後他才來?

從那個時候起,我沒有跟理查單獨相處過五分鐘,無法把我對他的想法告訴理查。或者,每隔五分鐘我總要想到艾略特。史雷特爬在地上清洗地板。

在事情全部過去之後,我要把自己鎖在辦公室中,整理去年以來散放各處的信件、訂單、藥方、帳單、新裝備、設計圖,加以批准、歸檔、寄出等等…

…答應明天跟訓練小馬的人談談。然後是與新會員進行尋常的餐敘、回答問題、引導他們到各處做小小的旅遊。傑利。麥克亞利斯特先生很快樂。每個人都很快樂。也許甚至艾略特。史雷特也很快樂。誰知道呢?

事實上,「第一夜」進行得很採,經常是如此;要是我不見了,也沒有人會有絲毫的介意。

現在怎麼辦呢?

注視著上方的罩篷,好像剛才在邁可懷中睡著的那一刻不曾發生。記憶又出現了,過去的片斷在我四周飄浮,臉孔即將成形,聲音即將出現。

透過開著的門傾聽微風,傾聽樹葉的沙沙聲。

不要想他。他們又不是要把他賣到一個異國的地方。

也不要去觸及那些記憶。但是,你如何阻止那些記憶呢?當你如此回憶過去時,好像你自認能夠改變過去,將它整理就緒,也許第一次瞭解它。記憶實際上整天都在那兒,在心靈的影中潛行,像有一支敵軍準備包圍過來。

********

我看到公路從舊金山向南方延伸,然後是「蒙特雷柏樹」的密林,位於長苔蘚的磚牆後面的尖頂高屋,還有狹窄的碎石路,私人的道路在前面展現,而大門在我們後面關起。我很端莊地坐在金。保羅旁邊,坐在轎車的暗藍座椅上,兩手在膝蓋上叉。我甚至一度努力地要拉下裙子,蓋住自己的膝蓋。

多麼荒謬啊!

金。保羅正以一種安靜的聲音說話。

「你會發現最初幾天最困難,某一個時候,你會體認到自己無法逃避,會很驚慌。但是,你會有一種安,那就是,你其實是無能為力的。」他停下來,小心地看著我,「你現在覺如何?」

「既害怕,」我低語,「又興奮。」但是言語在喉嚨中乾枯。我想說:無論我的覺如何,都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折回。我可以看到木門與上面的看守小屋。

轎車正駛向一間很深的尖頂磚築車房,車房就像剛剛還在我們前面的樹林遠處的大廈,一樣是都鐸王朝建築。

當我們進入車房時,黑暗籠罩車子四周。我忽然覺得很驚恐,伸出手去觸碰金。保羅的手。「你會一直知道情況的,不是嗎?」

「當然,現在想一想吧!有沒有你想說或想知道的其他事情?因為我現在要把你剝光了。你只能著身體進入別墅。我必須把你的衣服帶走。你永遠不能跟主人或僕人講話,因為他們會因此而處罰你的。」

「你會來帶我走……」

「當然,三個月後,完全照約定。」

(三個月後必須到柏克萊去上課,必須去。)

「要記住我教你的一切,要記住你會經歷的階段:當你非常害怕時,要告訴自己說,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在那方面,你要對自己誠實——要記住,你是無能為力的。你沒有責任解救自己。」

(解救自己。解救你的靈魂。我的父親在上看書,看新的小說,看平裝本哲學書。「麗莎,你從來就沒有品味、沒有判斷力,什麼都沒有,只喜可能在書店中發現的那種最差勁的廢物,但是,我第一次為你不朽的靈魂擔心。」)

我能夠覺到自己的頭抵在短上衣上,熾燃著,內的薄薄接在大腿間透了。當時金。保羅傾身親吻我的臉頰,把我的頭髮挽到肩膀上方。我的頭髮那時比現在還長,似乎很濃密、很沈重。

覺到金。保羅雙手伸到我手腕的地方,把手腕抓到我的背後,也覺到剪刀劃過短上衣,一片不整齊的布料掉落在車子的暗藍毯上。

等到我一絲不掛時,他就把我拉出轎車。

「低下頭,」他說,「不要動。」

水泥地板在腳下覺很涼。門打開,投過來的亮光使我目眩。他又吻我。

我聽到引擎在發動,關著的車房中傳來一陣隆隆聲,我知道他要離開了。

但是,一名穿灰制服的年輕侍者已經走向前來,抓著我的手腕,把我推向門口。我覺自己的頭髮垂在的手臂上,就像一種慈悲的遮蔽。我的頭悸動著,想著:這位陌生人,這位秘密世界的共謀份子,不知是否會看到我的腿部之間一片

「我們在冬天使用遮蓋著的步道,」他說。是年紀較大的人的聲音。受過教育,中的。「你要走一大段的路。接近房子時,你要跪下來,一直跪著。你在房子裡面要經常跪著。」

我們現在走在步道上。我覺到他那戴手套的雙手緊抓著我的腕部,光線明亮,然而卻是水溶溶的。穿過枯窗的厚厚玻璃,我只看到前面空白的牆,綠樹在玻璃上。我在突然的驚慌覺中想著:那輛轎車已經抵達公路,而我並沒有被套上口銜。我很可能尖叫出來,要求放我走。

但是如果這樣的話,他就可能為我套上口銜。我確知會如此。我已被告知。

「不要被僕人對你的仁慈所騙,」這個男人在我耳旁說。「要是他們逮到你沒有跪著,要是你對他們表示一點點不禮貌,他們一定會向你的主人報告。

其中的理由很簡單:如果他們能夠找到你的錯,主人就會把你給他們,讓他們來處罰你。他們盼望這種事,他們喜這樣。尤其是一個清新的年輕女孩,有著這樣細的皮膚。一名小小的生手。所以,我再說一次,不要為他們的慇懃所欺騙。「

我們轉了彎,現在地板鋪了地毯。當然是為了我的膝蓋。在前面和長廊地方,我看到一道門。我的心急速跳動。

「你必須對房中的每個人表現絕對的卑屈,永遠不要忘記。現在,雙手雙膝著地。」

之後我記得什麼呢?

門旋轉開來,奢侈的現代大廚房,巨大的冰箱門,閃閃發光、一塵不染的鋼製水槽,以及穿著漿硬白衣的女廚子,豐部繫著圍袖,在木製高椅上轉身看我。

「嗯,她真可。」一抹微笑,皺紋在她圓臉上展現。

擦亮的長長門廳,裡面擺著大理石桌面的桌子,還有鏡子。而安靜的客廳有蕾絲鑲板,光滲透過沈重的窗簾。我看到這一切,心中一陣震驚。我著身體穿過這個豐盛的王國,走向主人的書房;他坐在書房的桌旁,電話靠近耳朵,手中拿著鉛筆。

第一眼看到主人,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我低著臉,爬進暗藍波斯地毯的正中央。

鍾在房中鳴響。金絲雀在什麼地方啁啾,翅膀觸碰鳥籠的橫木,發出柔和的聲音。

「哦,是的,是的,嗯,我有另一通電話。我再打給你。」——清脆的英國腔,透出貴族的氣息,充情。電話發出喀嗒聲。「是的,她很可,十分可起身來,親的。是的,我喜她。她會表現得很。來這兒,年輕的美人兒。」

據他的指示,繞著桌子移動,看到他的鞋子,看到暗綢緞紅袍的衣裾下面是較暗管。一隻手伸出來觸碰我的臉、我的房。「嗯,很。」每個字都那麼清楚,然而都說得很快,「比我希望的還。」

「是的,先生,」侍者說。「可不是說的。」

「看著我,麗莎。」他彈著指頭。

瘦削的臉孔,稜角突出,黑黑的眼睛幾乎不自然地顫動著。灰髮濃密,從前額和鬢角的地方往後梳。英俊,是的。確實不尋常。很像聲音的素質,眼睛是長生不老的,或者更透真正頑皮的意味,幾乎透的意味。

「現在把她留給我吧!需要的時候我會叫你。」很自在的命令姿態。「我確實沒有時間做這件事,」考慮著……「但我會趕時間。你跟我來,年輕的小姐。」

一扇門開向一間不尋常的房間,房間很狹窄,光穿過鉛框玻璃的鑲板,光線很刺眼。一張擦得很亮的長桌,上面有皮手銬和腳踝飾物,用皮煉懸掛在邊緣地方。牆壁有一個架子,架子上有刑杖、皮帶、手銬、馬具。很像金。保羅的工作室,他在裡面教學生有關「紀律」方面的事情,而學生就是看了最不可能的報紙上那些慎重的廣告而來應徵的。我已經在這方面受到很好的教育。

但這次是畢業,這次是第一次工作面談,這是職業的世界。

我默默爬過玫瑰的黑暗拼花地板,進入紅波斯地毯所形成的另一個柔軟的長方形地方。心噗咚噗咚地跳。是他的鞋子的聲音。

「站起來,親的,就是那樣。」我覺到細細的皮鞭圍繞我的頭部。驚慌。

「噓,好了,好了。我們那麼可怕嗎?」他的右手伸過來,捧起我的左邊房,同時我覺到光滑的緞袍觸碰著我的背。「對了,穩住身子,兩手抓住脊椎的底部。你想在你主人眼中看起來很漂亮,不是嗎?」嘴靠在我臉上,我面對這種溫柔,心軟了。完全按照你的意思,主人。

我的器官似乎變得熾熱、溢,令人難以相信。我覺到細細的皮鞭環繞在我的前額、臉頰,狹窄的皮鞭打在鼻子兩邊。我的舌頭迅速伸出來,要去觸碰嘴

「小貓的舌頭!」他在我耳中低語,捏著我的股的下方。呼中透古龍水的味道,聽到一陣低沈、單調的笑聲。他已經攏起我所有的頭髮,正用堅固的髮夾把頭髮盤成一團。皮帶所形成的頭盔,緊貼在我的頭部四周,在那團頭發上方短促地扯動著。我覺到緊身褡圍起我部,在我腋下滑動。我努力的不發出一點聲音,我顫動得太厲害了。

「噓,好了,我的寶貝。你只是一個寶寶,一個可的小寶寶,不是嗎?」

他說,站在我前面,把緊身褡緊扣在底端我肚子的曲線上方,然後用每個新的鉤環把緊身褡硬縮進去,同時他的身體接近我的房。皮套圍繞著我,那無法遮住頭的半圓杯罩,把房推高了。

「很。」他說,忽然透過薄薄的皮帶面罩吻我的嘴。緊張的情緒難以忍受。緊身褡現在全束緊了,似乎把我抬高起來,好像我並沒有自身的重量或體力。

「可。」他說,捧起我的頭,小心地安置在皮套上方,拉扯著,讓頭變長一點、硬一點。他多麼習慣於一切啊,多麼練、多麼捷啊!

「現在,這兩隻可的手臂,我們要怎麼處理這兩隻可的手臂?」隨便你想要怎麼做,主人。我伸展脖子,身體顫抖,努力要藉著起伏的動作顯示自己的屈服。每次的呼似乎都觸擊到緊身褡那熾燃著的外鞘。我的兩腿之間飢餓地痙攣著。

他走出了我模糊的視界,幾乎立刻拿著一雙奇異的長皮手套回來。我馬上看出兩隻手套可以連結在一起。他把我的身體轉過來,迅速把我的指頭套在這黑小羊皮中,在我的手和腕的上方小心地運作,然後在右手上做同樣的動作,一直到手套在手肘上方平滑地緊貼。我覺到結帶急劇動,兩隻手臂彼此套住,而他用力往後拉,使得我的房更加突出。我的臉孔在皮帶下面熾燃著。眼淚要湧出來了。這樣會讓他高興,還是生氣呢?我現在被束縛住了,無論如何無法動彈,我的呼更加急促、更加不穩。被束縛住了。

「好了,好了。」他又說,那種陌生的英國腔調使得最簡單的音節也聽起來很怪異。

我看到他長著節瘤的長手,拿出了高跟的長統靴。那樣高的鞋跟,走路似乎不可能。他把長統靴放下來,拉煉拉開了長長的皮面,我雙腳踏進去,覺到皮面立刻蓋住了膝蓋。他的一隻手撫平皮面,那種緊覺美妙得令人受不了。

那樣子幾乎就像用腳趾站立,只是我的弧線是那樣向後彎曲。

「很好,太好了。你知道金。保羅把你的尺寸送來,以便訂製這些東西,他量得很準確。他從來不會做錯的。」他雙手捧著我的臉,又透過皮帶吻我。

我內心的望熾燃著,令人到疼痛,我覺得自己有可能不支倒地。

「但是,我們有更美妙的裝飾品來裝飾我的這個小小玩物,」他說,抬起我的下巴,我知道這些裝飾品:夾在我的頭上的那些圓形黑紙鎮,鉤進我耳中的那些懸垂耳墜,有小小的尖頭觸碰耳朵的中心,使得我全身發抖。我無法完全安靜下來,身體也無法完全不動。

「看,你已擁有適當的配備,」他說。「可的小女孩,我們來看看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走到我前面的地方吧!姿態要優美,趕快。」

他彈著指頭。

長統靴的高跟在拼花地板上發出咯咯聲,然後我才又走到地毯,我的身體在飢餓中砰砰地走動,我的身體在熱氣中衝刺著。

他把我引領到一對柔軟的天鵝絨沙發,沙發在火爐的兩邊對立著。我的皮膚強烈地覺到火燄的熱氣。可的溫暖。

「現在跪下來,親的,」他說,「兩腿分開。」我努力要服從,雖然長統靴是那麼高、那麼硬,所以我的姿態顯得很是笨拙。他坐在我前面的沙發上。

「把你的部伸向我,親的,」他說。「就是那樣,很。你的主人真的發現你很美。」

他沈默了,而我聽到自己輕聲啜泣,眼淚如泉湧出。我被手套、緊身褡、長統靴束縛得很緊,覺好像飄浮在一個世界的什麼地方,在那兒,力量與引力了無意義。他彎身吻我房,捏著它們,用舌頭舐著頭,舐著頭上所夾的紙鎮。

部向前滑動,無法控制。我覺到自己會落入他的懷抱中。

「是的,寶貝的可人兒,」他在我耳中低語,吻我的嘴。發熱又堅實的手指把我的房支撐在緊身褡上方。「現在,站起來吧,」他說,把我拉了起來。

「面向我。就是這樣。腳跟並在一起。是的,如此可的眼淚。」

房間是由形體與亮光所構成的朦朧奇境,銅製屏風後面的火光在閃亮,牆上掛有圖畫。這個黑髮男人的形體很瘦削,他也向上升,離我一段距離;兩隻手臂叉,注視我,他的命令幾乎是一種低語。

「是的,再轉過來,很好,腳跟並在一起,一直並在一起,下巴抬高。」

最後,我覺到他的手臂抱著我。我不住要哭出來,面對他的手臂的力量,看到他的肩膀,覺到他的膛,我啜泣著。他擁抱我,把我在光滑的絲綢袍上,我的房在發痛,他的嘴再度透過皮帶觸碰我的嘴。我覺得自己會溢出來,我無法控制。

********

那第一夜,事情全部過去了,我躺在他身旁,我的體由於他的體的刺仍然發痛。我當時的覺如何呢?

如何總結以後的那三個月的強烈親密關係,與那位無禮又卑鄙的小女侍,以及她的連枷刑杖之間的無止境苦戰。天的早晨跑過花園,主人在我身旁馳騁著他喜的兩匹去勢的馬,外面的世界像童話故事那麼遙遠,那麼令人無法信服。

還有,當我無法以明顯的意願表現取悅、屈服、回話、反對的行為時,僕人們一定以懲罰的方式侮辱我。

曾經有過驚慌嗎?也許在第一個早晨時:當時我看到那條馬徑,知道必須跑步,雖然手臂被綁在背後。或者第一次被丟到那侍女廚子的膝蓋上,扭動著身體,為此事的不公而大叫。但是,我想這些都不算是驚慌。

驚慌出現在八月末的一個早晨,當時金。保羅在廚房外那間粉刷過的小房間——我睡於其中——走來走去,不斷說著:「回答之前先想想。他又要你再待半年的時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如果你拒絕這項要求,你瞭解等於在拋棄什麼嗎?看著我,麗莎。你瞭解嗎?」

他彎下身體,凝視著我的眼睛。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像這樣的監。你以為我很容易為你找到像這樣的事情嗎?你需要這種事,你知道你需要。這是你的夢想,你要從其中醒過來嗎?

我不知道。當你清醒時,是否能夠為你找到另一種這樣的情境,像這樣美妙的監情境。「

不要來這套詩情畫意。

「要是我不離開的話,會發瘋的。我不想待了。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秋天的學期開始時,我必須去上學……」

「你可以延期註冊。你可以延一個學期。你知道,我有多少人可以取代你…

…「

「我必須現在離開,你不瞭解嗎?這不是我的生活,不是我整個的生活!」

不到一小時,我們就驅車前往舊金山,我再度穿上了衣服,直地坐著,透過轎車模糊的擋風玻璃凝視著,覺多麼奇異啊!

經過那幾個月後,這個城市看起來如何呢?躺在旅館房間中注視著電話,其受如何呢?還有兩星期,學期就要開始了。由於發熱的緣故,我身體很疼痛,很僵硬。,痛楚。

那第一個夜間,我坐在一架飛往巴黎的飛機上,帶著自己所賺的錢,甚至沒有打電話回家。

有幾天的時間,我在糊糊之中徘徊於左岸的那些飯店裡面,我很震驚、很痛苦:通喧囂,行人擁擠,好像我是從囚房中釋放出來的。我的身體在發痛,因為遭受刑杖、皮鞭、那話兒的苦頭,還有令人窒息、折磨人的大量關注之情也是禍首!,痛楚。

與索榜學院的一位學生進行了兩次可悲的約會;與一位美國老朋友吃晚餐、

辯論;與在旅館大廳中所大膽勾搭上——完全無緣無故——的一位美國商人不很

熱中地做,度過一個枯燥的晚上。

然後是坐長程飛機回家。校園裡擠了人,眼光遲鈍的年輕人,由於毒與空有一些想法,表情顯得空茫,他們甚至沒有看到那些穿著無罩T恤的古銅皮膚女孩;還有,人們在世界最偉大的社會實驗室中,談論大麻、、革命及女權。

單獨一人在聖法蘭西斯旅館的房間,凝視電話幾小時後,終於撥了那通不可避免的電話。

「是的,」金。保羅接電話,立刻表現得很熱心。「我剛好有適當的人選。

他不像我們另一位朋友那樣富有,但是,在「太平洋山莊」有一棟裝潢得很漂亮的維多利亞式建築。他會對你的經驗很興趣。他非常嚴苛。聖誕節假有多長呢?你何時能夠準備前去呢?「

這是一種癮嗎?這不是我的生活!我是一名學生,一個年輕的女人。我有必須做的事情……

「太平洋山莊」的那個男人,是的,然後是那對夫,年輕的男人與女人,兩人都很明,在「蘇俄山」上擁有一個房間,只供他們的奴隸使用。再兩個星期——「不會超過這個時間,金。保羅。」——再度跟那間可的希爾斯波羅別墅的主人在一起。

他坐在高高的四柱上,就在我的身邊,手輕輕地捏痛我的手,同時說道:「你知道,你離開我真是傻。金。保羅說,我不得折磨你、迫你。但是,難道你沒有看出你自己在放棄機會嗎?我會讓你利用早晨的時間去上學——如果你想要的話。只要你像平常一樣聽話,我會把你所需要的一切提供給你,只要你像經常一樣忠誠。」

我在啜泣,他的聲音持續下去。

「我需要你,」他說。「我需要佔有你,完全佔有你,讓你覺到你所能夠覺到的一切。哦,要是我不那麼秉持良心做事,不那麼高雅,我就不會讓你離開這兒。情況會很令人興奮的,你難道不知道嗎?來回穿過罩紗,很令人興奮。

我會把你打扮好,帶你去聽歌劇,跟你一起坐在包廂中,止你講話,止移動你的手,然後,我帶你回家,把你剝光,佔有你。每天早晨在你上學回來後,我會讓你體跑過花園——「我會,我會,我會……」啊,你知道你想要這樣,你想要屬於我,你確實屬於我……「

那天夜晚單獨一人在公路上,我搭便車到舊金山,司機不斷說著,「像你這樣的大學女孩不應該與陌生男人同車。」

********

之後,幾個月之間都在拒絕別人,不,我不能,我不要,不再這樣。我要讀書,我要到歐洲。我要成為世人所謂的正常人。我要墜入情網、結婚、生孩子。

我要,我要……我在燃燒著。我在地獄中。

金。保羅很生氣,表示很嫌惡。「你是我最好的學生,我的藝術作品。」

「你不瞭解。這種事把我噬了。要是我再做,我就不會從其中回頭了。

你不明白嗎?這種事吃掉了一切。我失了心靈。「

「這是你想要的!」憤怒的低語。「你不能欺騙我。你是為我而生的,你是一名奴隸,如果沒有主人,你的整個人生將會不完全。」

「不要再跟我聯絡。」

********

有人敲門嗎?敲著夢幻之門嗎?

我在上坐了起來。朦朧的談話聲音從花園遠處傳來,客人沿著小徑移動。

我凝視進黑暗之中,黑暗稍微淡化了下來;在玻璃的襯托之下,樹木的形狀變得很清晰。

是的,是敲門聲,那麼柔和,似乎是一種聽覺上的錯覺。我有一種奇異的覺:艾略特。史雷特會在那兒出現。不可能的,他們把他帶到樓梯的下面,也許上了鐐銬。我到底為何要認為:只要能夠的話,他會來到這個房間?

我敲擊桌上的小蜂音器,門打開了。片片的黃亮光從門廊那兒照過來,然後是一個人影,著身體,非常完美,但是人影太短小,不可能是艾略特。史雷特。是邁可又回來了,他看進黑暗的房間之中,無法看到什麼。

「麗莎?」

「什麼,邁可?」就算我真的一直在睡覺,真的在作夢,也不會這樣恍恍惚惚。過去的時光似乎是它自身的麻藥。

「他們要你到辦公室,麗莎。他們說你的電話一定是關掉了。」

不可能。我不曾關掉電話,這是「第一夜」……

然而我在眼睛的余光中看到電話那悸動著的小小亮光。那鈴聲,鈴聲怎麼了?

我記得了,我進來時,曾故意把它關掉。

「理查說,他們那兒有一個女孩,文件是偽造的,」邁可說明。「她還沒有到參加畢業舞會的年紀。」

「她們到底怎麼到這兒來的?」我問。

「麗莎,如果我在十七歲時知道有關這個地方的事情,我會跳傘進來。」

他已經站在打開的櫃子旁,準備幫我穿衣服。

我坐在那兒一會,很憎惡他們要我去,但總比這不算睡眠的睡眠好,比這些不算夢的夢好。

「邁可,看看酒吧是否有一些好的紅酒,」我說。「我可以自己穿衣服。」

艾略特9影中的訪客

很暗。

我又用腳尖站著,頭向前垂,手腕被綁在一個鉤子上,就像在遊艇上的情況一樣。連續第二夜,作了令人愉快的夢。我身邊有其他奴隸,門會經常打開,有一位侍者會走到行列,把油塗在我們疼痛的部和腿上。可官。偶爾會有一位侍者走過去,提供水給我們,但我們只能輕

整個下午和晚上,我們都在清洗廁所——不是平房與套房的私人浴室——而是「俱樂部」建築各層的公共廁所,毗連很多誼廳和游泳池:配備有拖把與刷子的完美奴隸狀態,大部分是爬著做。肌結實的男侍者命令我們幹活,他們是一群快活的傢伙,真正是線條的人兒,穿著長統靴,總是帶著皮鞭,隨時有大顯身手的機會。

你無法設計出這種情況,這是院中的美妙墮落——涉及每一種屈辱與支配的崇高必要。這是八小時的挑逗,以達到不曾有過的最高,只是他們不讓高來臨。

有一千次瞥見沙龍、酒吧——漂亮的人及有特權的人到處經過我們身邊,沒有看一眼——恰好增加豪華的折磨。侍者們有機會就自動來點小小的單向娛樂與遊戲,只是提醒我們高是怎麼回事。

但是這種情況的神,其真正目的是:把你耗損。這種情況耗損你的緊張狀態、抑制狀態,以及那種生硬的覺,不再覺每個角落都有一種令人難以相信的考驗在等待著。

我能夠覺到障礙在我腦中成形。

我是制度的一部分。制度在運作著。我很高興有不舒適的休息時期,也以奇異的心情接受一個事實:不到六小時之後,我又要在一陣刺人的亮光中刷洗著東西,同時有衣著時髦的會員來來去去。這種情況要持續三天之久,而真正的訓練甚至還沒有開始。

真正的訓練意味著:「那位黑髮、黑眼睛、雙手美麗、名叫麗莎的小姐。」

艾略特啊,你可真到了同花大順。

但是,不要想這件事吧!每次我努力要去想像她,記起牠的聲調,內心就會有點茫茫然。

最好是想想別的事情。最好希望在經過三天的拖把與刷子的煉獄生活後,我將變得很強健,足以面對地獄。

或者是天堂?

這一切的事情,問題就在這裡——既是地獄也是天堂。

********

我聽到影外面有一陣奇異的聲音,也許我當時是半睡著。長統靴踏在大理石地板上,也許是在我前面,在那塊狹窄的薄地毯前面,而我疼痛的雙腳就在地毯上。但是,那是什麼呢?一種更輕、更脆的咯嗒聲。

我張開眼睛。

在右邊遠處的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很高,但不像所有在這兒的男人那樣高。

還有那種芬芳、令人陶醉的香水味。

確實是的。她在那兒。我生命中的女人。

我看到亮光照在她光滑的垂髮上。我看到亮光在她眼中閃爍著。

除了一隻手指上一枚戒指在發亮之外,她身體的其餘部分是一片黑暗。然後她的長統靴的鞋面一閃,等到她走得更近時,手中有什麼東西在發光;然後是她的短上衣透明亮的白,上面有小小的珍珠鈕釦發出微光;然後,她的臉孔隱約可見,好像黑暗隨著亮光而淡化了。

要不是仍然那麼黑暗,我會閉起眼睛,就像我們應該做的那樣。但是我只是凝視著。

她走得更近,而我覺到她熱熱的小手放在我臉頰上,我的嘴有什麼冷冷的東西觸碰著。

我嗅到酒的強烈水果芬芳,我張開了嘴。可口的紅葡萄酒,非常口,我深飲著。玻璃杯取走時,我用舌頭舐著嘴

她的眼睛很大,很黑,很清澈。

「你在刷子與水桶之中享受小小的悔罪之旅嗎?」她輕聲地問,甚至沒有透點諷刺的意味。

我聽到自己以低沈的笑聲回答。

不聰明。我緊張起來,但是,我看到她微笑時臉頰上出現亮光。

她赤的前臂摩擦我的部,她的手撫摸我的背後。

「嗯!」我很快地畏縮著,烈地硬起身體。不只是我的腿部肌僵硬著。

「壞男孩,」她說,捏著我身上的一處鞭痕,指頭把那種震顫的覺傳達到我的整個身體,就像她在樓上的門廳驗收處中所做的一樣。

我的脈搏迅速跳動著,我能夠在鬢角中覺到。她在走回去之前,房幾乎觸碰到我的膛。

「你在這裡學到什麼呢?」她問道。

我又幾乎笑出來。我確知她聽到了。

「學到絕對的服從,夫人。」我說。這句話透一點點幽默的成分,但剛好是事實。

然而,她現在對我所做的事,卻是比掃帚和拖把更糟。白的每種刺使得情況更糟。此時,足對我而言似乎變得像神話。令人暈眩的刺會永遠持續,時而高峰,時而谷底,而這是高峰之一。事實上,這將是埃佛勒斯峰。

「給我一種特別的什麼,」她真誠地說。「是你所學到而且對你而言是新奇的什麼。如果有的話。」她的聲音之中沒有透人為的戲劇成分,聽起來很親密,是那種奇異的直言無諱。「香奈兒」香水柔和地波動。亮光鮮明地顯出她的小嘴。

我努力要去思考。但是我所能想到的只是:我身體的下半部在進行什麼事情,她的外表、氣息如何,以及她的指頭覺起來如何。

她又舉起酒杯,我慢慢地啜飲,深深一呼。沒有多大的幫助。

「你學到什麼呢?」她又問,聲音中透一點冷酷的成分,好像如果我沒有背出九九乘法表,她就要用尺打我。

「我學到我很害怕。」我說,連我自己也覺得很驚奇。

「害怕,」她重複說。「害怕那些一直在利用你的人嗎?」她問。「或者害怕我?」

「兩者都害怕,」我說。「我不知道比較害怕何者。」

我立刻到很後悔。我想把說出的話收回,不瞭解為何這樣說。

我受過聲音訓練——馬丁及他所有的顧客都這樣說,也就是說,我擅長於提供有點形式主義成分的回答。而形式主義的回答不只是一種刺;它們涵蓋一切。

「掃帚與拖把小隊……毆打你嗎?」她問。

「當然,只要他們有機會,」我說。我的臉熱了起來。「他們比較注意肥皂與水,以及大聲責罵,沒有很多時間做其他的事。」

是我在說話嗎?對她說嗎?

「你是一個難的人,不是嗎?」她問。話中還是沒有透諷刺意味。事實上,她的口氣很曖昧。

「只要你高興,夫人。」這是一種很不錯的形式主義回答,但聽起非常的諷刺。

我的心跳聲音太高了,速度太快了。

但她似乎又微笑了,然而不是笑得很開朗、很自在。「你為何怕我?」她問。

「你難道不曾被女人處罰過嗎?」

「沒有那麼厲害,夫人。」我的喉嚨微哽咽。只是那些虛飾的維多利亞式臥房裡,馬丁的房子中那些高雅的人兒,讓我嚐到一點點滋味,把我瘋了。還有鄉村別墅的那位俄國伯爵夫人,她只是注視著我。嗯,那是一段旅程--但又不足夠是一段旅程,我無法與正在發生的事情搏鬥。

「你太好了,所以不會遭受女人處罰,對嗎?艾略特。」她低語。形式主義的問題。

「如果是好女人,則答案是:不對。」我說。去它的,艾略特。住嘴吧!

但她笑著,努力要加以掩飾,稍微轉到旁邊的地方,但是我聽到了,是輕微的笑聲。

我想像自己忽然吻著她,用吻制她,拉下她短上衣的蕾絲與珍珠鈕釦.我無法以其他方式想到她,只能想到她躺在我懷抱中,我在吻她,張開她的嘴。很。這是真正的困惱、遊戲。

為何她不讓我保持緘默,不去回答?我意思是說:像在亭榭,以及門廳驗收處,我在恐懼之餘,心中出現了白光點——一片茫然?

「你真的那麼害怕我嗎?艾略特。」她問。血在我臉頰跳動。但她看不到,光線太暗了。「聽起來,你並不是太害怕。」

我能夠看到白蕾絲灑在她的房上方。我能夠看到她長長的喉頭那片更蒼白的皮膚。她的聲音正觸動我內心的某一個深處,那某個深處很是脆弱,一如它不曾被探測過。

「我害怕。」我說。

一陣停頓。

「也許你應該害怕,」她說,好像在透一個重要的秘密。「我很厭惡你製造這種混,我要讓你為此到難過。」

我嚥下口水,努力要裝一個小小的苦臉,保持自己臉上的諷刺微笑。

她躡著腳尖站起來,頭髮觸碰我的肩膀,香水淹沒了我。我覺到她的嘴靠在我的嘴上,高伏特電量,她的短上衣的蕾絲碎在我膛上。雙重震撼,我不過氣,她潤的小嘴張開。我的那話兒觸碰她光滑的皮裙。我用力,把她的嘴張得更大,把舌頭伸進去,我的那話兒推向她。她放開我,向後跳開。

我在皮製繫繩的限制中向前伸展身體,在她還未能離開前,使勁吻她的頸部。

「停下來。」她說,向後跳得更遠。

「我是你的奴隸,」我低語。我是說真心話,但是我不住又補充說,「何況,我無法解這個可惡的鉤環。」

有一秒鐘的時間,她似乎很生氣、很驚奇,無法說出任何的話。她怒視著我,也在摩擦著我吻過她的地方,好像我咬掉她的一片——當然我沒有那樣做。

「你可真是幹它的無可救藥!」她狂怒地說,但是口氣中及臉上,都透出一種遲疑和不瞭解的意味。

「我不是有意的,」我很後悔地說。這可真是一團。「老實說,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來這兒是想服從所有的規定,我不想繼續這樣陷入困惱之中。」

「閉嘴。」

緊張的時刻。血在腦中及其他幾個地方猛烈敲擊著。我不知道他們在這個地方是否有一個監獄來監那些確實很壞的傢伙。也許奴隸囚犯們被用鐵煉鎖住,挖掘著溝渠。我會獲得公平的審判嗎?她會提出不利於我的證詞嗎?馬丁會打來一通電報要求寬厚嗎?也許不會。

她謹慎地把身體移進來,好像我是一種叢林野獸。我沒有看著她。

「現在,我要再吻你,」她低語。「你要保持靜止不動。」

「是的,夫人。」

她接近我右邊,小心不去碰觸到我,然後又出現了二百伏特電量的震撼,而這一次,我覺她要燒起來了。我認為僅僅吻她就會,是那麼熱烈難耐。她正靠在我的身邊,手臂抱著我。

當她忽然放開我時,我轉過頭。埃佛勒斯峰,沒錯。

「我會等你,艾略特。」她說。

「是的,夫人!」我說,仍然無法看著她,她移走開的腳步聲徹底折磨著我。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麗莎10美國妙齡小姐

我走向行政大樓,好像有人在追趕我。

我身體微微發燒,手不斷觸碰嘴部,因為嘴刺痛,好像他在嘴上做了什麼手腳,像一則高中羅曼史中的男主角,竟那樣子吻我。我仍然能夠嗅到他的氣味,他皮膚的那種清淨的鹹味。

是的,比照片中的他好看一百倍。

但最人的是他的儀態,他的儀態把一切融合成一種正確的眼光,因為,當他微笑時、當他說話時,個就顯出來。

夠了,麗莎。

我意思是說,這只是一位健康、強壯的美國男,來這兒扮演奴隸兩年的時間,而他剛好知道如何為任何的女表現出魅力,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眼光與聲音。

我現在太緊張了。我不應該這麼快選定他,不應該切掉電話,不應該讓辦公室的每個人等著,只是為了下去看他!

我意思是說,偷偷溜下去吻他的嘴,好像我們是在一輛雪佛蘭汽車的後座。

這件事必須停止,這是確定的,不能進行三天之久。三天。聲音像他眼中的神情,確實是存在的。但這是我們想從他們所有的人身上獲得的,是的,我們接收他們的幻想,變成了幻想。那麼,他確實是在那兒——這一點有什麼美妙之處呢?

十一點鐘。「俱樂部」仍然生氣蓬,從島上的一端到另一端都是如此,燈光在一百個掛著窗簾的窗戶上悸動著,頭上的天空在月的照亮之下,透出深不可測的暗藍。

我很快走過鋪著暗地毯的娛樂場,不想看到別人,也不想跟別人講話,只是用眼睛的餘光瞥視身的奴隸,以優美的姿勢穿梭於無止盡的桌子之間,把盤子舉得高高的,匆匆趕去侍候客人點菜,奉上酒類,奉上顏與裝飾都具異國情調的飲料。

在燈光微亮的厚玻璃牆鑲板後面,展示中的奴隸們在束縛狀態中扭動著身體,掙扎著,四肢擦亮成金或銀裝飾著小小的珠寶。遠處的舞臺上在上演著一出小小的戲劇,兩位希臘女奴戴著巧的手煉和手鐲,正在接受羅馬王公嚴厲的懲罰。

在較安靜的誼廳中,戲劇演得更加親密,「俱樂部」會員已經把跟隨在後的奴隸們帶到桌旁。在酒吧的黑暗與發亮的酒瓶上方,一群年輕人,頭低垂著,手臂高舉,結在一起,一連串米開蘭基羅的雕像,在一個旋轉木馬上默默地轉動著。

我看到「黑狗」史各特,也是英俊的黑膚天才——「訓練員中的訓練員」。

他在跟一位年老的英國貴族快速地談話;這位貴族是新近的會員,逗留在這兒已有幾個月之久。我心中興起一陣微微的興奮之情,覺心頭熱熱的,因為我看到吉蒂。坎特維爾趴在史各特腳旁,嘴在地毯上,默默等待他的命令。

那麼他是選了吉蒂。對她而言倒是好事一樁。他也許已經把吉蒂直接帶到新訓練員的班上,用她來示範。我應該去,也許可以學到什麼東西。這樣想就像往昔的麗莎,進入這裡的狀況——古老的措詞是這樣說的。

一廂情願的想法,真是小孩子。在那兒三天之久。不,事實上,自從我的飛機著陸以來,就不曾到對勁過。甚至在我離開之前,就不曾到對勁過。

除了剛才吻艾略特。史雷特;此事如何呢?

********

當我進來時,綽號「狼」的理查從桌子旁站起來。

「抱歉叫醒你,麗莎,」他說。「努力要早點聯絡到你,但是……」

「我是來這兒被人叫醒的。怎麼回事?」我問。

兩位經理人,由於工作了很長的一天,看起來有點髒兮兮。他們站在一旁,手臂叉,儘量要隱沒在白的牆中。

桌子前面的地方,有一個女孩,穿著一件繫有皮帶的白圈布短衣,坐在那兒,誇張地啜泣著,拳頭敲擊著膝蓋。

「美國妙齡小姐,」理查說。「醫生說,她本不十七歲。」

要不是為了艾略特而引發爭議,我一定會在門廳驗收奴隸時記得她。房鼓在松垂的衣領上,兩腿修長,像緻的雕刻。她生氣地甩著黑的鬈髮,對著我噘起下嘴,然後,她的眼睛斜視著,出水汪汪的恐懼神,同時理查做手勢,要我坐他的椅子。

「你們不能這樣!你們一定要接受我!」她尖聲地說。由於哭泣的緣故,嘴看起來幾乎瘀血了。她搖頭,再度敲擊拳頭,整個臉孔都打了結。只看著她,很難相信情況如此,但是當她說話時,情況就很清楚了。

理查把醫藥報告單推給我。他看起來睏倦睡,深陷的眼睛有點發紅,但仍然對整個事情到有趣。我沒有微笑。這是很累人的事情,跟這個女孩談話會是雪上加霜。

「聽我說,」我說。「你太年輕,不能到這兒來,你的文件是偽造的。」

「狗屎!」她說。「我二十一歲了。我是由阿黑。哈斯勒訓練出來的,我能夠……」

「你跟哈斯勒談過嗎?」我問理查。

「他否認一切,說她完全欺騙他,」理查疲倦地說。「她的出生證明和駕照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我年紀綽綽有餘可以待在這兒的,你們想搞什麼?」

「你是未成年人,你不屬於這兒,」我說,「今晚就出去。」

我看著理查。

「我無法從她身上找到任何其他東西,同樣的例行工作。」他放低聲音。

「我跟你打賭,不只她一位。」

「嗯,那麼把其他人找出來吧!」我不高興地說。「叫整群的人再接受另一次檢查。如果有任何未成年人,我要他們出來。」

「拜託你們……」她向前傾身,雙手幾乎羞怯地抓著自己的衣服。「讓我待下來吧,你們有文件,上面說我是二十一歲,怕什麼呢?你們不能告訴我說不要我。請看著我。我看到其他人了,我很好,像任何……」

「你選一個城鎮,」我冷冷地說。「私底下乖乖坐飛機到邁阿密,從那兒坐頭等艙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現在就離開。」

「我要待在這兒!你不瞭解這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跟我的經理人談談吧,他會告訴你,我是很完美的。聽我說,我準備好了,我告訴你,我是由最佳的人選訓練出來的。」

「好吧,把她到洛杉磯。」

「不要!」她尖叫,咬著嘴,眼光顯得有點茫然,也許有點世故。她以模糊的聲音說,「紐約。」

「好吧,紐約,讓她在」廣場「飯店住兩夜,普通的房間,再給她一千元。」

我看著她。「要以明智的方法花這一千元,就像古老的格言所說的。」

「狗養的!」

「哦,在你離開之前,我很想教你一些禮貌。」我低聲地說。

她端詳著我,拚命地盤算著。

「把她帶離這裡。」我說。

「請告訴我一個正當的理由:為什麼對我這樣做?」她請求著。眼淚很美,滑到圓圓的臉頰上,但眼睛卻像兩顆石頭。「你很清楚,會員們會喜我的,請承認這一點。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一個大我六歲的人?看在老天的份上,請告訴我。」

「親的,這是一個無情的世界。但是你聽過」法定成人「一詞嗎?我們不要發瘋的人,我們不要未成年人,我們不要非志願的奴隸。五年之後你再回來,也許,只是也許,我們會跟你談。但是不要假冒另一個名字來欺騙我們。現在,把她帶離這兒,儘快用飛機把她送到邁阿密。」

「我恨你,你這個狗養的!」她尖叫著。訓練員努力要把她抬起來,但是她把手肘在自己的肚子上。「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的文件準備齊全。打電話給阿黑!」另一位訓練員用手臂抱著她的。「我曾向幹它的」紐約時報「舉發!」

「不用費心。」我說。

她努力要掙開訓練員的手臂。

「但是,如果你確實當真的話,我們在H區平房中有兩位」紐約時報「記者。

在第五層的大樓中有一位來自NBC的傢伙。「

「你以為你很聰明。我會揭發這個地方的醜事!」

「每個人都報導我們的事情,親的。你去圖書館查查看吧!當一位奴隸」說出一切「時,恐怕是登在小報的後頁,與已經翹辮子的前任應召女郎及鹹片明星所演的悲劇影片並列。至於」泰晤士報「,你確實可以忘記它的。你曾聽過」所有適合刊登的消息「這句話嗎?」

經理人把她抬離地板。她憤怒地踢著腳,同時他們把她拖離打開的門。

門輕輕在她身後關起,理查和我彼此換眼光。

「阿黑的電話,一線。」

我拿起聽筒。

「說真的,麗莎,我不瞭解這點。那個女孩不可能才十六歲。如果她是十六歲,我就是心智不清了。」

「阿黑,我剛剛看到她。美國妙齡小姐。不要騙我了。」

「我是告訴你真話,麗莎,我無法應付。她到處有文件。麗莎,你試驗過她嗎?她一直在」村莊「酒店當尾酒女侍有兩年之久。麗莎,她是猛烈的炸藥,我告訴你,她不可能才十六歲,她還教我招數。」

「我不再受你騙了,阿黑。」我說。

「麗莎,你不能對我這樣做。你不瞭解……」

「如果是拉蔻兒。薇芝的身體與葛麗泰。嘉寶的頭部,我才是不瞭解。」

「麗莎,她可能連上帝都會欺騙。我已把洛磯山這邊最好的商品賣給了你,你無法從東部各州的任何人那兒到奴隸……」

「曾聽過紐奧良的格雷哥利,或者達拉斯的彼德。史雷辛格嗎?你賣給我們一個未成年人。阿黑,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我們不能信任你,阿黑,再見。」

我放下電話。

我靠在椅子的高背上,看著天花板。

「我已經調出他賣給我們的另外兩人的有關檔案,」理查說,悠閒地走向桌子,兩手在口袋。「沒有其他問題。真的。兩名男奴隸至少二十三歲了,也許稍微大一點,而那個女的是二十九歲。」他在注視著我。「是頂尖的商品。」

他說,頭稍微傾斜。

我點頭。

「錢如何呢?」

「不管它,」我說。「要是我認識阿黑,她就一錢也拿不到。我不要再跟阿黑談話,我不要為孩童與騙子扮演警察。」

「但情況就是那樣,」理查冷冷地說,「她不是孩童。」他瞇著眼睛——當他很嚴肅時經常都是這樣,眼睛顯得更小、更明亮。「她也許在十一歲時就來經,十三歲時就失去童貞——如果他們仍然使用這句不文明的話。她就像她自己所說的一切,也許在阿黑的私人房間裡工作六個月。我觸碰她時,她出現了

你若用刑杖打她,皮膚就在你眼前活了過來。「

我點頭。

「所有這些古老的爭論我都知道。從喀什都到堪薩斯,我們的名字都意味著:不許有未成年人、發瘋的人、俘虜、毒品。只許有法定成人!」

他的眼光若有所思地避開了一會,眼睛又瞇了起來,出茫然的神,臉上所有深深的皺紋都像往常一樣強調他的神情。他的手指向後梳,穿過頭髮。

「不要這樣製造摩擦,」他低聲說。「她是我所選的。我把她送進來的。」

「我不喜去讚美那些只做了最起碼工作的人。難道我現在要把你當作例外,讚美你一番嗎?」

「但這樣做公平嗎?規定公平嗎?我是說,她一直在努力,已經學習了一些事情。」

「你要把我變成一個女老師或社會學家了,」我說,到很生氣。「怕你忘記了,讓我提醒你這是什麼地方。這兒不是一連串燈光黯淡的房間,讓你在星期六夜晚到裡面休息,完成你整個星期所夢想的儀式。這是整體的,這是一種環境,會噬你、會消滅你所認識的任何其他環境所具有的真實。這是你那些成為真實的幻想!」

我停下來。我真的在生氣。我努力要低聲音。

「你必須記得那幾年代表什麼,」我說。「我是說十六歲與二十一歲之間的那幾年——那幾年是什麼意思?」

「那幾年並不再意味貞潔與服從。」他說。

「那幾年在一個人的一生中並不只是平常的歲月!那是她會賠在我們身上的青,我們不需要從她或任何人身上獲得那樣寶貴的東西。我們能夠以較廉價和可通行的能量來維持火繼續燃燒。我不介意她多麼柔順、多麼美麗、準備多麼充分!你認為她會像什麼……兩年之後?」

「我瞭解。」他說。

我不確定我自己瞭解。我的聲音之中透著一點歇斯底里的意味。我又不斷看見到那間位於希爾斯波羅的別墅,還有我的第一位主人,以及我們駕駛著轎車的那條公路,與保羅。金的那些口角。哦,但願那時有一位馬丁。哈利法克斯。

「俱樂部」的規模與重量突然迫著我。在新的季節來臨之前,還有多少的事情會發生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低聲地說。「也許這個地方偶爾會讓我心神不寧。」

「嗯,我想,青期對我們所有的人而言是十分複雜的。也許我們全都會追悔那些青少年歲月……」

「我一點也不追悔,」我說。「但是我十六歲、十八歲或二十歲時並沒有待在俱樂部中,這是整個重點所在。我當時可以來來去去、進進出出。如果沒有防護網,我就不會走上高空鋼絲繩。」

他點頭。

「但這不只是未成年人本身的問題,」我說。「每天都有更多有關我們的事情被人寫了出來。在一些圈子之中,我們現在幾乎是眾人皆知了。我願意打賭,任何人——我是說任何人——只要著手與我們接觸,都會做得到。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捏造故事,說這個地方有未成年人、發瘋的人,或者俘虜。」

事實上,令人驚奇的是:以前不曾有人虛構這樣的事情,因為有關我們的每則報導,都是「在我們四周」寫成,也就是說,沒有得到我們的承認或同意。任何寫出來的東西,它的背後都沒有一點點證據——除了模糊、虛幻的照片,這些照片完全沒有顯出什麼。不曾有記者深入裡面。

但是情況之所以如此是有很多理由的。只要會員稍微被公開提及,就會被取消資格,沒收會費。由於會費昂貴,加上我們篩檢的過程很仔細,所以完全沒有記者間諜存在。

這座島上不允許有照相機。我們自己的監視設備並不做記錄的工作,所以沒有什麼好偷竊的。在幾乎所有的出口點都裝置有電子設備,徹底摧毀任何走私的膠捲或錄影帶。

至於奴隸、經理人,以及司機,還有所有的其他職員,那隻涉及簡單的經濟學。他們製造出龐大的薪資,而特別的福利更是令人陶醉的。酒、飯菜、奴隸——如果他們要奴隸——加上職員的資金、海灘。沒有人會為了醜事的揭發而付給他們足夠的錢,因為醜事的揭發本身沒有那麼大的價值:要是他們「說了出來」,那麼他們在世界上任何俱樂部就變得一無是處。只有少數不的人,也就是被開除的人,才會打破沈默,以拙劣的方式寫出不具體的內容,而這些內容甚至對於刊登的小報而言,也是卑、低級的東西,這一點我已經向這名女孩指出。

但是,當人們在你「四周」寫東西時,他們什麼都能說,並且「老爺」與「花花公子」中那些大規模的報導,幾乎都沒有扭曲的部分,令人驚奇,甚至在小報之中也沒有完全的謊言。

「問題不是這個女孩是否準備充分了,」我說。「問題是:要小心,要完全清白。」

「我同意,」他說。「但是,現在這個地方有太多的錢,大家不會去炒熱這件事。我主要的意思是:這些未成年者之中,有一些就像我一樣,並非未成年者。」

「不要哄騙你自己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害怕金錢。」口氣透著輕蔑。一切都變得太魯了。「聽我說,理查,我很抱歉,」我說。「我今晚不對勁。我的假期去它的太長了,我討厭回家,外面的世界使得我心緒不寧。」

「當然……」他輕聲地說。

我心中又興起一種奇異的覺。我看到艾略特。史雷特的臉孔,覺到他的嘴。我不期然記起舊金山酒吧中的那個傢伙——正直先生。在那兒待三天。

天啊,我很累。現在我也許能夠睡覺,也許所有的記憶都會整理行裝回家。

「嗯,你已經為你的奴隸和他們的主人盡了責任,」理查說。「你為何不離開這兒,去玩一玩。」

理查的臉孔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我體認到:那純粹是對我臉上的變化的一種反應。我意識到自己把眼光轉向他,覺非常不自在。

「玩一玩?」我問。

他正端詳著我。他點頭,臉上出憂慮的神

「這是你所說的嗎?玩一玩?」我問。

他等著。

「我要求一次例外,理查,」我說。「艾略特。史雷特。明天下午我要暫時停止懲罰他,把他帶到我的住處。」

「嗯,你不大對勁,就像你所說的。你將在三天後擁有這個年輕人。」

「不,」我說。「你在每個人面前表示了一點維護規定的立場。現在私底下例外一次吧!我明天下午要史雷特。他們早晨不能碰他,十點鐘左右洗澡、休息。

下午一點鐘送到我的房間。現在請貫徹這個命令吧!不會有人知道這種差別待遇。

其他志願奴隸太忙了,而訓練員工作過度,我們都很清楚,我一點也不介意。「

有一會兒他什麼也沒說。然後他說:「你是老闆。」

「是的,老闆及策劃人……」我說。

「當然,」他安靜地說。「要是你對此事覺那麼強烈。明天,午餐之後。」

我站起來,開始走向大門。

「確實有什麼不對勁,不是嗎?」他問。

「什麼?」

「不是在你的假期開始的,」他輕聲地說。「是一直醞釀著,有一段時間了。」

「不,」我說,我搖搖頭。「只是很累。一定要他們在一點鐘時把史雷特送來給我。你會做嗎?」

「會的,親的。祝一切順利。」

麗莎11到豪門

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有什麼事情醞釀一段很長的時間?追悔那些少女的歲月嗎?這種埋伏的回憶一定有某種理由,不是嗎?

希望一切順利。

我站在行政大樓外面的花園中,抬頭看著星星。沒有云的時候,星星總是明亮清晰,好像天空正往海面滑下。本燈籠在花壇中微弱地搖曳著。縐紗桃金鑲的暗蕾絲,下面的百合花像月兒那麼白。

我的嘴開始到刺痛,好像我又在吻他。而他只有在幾步遠的地方,不是嗎?

你知道今晚這兒有三千名會員嗎?艾略特。史雷特。哦,我們是多麼成功啊!

從島嶼的遠方傳來飛機的模糊聲音。「美國妙齡小姐」已經起飛,回到青期的偽善與荒謬之中。抱歉,祝好運!

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並不是那樣的。理查錯了,至少在那方面是錯的。

如果說,從開始與那些早期的情人在一起時,我並沒有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說,在最後抗拒金。保羅,拒絕繼續下去時,我並沒有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可是天大的謊言。

也許有什麼事情在醞釀著,是我所不瞭解的事情,但是,我總是作了自己的選擇。

馬丁。哈利法克斯第一次打電話的那一晚,我確實作了自己的選擇。

當然,我曾聽過有關他的事情:他是所謂的「豪門」的神秘主人。在一瞬間奇妙的加中,我幾乎放下了電話。

「不,我有一個不同的機會給你,麗莎,」他說。「你現在也許曾發現這件事情比較容易了。你也許可以從另一面去嘗試這件事,你知道。」

是美國人的聲音。像童年時代年紀較大的教士,聽起來不像新教牧師,是真正老式的「爾蘭——天主教」神父。

「另一面?」

「最好的奴隸造就最好的女主人與男主人,」他說。「我很想跟你談談,麗莎。談談有關你成為——我們應該這樣說嗎?——」豪門「的一部分。要是你基於任何的理由害怕來這兒,我會在你喜的任何地方跟你見面。」

維多利亞人的地下私室,他們稱之為「豪門」。很奇怪,很有趣,像我父親的圖書館,只是裡面充更昂貴的東西,並且更遠離外在世界的噪音。牆上書架沒有天主教書籍。沒有灰塵。

是馬丁本人。美妙的聲音終於與我所見過的最友善的臉孔結合在一起。單純、不做作,極為直截了當。

「事情開始的方式,嚴格來說是一種信念,一種懷疑,」他說,有片刻的時間觸碰著指尖,然後手臂在桌子上叉。「在外面那兒,因在現代生活的網中,有數百位像我一樣的其他人,也許確實有數千位,他們徘徊於酒吧、街道,尋覓著——不顧危險、疾病、譏笑,以及天知道什麼——尋覓著一個地方,來表演那些小小的戲劇,表演那些鮮明而可怕的小小戲劇,是我們在靈魂中一再經歷的那些小小戲劇。」

「是的。」我想我當時是微笑著。

「我不認為那是錯誤的,你知道。我不曾認為那是錯誤的。不,我們之中每個人都在內心有一個暗室,真正的望在那裡滋長。可怕的是:這些望不曾見到另一個人的瞭解之光,那些奇異的花兒。它既孤獨又黑暗,那個心中之室。」

「是的。」我稍微向前坐,沒有想到竟消除了心中的疑慮,顯得很興趣。

「我想創造出一種很特別的房子,」他說,「像我們內心的心室那樣特別。

在這種房子之中,望能夠接觸亮光。這種房子將很清靜、溫暖又安全。「

我們全是詩人嗎?我們是被狂者嗎?我們在內心中全是夢想家、戲劇家嗎?

他的表情透一種多麼天真、多麼實事求是的神。一點都沒有暗示俗、欺騙,也沒有暗示羞愧所可能產生的險幽默。

「……這幾年之中,我已經發現:在這兒有很多比我們這種人有更多無法接納或足的,還有望的範圍遠比我所認為的更加複雜……」

他停下來,對我微笑。

「我需要一個女人,麗莎,一個年輕女人,但她不能只是一名傭工。」豪門「

之中沒有純粹的傭工。她必須知道:她跟我們一起工作,我們的覺如何。你知道,這並不是平常的院,麗莎。這是一個高雅的地方,有時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我這樣說,你也許會認為我瘋了,但這是一個有的地方。「

「哦,是的。」

「在之中有了解,對於最內心的秘密有尊敬之情,對於望的源有慈悲心。」

「我瞭解,我知道。」

「蹍我上樓吧!我來讓你看看房間。我們在這兒不是治療學家,我們在這兒不是醫生。我們不問:為什麼?我們只認為:這個避難所,這個小小的城砦,可以容納那些一生都過著放逐的生活的人。我們為一些人而存在,這些人想要得到我們所提供的什麼。」

老式的房間,高高的天花板,貼壁紙的牆上映著黯淡的燈光。光浴室、課堂、主人臥房——現在是閨房——等待著我。還有綢緞拖鞋、鞭子、刑杖、皮帶、馬具,以及完美的幻象,包括銀版照相在梳妝檯上形成小小的金橢圓形,還有銀背的梳子、幾瓶香水的水晶面閃閃發光、新鮮而潤的玫瑰,在銀花瓶的羊齒花環中頷首。

「對於適當的對象而言,費用是最適合不過了,恕我自己這樣說。但是,你知道這就像參加一個俱樂部……」

「或者一個宗教團體。」

表示敬意的輕柔笑聲。「是的。」

********

一個週末又一個週末,我開車過橋,去接觸那些神秘的房間、被命定的脆弱陌生人、那種官的氛圍。那個地方,他們稱之為「豪門」。我的「豪門」。

哦,我完全知道他們的覺,知道要說什麼,而言詞有時就是一切:知道何時施加力,知道何時賜給溫柔的吻。

也許,情況在控制中,終於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種控制方式。

********

然後是兩年後飛往羅馬的神秘夜晚,馬丁和我在頭等艙中醉得很痛快,並且坐很久的轎車到希拿,穿過起伏不平的義大利綠鄉村。

在象徵異國的的秘密世界中,與其他人才有了一次週末的聚會:來自巴黎「豪門」的亞雷克斯,馬丁昔的一位女手下、來自柏林的克麗絲汀。我甚至不記得其他一些人,只記得他們很高雅、很聰明。美酒在城市上方的別墅中動著,加上所有美味的小牛晚餐,還有,那些年輕的黑眼義大利男孩,像影般穿過門廳。

克羅斯先生乘坐自用飛機來,帶了五位保鑣。三輛賓士轎車蜿蜓開上山,駛向別墅。「什麼時候有人會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但是,你確實已經聽過有關他的事情了,」馬丁說。旅館連鎖及雜誌帝國——「夢中寶貝」、「上都」——以及他來自密西西比的子,她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想吃義大利脆餅。

「不真實的金錢,」馬丁嘆氣,微微揚起眉。「最好的那一種。」

可能嗎?我們全都聚集在那張十六世紀桌子四周來討論。

一向豪華的俱樂部,開設在世界的什麼地方,法律無法入侵。是馬丁。哈利法克斯,以及其他像他一樣的人,以巧妙的方式所發明的各種享樂。想想吧……

「嗯,你知道的,真正逃離了世界,」亞雷克斯說。「豪華的住宿、食物、游泳池、網球、毒品,然後是。任何種類的,一種絕對具有治療作用的東西——你想想吧!醫生會把他們的病人送來我們這兒。」

我聽到「治療作用」一詞,不畏縮起來。馬丁討厭這個字眼。

然後傳來克羅斯先生的安靜聲音,他坐在桌子的末端,是我們的資本家。

「你知道,這是可能的,加勒比海的一座島。嗯,在某種程度來說我們像是一個自主的國家,有我們自己的法律。但我們仍然會獲得我一直所談及的那種政府的保護。我是說,好像我們不必擔心任何種類的干涉,也不必擔心任何黑社會力量進來,你知道。我是說,在我們所在的地方,我們會非常正統。我們會有我們自己的醫院、不錯的警力,如果我們需要的話……」

驚人的大筆錢。每個人都沈默無言。

「你知道,」克羅斯先生又說,「我們的研究顯示:有數以千計的人,也許有數百萬計,他們會付出大筆的錢,以享有夢寐以求的假期。施狂與被狂、怪招、懲罰,以及束縛——無論你怎麼稱呼,他們都想要,尤其是如果做得好、非常安全的話。」

「我們提供他們一個乾淨、經營得好的地方,絕對是豪華的,」亞雷克斯說。

「是他們在任何地方以任何代價都無法獲得的一種經驗。」

「我們現在所談的是一種的氣氛,」克羅斯先生繼續說。「在這種氣氛中,你可以以時髦的方式表現出你所喜的任何行為。」

馬丁顯得不自在。

「但是,這兒有一件事,你似乎不瞭解。想要這種東西的大部分人都是被狂者,他們是被動的,他們甚至無法對丈夫和子承認這種事。」

「他們可以向我們承認。」克羅斯先生說。

「不,」馬丁回答。「你是在談有錢、有地位的人,那種享受得起這種假的人。你憑什麼認為他們會來到這樣一個巨大的度假勝地?他們在這兒可能看到自己所認識的其他人。在」豪門「之中,我們最大的問題是隱密,不讓一個客人看到另一個客人。人們對於自己的被望會到很羞愧的。」

「但是有方法讓事情變得很時髦,」我說。一會兒的沈默。這種想法正在惑我,真是美妙。

「是的,但是如何做呢?我們如何使事情變得很時髦呢?」亞雷克斯看著我。

「我們如何編制人員,加以安排,提供給大眾呢?」

「好的,」我說。「我們需要有名的人、富有的人,這些人不想讓別人嘲笑他們有被習慣,不想讓別人嘲笑他們喜被鞭打、被綁起來。好的。你就製造一種情況,他們在其中不必承認此事,成為」俱樂部「一員也不意味著此事會發生。來到這座島的會員全是」男主人「和」女主人「,在公開與私底下的場合中,都由一群受過良好訓練的男與女奴隸跪著服侍。他們是忽必烈汗在上都的客人,在那兒享受舞男與舞女,享受後佳麗——當然,除非他們想退隱到隔音的臥室之中,必要的時候按鈴叫來一位奴隸,而這位奴隸能以」男主人或女主人「

的身分,表現各種適當的本領來服侍他們。「

克羅斯先生微笑。

「換言之,所有的會員都有支配力量。」

「強壯的男子。」亞雷克斯說,揚起眉,發出乾澀的嘲蔑笑聲。

「正是,」我回答。「這是我們將這種東西推銷到世界各地的方法。來到」俱樂部「,生活像一名蘇丹。在」俱樂部「中被別人看見,並不一定意味著你不會在那兒享受小小的景,在那兒游泳、曬太,由人跪著服侍。」

「那樣也許有用,」馬丁說。「那樣也許會有奇妙的效用,我想。」

「除了奴隸本身,」克羅斯先生說。「你所談到的人員……」

「那完全沒有問題,」亞雷克斯說。「你現在是在談一種不同的階級。來自各個階層的年輕人、住在大城市的」單身漢「、搞遊戲的年輕女人,以及搞同戀的年輕男人。」

「是的,」馬丁說。「本來會成為小明星的漂亮小夥子、高級女、在拉斯維加斯或百老匯表演的舞者。提供他們天堂中的食宿,還有豐盛的薪水,實現他們最荒唐的幻想。請相信我,他們會擠破門的。」

「我想我們開始時必須小規模經營,才能做得好,」我說。「必須小心計畫,真正是清白無瑕的,不能有邋遢的成分。這種」「有其儀式、限制,及規則。」

「當然,這是我們請你來的原因,」克羅斯先生回答。「讓我們想想一個海濱地區的小小俱樂部……」

********

五年之後看看你的四周吧!就在這個夜晚,這座島上有三千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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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我們的人,包括有墨西哥的「度假勝地」,以及義大利的「度假勝地」,還有阿姆斯特丹與哥本哈的豪華大城市俱樂部、伯林的豪華大城市俱樂部,在那兒,所有的會員都是奴隸,而職員是主人。再有就是南卡羅萊納的大溫泉,是我們最烈的競爭對象。不可避免的拍賣房,以及私人訓練員,還有那一大群總是存在的神秘的人物,即私底下擁有奴隸的人。

這是不可避免的嗎?這是正確的時刻嗎?別人會去籌劃這種事,謹慎地做廣告,使之成為大企業嗎?如果我們不是首先去做的人呢?

誰介意呢?前褶襟在那個時代中是不可避免的嗎?去勢的歌者呢?「舊體制」中昂貴的白假髮呢?中國帝制時代的腳呢?或者女巫審判、十字軍、宗教審判呢?你讓什麼東西運作了起來,它獲得動力,它存在。

動力。對我而言,年復一年,那是狂熱。

開會,打草稿,製圖,討論,檢視建築物,為游泳池選出結構、油漆顏、形狀。僱用醫生與護士,訓練最佳的奴隸,讓他們具有支配力量,能夠「處理」

那些甚至不瞭解自己望的被狂會員。執行、改正、擴展。先是兩棟建築,然後三棟,然後圍地。主題、觀念、費用、契約、合同。

看到一個人的幻想、秘密夢想變成了一種令人暈眩的真實,此時會有同樣令人陶醉的覺。只是現在它的規模幾乎無法預估。

我總是能夠想到比我的主人們對我所做的事情更好、更巧的事情。來源其實是無止境的。整個生命是某些主題的變奏。現在我看到其他人捲入其中,到眩惑、驚奇,使得情況擴增、多變。火燄燃得越來越明亮。

但是,熱情對我而言又如何?

熱情?那是什麼意思呢?

確實不再有主人了。在某個時候,那種親密已經完全喪失;有時我不知道原因。是因為當我是女主人時,我確實比較喜那種親密,因為它不僅是往昔的興奮,它也是一種美妙的覺:知道我的奴隸、我的情人真正的覺?我是說,我真的擁有他們。我的知識與瞭解穿透他們,他們完全屬於我。

至於,嗯,這種東西不曾發生。曾發生嗎?不是以傳統的方式發生。但是,如果不是我在那些時刻中對他們每個人所受到的那種,那麼是什麼呢?

在放置我那遮蔽著的暗角落中,我擁有最佳的一些男奴隸,是你不會栯信的一些身體。

在「俱樂部」中,介於「想要」與「擁有」之間,只有整整三十秒的時間。

鞭打他們,讓他們屈服,命令他們去。驚奇於他們的熱情、他們的力量,驚奇於我們能支配的那種力氣,屬於我的那種非凡男身體。

以後在電腦檔案中注意他們的反應。每次更知道如何去縱他們。

然後是女奴隸,指尖如絲綢,舌頭舐著。雷思麗、可可亞,和目前被忽視的可的戴安娜,我的親的,她在黑暗中依偎著我,這種黑暗可能就是從世界的一端蔓延到另一端,很柔很柔的那種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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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園的午夜。但這是伊甸園嗎?某個地方有一座老式的鐘在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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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艾略特。史雷特出現還有十二小時。這個金髮、藍眼的男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他難道不像其他的男人嗎?

艾略特12白棉

走廊是一種。片斷的「俱樂部」經過我身邊,沒有造成任何真正的印象。

我只知道:她在繩子的末端,而繩子正要幫我渡過難關。她已經把我從深淵中救出來,他們正要把我帶到她那兒。

我從求她的半夢狀態中驚醒。不要再騙自己說,事情不是那樣了。整個早晨,我都看到她的臉孔一閃一閃,從片斷的夢境釋放出來,覺到她短上衣的蕾絲觸碰我的膛,覺到她嘴部那種幾乎觸電的覺。

她到底是誰?真的?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一種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我們在黎明時開始跪著清理廁所,但侍者對我很寬鬆,沒有以巧妙的方式侮辱我,沒有用皮鞭打我。

一定是她做的,但這是什麼意思呢?儘管要洗刷廁所,我還是很容易想到這件事。很容易想到她。

我們在冷清的小膳廳中吃午餐——當然是跪著吃——我想到:這兒沒有一件事情有如我所認為的那樣。

無論馬丁告訴了我什麼,我都知道:無聊的時間會拖得很長,這是一種不可避免的無能狀態,整個事情會變得淡而無味。

嗯,我並沒有到無聊。我沒有充分了解到自從事情開始以來一直在發生的事情。而現在我有了這種對她的不幸求,有了這種嗅到她、看到她、觸碰她時的意外反應。

至少,我必須控制這個部分。我是說,她想必訓練了一千位像我一樣的奴隸:她也許一點也不介意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真的,就像我一點也不介意那些「男主人與女主人」,他們在「豪門」中當著馬丁的監視眼光之前毆打我。

坦白說,我甚至不去介意馬丁。當然,我喜他,甚至可能他。真的,我想到他就會興奮。但是一涉及的部分——施狂與被狂儀式的美妙基礎——我卻一點也不介意由誰來做,除非以最虛飾的方式來做。

現在,我心繫於她。她正在接管。好像她本來只是一個黑暗的影子,但現在開始成為實體了。我完全不喜這樣。

然而,微弱地悸動著的興奮已經惡化了。我覺到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奴隸,處於她所造成的真正危險狀態中,同時我的雙手雙腳越來越到疼痛。

然後,在被帶去洗澡時,我知道自己正走向她。美妙的熱水淋浴、練的按摩——這是好傢伙們的生活方式。

再加上一種揶揄:看到按摩桌上還有那麼多擦亮的身體,而洗浴中的奴隸是一群美少女和牧神,置身於盆栽的晚櫻與羊齒之中,發出令人放心的喋喋快語(「你現在可以說話了,艾略特,如果你想要的話。」),以及牙膏廣告的微笑。

為何我不敢去問發生什麼事?為何我等待英俊的小加尼墨——他用堅硬如鋼的手指在我身上按摩——說出這句話:「你要去老闆娘那兒,艾略特,最好睡一會兒。」

要是我先前是在打瞌睡,聽了這句話後,我會完全清醒過來。

「老闆娘?」我問。

「她就是,」他回答。「她經營」俱樂部「,她實際上創辦了俱樂部。她是你的訓練員,祝你好運。」

「高高在上的女人。」我喃喃地說。一整串的爆竹在我腦中燃放起來。

「閉起眼睛吧!」他說。「請相信我,你需要休息的。」

********

我已經睡了,我想必是睡了。純粹是疲倦的緣故,我一定是睡著了,因為忽然之間,我向上凝視那構成天花板的格子玻璃大圖案,而那位經紀人站在那兒,說道:「來啊,艾略特,我們不要讓那位完美主義者等著。」

不,當然不要讓她等著。

於是,那座加上我的「麗莎之前的生命」的最後時刻,緩慢地逝。

********

我們停下來。白的門廳,一對雕圖案的雙重門。沈寂。好吧,你太穩定了,不可能出現一次完全的神崩潰。

經理人彈著手指,「走進裡面,艾略特,默默地跪在那兒等著。」

門在我身後關起。他走了,我到驚慌之情跟以前一樣強烈的湧現。

我面前是一個大房間,全是藍顏野地潑灑著那種捕捉亮光的更大膽彩。這裡沒有電燈的照明,只有光穿透法國門上方的藍紫花紋窗簾。

好幾碼長的深紅地毯,牆上掛著巨大的雷諾亞與修羅特畫作,與海地繪畫混合在一起——後者是些傑出的作品,畫面上盡是海地的天空、綠的山,以及黑膚、瘦長的海地人在工作、遊戲、跳舞。

還有長臉的非洲面具及印第安面具,呈現明亮、光滑的綠與紅。蛇狀的優美非洲木雕與石雕,到處從一堆堆的盆栽與羊齒中升起。在我左手邊,一張很大的四柱銅朦朧出現,頂端靠在牆上。

這張使我想起一座巨大的金獸籠。上有褶綴小枝及渦形圖案,全都掛著白棉蕾絲,甚至純粹的幕簾部分也掛著這種蕾絲,而幕簾包圍著,形成一種透明的雲層。一堆堆鑲著蕾絲的枕頭堆在起縐的白棉被單上。就像涼亭,那種奇異的東西,男人通常很喜,但無法自己去整理,只讓女人在生活中去創造。

我幻見自己走向。我穿著黑禮服,手上捧著一束花,是平常的雛菊。

我俯身親吻一位睡在上的女孩。

那一種。但是上並沒有「女孩」。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她。

是享受房間的強烈氣息的時候了,那種模樣很美妙地暗示著「忌」,甚至在這個忌的地方也是如此。花紋薄紗窗簾外,綠樹枝輕微地移動,就像一種舞蹈。

覺血往上衝,忽然失去方向。一扇活板門已經打開,我跌跌撞撞走進一間密室。看到整個房間,我忽然無緣無故到很痛苦:梳妝檯上圓鏡前的銀具成一團,還有盒子、香水瓶、刷子。一隻黑緞高跟鞋側靠在一張椅子旁邊。

放眼望去,只見雪白的蕾絲。

我的身體回靠在腳跟上,環顧四周,希望自己的臉沒有那麼熱,身體其餘部分也沒有那麼熱。我曾經在馬丁的房子中待過,置身於維多利亞式的窒悶且透女人味的臥房中,但這一次很不同、很自然,甚至有點瘋狂。此地不是為這兒的一切瘋狂狀態所安置的一個舞臺,而是一個真正的地方。

我看到了很多書。在遠方的一道牆上排列著幾架子的書,全都破損了,好像有一個人確實讀了這些書,一直到去世為止。平裝書進了裝書,有的書用膠帶修補過。

我向前凝視,沒有凝視著什麼,卻也凝視著一切;凝視著一條白皮煉從天花板上垂下來,上面繫了一對皮手銬;凝視著那隻側靠著的黑緞鞋。

一扇門在什麼地方打開來,發出輕微、幾乎聽不到的咯嗒聲,我覺到頭髮在頸背聳立。

她已浴畢。我能夠嗅到洗浴的芬芳蒸氣,是一種刺鼻的花香,很好聞,還有另一種香氣,一種氤氳的清香,混合著香水味,她的體香。

她走過房間,進入我的視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穿著白緞尖跟拖鞋,很像被椅子所遺棄的那隻黑緞鞋。從拖鞋往上看,她只著一件滾蕾絲邊的小內衣,遮蓋到大腿一半的地方。內衣是棉製的。運氣真壞。

我其實不喜隔著尼龍質料透出的覺。但純棉質料下面的體會讓我發瘋。

內衣下的房是的,頭髮垂下來,在肩膀四周形成一團黑影,就像聖母瑪麗亞的罩紗。透過內衣,我能夠看到她兩腿之間的黑暗三角地帶。

我又有一種覺,覺到一種力量從她身上放出來。僅僅「美」無法說明她的出現所產生的效應,甚至在這個瘋狂的房間中也是如此——雖然她確實擁有「美」。

沒經過她的允許,我不會恢復坐姿。而直視著她是違反了遊戲的規則,然而我卻這樣做了。

我抬頭看她,只是我的頭微垂。當我看到她形成銳角的小小臉孔、大大的棕眼睛——當我們彼此凝視時,眼睛幾乎在沈思著——我更強烈地覺到她所擁有的力量。

她的嘴部得無法描述。嘴塗著口紅,沒有出現光澤,所以深紅顯得很自然。美妙地傾斜著的肩胛骨,基於某種神秘的理由,就像房的豐傾斜那樣引著我。

但從她身上傳送而來的電,並不就是所有美妙的生理細節。不是的,反倒像是她發出了隱形的熱。她正在緊身的小內衣和脆弱的白緞拖鞋中燜燒著。

你看不到煙,但你知道煙在那裡。她幾乎透一種非人類的意味。她讓我想到一個老式的字眼——「」。

我慎重地往下看,雙手雙膝著地,爬向她,到達她腳旁時停了下來。我能夠覺到力量從她身上發出來,是那種熱氣。我的嘴在她的腳趾上,在白緞帶上方的腳背上,我又覺到那種神奇而令人困惑的震撼,那種在我嘴上留下刺痛覺的震撼。

「站起來,」她輕聲地說。「雙手在背後抓著。」

我儘可能緩慢地站起來,動作沒有中斷。我服從她的命令,確知自己的臉孔真的很紅。但這並不是往昔的儀式化情緒。我站在那兒俯視她,雖然我沒有再注視她,但卻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看到一對房間的那口井,還有白內衣下的暗玫瑰暈。

她手往上舉,我幾乎從她身旁往後退,覺到她的指頭伸入我的發中。她緊緊抓住我的頭,用指頭按摩著,寒顫的覺直透我的背部,然後她的指頭慢慢移到我臉上,就像盲女所可能做的那樣,以這種方式去「看」,覺我的嘴與牙齒。

是一個熾燃著體熱的人所給人的那種觸覺,她的指頭在熱舞著,由於發出一種低沈的聲音,更加深了熱氣,像一隻貓發出足的低哼聲,沒有張開嘴

「你屬於我。」她以比細語更低的聲音說。

「是的,夫人。」我回答。我無助地注視著她的指頭滑到我的頭,捏著,猛然動。同時,我的身體緊繃起來,快直搗我的那話兒。

「我的。」她說。

我有一種想要回答她的衝動,但是我沒有說什麼,我凝視她的房,嘴兒張開又合起。那種芬芳的氤氳清香又飄了過來,把我淹沒了。我想著:我無法忍受這種情況,我必須擁有她。她正在我身上使用一種全新的武器。我不能這樣遭受折磨,在這間沈寂的臥室中,這樣是太過分了。

「向後移,走到房間的中央。」她以單調的低沈聲音說,一面說一面前進,指頭仍然著、扯著我的頭,忽然用力捏著,我咬緊牙關。

「哦,我們都很,不是嗎?」她說。我們的眼光又相遇了,熱氣在她眼中熾燃,她那紅紅的嘴張開,剛好看到皓齒一閃。

我幾乎像在請求她,說「求求你」。我的心在跳躍,好像我一直在跑動。

我快要逃跑了,只要離開她的什麼——我不確知是什麼——努力要粉碎她的力量。然而,我一點也不會這樣做,一點也做不到。

她躡著腳尖在我前面站起來。我可以看到:她在我上面的地方抓起什麼東西。

我眼光往上瞄,看到那對白皮手銬,釦環垂懸在白皮煉的末端。

我已忘記這件東西,這似乎是一種致命的錯誤。但畢竟,這又有什麼要緊?

「抬起手來,」她說。「不,不要太高,我的高個子帥哥。就在你頭上一點點的地方,讓我仍然碰得到。很好。」

我聽到自己在顫抖。是力的供認所形成的小小響樂。我想,我當時是在搖頭。

皮革首先環繞在我的左腕,扣得很緊,然後又環繞在右腕。我的兩手腕部被叉在一起,束縛在一起。我無助地站在那兒,好像有六個人把我按在那裡。她走到遠端的牆,了一個鈕,我上方的皮煉靜悄悄縮進天花板,手銬把我的手腕拉到頭上很高的地方,然後停下來。

「很有力量的,」她說,又走向我。她穿著尖跟鞋,姿態非常優雅。「你試試掙好嗎?」小小的內衣在她的大腿上升起,小撮的發在白布下刺痛她的

我搖頭。我知道她又要碰我。我無法忍受那種緊張。

「你真無禮,艾略特,」她說,房幾乎摩擦著我。她的指頭在我膛上伸平。「你對我說話時,只能說」不,夫人「或」是的,夫人「。」

「是的,夫人。」我說。我全身冒汗。她的指頭向下滑到我的肚子上方,右邊的食指進我的肚臍。我無法保持安靜。她很快放開手,開始觸碰我的那話兒。

我的部移開。她的左手向上伸到我的頸背。她走到我身邊,右手很用力捏著我的囊上的鬆弛皮膚,指甲刺了進去。我努力不做出苦臉。「吻我,艾略特。」

她說。

我的頭轉向她,她的嘴輕觸我的嘴,我的嘴張開,那種電擊又出現了。

我的嘴緊著她,我吻著她,好像要下她。我吻著她,好像我把她吊在一個鉤環上。我能夠那樣子制她——儘管她讓我處在多麼無助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儘管電多麼強烈。我能夠藉著純粹的力量把她抬起來,把她從她自身之中拉扯出來。

我在這種極度興奮的狀態中,覺到她的房觸碰我的腹側,知道自己做到了,知道自己佔有她了。而那吻是的、的、甜美的。她的指甲更用力捏著我的囊四周的,但是,痛苦結合以力量,離我的身體,進入她的身體。她躡著腳尖,整個身體的重量靠在我的腹側,左手的手指抓住我的頸部,我正在享受她,我的舌頭伸進她裡面,我的腕部擠進皮手銬,明知不可為,也努力要掙

離開我,我閉起眼睛。「上帝啊!」我低語著。

覺到她潤的嘴我的腋下,用力扯動腋,我不畏縮著,大聲呻。她右手握起我的丸,正在摩挲著,輕輕地,那麼地輕,嘴著腋下的皮膚,我以為會發瘋。我全身的皮膚活了過來。她咬著,舐著它。

我的身體變得很僵硬,牙齒咬緊。我可以覺到她的指頭放開我的丸,包圍我的莖的柱體,往上面撫著。「我不能……我不能……」我咬緊牙關說,向後舞動,制自己不出。她放手,把我的臉轉過來,又吻我,舌頭伸進我嘴裡。

「這比被鞭打更糟,不是嗎?」她一面吻一面發出足的低哼聲,「遭受快的折磨?」

這一次我掙開,擺她,然後,我吻她整個臉孔,她的臉頰和眼皮蓋。

我轉身,那話兒對著她,抵在她的內衣的薄棉上。透過棉衣覺到她,可真太美妙了。

「不,不要!」她向後退,發出低沈、不祥的笑聲,並用右手的掌心敲打我的那話兒。「不要這樣,除非我告訴你可以做。」她一再拍擊我的那話兒。

「天啊,停下來。」我低語。我的那話兒動著,隨著每次的拍擊而變硬起來。

「你要我為你套上口銜嗎?」

「是的,為我套上口銜。用你的房或舌頭!」我說。我全身發抖,雖沒有意向,卻不住猛拉皮手銬,好像我意在努力掙

她發出低沈、顫動的笑聲。

「你這個壞男孩,」她說。她又做出嘲、懲罰的拍擊動作,指甲掠過頭,然後捏著它,把它遮蓋起來。是的,正是一個討人厭的小孩,我想說出來,但是又把話嚥下去。我把前額在前臂中,慎重地轉離她。但是,她把我的臉捧在手中,轉動著。

「你要我,不是嗎?」

「喜把你。」我低語。在一種快速的衝刺動作中,我又捕捉到她的嘴,在她還未能掙之前,迫近她的嘴。我又對著她動著。她向後退,手部做出很大的旋轉動作,又開始重重敲擊我的那話兒。

她默默退到地毯另一邊。

大約在六步遠的地方,她站著,只是看著我,一隻手伸出來,放在梳妝檯上,頭髮落在臉四周,部分遮蔽房。她看來的,很脆弱,臉頰悸動著深深的紅暈,房與喉部也出現同樣的紅暈。我不過氣來。縱使我以前曾這麼硬過,我也記不得了。縱使我以前會被挑逗到這個地步,我也把記憶剔除了。

我想我當時很恨她。然而,我的眼睛餘光卻在噬她,還有她的粉大腿、那穿著白緞鞋的雙腳的曲線、那雙尖跟拖鞋,以及她的房在棉布蕾絲下膨的模樣,甚至她用手背擦拭嘴部的模樣。

她從梳妝檯上拿起什麼東西。第一眼看來像是一對、覆蓋著皮質的角狀東西。我張開眼睛,想看清楚。原來是一隻假具,形狀像兩隻莖用單一囊結合在基部的地方,幾可真。她著上面柔軟的大囊,就像小孩著橡皮玩具,於是兩隻莖似乎是出於自身的意志力在動著。

她把東西拿得更靠近,兩手舉了起來,好像那東西是一種獻祭品。東西的形狀非常明確,兩隻莖都上了油,發出亮光,都有仔細描畫過的尖端。就我所知,在大大的囊中,有一些體,如果她以正確的方式扭動兩隻莖,那麼,體就會從小小的開口出。

「曾被一個女人過嗎?艾略特。」她低語,頭髮向後甩在肩上。她的臉的,眼睛張得很大,茫然無神。

我發出一種微弱的抗議聲音,無法控制。「不要對我做那種事……」我說。

她又發出一陣燜燒的低沈笑聲。她回去拿梳妝檯旁一張填過的小凳子,放在我背後。

我轉身面對她,注視著那件東西,好像那是一支小刀。

「不要催我。」她無情地說,眼睛瞇了起來。她的一隻手向上揚,掌擊我的臉。

我稍微轉身,克服掌擊後那種刺痛的震驚。

「是的,你最好畏縮。」她低聲說。

「我沒有畏縮,可人兒。」我回答。又是一巴掌,堅實得令人驚奇,我的臉孔在悸動。

「我要先鞭打你嗎?真正鞭打你?」

我沒有回答,但是我無法讓呼緩和下來,無法制身體的顫動。

然後我在臉頰上覺到她的,就在她掌擊我的地方,她的指頭撫摸我的頭,一種低沈、敲擊的覺穿透全身,強化了我的那話兒的官。

「你我嗎?艾略特。」

一種保護膜已經破裂。我的心智無法趕上,我的眼睛的。

「張開你的眼睛,看著我。」她說。

她已站上小凳子,離我只有幾吋遠,左手拿著一對假具,右手掀起內衣的蕾絲裙緣。

我看到她黑的鬈曲,小綹的鬈依附在粉紅的皮膚上,還有羞怯、美妙的,幾乎由端莊地隱藏起來。她放低假具,一端往上推,推進自己的身體裡面,整個身體優美地起伏著,以便接納它;另一端彎曲地向外突出,並朝向我,完全好像她是一個起的女人。

那種意象真令人驚嚇:她那優美的形體,以及發亮的假莖從結而鬈曲約中美妙地升起,臉孔似乎是那麼脆弱,嘴兒透著深深的玫瑰紅。我幾乎沒有看到她的雙手在移動,也沒有看到雙手向上伸,後來我才覺到她的拇指進我的腋下,臉孔靠近我的臉孔,並且說「轉身」。

我在生氣又無助中發出輕微的聲音。我無法移動。然而,我卻完全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覺到那個假具抵著我,而我的身體變硬起來,離了她。

「靜靜站著,艾略特,」她低聲說。「不要演變成強暴。」

然後是刺穿時被打開的美妙覺,上油的假具進入時那種奇妙的施暴。

太溫和,太快,徹底進入,然後前後搖擺,一種發出低沈營營聲的快,從熱熱的小小入口那兒貫穿四肢。天啊,但願她只是把它入,作為一種去它的強暴。不,她正在我。這樣更糟。她運作這樣的東西,好像那是她的一部分,柔軟的橡皮囊抵著我,熱熱的,就像她那發熱的肚子,以及她發熱的細瘦大腿。

我的腿已經伸展開。那種覺——被充,被刺穿——出現了,然而也到那種豐盛、美妙的摩擦。我恨她。而我正享受。我無法停止。

她的手臂抱著我,房抵在我的背上,指頭又發現了我的頭,用力著。

「我厭惡你,」我低語,「你這個小雜種。」

「你確實厭惡我,艾略特。」她也以低語回答。

她知道自己把那東西對著什麼地方衝刺,擺動著它。我要出來了,要進空中了。我正在低聲說著各種短促的詛咒語。她更用力推著,把我向前推移,部輕拍我的身體,然後加速,撞擊著我,指頭伸展我的頭,嘴張開,我的頸背。

情況在增強、增強,我發出結結巴巴的低沈呻,認為她不會像這樣就出來,靠在我身上,因為我沒有出來。衝刺的動作開始猛擊著我,幾乎讓我失去平衡。

然後,她身體硬起來,發出狂喜女人的純粹叫聲。她房的熱氣悸動著,像一顆心靠在我身上,頭髮垂在我肩上,雙手緊緊抓著我,好像一旦放開就會跌倒。

我站在那兒,在望與怒氣中癱瘓。我被鎖在她的外面,而她在我裡面。

但是突然之間,我覺到假具滑了出來,產生一種灼燒的覺,而她的身體的軟熱重量移開了。

但她仍然很靠近我。我不期然覺到她的雙手放在上方的皮手銬上。她解開手銬,放鬆我的手腕,把我的兩手放回身體兩側。

我別過頭去看。她已經後退,離開我。我轉身,看到她站在腳處。她手上不再有假具了。身上只有那件小內衣,幾乎沒有遮蓋住她的器官。她的臉孔呈玫瑰,眼睛在一片白的襯托下閃閃發光。頭髮在蓬中煞是好看。

我可以覺到我把那件小內衣扯下,左手把她的頭向後扯……

她的背部轉向我,小內衣的一條帶子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分開輕輕的棉製幔,爬上了,所以我看到了她股和淡紅的小。然後,她轉向我,幾乎很端莊地把膝蓋到一邊,頭髮垂在臉上,說道,「來這兒。」

我靠在她身上,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把她泡在右臂彎中,把她抬起來,放置在枕頭窩上,立刻長驅直入她的身體,刺穿她,猛擊著她,就像她對我所做的一樣。

血紅的紅暈立刻出現在她臉上與頸部,是她的悲劇、痛苦之臉的虛偽神

她的手臂伸出來,對著一團的蕾絲褶邊彈跳著,像是一個布娃娃。

她是那麼緊張、那麼、那麼熱,令我相當驚奇,痙攣的體外表,覺起來幾乎像處女,把我向鋒緣。我扯落她的內衣,從她的頭上方掉,丟到外。

在一個瘋狂的時刻中,她似乎又佔有了我,這次是以她緊繃的小道,同時,她的肚子與房包圍著我,我成為她的囚犯、奴隸。但是除非她出來,我是不會出來的。除非我看到她顫抖又無助,我是不會放出的。

我停下來,左臂抬起她的部,抬高她,把她強在我身上,然後在我的身體的整個重量之下對著她猛衝,嘴緊咬著她的嘴,吻她,讓她的臉仍然位於我的臉下面。我這樣把捉住她,對她猛衝,吻她。於是,她的裡面爆炸,似血的紅暈變成暗,心臟停止,開足的馬力陷入「小小的死亡狀態」,呻聲像動物,很糙。我肆無忌憚,繼續她,在她身上耗盡力,比我一生之中任何東西或任何人——男人或女人,女或婊子,或想像中的無力幽靈——更加用力。

艾略特13皮草與香水

我努力不去睡覺,但沒有用。我入夢一會兒又醒來,覺到這種奇異的焦慮,緊盯著她的睡姿在起伏的帷幔的襯托下透那種柔和的側影。可的女人,近處看來完美無瑕,睡眠中一如清醒時一樣具威脅

經過這事之後,她怎麼能夠睡覺呢?她怎麼能夠那麼確定我不會跳起來,抓住她的頭髮,在房間拖著走?我有一種幾乎無可抗拒的望,想要再度開始吻她、席她,然而,我想趕快離開這個房間。我把她抱在我身上,在一種無可避免的睏倦中放棄了一切,輕輕地撫她的房與器,然後進入夢鄉,真的滑了,好像被擊昏了。

********

醒過來時,房間一片黑暗,她正在叫我的名字。我腦中的微弱警訊響了起來。

如果她現在叫我走,去它的,我會發瘋的。

梳妝檯上有一盞朦朧的燈,在雕刻品與面具的嚴酷而瘦削的五官上投下黃的亮光,銅也閃閃發亮。我平躺在光滑的棉質單上,被單與枕頭不見了,帷幔已係起。一種悉的覺,是皮手銬束縛我左手腕那種覺,我完全清醒過來。她已經扣緊環釦,現在她對著我傾身,膝蓋捱著我,扣上我右邊的手銬。

她要鞭打我了,我想著。她跟我沒完沒了。興奮之情快速沸騰。我真的是自找的,不是嗎?說了那些話,所以情況會很難捱的。如果我沒有自找,她也會做的。我認為她會阻止她嗎?受驚。緩緩的沸騰。

我拉一拉皮帶,試試力量的大小,體認到也許無法掙。我的左腳很快被束縛在柱上。然後是右腳。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並不是最惡劣的。事實上,這是最舒服的那種鞭打。所以,為何內心驚慌呢?因為她嗎?因為我以前不曾佔有折磨我的一個人,不像我已經佔有她的那種方式。美啊!儘管如此,我卻只能想到一部有關羅馬人和基督徒的差勁電影中的一句臺詞。在電影中,一名奴隸對頹廢的貴族主人說:「鞭打我吧,但不要把我送走。」

我扭動身體,扯著皮帶,我的那話兒摩擦著單,但是我甚至沒有拉緊沈重的銅架。

她正注視著我,站在我右邊。

她背對著那盞燈,她的皮膚在影中看起來幾乎是白熱的,好像她身上的熱氣已經以魔術轉變成亮光。

我想到她又在我下面,想到她的強軔及她的柔和,想到她要鞭打我,情緒沸騰著。我忽然想對她說什麼,打破緊張的氣氛。但是我不敢,我不確定自己想說什麼。她手中握著一皮鞭,情況會很糟的。就算我真的對她講了話,她為何要介意?我本來想講什麼呢?

她現在全身穿著黑衣服,就像所有訓練員所穿的那樣,除了蕾絲短衣不是黑的。她看起來很刺人心、很帥氣,一件小小的緊身皮背心和裙子舒適地貼在身體上,高跟長統靴的鞋帶繫到膝蓋。要是我見到她坐在人行道上的一間飯店中,看起來像那樣,我會在短

事實上,我幾乎抵著棉質出來。

她走向我,右手邊握著皮帶。

現在,我要付出代價,因為我不只明地嘗試,並且也佔有她。就是這樣,不是嗎?我幾乎畏縮了。畢竟,鞭打從來不覺起來很好受。無論你多麼想要,或者多麼喜,總是很疼痛的。她會知道怎麼去做。她是老闆。

她走得更近,彎下身子,短衣的縐邊掠過我的肩膀。她吻我的臉頰。香水、如絲綢般的頭髮。我靠在單上變換姿勢,想著:我不能因為她吻我,就像一個學童一樣的出來,那是發狂的行為。

「你是一個討人厭的伶俐傢伙,不是嗎?」她以幾乎透意的低沈聲音說。

「你有一張真的很伶俐的嘴。你並不在我的支配之下,也不在你自己的支配之下。」

我幾乎要說:是的,我真的是,我是如此。如果你讓我走,我會吻你的腳。

但是我什麼都沒有說。

她又吻我,使得我整個身體的小小發直立,因為那個吻是那麼輕,令人瘋狂。僅僅嘗一口她的嘴兒。又飄來一陣她的香水。「我們要學幾課,」她說。

「關於奴隸在」俱樂部「中如何談話與應答。」

「我真的學得很快,」我說。我的頭轉離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啊?這樣做很糟。但我無法忍受——看到她,看到那件緊身背心,以及短上衣的下陷衣頸,我無法忍受。

「我希望如此,」她輕聲笑著。「如果不是的話,我就要把你鞭打得。」她的嘴又觸碰我,舐著我的頸子。「這是怎麼回事啊?已經手足無措了?

在我鞭打你時,你要抵著出來,你認為我會對你做什麼?猜一猜。「

我不敢說什麼。

「現在,當我在懲罰你時,」她還是一樣輕聲地說,把我前額的頭髮向後梳。

「每次我稱呼你,你都要很得體又尊敬地回答我,並且你要控制強烈的自傲衝動,無論受到什麼刺都要如此,瞭解嗎?」

「是的,夫人。」我說,轉身,身體用力向前伸展,在她未能走開之前吻她。

她又後退,全身鬆軟了下來,雙膝跪下,吻我,同樣的炙人電掠過身體,這個吻幾乎觸爆了炸彈。

「麗莎。」我低語,我甚至不知道為何這樣低語。

她靜靜待在那兒,很接近,看著我。我立刻覺到為何這件事情是那麼可怕,我覺到:他們以前在我的想像中總是戴著面具,就是那些鞭打我或制伏我的女人和男人。他們是誰呢?這個問題確實一點也不重要——只要他們說對了事情。

但她並不是戴著面具。「幻想」並沒有遮蔽著她。

「我怕死你了,」我在低語。我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透著驚奇。我說話的聲音很低,自己都懷疑她是否能夠聽到我。「我是說我……這是很難的,這是…

…「

她的臉微微改變,表情有著輕微的變化。天啊,她很美。好像在這個時刻中,她的臉孔開放了,好像臉孔變成她的內心,而不是她想呈現給外在世界的樣子。

「很好,」她說,嘴兒形成一個吻,沒有觸碰我。她慢慢向後退。「你準備接受鞭打了嗎?」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點點頭。

「你必須表現得比那樣更好。」

「是的,夫人。」

她搖搖頭,正在端詳著我。我稍微舐舐嘴,看看她的嘴。她稍微皺眉,眼睛向下看,然後回看我,睫像一種暗黑的蘇。「我喜你說」麗莎「時的樣子,」她沈思地說,好像正在考慮著。「我們把它改變成」是的,麗莎「吧!」

「是的,麗莎。」我在顫抖。我對馬丁總是那樣子。是的,馬丁。不,馬丁。

「好男孩。」她說。

她不見了,走到腳那兒。開始時,她用力旋動著皮帶,就像一位男訓練員。她鞭打的方式很有效率,每一鞭都有份量。

她開始工作了。那就像一種檢視——她打的模樣。那種痛苦慢慢地、奢侈地累積起來,就像她用假具搞我時,快累積的方式。我能夠覺自己在崩潰,一種緩慢的興奮在痛苦中累積,一切的防衛力量都變得脆弱。如果她更魯地、快速地、喧囂地攻擊的話,這種防衛力量就會堅強地抗拒她。

然後,那種鞭撻真正開始了。我的肌緊張起來,踢掉單。我無法保持安靜。我努力要堅持下去,就像經常所表現的那樣,不願意放鬆,但是並沒有用。

我的整個身體在翻騰,再也無法忍受。皮帶尋覓原來所忽視的小地方,我到暈眩的刺痛。縱使我努力去阻擋,刺覺還是洶湧而來,皮帶再度逗嚴重的鞭痕。那個並不經常來臨的珍貴時刻來臨了,在這個時刻中,我知道自己不再能夠控制,同時我也覺到一切、一切。

「你知道你屬於我?」她說。

「是的,麗莎。」我很自然地回答。

「你來這兒是要取悅我。」

「是的,麗莎。」

「不再說無禮的言詞。」

「不再說,麗莎。」

「不再重複我今天下午聽到你所說的無禮言詞。」

「不再重複,麗莎。」

最後,我毫無保留地呻著,無法假裝沒有在呻。甚至當我回答她時,也是咬著牙齒。我又想到她的器、她的兩腿伸開,以及那熱熱的小小外鞘夾著我。

我想要看到她。我有事情要對她說,是還沒有形之於言詞的事情。但我不敢說任何事情——除了說出適當的回答,我只在如雨般落下的鞭打中注意聽每個問題。

我準備去做她所會要求的任何事情。

最後她停下來了。

我的皮膚髮出絲絲聲,每個鞭痕和傷口都冒著蒸氣,同時她那令人瘋狂的柔弱又捷的小手指解開手銬,叫我站起來。

我下了,像喝醉酒,在她前面跪下來,筋疲力盡,好像跑了好幾哩路。

由於在鞭打中緊繃又放鬆,我的肌很是疼痛。我亟想把她抱在懷中,於是就把頭緊緊在地板上,抑著這種望。這種對她的覺削弱了我的力量,像是食了毒品。

我彎身,吻她的小號長統靴的光滑皮革。我的手抓著她的左腳踝,臉孔在她身上摩擦。我不再介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真的——除了她。已經在她身上經驗所有的這些階段。擁有她、恐懼她、遭她鞭打、把捉住她。

「不,」她說,我把手回來,吻了幾次她的腳。疼痛與望閃現。

「打得好,不是嗎?」她問。

「是的,麗莎。」我點頭,不住發出輕微的笑聲。但願你知道——「打得很好」——我想噬你。我……什麼?

「你受比較好嗎?」她問,用皮帶輕觸我的臉頰,我抬起頭來。

有一會兒的時間,我無法很清晰地看到她。她整個人兒顯得很溫柔。然後,她的臉像是在燃燒。由於鞭打很費力,她有點汗,塗上口紅的嘴發出微光,眼睛透天真的神,充曖昧的好奇。很像馬丁的神,真的,那種象徵經常的驚訝、探索、發現的神

「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受比較好嗎?」她很有禮貌地說,但也有一點不耐煩。「我想知道。」

「比較長久,比較熱烈,」我喃喃說。我知道我在對她微笑,幾乎是諷刺的微笑。「並且比較用力,但沒有比較好,麗莎。」我說。

她俯身吻我,我想,我終於會出,無法控制,她嘴的那種潤的覺,那種吻的方式不像我曾經歷過的任何吻。

我開始要站起來。我本來會把她抱起來,用力在自己身上。但是她很快就走開了,留下我跪在那兒發抖,又在四肢之中覺到那種溫暖的刺痛覺,還有嘴中那種奇異的麻木受。

「我本來可以活活剝你的皮,」她說。「但是我只是要讓你有點兒興奮,你今晚會為我做事。」

我又抬頭看她,惟恐她會叫我向下看。「請你……」我低聲說。「可以讓你的……可以讓你的奴隸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她幾乎冷冷地看了我一會。「好吧!」

「讓我再吻你一次,麗莎,只要一次。」

她凝視著我。但是,不久她卻彎身俯我,於是我的手向上伸,抱著她;就像她的熱氣喧囂地湧進我的身體,又是魯又是抒情。我只是一隻需要她的動物,如此而已。

「放開,艾略特。」她說,她的口氣聽起來嚴厲又像在非難,但是她的手指緊抓著我,然後放開我,好像是我要她放開,而不是她要我放開。

我低下頭。

「是真正學習服從與禮貌的時候了,」她說,但是她的聲音有一點不安、驚惶。美妙的聲音!「站起來。」

「是的,麗莎。」

「雙手放在後面,抓著。」

我聽命,而古老的週期開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嗯,也許我現在真的應該走了——顫動著的低沈警訊。但你屬於她,我想著。不要去想任何事。

哦,是的,你真的屬於她。屬於一種思緒的某種片斷正掠過我心中:我們在尋覓終極的痛苦,而我的終極痛苦在求著她,為她而瀕臨垂死的境地,同時她在懲罰我,不只是懲罰,還有焦點中心、望。然而情況不完全如此。

她在我四周繞著小圈子,我的身體的每神經警戒著。她穿著高跟長統靴,走起路來一派莊嚴,小腿在高跟長統靴的平滑小羊皮下緊繃著,短短的麂皮裙在小小的部上美妙地飄浮著。

她輕輕地捏我的臉。「你臉紅時很美,」她很真誠地說。「鞭痕在你身上很是好看,不會讓你破相。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應該看起來的模樣。」

覺到那種模糊的微波,法國人所謂的「震顫」。我注視著她的眼睛。

但是,我不敢要求再吻她。她會拒絕的。

「向下看,藍眼睛,」她說,但她沒有表示責難。「現在,我不為你套上口銜,你的嘴太美了。但是,如果有一次閃失,我是說,如果今天下午我所見到的原來的艾略特脾氣稍微發作,我就要為你套上口銜,把你綁起來,你瞭解嗎?並且我還會對你生氣。聽進去了嗎?」

「聽進去了,夫人。」我又看夠她一眼,苦樂參半的一眼。

她笑著,就像其他幾次一樣,聲音低沈,並且她又吻我的臉頰,我又看著她,有一種什麼東西在閃動,比微笑更微妙。那就像以最狡猾的方式跟她調情。請再吻我。她沒有吻我。

「現在,你要走在我前面,」她說,「並微微偏向右邊。再說一次,如果你再自作聰明,我就要為你套上口銜,還要你跪著。你瞭解嗎?」

「瞭解,夫人。」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艾略特14運動騎樓

真是令人喪氣:離開她的褥,又被帶進「俱樂部」。閃爍著的颱風燈,以及傍晚時花園中人群所發出的噪音,起一種深沈、原始的恐懼和絃。

忽然,在我們四周散開的客人,似乎甚至比我在第一天所看到的還多。我向下看,覺到一種低沈的營營聲穿過我整個身體:我如此被牽著走,緩慢地、謹慎地,經過很多無可避免的眼光。

我順著小徑前進、麗莎的手臂在轉彎時戳著我;如果有岔路,她的手就伸出來指引著。

我們經過自助餐桌及游泳池,沿著一條小路行進,走出大花園,走向一間有玻璃圓屋頂的低矮建築。矮牆爬了藤條,點著燈的圓屋頂像個大泡泡一樣發亮。

我能夠聽到模糊的叫聲與笑聲。

「這是騎樓,艾略特,」她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麗莎。」我以鎮靜得出奇的聲音說,但聽起來很可怕。我已經在冒汗。鞭痕與傷口在發

「你是一名運動員,不是嗎?」她問。她稍微快速地推著我沿著小徑前進。

有一位年輕的經理人,有著長長的紅髮,出非常悅人的微笑,伸手打開奇異建築的門,門內發出震耳聾的噪音。

「晚安,麗莎,」他大聲說。「他們今晚聚集在那兒,會很高興看到這一位。」

我們一走進去,亮光似乎更加黯淡,但也許只是人太擠了、煙太濃了。菸草的氣味強烈地混合著啤酒的麥芽味。

我看得出只有些許的女人,不過地方很寬闊,可以說是一個隱蔽的巨大花園,長長的吧檯沿著曲牆延伸。訓練員推擠過我們身邊,帶著體的男奴隸,有的被綁著,有的像我一樣走著,還有的顯然筋疲力盡,全身是汗與灰塵。

四周可以聽到人們以十幾種不同的語言輕易地談。我可以覺到眼光掠過我們身上,徘徊著。我也很清楚地聽到法語與德語、片斷的阿拉伯語,還有希臘語。當然全都是富裕的人,穿著昂貴的運動衫,加上代表金錢與權力的小小配件。

但是可怕的是從上方傳來的叫喊,是男人從喉嚨深處發出悉的噪音,在為某種競賽呼,然後,當情況有問題時,就鬨笑著、詛咒著。我想要現在就離開。

麗莎推擠過人牆,我在面前看到一條兩旁種植樹木的街道,街道上有清淨、柔軟的白沙,在前頭綿延大約一百碼,或者更長,然後群眾才把街道噬。

在遠處的左邊與右邊有高聳的大泉、分散的公園長椅、體的女奴隸。體的女奴隸全都極為漂亮,安靜而忙碌地把沙耙平,把立著的菸灰缸倒空,收集被遺棄的玻璃瓶與啤酒罐。

街道本身似乎是一條商店街,兩旁有整齊地漆成白的分散建築物,每棟建築物有繩子串連著,繩子上掛有小燈。在建築物之間有圍起來的區域;成群的人靠在木欄杆上,讓人看不見裡面在進行的任何情況。客人進出建築物。有數以百計的人在白沙上漫步,他們的襯衫打開到部地方,手中拿著飲料,只是時而看進開著的門。

我向後退了一步,但卻不自覺,有點假裝自己必須閃過兩個穿著泳衣經過身邊的男人。我到麗莎的指甲掐進我的手臂。我的嘴張開,略微想到要請求她,諸如說,「我沒有準備好要面對這種事。」但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我們四周的群眾越來越多。管、長統靴與上衣掠過我的身體,我覺到恐懼幽閉症。但是麗莎的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把我推向長形白的小房間中的第一間。

裡面很暗,有一會兒的時間,我無法辨認那兒有什麼。原來裡面有鏡子牆壁與天花板,光滑的硬木地板,裝飾用的霓虹燈形成的細細白線,鮮明地刻劃出天花板、舞臺。然後,我看出他們在玩一種典型的遊樂公園遊戲。你買幾個黑橡皮圈,把它們拋擲出去,努力要把它們全都掛在某一個投物上,累積成一個完美的分數。只是這兒的投物是男奴隸低垂的頭。男奴隸跪在一條傳送帶上,傳送帶快速地把他們送到舞臺的另一邊。

對於客人而言,這是一種俗、喧鬧的消遣——趁奴隸還沒有在舞臺一邊消失之前,把很多橡皮圈套在他們頸上。儘管遊戲很簡單,但卻透一種真正可怕的意味:跪著的奴隸表現出那種屈服的模樣,搽著油的身體在經過群眾面前時變成了純然的物體。

我凝視著小小的舞臺,低垂的頭,掛在頸上的橡皮圈。我不想被留置在那兒。

我不能這樣。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清楚表達的。我沒有確實考慮此事,只是向後移動,一直到我忽然移到麗莎後面,吻她的頭頂。

「到外面去,」她說。「不要白費口舌請求我。要是我想讓你上到那兒去,我是會把你放在上面那兒的。然而我並不想。」

她把我推向門口。

街道的亮光在我閉起的眼皮蓋上閃爍了一秒鐘,然後我又移動,被穩定地推向右邊的另一個小房間。

這是一間大很多的小房間,有著同樣光滑的高科技舞臺佈置,沿牆可見一個吧檯和銅欄,大約三十呎深。這次玩的不是橡皮圈,而是顏的塑膠球,大約跟網球一樣大,投向移動著的靶心標的,而標的是男奴隸,部塗著厚厚的發亮顏。他們的雙手被綁在頭上方,不斷移動著,拚命要躲避他們所看不見的東西。球投出時黏附在標的上。奴隸們顫動身體,想把球甩掉。這種情況涉及美妙的屈辱意味,以及相當成分的真正痛苦。我不必看到奴隸們的臉孔,就知道他們扭轉身體時很像馬兒用嘴喙在整理羽。每一塊可的肌都完全活了起來。

覺到汗水滴在臉孔上。我微微搖頭,表示拒斥。不可能,真是不可能。

走出去。我用眼睛的餘光看到麗莎在監視著,我出茫然的臉

接下去的兩個小房間也是玩類似的遊戲,奴隸在上方的橢圓形軌道上跑步,逃避球體與橡皮圈的攻擊。而在第五個小房間,奴隸則被倒掛在旋轉木馬上,不必自己扭動或轉動。

我不知道當他們厭倦於其他遊戲時,是否就是如此處理奴隸——把奴隸放置在那個旋轉木馬上,無助地倒掛在那兒?一的受苦方式。而這是「俱樂部」中的規則服務,不是嗎?這個地方,不像被送到樓梯下面接受懲罰。

記得在正常的世界中這些事情並不會發生,但任何的這種記憶其實是不值得信任的。我們已經走進一幅希羅尼墨斯。波希的畫中,裡面充刺眼的銀與紅;我要再度走出來只有唯一的機會:把我帶進來的這個女人。

但是,我想出去嗎?當然不想。或者讓我們這樣說:這會兒我不想。我在整個的幻想中,不曾想到像這樣的事情。我是嚇得要死,暗中陷入神恍惚的狀態中。但是,情況就像傑雷特。伯傑斯所寫的古老「紫牛」詩:「我寧願看到,也不願涉及。」

我在刺眼的亮光中遲鈍地移動著,官被淹沒了。甚至噪音也似乎刺穿我,香甜的煙味微微麻醉我;別人的手時而觸碰或檢視著我,將恐懼與望能合在一起,我無法加以隱藏。

體的女奴隸出現又消失,提供尾酒、香檳、白酒,像移動著的男群眾中那些明滅的淡紅火燄。

「我們難道不是製造奇異的的天才嗎?」麗莎忽然低語。聽到她講話,令人吃一驚。但她臉上的表情甚至更令人驚奇。她以跟我同樣的茫然模樣打量著群眾,好像我們已一起在城市的市集中游了好幾小時。

「是的,我想是這樣。」我說。我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她的聲音一樣奇異。

我在冒汗。

「你喜嗎?」她說。不是諷刺。就像她已經忘記我們兩個人是誰。

「是的,我喜。」我說。她的臉孔與聲音很天真,我暗中到一種強有力的足。她抬頭看我,我對她眨眼。我幾乎可以發誓:她把眼光移開時,臉紅了起來。

我想到:為何不抓住她?讓她俯身在我手臂上方,然後我瘋狂地吻她,就像魯迪。范倫鐵諾在「美男子」一片中所做的?我是說,在這種奇異的「」之中,那將是非常有趣的事,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但我沒有勇氣。

要是她生我的氣,我就會沒命。這意味著:如果她一聲令令下,就會開始玩一次那種人的小小遊戲,對嗎?

我們又開始走,我用眼睛的餘光注意她,她突出的房出現在高雅的蕾絲層下,那件背心把她塑造成一個小小的沙漏。這是天堂與地獄之別。

她指引我走向一片空地,此時我體認到:她可能是要我看看各種遊戲,然後才選擇影響我最深的一種。

但是當我看到空地中的遊戲時,我無法好好掩蓋自己的覺。

這裡有一種比賽在進行著,男人全圍在四邊是籬笆的圈地,雙腳踏在欄杆上,就像牛仔絕技競演會中的情況。他們對著體的奴隸呼著,原來這些奴隸在整齊的軌道上競相爬著。

但這些奴隸不只是競相爬到遠方。他們還用牙齒把欄杆旁的客人投到軌道上的黑橡皮球咬回來,而這些客人在等到第一個球被咬回時,就把第二個球投下去。旁觀的人用皮鞭催促著他們。

看來似乎是五個球決定比賽勝負,因為在勝利者把第五個球放在主人腳旁時,兩臂就被往上舉起。他的臉孔紅通通,汗水滴下來,同時受到呼、輕拍、撫。

他立刻被帶離空地,一條白巾裹在身體上,但其他人則著氣、顫動著身體,挨鞭子,就位,進行下一場比賽。

我看到了懲罰。你要比賽下去,一直到你贏了。

就像我所料想到的,奴隸們在頌揚此事,他們確實彼此在競爭。他們跪著,平衡著身體,拚命地準備再度開始,彼此看著對方,下巴收緊起來。

我又向後退,努力要表現得無所謂。我們不是要到下一片空地,下一個小房間嗎?我是說,來啊,有很多東西可以看呢,對嗎?我想,我現在要回家讀「紐約時報」。噪音像是我腦中的一種營營聲。

「這種事對你而言確實太困難了,不是嗎?」她說,棕的大眼睛又向上看。

我內心的一切都融化了——當然除了那些從來不會融化的部分。我想了很多卑鄙話要說出來,但是我並沒有說出來。我覺到自己對她表現了人的屈服模樣。

我以蔑視的姿態吻她的臉頰。

她向後退,彈著指頭,做了一個小手勢,要我向前動。「不要再那樣做。」

她說。她真的很慌,臉出粉紅

她引導我走向擁擠的街道,沒有回頭看。我告訴自己說:我不要看著兩邊的空地,但是,我還是不住這樣做。更多的比賽、不同距離的比賽,有各種變化。

但是更有趣的是:注視她美麗的小股在裙下襬動著,頭髮的波動幾乎從那麼遠的地方傳過來,還有她的膝蓋後面有小小的皺紋!

一群密密麻麻的人聚集在一座亮著燈的舞臺前,當我們接近這群人時,街道向左右分岔。有大約八名或十名奴隸在舞臺上,每個人都著,除了有一位肩膀上披著一條白巾。

很多散的頭髮、擦亮的肌,還有微笑,非常挑逗人的微笑,同時奴隸們做出小小的手勢,頭部做出表示「來啊」的動作,顯然在嘲群眾。

我不久就看出是什麼事情。經理人在出售奴隸作為比賽或遊戲之用,而奴隸們欣然接受,為較高的出價者而彼此競爭。有兩位奴隸售出了,同時我注意著,看看三位出價者在進行一次非正式的小小拍賣,會出現什麼結果。立刻另一對奴隸被從圍欄中帶到階梯上,開始同樣的「以嘴喙整理羽」和愉快的嘲動作。

梟叫聲、客人的喊叫聲,以及時而傳來的威脅喊話,諸如「我要除掉你臉上的笑容」,以及「你想要為我競選嗎?」加強了愉的緊張氣氛。

麗莎的手臂抱著我,把我拉近她的身體,她的指頭抵在我身上,那種觸覺令人都要發狂了。我偷偷看了幾眼她低領上衣下的房。我幾乎可以看到頭。

「哪一位最引人、最?」她問,歪著頭,好像我們是純種狗展中的一對狗兒。我更加覺到完全被她所征服。「想想你的答案,老實回答我,」

她說。「這樣我就會了解有關你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有點急地低聲說。我想到她會走進其中一名野的奴隸,開始去注意他,不怒火中燒。

「用心想想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她冷冷地說,手向上揚,把我的頭髮往後梳,但是她的表情很冷酷,透著威脅。「選出你認為最英俊的一位、你最想的一位——如果我讓你做的話。不要對我說謊,甚至不要去考慮。」

我十分痛苦,我只到嫉妒。但是我看著這些男人,內心一團。我的官支配著我,快速地換檔,覺起來十分新奇。他們全都很年輕,顯然很強健,他們為自己身上的鞭痕、股上的淡紅到自傲,也為自己的器官、腿部與手臂的肌到自傲。

「我認為這一邊這一位,金髮的這一位很。」她說。

「不,」我搖頭,好像這件事甚至是不能討論的。「舞臺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圍欄後面的那個傢伙,黑髮的那一位。」

甚至在一個充特別的人的地方之中,他也是很特別的。他是一名年輕、黑髮、平的牧神,從原始森林中出現。他應該有尖耳朵的。他的鬈髮很短,不過旁邊的地方很濃密,只是後面有點長。他的頸部和肩膀特別好看、有力。

他的那話兒部分起,快變得像啤酒瓶那麼大。他看起來有點像惡魔,特別是他直直凝視著我,嘴稍微噘起,光滑的黑聚集在一起一會兒,戲謔地皺著眉。

「就讓你選他,你想擁有他嗎?」她問,打量著他。他們把他帶到圍欄的前面,他的雙手放在頸後,眼睛凝視著我們,同時那話兒變硬起來。

我想像自己在她注視時他,內心像分裂成兩半。在馬丁那兒時,這種事對我而言是很困難的,很困難——在別人面前。挨鞭打、接受十幾種侮辱,比讓他們看到我幹那種事容易多了。我覺得有什麼東西被釋放了,他讓我的體溫上升。

麗莎向經理人做了一個小手勢,像藝術品拍賣中所做的巧妙出價手勢。經理人立刻做了一個動作,要這位奴隸走上小舞臺,然後走下階梯,穿過人群,走向我們。

仔細檢視後,發現他可真叫人受不了。他的橄欖皮膚被太曬黑,身體的每一小丁點兒都很堅硬。他向前走時,眼睛向下看,表現出非常有禮的模樣,兩隻手仍然放在頸部後面,同時他跪下一膝,吻麗莎的長統靴,姿勢之優美令人驚奇。甚至他的頸背也很人。他迅速地上下看了我一眼。我看著麗莎,一半想要他,一半憎惡他,無法探出麗莎對他的真正想法。

他站起來時,麗莎從他肩上取下巾,丟給經理人。然後,她做一個動作,要我們跟著她。

我們立刻走到一片很嘈雜的空地,是一片很開闊的圓形地方,鬆散的群眾大約是三人深,等於半圈擠天看臺。

麗莎向前推,做動作要我們跟隨,然後我們來到欄杆旁,眾人立刻圍繞我們。

兩名顯然很清新又的奴隸在爬著,剛要進入圓形空地,而觀眾開始以低沈的語調數著,一、二、三、四、五……同時這封奴隸彼此採取攻勢,像是戰鬥人員。他們透過散的頭髮機警地凝視著對方,身體擦著一層厚厚的油,閃閃發亮,其中一位是黑膚、棕發的奴隸,另一位是銀膚的金髮奴隸,一頭長長的發遮住他的臉孔。

但是,這到底是什麼遊戲呢?只是制另一個傢伙,數十下?還是強暴呢?

棕發的奴隸撲向金髮的奴隸,發出嘶嘶聲,努力要騎在對方身上。是的,是強暴。由於油擦得厚厚的,金髮的一位很容易滑開。滑開時,他就轉身,撲向皮膚較黑的那位,同樣也無法抓住對方。一次真正的混戰接著出現,擦油的雙手拚命要滑開擦油的肢體。數數兒的聲調繼續著,超過了一百,掙扎加強,棕發的奴隸騎在對方身上,手臂勾住他的喉嚨。但是他比金髮奴隸矮,無論他如何猛擊,都無法獲勝。金髮奴隸在對方身上滾動著,努力要掙他,而在數到一百二十時終於甩掉他。

沒有勝利者。兩人都被饗以噓聲。

麗莎轉向我。「我需要告訴你做什麼嗎?」她問,並對經理人做手勢。那名橄欖皮膚的牧神又噘著嘴對我微笑,同時我怒視著麗莎。

「可真是十分老式的玩意兒——要是你問我的話。」我說。我的頭頂都快掉下來了。

「沒有人問你。」她說。「對了,你選了一位鬥士。你最好守規矩。」

經理人把我們拉到一邊擦油,人群中傳來更多喧譁聲。那名惡的小牧神在端詳著我、打量著我,嘴噘起,透同樣的那種令人生氣的神。他準備好了。

我聽到有人在下賭金,看到有人在擁擠的天看臺上辯論著、談論著。

我的怒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更兇暴的情緒。去逮住他他吧!這個雜種。我也準備好了。

鬥士,麗莎是這樣稱呼他。也許有好幾百次這樣稱呼他了。一名去它的鬥士,他就是這種人,而我已經下海了。好吧!我越來越興奮、越瘋狂。情況透出一種莊嚴的殘忍氣息,正在勵我,然而另一扇門卻開向一種總是被鎖著的什麼。

「記住,」經理人說,把我推向圓圈的地方。「要總是爬著,不能打人,不要費時間防衛自己。抓住他。現在開始。」他把我推到欄杆下面。

傳來強烈的碰撞聲,計時開始了。

我看到他在我面前移動,黑下面的眼睛在怒視我,所擦的油在他手上和頰上形成珠狀。他比我壯,肌有一點僵硬,這樣對他不好。計時數到三十、三十一……

忽然他撲向我,好像要跳到我的頭上方,我靈地轉向右邊,剛好及時看到他笨拙地落在灰塵中。但是秘訣在於:現在就騎在他身上,一秒鐘也不要猶疑。

在他還來不及恢復原狀時,我就撲向他。事實上,在他衝向我時,我就整整轉了一個圈子。我跳到他的身體上方,左臂勾著他的喉嚨地方,用右臂加強力量。但是要維持這種姿勢可真要令人發瘋;他的身體在我下面滑動著,同時又憤怒地跳躍著,油膩的手指枉然地抓著我的雙手。我能夠聽到他咆哮著。

但是他並沒有掙,沒有掙我。這是我不曾經歷過的溝戰,是我不曾幹過的巷中強暴,甚至不曾真正想像過。而他竟讓這種事發生,這個狗養的,他會在我身上做這種事的。真,我讓他弓起背,好像我已經進去了,像一支老虎鉗一樣夾住他。這樣很有用,他無法甩掉我,而他的氣力在衰退中。他的指頭抓著我的手臂及我的兩手,但卻滑了。眾人在吼叫。我用力撞擊他,他野地搖著頭,努力要翻滾,但我身體太重了,我太瘋狂、太有決心了。我進去了。我佔有他,兩隻手臂又抱住他的頸子,他現在沒有機會了。

群眾停止計時——一一○、一一一——然後發出尖叫聲及喝采聲。他狂熱地跳躍,使得情況更為有利;當他努力要掙時,那種摩擦是很美妙的。我出來了,進他身體裡面的熱氣,把他的頭推到地上。

********

淋浴與擦洗之後,他們讓我休息一會。我坐在一小片柔軟的草上,手臂叉在膝蓋上,頭部靠在手臂上。我並不真的很疲倦,也沒有筋疲力盡。

我正在思考。為何她為我選擇那種特殊的遊戲?這是與屈辱完全相反的情況,然而這種接觸卻很令人眩惑。所學習到的內容很獨特,是沒有罪的強暴。

每個人一生應該經驗這種事情一次嗎?

顯示每個人有能力以那種方式利用另一個人,但並不涉及真正的道德傷害或生理傷害。

我本來很可能耽溺於這種小小的遊戲中,只是我已經耽溺於「她」了。此事縈繞我的腦海,她為何選擇這種事?這種事情很難處理,但讓我有機會支配另一個人。她是在鍛鍊我的體格,準備面對一次真正的失敗嗎?

我終於抬起頭,看到她靠在一株無花果樹上,注視著我,頭斜向一邊,拇指勾在麂皮裙的口袋。她臉上出非常奇異的神情,眼睛很大,下嘴令人不住想吻她,臉孔像女孩,很溫柔。

我心中興起一種奇異的望,想要跟她講話,對她說明什麼事情。我在臥室中也有同樣的衝動,還有那種痛苦:她到底會介意什麼呢?她並不想認識我,這個女人並不想認識我。她只是想要利用我,所以我才在這兒。

然而,我們彼此看著對方,隔著小小洗浴處的距離,遺忘了圓形地方傳來的喧譁。在那裡,同樣的戲劇正在重演。我又害怕起她了,就像我已害怕她幾小時之久了,害怕接著要發生的事情。

她對我招手,我在部地方到一陣動,幾乎可以聽得到。我有一種真正的預:現在不會再是有關強壯男子的怪招了。

我站起來,走向她,焦慮的覺更加強烈。

「你很會摔角,」她鎮靜地說。「你會做的事情,很多新奴隸都不會做。

但現在該是鞭打你的時候了,你不認為嗎?「

我凝視她的長統靴,凝視著她的腳踝的緊貼部分。回到她的房間吧!拜託,我想著。如果我們又單獨在那兒,我就可以接受任何事情。想想這件事吧…

…我知道我應該回答她,但我說不出適當的話來。

「金髮奴隸臉上會出一切,」她說,彎曲的手指撫摸我的臉頰。「曾被綁在真正的鞭撻柱上接受鞭打嗎?」她問。「讓一大群有鑑賞眼光的眾人觀看?」

那麼情況就要出現了。

「嗯?」

「沒有,夫人。」我以單調的語氣說,出冷淡的微笑。不曾讓任何群眾觀看。天啊,不能讓這群眾人觀看,不能在這個地方,我必須想想辦法,不是完完全全的乞求。但是,我還是想不出來。

一名經理人在她身後出現,多的腕部一閃,不可或缺的皮帶。

她說:「把他帶到鞭撻柱那兒。行走時,要他把兩手放在身體兩側。我喜他那種模樣,比其他模樣好看。全副腳鐐手銬,準備接受鞭打,要他受苦。」

我完全覺察不出脈搏在跳動,我冷冷地體認到:如果我說聲「不」,拒絕走動,那麼這個狗養的傢伙會吹聲口哨,叫來他的助手,也許照樣把我拖到那兒。

嗯,那種事不會發生。

「麗莎……」我低語,稍微搖搖頭。

她的手又朝我伸過來,送來一陣清晰可辨的香水味——那間臥室、那些單、她在我身體下面的體,這一切都閃現了。然後她的手溫暖地抓著我的頸背。

「噓,來啊,艾略特,」她說,指頭按摩我的頸部肌。「你能夠接受的,你會接受的,為了我。」

「無情啊!」我低語,緊咬著牙齒,眼睛不去看她。

「是的,正是。」她說。

麗莎15鞭撻柱

他第一次顯得有點害怕了,臉上所有的愉快神都不見了,怒氣也不見了,就像摔角比賽就要開始前的模樣。不,有什麼事情終於發生作用了。他不喜被加上腳鐐手銬,在觀眾面前挨鞭子。勇氣終於動搖了。

要是他知道我多麼怕他失望,那會是多大的笑話;我沒有讓他值回票價,內心到多麼驚慌啊!

我是說,這一切全是狗屎,奴隸的存在純粹是為了取悅男主人和女主人,這種說法只不過是狗屎而已。我們必須把這個地方每個人所期待的一切給予他,或她,並且我們也知道。這個制度完全取決於各方面的足。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無法真正制他,給予他來這兒所要得到的東西?

但是現在藉著鞭打,我們擁有了什麼東西。好的。

我叫經理人帶著他在我前面走,因為我不想有一兩分鐘的時間看到他的臉孔。

我必須擺他,我必須再度讓自己受到支配。

當你訓練奴隸時,你學會注意一切,包括表情或呼的最輕微變化,微弱的痛苦信號——這種信號隨著懲罰、隨著主旨而變化甚大。理論上而言,你也涉及。

你表現得很熱情。但是你學習去表現得很好,所以不必再熱情如火。有時,這種熱情表現很穩定、很持續,所以你沒有意識到:它是多麼強有力。但是,這兒有別的事情在進行著。我不只是在監視著他,我也被他引。如果沒有每秒鐘看著他,觸碰他的皮膚、頭髮,我就會到痛苦。我要再度起他的反叛心理,起他那種非常令人驚奇的高傲、那種清醒的覺。

我所不能忍受的事情是:征服他,而他卻很有權利期望我去征服他。

我讓他們走在我前面幾碼遠的地方,對於他環顧四周的模樣覺得有點驚奇。

經理人有一兩次急促推動他的手臂,但是並沒有什麼用。我只要看著他的姿態,看到他肩膀僵硬的模樣,就知道他緊張得很。

而我的理部分、我的純然專業的部分,不斷努力要想出我們兩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失去控制呢?

好吧!他比檔案照片英俊一千倍。忘記早期在這方面的估計吧!他的頭髮比較濃密,幾乎是很濃密,如此緩和了頭部的形狀。他不微笑時,確實透著一種微微無情的神,是一種冷酷的神情,他沒有捏造這種神情,相反的,他努力耍隱藏。他不那麼喜自己的這種冷酷神情。他不去重視這種神情。好吧,那樣很好。

而藍的眼睛,是的,令人無法置信,在光、火炬亮光及白熱燈中都顯得無限地美——無論他有沒有微笑、凝視、沈思或顯得很嚴肅。那身體,一個男人所擁有的那種身體。不要再說了。

現在,如果加上修長的手指、狹窄的雙手、剪得很整齊的指甲(在奴隸之中幾乎沒有聽過),還有那種姿態、聲音的深沈變化,以及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幾乎是每件事情的那種模樣,那麼,你就擁有了一位強壯的男士——表現出深的高雅丰姿,就像香菸廣告中滑雪別墅裡火旁那個下巴結實的傢伙,著一馬波羅香菸,好像他正用這煙懶懶地再充電。你知道這個傢伙會喜莫札特及比利。

哈利德,也會以寬容的態度品評法國酒。

好吧,我擁有那部分。我承認自己以前不曾看過像這樣的一名奴隸。那是夢中的東西,只是我不曾夢到。

但是,其餘的部分如何呢?他眼中的神、他微笑時的奇異與親密模樣、他

告訴我說怕我時所顯示的那種模樣、那種去它的機智言語——不曾有人對我這樣

表現——以及那種特別的能量。當我們接觸時,這種能量就開始燒燬電路。

我在高中時不曾墜入情網,不曾相信那種事情,說什麼傢伙們「接吻」比其他人高明。但是,他可真知道如何接吻。他接吻的方式是我想像男人彼此接吻的方式,很魯,但是卻又很,並且很熱情,只能出現在對等的人之間,真正對等的人,具有對等的潛力來加速,以及望。我能夠與他坐進一輛「雪佛蘭」的後座,以那種方式接吻一小時之久。只是男人們不會在車子後座彼此接吻,會嗎?

到底是什麼事在進行著啊?

我們已經來到三重鞭撻柱。好了,他真的很生氣。

強烈的白亮光灑在三座圓形水泥舞臺上,每個奴隸的頸部都被系在幾乎到達下巴地方的高柱。一排上了腳鐐手銬的奴隸在等著輪到他們,只有兩名奴隸的眼睛蒙上了布,有一位套上了口銜。

群眾是平常的群眾,「九點鐘時喝五、六杯,沒有人必須開車回家,因為我們就在家」,他們是客人,坐在隆起的臺上的桌子旁邊,毫不猶疑地接受一個事實:純粹而簡單的鞭打讓他們很興奮。他們不需要遊戲與比賽,他們認為遊戲與比賽很愚蠢。不介意鞭打是百分之五十的表演與噪音。

而平常的者,大約一百人,在舞臺前面轉,手裡拿著飲料。

經理人是一個很魯的年輕人,我並不認識他,他引導艾略特到旁邊,但艾略特轉頭要去看「正在挨鞭子」的奴隸,經理人的鞭子霹啪打在他身上,糾正他的舉動。

我稍微靠近。我有點想自己把腳鐐手銬加在他身上,但經理人做得比較好、比較快,他們比較有經驗。我靠得足夠近,沒有去幹涉。

艾略特看了我一秒鐘。他的臉頰上有一小片肌動,暗紅的紅暈浮現。

經理人把厚厚的白皮帶繞在他的膛上,然後把他的手腕綁在後面的皮帶。

他快被瘋了,把眼光投到群眾身上,我可以看到他眼睛的那層玻璃體。

我不斷伸手去觸碰他,不斷收緊自己的指頭,移動時不讓他注意到手勢。

但是,現在我的指頭伸進他的頭髮。他不斷看著鞭撻柱,沒有注意我。他的嘴稍微扭曲,看起來有點卑鄙。

經理人把白皮領加在他頸部時,我認為他會掙扎,他幾乎要這樣做。

「放輕鬆。」我說。

那是一個可的頸圈,飾有柔軟的,以優雅的姿態把下巴向上推,但卻讓你覺到比原來五十倍的無助。我可以看到他用力咬緊牙

「你以前經歷過這種事情……」我說,撫摸他的背部。我真的不是很喜這樣。他無法低下頭來看我,甚至無法再轉動頭,我看出這簡直要他的命。

「把他的眼睛蒙起來。」我說。

他確實沒有預期此事,默默地顯得驚慌。經理人魯地址動他的頭,用皮眼罩把他的眼睛蒙起來。他身體變得僵硬。我能夠在白的皮下面看到厚厚的襯墊,我在心中想著:當這些襯墊在眼皮蓋時,是什麼覺呢?經理人把皮眼罩扣緊。

就像經常出現的情況一樣,他的臉孔下半部看起來令人無法抗拒,嘴緊張地動著、伸展著,咬在一起,又鬆開。

他全身發抖,嚥口水,改變身體重量。

我躡著腳尖站起來,吻他的臉頰。他移開。他的情況每秒鐘都在惡化,身體似乎在鐐銬下面腫起來,手腕在綁繩之中扭動,嘴向後噘,形成尖酸的微笑神。但他確實很興奮。他很冷酷,他無法隱藏這一點——無論他多麼生氣地轉身離開我。

我又吻他,覺到那種震顫。我躡著腳走上去,吻他的嘴。他開始往後退,又生氣又挫折的樣子,但他沒有——顯然無法——足夠快速地為此事下定決心。

那種情況又開始了,那種能量的表現,張開的嘴動時所顯示的那種震顫。

他停下來,又轉開。但他正完全失去了控制,搖搖頭,好像眼罩要他發瘋。

眼罩看來像一條白繃帶綁在他的眼睛上,上方是金髮,看起來很男孩氣、很脆弱,好像他受了傷,裹了紗布。

「麗莎!」他低語,幾乎沒有張開嘴。「取下眼罩,取下頸圈,其餘的我自己能夠取下。」他開始要掙鐐銬,臉孔一片紅。經理人鄙夷地拉扯他,把他的腿踢開。

「噓。」我又吻他,著他的身體。「你以前被蒙過眼睛。你能夠忍受。」

「這次不能,這兒不能,」他以同樣的低語說。「麗莎,把它拿下來。太過分了。」

然後,他安靜下來,像一個人數到十,以鎮定自己的脾氣,汗水到他的臉側。

「我要帶你到行列的前面,」我說。「他們下一位就要鞭打你。不會比我在臥房所施加於你的嚴重很多。」

「只是有兩百人看到,」他在齒間低語,「而我又無法看到他們。」

「要是你不閉嘴,我要為你套上口銜了。」

這句話對他發生了作用。他不要套上口銜。在默默之中,他真的要分崩離析了。我的手臂抱著他,這一次他沒有掙。他受不了了,轉向我,我又躡腳尖站起來;他吻我的頭髮。

我心中覺到一陣求他的,幾乎無法忍受。我向經理人做手勢,要他上去安排鞭撻事宜;我努力要隱藏自己的臉孔,不讓任何人看到。我不想做這一切的事情,但這是他來這兒的目的,去它的,是他真正想要的,而我不敢不賜給他。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忽然厭惡了這一切,厭惡其中的做作成分,然而,那種刺、那種、那種讓他顯得無助時所興起的純然……嗯,這一切仍然存在。而他正在覺這一切,他的氣力一秒鐘也沒有衰退。但他確實很緊張。

好吧,第一的「俱樂部」經驗,艾略持。事情就是這樣。

「你想討好我,」我說,靠近他的耳朵。這是女主人應該說的。帶著這句話去拿金像獎吧!「告訴我說,你想討好我。我想聽。」

但經理人已經回來找他。是時候了。另外兩名新來的奴隸正被綁在柱子上,他將被綁在右邊的地方。

我把他給經理人,走上看臺最高的部分去監視。

從那兒,我能夠看到很多騎樓、街道、泉、小房間,還有群眾,他們穿過步道,從立著夾枷而突起的混凝土舞臺那兒散開來。

經理人抓著他的白頸圈前面的金屬圈圈,拉著他往前走。然後經理人把金屬圈圈緊緊綁在高柱上。很快地,他們把皮帶系在他的腳踝上。現在,他只能直直地站立,手臂緊緊地著背部,然後接受鞭打。事實上,他看起來很高貴。就像「四海豪傑」中的埃洛弗林被敵人抓到時的模樣:週六下午戲劇中那位上了鐐銬的正直英雄,以一種像時間探針一樣的部研磨著望。

負責鞭撻的主人們開始揮動皮帶。

其他的人認為這是可以預料的事情,表現出美妙的戲劇鑑別力,但是,他卻很緊張,身體發抖,一直在抗拒著。

大約十幾個客人為他所引,對於特別的事情確實有眼光。他們開始嘲蔑他。

但是我不知道他們之中有多少人體認到:他確實要崩潰了。

皮帶的噪音與節奏,具有催眠作用。時間持續得越久,對他而言越惡劣。

顯然,無論他到多麼刺,對他而言都是一種蹂躪。他不能屈服。

鞭打一結束,我就做手勢,要他們把他帶到看臺下,要取下鐐銬與眼罩。

他身體很熱,就像一個人剛從蒸氣浴出來,頭髮透,膛起伏,呼像微弱的氣。我把他的身體轉過來,看著他的皮膚,他沒有顯出一點點抗拒的跡象。

他看起來就像以前一樣人。他沈默無言,舐著嘴,只是他的膚和臉上動的肌出一種訊息:他是多麼痛苦。

我小心地把他推到步道上,穿過群眾。他仍然表現得很狂,因為他看不到東西。在觸碰他時,他跳了起來。但他不會再請求我取下眼罩,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穩定地把他推到騎樓的前面地板,進入外面的花園與安靜的氣息之中。

麗莎16鎖在外面

我和他到達我的房間,他並沒有顯得比較鎮靜,但是他並沒有說一句話。

最下面的那些燈點亮了,改變了,被蓋摺疊得很整齊,準備夜晚使用。

我引導他到房間的中央,叫他靜靜站立。我站到後面,看著他,只是安靜地注視著他。他的眼睛被蒙著,在哭著。他努力要顯那種高雅的男模樣,忍氣聲,因此他所發出的細微與柔和的聲音,實際上令人覺得有力量。他的那話兒仍然硬得很好看。

我穿過雙重門,不知道他的聽覺有多靈。我回看他的側影,回看那確實令人到舒適的形體——他那樣子被套上了鐐銬,與房間的文明裝潢形成對照。由於白眼罩的緣故,他看起來更是臉紅潤,頭髮更是濃密。

我默默坐在桌旁,到頭痛,但實際上又不是一種痛苦。那是一種很高聲、很可怕的噪音。我的身體為了他而疼痛,然而我卻到癱瘓、麻痺.我伸出手,拿起他的檔案,看著那張光滑的黑白大照片,照片中的他穿著套頭衣,戴著有的飛行員眼鏡,對著照相機微笑。我把檔案合上,放回去。

我的手肘靠在桌子末端,牙齒在關節上,真的咬著關節,後來才發現自己在做什麼,停了下來。然後,我站起來,剝下衣服,對衣服到不耐煩,幾乎把它們撕毀,最後只是讓它們掉落在地板上。

著身體,走回臥室。我站在他面前,又看著他的臉,手指滑到他的臉上,從白頸圈的外緣把他的臉斜斜地抬起,以便能夠在亮光中看得較清楚。然後我的拇指伸到他的下嘴上方,撫摸他的臉頰。

他的皮膚像絲綢,只有男人才有的那種皮膚,並不像女人的皮膚那麼柔軟,而是像絲綢。那種醉人的覺——覺到我擁有他,能夠對他做任何事情--真是難以抗拒,然而那種覺卻不是應該有的那種覺!那不是的,不是…

…我覺被鎖在他的外面,而他不是把我鎖在外面的人。所有的這一切都把我鎖在外面!我本來可以再鞭打他,讓他在地上爬著。他會在地上爬的。而我會被鎖在外面!

他仍然很動,幾乎顯得很狂。我觸碰他,情況更加惡劣。我手向後伸,解開那條繫著他的手臂和雙手的皮帶。在他還未能自己掙之前,我鬆開他的衣領,丟在一旁。

當皮帶掉落地上時,他的整個身體似乎在嘆氣,那話兒緊張地打結。

然後他的雙手恢復了生命。他好像要摩娑自己的腕部,然後把手伸向眼罩,手指在眼罩前面舞動,沒有碰到眼罩。然後,他把手伸向我。

我跳起來。他抓住我的手臂,手指在整個手臂上,帶我向前走。然後,他發現我著身體,他撫摸我身體的兩側及我的房,發出微弱的驚奇聲音。

我還來不及阻止他,他已經把我拉到他身體的地方,強迫我靠在他膛上。

他的那話兒在我的器官上砰砰地跳,並且以那種令人震驚的方式吻我。我體認到,他已經把我抱起來。

我手向上伸,把他的眼罩推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他身體上的一種超自然的部分,是亮光和藍顏所形成的一種光景,不像身體上其他的任何東西--這是兩個反著亮光的活生生球體。我要發瘋了,我想。我確實非常動了。

但是我再也看不見什麼了。他又在吻我,我們正要跪下去,他扯著我。天氣很熱,我像是要失去知覺,四周的亮光熄滅,牆壁融化。他在地毯上展開我的身體,然後以一種快速、強烈的刮擦動作進去了,我失了,無法阻擋。身體立刻熾燃起來了。

我對著他的嘴中呻,然後我的呼停下來,身體很僵硬,快一波波爆發,一波接一波,一直到我幾乎尖叫出來,確知不能繼續下去,否則真的會死去。他正對著我衝刺,正對著我的核心——我可以看到他那話兒的柱體,抵著我頭中的一陣黑——我覺到自己的體突然對著他微微出,是那種不可能的打通狀態,那種確實很狂暴的覺。同時他向前來,就在上面吼叫著,不斷加速,衝刺得更深,一直到我粉身碎骨,尖叫著「不、不、不」「天啊」「狗屎」「去它的」

「不,停下來」,最後放棄了。像是什麼東西破裂了,裂成片片,無法發出聲音,也無法移動。

過了很長的一會兒後,我稍微推動他,推動他的肩膀、他的膛。我喜在我身上,頭靠在我肩上,我喜他的頭髮曬太的氣味。我稍微推推他,很喜一個事實的存在:我也許無法移動他。然後,我完全靜止地躺著。

********

我張開眼睛時,看到了一種幾乎無定形的閃光。漸漸地又看到、燈、我的面具——在牆上飄浮著——以及我自己的真正面孔。

他坐起來,坐在我身邊,彎曲的膝蓋靠在我的大腿上。

他只是坐在那兒,頭髮蓬,臉孔仍然的,很是紅潤,嘴兒有一點僵硬。

他的眼睛很大,似夢幻,充了他所看到的任何景象。他正在看著我。情況很像在某一個地方的河岸醒過來,在那裡,你認為自己是完全孤獨的,卻看到這個不尋常的男人就坐在你身邊,這個英俊的人兒看著你,好像一生不曾看過一個女人。

他看起來並不很瘋狂、危險、棘手。但是,他看起來極為無法預測,他一直都是如此。

我坐起來,很緩慢地向後退,然後站起來。他注視著我,但是沒有動。

我走到梳妝檯,從椅子上拿起便服,穿上去。想著:多麼奇怪,這件衣服,這個由棉質布料與蕾絲所形成的封套,它應該保護我不受他的侵犯,我按鈕叫經理人來。他的臉變了。

他臉上出現生硬的恐懼閃光,然後是一種絕望的神情。我們彼此注視,他的眼睛微微分泌水分。我到喉嚨哽咽。一切都要結束了,我想著。但是,那是什麼意思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對自己所說出的話是什麼意思,但為何說出來呢?

他向前看,看到我左邊的地方,好像考慮著什麼事情,無法下定決心。

丹尼爾幾乎立刻走進來。丹尼爾經常照顧我的房間。

他的臉立刻出震驚的神,因為他看到一個奴隸坐在那兒,身上沒有枷鎖,透出非常放鬆的姿態,一點也不去注意我們兩個人。

艾略特慢慢爬起來。他繼續凝視,顯然在想著,仍然只是模糊地看重一個事實:我們是在那個地方。

丹尼爾看起來舒了一口氣,但仍然不確定。

「好吧,」我說。「帶他進去過夜。還有洗澡、全身按摩、使用治療燈。」

我停下來,摩擦頭部的後面。他的作息表。例行工作。必須讓他離開我,否則我一定會發瘋。必須讓他做簽約來這兒所要做的事。「好吧。早晨的時候,跟其他志願奴隸一起上課。八點鐘時幫達拿做運動,九點鐘時服侍艾美特吃東西、喝飲料。我會打電話給史各特,看看他是否能夠在十點鐘時帶他到班上做示範。」

不,不,不能叫史各特。他會上史各特。但是必須做一件事,必須……

好吧!還是史各特吧,讓史各特利用他在班上做一個示範,絕佳,這就是做一件事。史各特不會讓他失望。

「下午休息,然後整個下午在餐桌旁或酒吧侍候。每個人都能看,但不要觸碰。」

還有什麼呢?不能想。他會變上史各特。

「如有任何不規矩,就把他打得。但不得有人,我是說不得有人真正碰他,甚至史各特也不行,我是說……」

我要溺死了。

「我要他在四點和六點鐘之間休息,然後在六點整回到這兒。」

「是的,夫人。」丹尼爾說。很不自在,憂慮的神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這兒的每個人都喪失心智了嗎?」

「請原諒!」他很快有所反應,拉起艾略特的手臂。

「把他帶離這兒!」我說。

艾略特看著我。不要這樣啊!我有一種可怕的覺:覺得我完全讓他失望了,覺得在我整個「秘密一生」中,我第一次沒有立即提供所需。那是一種痛苦,像電一樣閃過我的鬢角。我把背轉過來。

麗莎17著魔:二十四小時

我坐在那兒,只是注視著那兩個東西,好像它們是活的東西,不是兩個骯髒的大帆布手提箱——鎖中有鑰匙,頂端有可憎的小文件盒。我心中有一種衝動,想把它們藏在壁櫥裡面,或者藏在的蕾絲罩下面。

時間是十二點鐘。早餐盤冷掉了,沒有碰過。我仍然坐著,靠在枕頭上,穿著睡衣,喝著第二壺咖啡。我整夜睡不到四小時。上午十點到十一點之間,我知道他在教室中,跟高大、黑膚、英俊的史各特在一起。我努力要在這時間睡覺,因為我無法忍受想到這件事。但是一旦心生嫉妒,你是無法睡著的。你只會躺在那兒,凝視著。

然而,我現在並不到難受。這是我正要開始體認的事情。

事實上,我比過去幾年更覺好受。我記不起自己曾有過如同現在的覺,或者我記得起嗎?我忽然想到,我們在英語中沒有足夠的字句來描述興奮的覺。

我們至少需要二十個字來傳達覺的細微差異,來傳達這種興奮的覺,來傳達「在翻騰中離自身,進入一種著魔狀態」,來傳達這種狂喜與罪的烈結合。

是的,「著魔」,正是這個字眼。

現在,這兒的這兩個手提箱,其實並不容易取得。

光是這樣說並不夠:「我是麗莎,我要艾略特。史雷特的個人東西。把它們帶到我的房間來。」你不會把奴隸的衣服與個人東西帶進圍場之中。你不會派人把文件盒送來。這種東西是非常機密的;當一名奴隸終於離開這兒時,他就成為一般人,而文件盒正是這種一般人的私人所有物。

誰訂下這一切規則呢?你猜到了。

但是我已經做了,方法是:稍微將謊言結合以邏輯。畢竟,我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必說明情況。袋子已經解開,不是嗎?已經加以清點,衣服掛在塑膠袋中,放進樟腦丸,對嗎?所以,還有什麼大秘密呢?我有很急迫的私人理由,要求艾略特。史雷特先生所有的個人所有物。我會以全名簽收所有的東西,包括他的現金和文件。把他的東西整理好,帶來這兒。

又一波望之襲來,像一陣灼熱的風。我那麼想要他。我的兩隻手臂抓著,彎身,拉緊肌,等待這陣消失。十分突然的,我記起高中的早年時光。

我當時曾經經歷同樣令人痛苦的飢餓,似乎純粹是生理方面的,沒有足的可能,沒有的承諾。一些醜陋的記憶,記得到很怪誕,好像我心中有一種秘密,所以成為一名放逐者。

然而卻令人興奮,因為再度覺那麼年輕、那麼瘋狂,同時也令人驚慌。

這一次關係到另一個生命體,關係到艾略特。史雷特,這陣熱風、這種生理方面的身心支配。如果我停下別事來想及此事,真的想及它,我會陷入失望的惡劣境地。

我滑離了,靜靜走過地板,到達手提箱那兒。手提箱很髒,皮面的角落出現摩擦和破損的痕跡。非常沈重。我轉動左邊那一個的鎖中鑰匙,把皮帶解開。

裡面的一切都是很不同。一種微弱的男香水味,從疊得很整齊的衣服上散發出來。一件很的棕天鵝絨上衣,手肘地方綴有皮塊。一件斜紋軟呢的諾福克夾克,兩套緻的「布魯克斯兄弟」三件式西裝,幾件藍工作襯衫,漿得很硬,燙過了,包著塑膠套,幾件軍隊中出的套頭衣,兩件確實穿破了的卡其叢林夾克,口袋有飛機票與停車票存,發出碎裂聲。幾雙奇爾奇淺口便鞋與BALLY懶人鞋,還有幾件昂貴的牛仔。史雷特先生是坐頭等艙。

我坐在地毯上,兩腿叉。我用指頭觸摸他的天鵝絨上衣,嗅到斜紋軟呢的香水味。灰頭衣的纖維中透古龍水的氣味。大量的灰、棕、銀

除了藍工作襯衫之外,沒有真正的顏。一切都很乾淨——除了骯髒的狩獵夾克。一個小小的塑膠盒,裡面裝著一隻漂亮的勞力士錶.應該是在文件盒中的。一個口袋中有一本地址簙、一本樸素的藍總帳簿和一件內了進去,那是一本……是的,一本記。不,蓋起來吧,這樣夠了。但是請注意:字體是可以辨認的。他用黑墨水寫字。不是原子筆,是黑墨水。

我的手往後動,好像碰到了什麼熱的東西。看到他寫的東西,胃有一種不舒服的覺。我的手伸向文件盒,轉動鑰匙。

一年之久的護照,很不錯的照片,微笑的史雷特先生。為何不微笑。他曾去過伊朗、黎巴、摩洛哥,以及歐洲一半的地方,還有埃及、南非、薩爾瓦多、尼加拉瓜,以及巴西,全都在十二個月之內完成。

十張信用卡,在他離開這兒之前會到期——除了「美國運通金卡」。還有五千元——五千元,我數了兩次——是現金。

加州的駕駛執照,又是英俊的臉孔,出無法抗拒的微笑,幾乎是我所見過的最佳駕駛執照的照片。一本皮套支票簙,一本柏克萊山(北區校園)住址簿。

離我成長且父親還住著的那間房子,大約五個街區遠。我認識那兒的那些街區。

在那麼高的地方,沒有學生公寓,只有那些歷經風吹雨曬的現代紅木房子、古老的石建小屋,可以看到尖尖的屋頂,以及菱形玻璃窗。到處有一棟大廈,像一塊巨巖附著在懸崖上,全都被濃密的森林所半隱藏著,而濃密的森林沒了蜿蜓的人行道,以及彎曲的街道。那麼,他是住在那個地方。

我把膝蓋抬起,用手搔搔頭髮。我心中有罪惡,好像他會忽然在我身後的門口出現,說道:「離開那些東西。我的身體是你的,但這些東西不是。」

但是,這兒並沒有任何私人的東西——除了那本記。畢竟,他為何要帶他自己所寫的書呢?也許要在兩年結束時,提醒自己原來是什麼樣的人?也許因為他總是這樣做。

我把另一個手提箱翻過來,打開鎖,解開環釦.

看到更多的時髦男衣物。一件漂亮的黑晚禮服,包著塑膠套;五件男子襯衫,幾雙一的牛仔長統靴,也許是蛇皮製成的,也許是訂製的;一件布爾伯利雨衣,幾件喀什米爾羊運動衫,幾條格子花圍巾,全都很具英國風味,一雙綴的駕車用手套;還有一件真正的駱駝運動上衣,真的很

現在是「金錢」與「成功」部分——可以這樣說。有兩張破裂、起縐的汽車服務費收據,夾在一本世界滑雪勝地的導遊手冊中,手冊因經常翻閱而汙損了。

史雷特先生駕駛——或以前駕駛——一輛十五年的「保時捷」。是老式、顛倒過來的浴盆狀「保時捷」,是不會有人誤認的那種車。還有兩本摺角的多佛版平裝書——李察。波頓爵士的阿拉伯遊記,內真有很多私人的潦草筆記。

還有,是的,最後還有一本嶄新的《貝魯特:二十四小時》,仍然封在塑膠套中,由出版社加上去,前面有一張貼紙,宣稱本書獲得某某獎。天啊,但願沒有塑膠套套在整本書上。

我把書翻轉過來。看到了照片,是無與倫比的艾略特,頭髮被風吹,穿著套頭衣服及叢林夾克,看起來很淒涼,卻很得體——各位女士、先生,這個人經歷過災難,冒生命的危險去拍攝這些照片——那種無可避免的微笑顯得很憂鬱、很明智。我又有了那種不舒服的覺,好像我的高中情人剛走過家裡房間的門。

嗯,我已經進行到這個程度了,一個小小的塑膠封套算什麼呢?我是說我不會損壞這本書。我覺得自己像一位小偷,把書扯開,站起來,走回咖啡及那兒。

貝魯特,一個被多年的種族戰爭撞擊成碎片的城市。這是很採的題材,是最強有力的那種照片新聞體,其中什麼都有,然而每一張照片的架構——古代與現代、死亡與技術、混沌與慎重——都是那麼巧妙,你會興起一種不寒而慄的快,只有藝術才能提供的那種快

我認為拍攝的眼光準確,臉孔很有表情,形體在移動。使用光與影就像使用顏料,暗室的技巧很完美。他也許自己洗黑白照片。在彩照片中,髒土與血能夠彼此包容,像以戰爭為主題的現代雕刻所透的質地。

我開始讀評論的部分——他也寫評論。這些評論的不僅僅是照片的標題部分。

內容含蓄、乾淨,幾乎是一種平行的故事。在其中,個人的部分是從屬於所目睹與記錄的部分所具有的力量。

我把書放下來。喝了更多的咖啡。那麼,艾略特是一名優秀的攝影師,艾略特也能寫。

但是,他對自己的想法如何呢?他為何來這兒?為了整整兩年的監生活?

是什麼促使他做出這樣的一件事?

我為何這樣偷窺他的東西?做這樣的事情?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下了,繞著房間走著。

其實這並不是一種很不錯的刺,這是一種令人不舒適的不安。我兩次提醒自己說:我可以在自己想要的任何時候把他叫來,但那樣是不對的,對他而言是不對的,對我而言也是不對的。我幾乎無法忍受。

我走到邊的桌子,拿起電話。「要是找得到史各特,幫我找他好嗎,我會等。」我說。

十二點四十五分。史各特現在是在喝唯一的午餐後威士忌。

「麗莎,我本來要打給你的。」

「什麼事?」

謝你今天早晨的小小禮物。我喜其間的每一分鐘。但我不會想到會這麼快獲得他。你想到什麼了?那樣子把他讓出來?要是你告訴我說,他讓你失望,我是不會相信的。你沒問題吧?」

「一次一個問題,史各特。讓我問第一個問題。情況如何?」

「嗯,我在訓練員的班上展示了他,你知道,課程的內容是關於如何瞭解奴隸的反應,如何發現他的弱點。這件事把他瘋了。我本以為,當班上的學生開始檢視他的時候,他會非常動,但他卻完全可以控制。十之八九我要說,他是道道地地的十五歲。你為何這麼快就讓我得到他?」

「你教他什麼新的東西嗎?」

「嗯……我教他說,他所能忍受的,超過他自認能夠忍受的。你知道,訓練員檢視他,他聽到別人在討論他,好像他是一個標本。他對這一切都沒有準備,很有趣。」

「你知道有關他的任何事情嗎?任何特別的事情?」

「有的。他並不沈於幻想中,他完全清醒。」

有一會兒,我沒有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說。「他太世故了,無法想像自己」值得「這一切,無法想像自己」天生是奴隸「,無法想像自己失在一個世界中,這個世界比真實的世界」更高貴、更道德「,也就是說,他無法想像自己失在奴隸們喜自己捏造的所有那些可的羅曼史之中。他知道自己置身於何處,在對自己做什麼事。他跟我所處理的任何奴隸一樣開放,是你認為會崩潰但卻不曾崩潰的那種奴隸。你為何讓我擁有他呢?你為何沒有先跟我談?」

「好的,好吧。」我說。「好吧,很好。」

我掛了電話。

我凝視著一團的手提箱。還有那本躺在上的《貝魯特:二十四小時》。

他並不沈於幻想中。他完全清醒。你說對了。

我回到手提箱那兒,拿起波頓所寫的那兩本破舊、骯髒的平裝書,《阿爾——瑪迪拿與麥加朝聖之行的自述》。我幾年前在柏克萊讀大學時已經讀了這部書。

波頓這位者把自己偽裝成阿拉伯人,以便進入城麥加。波頓,這位方面的先鋒人物。他沈於一些民族的習俗,而這些民族與他自己所屬的體面英國階級是那麼強烈地不同。此事對於艾略特意味著什麼呢?我不想看艾略特的筆記,那會像是看他的記。

但是我可以看出:他曾徹底研讀過這些書。有些段落用紅筆與黑筆劃了線、劃了圈圈、劃了雙重記號,蝴蝶頁寫了記號。我小心把書放回去,也把《貝魯特:二十四小時》放回去。

我必須把他叫來,然而我卻不能這樣做。我必須抑住這種望。

我又在房間走了一圈,努力要覺到一種不屬於望的什麼。史各特的舌尖抖出了那些詳情,我心中興起一陣微弱的嫉妒心理,努力要覺到一種什麼,比這種著魔的心情稍微自在的什麼。

再問一次:一個男人既然能夠寫出像《貝魯特:二十四小時》這樣的作品,為何他會來「俱樂部」當奴隸呢?他必須逃避像貝魯特這樣醜陋的東西嗎?

當然,奴隸來這兒,有數以千計的理由。在「俱樂部」的早期,他們大部分是邊緣人物,受教育不多,假裝有藝術氣質,但具有高度想像力,他們的生涯不會耗去他們的奇異力。「施——被」狂對他們而言是一個文化的世界,與他們可怕的工作完全無關,與一再無法進入音樂、戲劇、某種藝術職業,也完全沒有關聯。

現在,他們一般而言都受到較好的教育,通常接近三十歲,享有延長的青期的自由,準備(並願意)利用及探討他們在「俱樂部」的那些望,就像他們可能到索榜學院研讀兩三年的時間,從事佛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到加州去住進一間佛寺之中。

但是,他們一般而言都失在自己所進行的事情之中,因為他們還沒有成為自己的本然。艾略特。史雷特的生命正在全速進行中。

他的理由是什麼呢?他受到我們的玩樂與遊戲的引,慢慢地沈於其中,所以就疏離了在那兒等待他的一切,包括他所能寫的書、他所能拍的照片,以及環遊世界的任務,是這樣嗎?

我們的小小宇宙及貝魯特的生硬現實之間產生了衝突,使我到沮喪。我身體發抖。

然而,這本書並不生硬。這本書是藝術。這個地方是藝術。我忽然想到:艾略特來這兒的理由,與「逃避」或「否定本然」並無關聯。他的理由可能比較關係到波頓的朝聖之行,以及波頓的沈與追尋。

如果你在戰爭如火如荼時到達貝魯特,而你在那兒可能被子彈打死或被恐怖份子的炸彈炸死,那麼,來這兒又是如何呢?你知道在這兒不會受傷——相反的,你會受到教養、照顧、溺——然而,所有的這一切事情都將發生在你身上,這些生硬的侮辱及暴,大部分的人類也許都無法忍受這些侮辱與暴

馬丁在檔案中寫了些什麼呢?「這位奴隸說,他想探討自己最恐懼的事情。」

是的,此事對於艾略特而言必須是一次的冒險、一次對自己的故意施暴、一次縱身投入,投入某些事物之中,是他在一個不會受到傷害的地方所恐懼的那些事物。

我心中興起那種怪異的想法:他確實偽裝成一名奴隸,就像波頓偽裝成阿拉伯人深入城。這種偽裝即是「體」。而我已經在他所擁有的東西之中、在他的衣服之中,發現了他的身分。

怪異的想法,因為就我所知,他是完美的奴隸。他一直與我們配合,而我卻故障連連。我在虛構所有的這一切有關他的無聊東西。我不應該去幹擾他!

我倒了一杯新鮮咖啡,在房間漫步。

為何比起貝魯特的苦難,我們對他而言還不算很可憎?為何我們的天堂不是最惡劣的那種頹廢發明?既然他很練地拍攝各種照片,又如何能夠嚴肅看待任何層面?

我放下那杯咖啡,兩手觸摸鬢角。好像這些想法正在刺痛我的頭。

情況又來臨了,就像在加州的假期及在回家的飛機上所出現的情況——是有什麼不對勁,有什麼事情在我內心進行,是一種動量的累積,而我並不瞭解這種動量的累積,也不想失去對它的控制。

「俱樂部:二十四小時」。這在他心中是完全同等份量嗎?但是那些照片無法說出真相。

自從開始以來的所有這些歲月中,我第一次想到:我當時至少有一會兒憎恨「俱樂部」。我憎恨它。我有一種無理望,想要把環繞我的那些牆推出去,把天花板推上去,然後離開這兒。有什麼事情在醞釀,並且有很久的時間了。

電話在響。有很長的時刻,我只是凝視房間對面的電話,想著:應該有人去接聽,卻不知道所謂的「有人」是我。

我忽然有一種恐懼的覺:那會是有關艾略特的消息,艾略特已經「崩潰」。

我很勉強地拿起電話。

理查的聲音:「麗莎,你忘記我們的約會嗎?」

「我們的什麼?」

「與來自瑞士的小馬訓練員的約會,麗莎。你知道我們的朋友,他擁有高雅的人類馬廄……」

「哦,狗屎。」

「麗莎,這個人確實有兩下子,很妙的兩下子,要是你能……」

「你處理好了,理查。」我說。我開始要放下電話。

「麗莎,我跟克羅斯先生談過。我告訴他說,你身體不是很好,需要休息。

克羅斯先生說,要由你來核准這一切。你應該看到奴隸小馬,檢視整個……「

「理查,告訴克羅斯先生說,我發燒到一百零二度。你縱小馬。聽起來很。」

我掛斷電話,關掉電話鈴,拉起頭,跪了下來,把解開的電話藏在下。

我回到手提箱那兒,拿起先前打開的銀套頭衣,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嗅著強烈的古龍水氣味。我急急去便衣與睡衣,把套頭衣套上。那就像把他的皮膚穿上去,在自己的手臂、房上覺到它,並嗅著那香水的氣味。

艾略特18麗莎在我心頭

在幾次走訪「洗浴天堂」及小小「洗浴天使」的合唱團之後,我知道,沒有人會告訴我有關她的很多事情:她到底是誰。

我確實從「鐵指按摩師先生」口中探出一個事實:有一位美妙的女奴隸涉及,名叫戴安娜。她在什麼地方淚,因為「老闆娘,完美主義者」已經有整整兩天沒有叫她去。

「但是,她是哪裡來的?她會嘲笑什麼種類的笑話?你一定知道有關她的什麼事情,屬於非機密的什麼事情,說啊!」

我不斷細想她的所有物,那些雕刻,那一書架的書。

「那些繪畫、面具,她怎麼得到那些東西的?」

「艾略特,這就像一種黏住的紀錄,」按摩師說,捏著我的皮膚,好像皮膚是黏土。「不要去想她吧!男奴隸都不接近她。去想想所有那些美麗的女士與男士吧!她訓練你就是為了他們。」

「你是什麼意思?她不喜男人,這是你所說的,她和這位名叫戴安娜的奴隸……」

「你是窮緊張。她不喜任何人。她只知道如何處理每個人,比其他人處理得更好,知道嗎?」

但是有一件事,他們並不憚煩,一再加以確定,那就是:她是「俱樂部」的真正創立者。

幾乎每種小遊戲都是她發明的,運動通廊完全是她的主意,現在她還在計畫一些其他巧的點子。

我繼續想到她昨夜的模樣,當時她站在通廊的中央,以那種奇異的諷刺聲音說,「難道我們不是象徵奇異的」「的天才嗎?」她確實是一個天才。但是我對於她的懷疑心理正在累積著。她對於自己的成就有什麼覺呢?她對於自己的成就所留下的印象,有我的十分之一深刻嗎?我不以為然。我希望自己抓住她、親吻她,就像「美男子」中的魯迪。范倫鐵諾。

但這樣太瘋狂了。我是說,我正在幻想著她,想像她能夠、能夠覺,想像我能夠影響她心中的什麼。我是說,那就……像那首去它的歌……幾乎像墜入情網。

馬丁到底說了什麼,說「施——被」狂也許是一種尋覓,尋覓著什麼。

你也許在尋覓一個人,艾略特,不是尋覓一種體系,而在「俱樂部」,你所得到的是體系。

我不需要馬丁來告訴我:不要在這個陷阱中陷得更深。

聽聽「鐵指按摩師先生」正在對你所說的話吧!你應該想要體系的。你應該證明馬丁是錯的。

但是,我整天都在玩這種令人瘋狂的小遊戲:注意她的出現。在史各特的班上注意她的出現。我到有點舒,因為她沒有在那兒出現,以免加重那種小小的拷問房惡夢。也到有點失望,因為她沒有在那兒出現。我是在四周的群眾中看到她,當時我在調酒、送酒、把酒放下,努力要以得體的方式周旋於擠捏、恭維、微笑之中。

但是昨夜那些令人的最終時刻,當時她體站在那兒,只披著那件張開的便服,身體的,很可,一片粉紅。那位經理人對著她張口結舌,結結巴巴說出那些指示,好像那棟建築物著火了。去她的。我想抓住她,只是抓住她。

我想說:就讓我留在這兒,讓我們一起談一會兒,讓我們……

我希望能夠跟馬丁談談,問他怎麼處理這件事。緊急事件。救命。一件危險的事情正在我腦中進行。我想,我能夠讓她我,讓她真正我。啊,驕傲招致失敗,大家都知道。

時而我想到要搞鬼,讓她到嫌惡,並離開她,被送回樓梯下面。

但事情確實太遲了。

在訓練員的班上,當我幾乎掙那些檢視我的手時,我非常害怕再被送到下面那兒,與她分離。我腦中曾出現火花,因為那位黑膚、臉的訓練員史各特在我耳中低語:「想到她嗎?艾略特。夢想到她嗎?如果我提供不利於你的報告,她會怎麼做?艾略特。」

馬丁啊,我陷在困境中了。而困境是:要回頭已太遲了。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艾略特19穿上衣服

六點了,島上任何地方都沒有時鐘。只是我膛中的怦怦跳。經理人看看他自己的錶,叫我進去,在門旁等著。

我最想品嚐第一眼看到她的滋味,我最想讓事情緩和下來,這樣,在那個時刻,我就能夠真正看到她,聽到我腦中的念頭。

我確實有這種看法:你在一段時間不在後,會在那第一瞥之中發現自己對於另一個人的真正想法與覺。你會知道自己以前不會知道的事情。

也許,我不會這樣骨地對她表示瘋狂;她會稍微顯得不那麼危險、不那麼漂亮。我會開始更加想到別人,就像——誰知道呢——也許我會開始想到史各特。

門在我身後關起。經理人走了。房間在柔和的燈光中看起來很是溫暖,蕾絲窗簾外的天空是一片鉛的亮光。夢幻似的地方,像是一間心室。

我聽到一種聲音,很不引人注意,我甚至並不確定它的存在。我把頭轉向客廳打開的門。

她是站在那兒沒錯。而我著她。第一眼是那麼意義重大,真正美妙的想法在我腦中出現:她刻意要把我瘋。

她穿著一套男人的西裝,是緊身的小小三件式,只是質料是微暗的紫丁香天鵝絨,顏很深,所以縐褶地方呈現灰白。襯衫的白領下面很鬆弛地結著一條淡紅絲領帶。她的頭髮綁成一個髮髻,戴著同樣薄暗的紫費多拉帽,加上一條絲制深灰帽帶。簡直是四○年代匪徒影片中的造型:那頂帽子的形狀,帽子斜戴在一眼上方的模樣,顴骨在帽緣的影下凸顯出來,嘴部像一種突出的紅亮光。

我對她的覺是整體的,所以幾乎無法保持靜寂。我想把自己的臉埋在她的三角地帶,把她拉到我身體上方。著她,她,這些字語哽在之中。

我現在能夠看到她的眼睛,很清楚地看到,覺到那種力量從她身上發出來,看到頭髮從她的頸部、的耳朵攏起。她穿著西裝,看起來很脆弱,非常容易破裂的模樣。

「接近一點,」她說。「慢慢轉身。我要看看你。慢慢來。」

她所穿的子很合身,想必是為她而訂做的,房抵著背心上那些遮蓋著的釦子。

我按照她的話去做。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已把詳情告訴她:關於訓練員的課,關於那次小小的冒險的經過情況。

我能夠覺她走得更近,好像攪動了四周的空氣;還沒有嗅到香水,就覺到了。我的眼睛的餘光看到她瘦削的影,就又覺到那種力量。

我刻意把頭歪斜到一邊,俯視她,先打量她的外表,然後直視前面。發亮的小小腳趾在管、高跟鞋外窺視,子的三角地帶夠緊貼,足以讓她覺到兩個管之間的接

我看到她的手在移動,以為自己無法忍受了。她必須觸碰我。我必須觸碰她。

魯迪。范倫鐵諾,這個美男子,將要拐她,把她帶到沙漠的營帳。但是,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動。

「跟著我。」她說,懶懶地彈著手指,亮光在她的指甲上閃了一會兒,她轉身,穿過那對雙重門。

那是昨夜我所看到的客廳。我看到她小小的部自在地改變姿態,我想觸碰她的頸背。她穿著西裝,看起來像一個小小的人體模型。我是說像娃娃的男人,一種超自然的動物,不像女人,然而卻一樣小巧、可、柔和。

一個角落有張大桌子,有巨大的非洲雕刻,還有一幅很的海地繪畫,分成六景,是法國殖民地時代的作品,以後我可以看著這幅畫——當她沒有把我的眼睛蒙起來,當我待在這些房間的數以千次時間中,吻著她的腳背、的小腿,以及的三角地帶。她的三角地帶應該免除那些緊身的小子,在我面前呼。這個房間中沒有真正女的東西,除了她穿著紫天鵝絨衣服在冒著汗,背轉向我,然後十分謹慎地注視著左邊的地方。

我看向同樣的方向,有一會兒的時間記不起什麼。「那是我的手提箱。」

我說。

馬丁曾說,你的衣服被鎖起來了。這是最安全的措施,因為如果你拿不到你的衣服與文件,那麼,你就不可能逃出「俱樂部」。他說,「它們」甚至不在島上,是指衣服,它們被儲藏在一個特別的地方。我記得我曾想到銀行保險庫。

然而,眼前的東西卻是我是手提箱,沒有鎖,打開著,我可以看到護照和皮夾子放在衣服上面。看著這些像是屬於來世的私人東西,令人到很尷尬。

「我想看看你的模樣,」她說,「穿上衣服是什麼模樣。」

我看著她,努力要想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在驚奇中想到:在她面前穿上衣服是很沒面子的事。但這是很古怪的事,非常古怪的事。我能夠覺到她在發抖——雖然她完全沒有顯出發抖的模樣。

「我想看到你穿著這件衣服,」她說,對著手提箱俯身,取出一件灰套頭襯衫。「你喜,不是嗎?你不喜。要是你在外面的世界中屬於我,完全是我的奴隸,那麼,我會讓你穿上彩衣服。但是,現在為我穿上這一件吧!」

我接下這件襯衫,心中有一種非常奇異的覺。我迅速把衣服套在頭上,好像以前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情,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布料觸碰全身的皮膚,受很生動。我的下半身微微覺到荒謬地著。我的那話兒看來好像不合法。我覺自己像一幅情素描中的半人半馬怪獸。

但是,我還沒有把袖子稍微往上推時;她就遞給我一條棕子;我把子穿上,覺到較糙的布料摩擦我的部,緊貼著我的那話兒與丸,很是不舒服。我認為我無法拉上拉煉。於是我把手伸進去,努力要消除痛苦的起,同時對她微笑著,覺到她在看著我。

「拉上拉煉,」她說。「不要出來。」

「是的,夫人。」我說。「我在想,亞當與夏娃在伊甸園第一次穿上衣服時是否這樣覺?」

我從她手中接下皮帶,那可真是一種不尋常的經驗:這一次,自己握著皮帶,把皮帶穿進圈環之中。我不應該那樣跟她說話。穿衣服已經是這樣做了。

但這件事甚至比運動通廊、去它的鞭撻柱,以及歷史上的其他一切都更加瘋狂。

「你又在害羞了,」她說。「你害羞時,頭髮總是看起來很,真的是金的。」

我做了一個小小的手勢,假裝謙虛,像是「啊,天呀」,我不住要這樣。

她遞給我一雙襪子,以及我不很喜的那雙棕BALLY便鞋。我必須停止注視她,把鞋襪穿上。

真的很怪異,甚至高度方面的一點點差異也很怪異,皮革抵著腳底,那種平滑的覺,好像是一種外罩,好像不是自然的部分——所有的衣物,好像是被套上鐐銬與馬具,只因穿上了衣服。

她拿出那件棕夾克。

「不,不要那件……」

猶疑不決。她忽然看起來一副茫然、失的模樣。

「我是說太過講究了,夾克配上子與鞋子。我不曾穿這件夾克。」

「那麼要哪一件?」

「給我那件諾福克夾克,那件斜紋軟呢料的。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如果我可以表達自己的意思。」

「當然,」她說,表示歉意。她把棕夾克放回衣架,取出那件諾福克夾克。

我喜有皮帶的夾克。我確實想要一件又髒又舊的狩獵夾克,但是我認為她不會喜

「你現在快樂嗎?」她問。又是無情的口氣,有點嘲諷的意味。

「除非我梳了頭髮。這種事是不可抗拒的,你知道,我穿上夾克之後都要梳頭髮。」我的部在子的布料下面燃燒著。我以為那話兒會掉落。我簡直陷在困境中。她把手伸進自己後面的袋,就像男人會做的那樣,出一支黑的塑膠梳子,此時她那美妙的小小曲線起起伏伏,令人瘋狂。我不住改變身體的重量,努力要更加抑制自己,不要出來。「謝謝。」

「那裡有鏡子。」她說,指著通到走廊的兩道門之間的一面又小又窄的鏡子。

鏡子之中出現艾略特。史雷特,梳著頭髮,看起來好像他兩百萬年前在舊金山、在身為自由人的倒數第三個晚上趕去看一場電影。

梳完後,我向下看,然後又緩緩抬起頭,把梳子還給她,讓指頭在她的指頭上徘徊一會兒,然後凝視著她。她向後退,幾乎跳起來。但她體認到自己的動作,於是僵硬著身體,好像必須恢復指揮力量,否認自己曾顯示出這種微弱的恐懼神

「怎麼回事?」我問。

「噓,你走過來走過去,好讓我能夠看著你。」她說。

我很緩慢地走離她,背對著她,覺到一切都在拉扯、摩擦、燃燒、夾緊著我,然後我又轉身走向她,越來越靠近,一直到她舉起手,尖銳地說,「停!」

「我要吻你。」我低語著,好像房間裡充了人。

「閉嘴。」她說,但是她又焦急地向後退了兩小步。

「你害怕我嗎?就因為我穿上衣服?」我問。

「你的聲音改變了,你說了很多話,舉止不一樣!」她說。

「你本來預期什麼情況呢?」

「你必須能夠為我扮演兩種角,」她說,舉起指頭,威脅地指著我。「無論有沒有穿衣服,都要守規矩。只要你表現出一個無禮的小動作,我就按房間中大約十個不同的鈕中的一個,你就要整夜在運動通廊中賽跑。」

「是的,夫人!」我說,又無法抑制微笑。我聳聳肩,但是我又向下看,努力表示要討好她。要是她按了其中一個鈕,嗯……

她把背轉向我,我覺到像是一個年輕又無經驗的鬥牛士,第一次把背轉向牛。

她走了一小圈,她再度看著我時,我很生硬地把右手放在上,送給她一個小小的飛吻。她站在那兒,凝視著我。

「我做了一件事情,」她忽然說,左手放在部,顯不自在的神,很是不自在。「我在你的行李中發現了這本書,把包裝打開來,看看是什麼內容。」

「很好,」我說。不要努力去想通此事吧,我想著。她不會真正到興趣的。

「如果你要的話,我倒想讓你擁有這本書。」

她沒有回答。她只是端詳了我一會,臉上有各種亮光和熱氣在閃耀著。她走到桌子那兒,拿起那本書。

我看到那本書,微震驚——攝影師艾略特,記者艾略特——但不像我認為的那樣糟。她手中有一支原子筆,她說,「要簽名嗎?」

我從她手中拿了筆,很謹慎地只想觸碰她的手,結果並沒有做到。我走到臥榻那兒,坐下來,我無法站著簽名。

忽然之間,我完全自動運作起來,好像我在動筆時並不知道什麼文字會出現。

我寫道:

給麗莎

——我想我是著你

艾略特

我凝視著這些文字,把書給她,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確實很愚蠢的事,一直到九十歲才不會後悔。

她打開書,讀著那些文字,出很美妙的受驚模樣。真美!

我仍然坐在臥榻上,沿著臥榻的後面舉起左臂,努力要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是我的那話兒卻在動著,像是一種具有自身心智的生命,想要跑出來。

一切都混雜在一起:這種對於她的瘋狂,這種,這種對她的,以及這種絕對的興奮——因為她已讀了這本書,並且她在臉紅,她很害怕。

我想,如果在那個時刻房間有一個銅管樂隊在演奏,我也不會聽到,我只會聽到自己的脈搏在腦中悸動著。

她已經合起那本書,眼光顯得很茫然,幾乎像一個人處在恍惚狀態中。有一秒鐘的時間,我認不出她來。我的意思是說,那是一個「荒謬」的時刻:人們不僅看來像陌生人,並且也像陌生的野獸。我看到有關她的一切細節,好像她剛被創造出來,我不知道她是什麼——無論她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還是什麼。

我想從其中抖落出來,但是,把我從其中抖落出來的是一種突然的恐懼覺:覺她要哭出來。我幾乎站起來,抓住她,說什麼,做什麼,但是我其實無法移動。符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又是道地的女人了,穿著男子和夾克,看起來很溫柔,說不出什麼原因。她知道關於我的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並沒有人知道,沒有其他女人知道,我覺自己融進她之中。我坐在那裡的臥榻上,看起來若無其事,也許要哭出來的是我。

覺到,只要我稍微進一步要求,就能夠了解一個珍寶。然後,她走到桌旁,拿起電話。

我開始要站起來。可真是瘋狂。她不能這樣子遣我走,我要扯掉那幹它的電話。但我還沒有站起來,她卻已經對著電話說了一些不合乎情理的話。

「準備在五分鐘後起飛。告訴他們說,其餘的行李準備運走。」她放下電話,看著我,嘴在動著,但卻沈默了一秒鐘。然後她說,「把你的皮夾和護照放進口袋,從袋子裡面取出你想帶在身上的任何東西。」

「你在開玩笑。」我說。這是事情太妙了,好像有人說,「我們要起飛到月球。」

門打開,兩名穿制服的年輕男僕——白衣,但沒有帶皮件——走進來,開始打包。

我戴上手錶,把皮夾子放進子的口袋,把護照放進上衣口袋。我在手提箱底端看到了自己的記,然後看了她一眼,把記取出。這意味著:我需要那隻肩袋,是我一直帶著的那種扁帆布袋。於是,我從所有行李的下面取出那個袋子,把記放進去,把袋子揹在肩上。

「但是,這到底是幹什麼呢?」我問她。

「快啊!」她說。

兩位穿制服的男僕正要把手提箱拿出去。

她開始跟在他們後面走,左手仍然拿著那本書。

我趕上她時,她正以果斷的姿態步上走廊。

「我們要到哪裡呢?」我問。「我不瞭解。」

「安靜,」她低語,「等我們到了外面再說。」

她直接跨越草地,穿過花壇,肩膀顯得很結實,步伐輕快,幾乎是大搖大擺。

兩位穿制服的男僕正要把袋子裝進前面小徑上的一輛小電車。他們兩人在前面的座位坐下,同時她做手勢要我坐在後面。

「請你告訴我,我們在幹什麼,好嗎?」我說,擠到她身邊。

我的兩腿靠在她身上;電車有點太快速地啟動,她撲倒在我身上,手抓著我的大腿,我覺到她是那麼嬌小。她像是一隻鳥兒依偎在我身旁,我無法看到她隱藏在帽緣下的臉孔。「麗莎,回答我,是怎麼回事?」

「好的,聽我說,」她說。但是她停下來,臉上閃閃發光,好像在生氣,那本書抱在上。現在電車以一小時二十哩的速度,繞著擁擠的遊樂花園的邊緣前進,通過游泳池。

「如果你不想的話,就不必去,」她終於說。她的聲音很不穩定。「那是很沈重的責任,進去又出來,一下子衣,一下子又穿衣。要是你沒有準備好,我能夠了解。所以,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可以直接回到我的房間。再度下衣服。

我桌子上的鈕,叫經理人來,他們會立刻帶你去找史各特或狄拿,或其他某一個人。我會在大門的地方打電話。你要史各特,你可以要他。史各特是最好的。

他對你很有印象,他要你。你第一次來這兒時,他本來會選你的,但我先得到了你。但是,如果你要跟我去的話,就跟我去。我們將在一個半小時後到紐奧良。

沒有什麼大秘密。我們只是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我說回來,我們就回來。「

「嗯,辣醬烹煮蝦,還有加菊苣的咖啡,」我低聲說。一路上到月球,然後繼續到金星與火星。

「自認聰明的傢伙,」她喃喃說。「窒烹龍蝦加上南方啤酒如何?」

我開始笑,我不住。她表現得越嚴肅,我就越笑。

「嗯,下定你那去它的決心吧!」她說。

車子在點著燈的小房間旁邊的一對大門旁停下來。我們置身於兩側的電子掃描器之間。我在遠處看到另一道較高的籬笆。

「最美妙的是那沈思重要決定的時間。」我說,仍然笑著。

「你可以走回去,」她說。她真的在發抖,眼睛在帽緣的影下發亮。「沒有人會認為你企圖逃走,或偷取了衣服。我會在那裡的小房間打電話。」

「你瘋了嗎?我要跟你去。」我說。我走過去吻她。

「繼續開吧!」她對司機說,在我部地方用力一推。

********

飛機是一種渦輪怪物,我們的車子開過去時,引擎吼叫著。車子還沒有停,她就跳出來,走上金屬階梯。我必須再度跑步趕上她——我認為她跑得比我看過的任何女人還快——那兩位愚蠢的男僕拿著袋子跟在我們後面。

飛機裡面全是棕與金絲絨,非常豪華,大約是八張俱樂部椅子在大廳中排成一個半圓圈那樣大。

有一間臥室對著後面的地方打開,還有一間標準規格的撞球室。前面有一座很大的電視監視器。

有兩個年紀較大的男人,穿著不好看的黑西裝,倒是很得體。他們一面喝酒,一面以低的聲音用西班牙語彼此談。這兩人開始要站起來,但麗莎做手勢要他們坐下。

我還不能說什麼、不能做什麼,麗莎很快坐進這兩個人與窗子之間的單一座位,我沒有選擇,只好坐在她對面四呎遠的地方,真可憐。

一陣聲音在擴音器上方霹啪響著。「準備起飛。一線有麗莎的電話。」

我可以看到電話燈在她旁邊默默閃爍。她的手輕輕一觸,打開小小的對講機。

「起飛,我們準備好了,」她說。「繫好安全帶,史雷特先生。」她轉向暗的厚玻璃。

在引擎的嗚咽聲中,又傳來人聲。「他們說是緊急的事,麗莎。請你拿起一線電話好嗎?」

「我能為你準備一份飲料嗎?先生。」空中小姐靠近我的耳朵彎身。

那兩位拉丁美洲人——我確知他們是拉丁美洲人——已經稍微機警地彼此面

對面,談話的聲音提高,把一切聲音排除掉。

「是的,」我厭惡地說,怒視那兩個矮胖的男人,以及坐在他們旁邊的麗莎。

「威士忌,如果你們有單人的威士忌,兩指深,加一點冰。」

「我以後會打電話給他們,」麗莎對著對講機說。「前進。」她把頭轉向窗子,帽子往下拉到眼睛上方。

艾略特20自由自在

我們著陸時,我很想謀殺一個人。我也有點醉。她不想離開那個窗口座位,不想離開旁邊那兩位來自阿廷的討厭傢伙,而我跟自己玩著八個撞球,幾乎扯裂撞球檯上的絨布。同時空中小姐看起來夠,足以讓人強暴,她不斷為我斟酒。

銀幕上放映著一部電影「玩物」,是我很喜的法國超寫實電影,主角是已故的捷克演員,也是我喜的。現在這部影片只是默默地放映著,沒有人在觀賞。

但是,一旦我們踏上外面的紐奧良機場(當然,天正在下雨,紐奧良總是在下雨),兩名阿廷人卻不見了。我們單獨坐進一輛大得不像話的銀轎車的後座。

她一股坐在灰天鵝絨座的中央,注視著前面空空的小電視機,兩膝靠得很近,抱著我的書,好像它是一隻玩具熊;我雙手圍繞在她身上,掉她的帽子。

「我們二十分鐘後到達旅館,住手。」她說。她看起來很可怕,也很美麗。

我是說像一個人在葬禮中,看起來很可怕,也很美麗。

「我不想住手。」我說,開始吻她,開她的嘴,雙手在她全身移動,隔著天鵝絨,隔著子的厚厚接,隔著夾克的沈重袖子,撫摸著她,然後把手伸進去,打開她的背心。

她轉向我,在我身上,發出那種致命的電,那種毀滅的熱量。

我的身體正在上升,把她往上拉,讓她靠在我身上,然後,我們整個人一起躺在座位上。我正在扯著她的衣服,或者只是在推她的衣服,努力不去真正破壞她的衣服,只是把衣服拉開。我真正體驗到一種滋味:拉開一個女人的襯衫,或者隔著一件男人襯衫去真正覺一個女人,是多麼困難的事。

「住手。」她說。她已經把嘴轉開,身體移到一邊,眼睛閉起來,著氣,好像在跑步中跌倒。我努力要稍微向上動,以免身體的重量傷害到她。我吻她的顴骨、頭髮,以及眼睛。

「吻我,轉過來,吻我。」我說,然後把她的頭向我,那種電又開始了。

我要在子裡面出來了。

我坐起來,稍微把她轉過身;她爬到角落,頭髮散開來。

「看看你做了什麼。」她低聲說,但這句話並沒有意味什麼。

「這就像高中女生,去它的。」我說。

我看著外面下沈、荒廢的路易斯安那州風景,葡萄藤遮蓋著電話線,毀壞的汽車旅館陷入蔓草之中,還有生鏽的速食攤子。現代美國的每種徵象在這兒看起來都像一種傳教士哨站、像一種垃圾,從一再失敗的殖民企圖中殘留下來。

但我們幾乎進入城市本身了,我喜城市本身。麗莎從過夜用的袋子中取出梳子,用力梳著頭髮,臉孔發紅;當她把頭髮梳開時,髮夾飛濺著。我喜看到她的頭髮下來,像一團影包圍著她。

我抓住她,又開始吻她,這次她身體向後移,拉著我,好像我們繞著整部車子前進,有幾分鐘之久,同時我吻著她。吻著她,只是著她嘴裡面的地方。

她接吻的方式不像我所吻過的女人。我無法準確地描述是什麼滋味。她接吻時,好像剛發現了接吻或什麼的,好像她從另一個星球掉落,而在那個星球中,他們從不做這回事。當她閉上眼睛,讓我吻她的頸子時,我必須再度停下來。

「我很想把你撕成碎片,」我說,咬著牙齒,「我想把你撕裂成碎片,我想進入裡面。」

「好啊!」她說。但她努力要扣好襯衫及背心的釦子。

我們以轎車行駛時那種沈默又不真實的方式沿著「土倫街」前進,好像轎車正隱形地穿過外面的世界。在傑夫。德維斯這個地方,我們向左轉,很可能是向法國區駛去。我又抓住她,品嚐著,嗯,至少又品嚐了十二次美妙的吻。

這一次當她掙時,我們已是置身在建有連接屋的那些令人興起幽閉恐懼症的狹窄小街中,朝向古老城鎮的中心前進。

艾略特21越過門檻

我們進入旅館的辦公室時,她看起來很可,頭髮全都往後推到肩膀上方,帽子斜戴著,襯衫衣領解下來,但是身體抖得很厲害,幾乎無法握住鋼筆。

她潦草寫下「麗莎。克莉」這個名字,就像一個年老的女人寫出來的樣子。

我蹍她爭論要使用誰的美國運通卡,她顯得很慌,默不作聲,好像不確定要怎麼辦。我爭贏了,他們拿了我的美國運通卡。

她所選的地方很完美,是一間翻新的西班牙市內邸宅,離賈克遜廣場大約兩個街區,而我們後面有僕人住的小屋。紫的鋪路石凹凸不平,在這些古老的紐奧良庭院中,鋪路石總是如此。而花園是一片灌木叢,都是巨大、、發亮的綠香蕉樹,還有淡紅的夾竹桃和茉莉爬到磚牆上方,到處都有電燈,像是燈籠一樣。

泉女神長了緣苔,水中擠鳶尾,但我很喜。一架自動電唱機發出砰砰聲,從街區的什麼地方傳來——「急奔」,麥可。傑克森所唱,把我留在加州的現實生活帶回來,比這兒的任何其他東西稍微生動。附近一家飯店的鍋盆發出噪音,還有咖啡的香味。

我們走到門口時,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我抱住她一會兒的時間。細雨打在我們身上,小小的院子像是水的聲音所形成的一闋響曲,雨滴落在香蕉樹葉、屋頂,以及植物上。同時,我在整個世界上所見過的兩個最漂亮的黑白混血孩童,把袋子放進房間裡。

我不知道這些孩童是女孩還是男孩,我現在仍然不知道。他們穿著卡其短及白T恤,皮膚多油似蠟,眼睛暗黑多水,像印度繪畫中的印度公主。他們幾乎昏昏睡般滑進漆成白的大房間,手中提著袋子,一波接一波,一直到他們把袋子堆成一堆。

麗莎的行李是乘坐私人飛機旅行時所使用的那一種,全都是相配的焦糖皮件,上面有金姓名首字母。她的行李之多,大約有如一八八八年的歐陸大旅行中人們所攜帶的行李。

我給了兩位孩子五塊錢,他們以某種聲音說了什麼,是隻能在紐奧良所聽到的那種聲音,確實很柔和,像法語,很有抒情意味,幾乎像是筋疲力盡了。

他們離開時,回頭對我微笑,有一秒鐘的時間看起來像是老人。

麗莎凝視著房間,好像房間是一個地是蝙蝠。

「你要我把你抱過門檻嗎?」我問。

她看著我,好像我讓她受驚了。有什麼神在她身上浮現了一會兒,是一種狂野的神情,我無法解釋。我又覺到那種熱氣。我沒有等待她回答,就把她抱起來,走進去。

她明顯地臉紅起來,開始笑著,又努力要隱藏,好像她不應該笑,或者什麼的。

「那麼就笑吧!」我把她放下來時這樣說。我對她微笑,也對她眨眼,就像我對島上花園亭樹中所有的女人微笑、眨眼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打從心底這樣做。

然後有一段時間我不再看她,而是瀏覽四周的情景。

甚至在這些很舊的僕人住處之中,天花板也高達十四呎。桃花心木四柱很大,上方有一座婚禮用的絲質舊天蓋,天蓋上一應俱全,包括天使、西洋薔薇,以及舊汙跡,好像雨水沿著線條滲入其中。你無法把一張像那樣的,搬進我所住過的大部分房子之中。

有一面鏡子從大理石壁爐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還有兩三張高背胡桃木搖搖椅,放置在一張破舊的波斯地毯的邊緣上。有幾大塊很寬又很不平的柏木板,地板與外面的鋪石路齊平,法國門佔據房間的整個長度,就像「俱樂部」中她的房間一樣。

浴室與廚房稍微突破魔咒,同樣的白磁磚與鉻金屬設備,有微波爐、電咖啡壺,你在任何豪華汽車旅館中都會發現這些東西。我把門關起來。

天氣不夠熱,其實不用開冷氣,雨的氣味很好聞,所以我把冷氣關掉,走到外面,拉起法國門上方的所有綠大窗簾,不讓任何人看到我們——如果他們想看到我們的話。然後我走進裡面,打開所有的玻璃門;由於冷氣的緣故,沒有人再打開這些玻璃門。我閂起窗簾,打開細長的木板,房間立刻變得比較溫暖、比較有生氣、比較可。雨滴所發出的噪音真的很大。我把大門鎖起來。

麗莎站在那兒,背對著燈,只是凝視著我。

她的身體很,衣服全是縐紋。她的口紅有一點沾汙,襯衫一直到背心的地方,並且已經下鞋子,所以看起來有點脆弱。

我走向她,手臂抱著一支柱,只是端詳著她,讓興起,加倍,三倍,一直到又變成熔岩。

那麼,我們置身在這兒,沒有任何的訓練員,沒有任何的經理人,也沒有按鈕可以招人來幫助,只有我們兩在這個房間裡。我知道她正在想這件事,就像我也在想這件事。

但是,她想要什麼呢?我想要什麼呢?我想要把她的衣服扯下來嗎?想要強暴她嗎?想要為她對我所做的所有事情而演出小小的報復場面嗎?他們說,當一個男人真的被時,他是不會「思想」的。嗯,我想起跟她在一起的每個時刻,想起運動通廊、束縛身體的用具,以及她把眼罩蒙在我眼上時的覺;還有皮帶、她那房,是多麼熱;還有我在轎車中對她說了什麼,說我想把她撬開,進入她身體裡面。只是,我那樣說並不表示強暴。我會讓她失望嗎?

我想說什麼,但卻沒有什麼話可說。是我以前在「俱樂部」她的房間中曾經有過的那種令人為難的望——想要對她透什麼。我想我是要入侵到她的身體裡面,但不是表現卑鄙、不是表現無情、不是表現殘暴、不是表現力量,而是表現別的方面,比那樣更具生命力、更重要、更透個人的成分。

她對著不明確地移了一小步。我又能夠覺到她的熱氣,看到她的熱氣在皮膚下面舞動,而她在看著我時,瞳仁也同樣在舞動著。

我走向她,兩手抱著她的頭,只是吻她,是我們一再進行著的那種張嘴的潤慢吻;她的身體軟軟地靠在我身上,大聲呻著。我知道一切都會很完美的。

我拉掉她的上衣,打開她的背心,開始扯掉襯衫。當她彎身去解開皮帶時,頭髮落在房上,動作之中透了一種什麼。頭低垂著,雙手解除部束縛,解開子——這一切之中透一種什麼,直搗我的腦中。我把她的子拉下來,把她抱到子外面,手指著她部。

我在她面前跪下來,頭部探索她的器官,然後是臉孔,然後舐她,吻她。

「我不能、我不能忍受。」她低語,抓著我的頭,把我在她身上,然後把我推回去。「太強烈了,停下來。進入我身體裡面吧!」她說,「太,太…

…「

我傾刻之間下自己的衣服,在上把她向上推,讓她坐在腳,張開她的腿,看著她器官,看著它呼、變動的模樣,閃亮著,呈粉紅,很隱密,在抖動著。

「我要你進到我裡面。」她說,我抬頭看她的臉孔,她的臉孔似乎有一秒鐘的時間顯得太緻,不像人類,就像她的器官太野、太具動物成分,隱約不同於她其餘的部分,不像人類。我們一起在上向後移,有點像滾動著,吻著,只是著身體彼此摩擦著。

我又對她俯衝,把她的身體大幅伸展開,這一次她沒有抗拒。

但是她無法保持安靜,她開始在我身體下面打滾。我在舐她,吻她,把舌頭伸進去,浸在那她清淨的鹹味及木炭味中,舐著如絲的,她快要進入完全瘋狂的狀態了。她又抓著我,要我爬到她上面。但我無法放手。我必須再這樣做一會兒,品嚐她,像那樣擁有她,進入她裡面。

我轉身,與她形成69姿態,覺到她的嘴銜著我的那話兒,然後她就沒問題了。我著她,舐著她。她被鎖定,有力又熱情地著,像一個男人,好像她很喜做這件事。她得越來越有力,手放在我的那話兒的基部,嘴真的很、很穩定。我探進她的器官,以舌頭撫其深處,確實與她一起了起來,與她一起浸了,同時她的指頭捏著我部的鞭痕,撫摸著,搔抓著。

我向後移動,讓她知道我要出來了,但她的手臂更緊緊地鎖住我。當我在她身體裡面出來時,覺到她那甜美的小孔在緊縮,部對著我衝刺,小嘴在我的嘴下顫動著,整個身體燃燒著。情況持續再持續,我可以聽到她在呻,對著我的那話兒發出同樣的叫聲。她出來了,像爆炸的連鎖反應。我出來,再地無法忍受了。

我往後躺,想著:我不曾與一個女人這樣做過。也許曾與至少五到八個男人這樣做過,但不曾與一個女人做出這種姿態。而我一直這樣做。但我主要是在想:我她,我真的她。

第二次,情況慢多了。我們沒有立刻開始。

我想,我也許睡了半個小時,我不知道有多久,是睡在被下面,黯淡的燈仍然亮著,而雨下得稍微慢一點,聲音像同樣的兩滴響樂,在一百種表面上響了出來,而水在水管與水溝中動著。

然後我站起來,把燈轉熄。我們又依偎在一起,只是現在我完全清醒著。

我能夠看到雨滴像小小的銀光,附著在綠木窗簾的細木板上;我也能夠聽到構成「法國區」的所有其他糙雜音,能夠聽到只有一個街區遠的「波旁街」

俱樂部傳來隱約的風聲,還有狹窄街道中汽車的高聲吼叫,那電唱機送出某種古老、較具深喉音的節奏,以及藍調歌曲。幾乎喚回一種記憶,紐奧良的氣味,土地和花兒的氣味。

我們終於又開始了,是很柔情的。我們吻遍對方的身體。我們吻彼此的腋下,以及頭,還有肚子。吻大腿裡面,以及膝蓋後面。

我進入她的身體裡面,她鬆開了,她的頭一直向後仰,叫聲一如從前。當我在她裡面出來時,她叫著,哦天啊,哦天啊,哦天啊!

結束時,我知道自己要睡一百萬年。我用手肘支撐身體站起來,俯視著她,把她抱在懷中,說道:「我你。」

她的眼睛閉了起來,有片刻的時間眉擠在一起,伸手拉著我,把我在她身上。她說「艾略特」,好像她很害怕,只是躺在我的下面,抱住我。

一會兒之後,我在夢幻中想到要告訴她說:我以前不曾對任何人說「我你」,但這樣做似乎很高傲。我意思是說,為何此事那麼特別?其中所透的一切意義是:我可以說是一個人。我恨睏倦,她在我身邊,身體靠著我,蜷曲著,我默默無言。她還沒有回答我,真的,但是,她為何要回答我?或者,也許她已經回答我了。以那種方式想及此事吧!

現在她像柔軟的花瓣,很可,她的香氣與汁在這種強烈的芬芳中混合在一起,不斷帶回給我一陣陣快

********

我在兩小時後突然醒過來。無論多麼累,我都不想再睏倦睡了。

我站起來,打開手提箱,開始收拾一些衣服,我的眼睛很習慣黑暗,穿過百葉窗細木板照進的亮光,足夠讓我看到一切。但我並不知道要在這兒待多久。我無法想到現在就回到「俱樂部」。她說了什麼呢?是擺動不定的所謂的「沈重責任」。

她坐起來,靜靜坐在那兒,手臂抱著雙膝,注視著我。

我穿上一件白套頭襯衫、一件卡其,還有手提箱中唯一乾淨的狩獵夾克。

其實這是其中最好的一件衣服,我是說購自軍方出物資販賣店的這件軍用卡其夾克,它並沒有縐得很厲害。我喜這件衣服,每次穿上這件衣服,總是想到世界上我去過的一些地方,例如薩爾瓦多。想到那個地方並不太好。但是開羅呢,不錯。海地呢,確實很好。貝魯特,當然很好。還有德黑蘭、伊斯坦堡,以及其他幾十種的奇異記憶。

她下了,我看到她打開行李,取出裡面的每樣東西,我腦中一條緊繃的線斷裂,到很舒適。沒有皮裙,也沒有長統靴。她掛起豪華的天鵝絨小西裝,還有緊身的睡衣,把幾十雙高跟鞋丟在壁櫥的地板上。

然後,她穿上一件暗藍、有圓點花樣的小禮服,柔和而美妙地凸顯出她的角度與曲線,腕部的地方有長長的袖口,雙手看起來比較長,除外還有完整的袖子,肩膀地方有小褶飾。她把布帶系在部,使得邊美妙地提高到膝蓋上方,房在絲服下形成兩個暗黑的尖點。她並沒有穿上襪,謝上帝,只穿上雙海軍藍皮鞋,鞋跟像冰鋤。

「不,不要那樣做,」我說。「這個城市的特是:在裡面散步真。我們吃完飯後可以去散步一下。地方非常平坦,我們可以在任何地方散步。穿上較低的鞋子才能散步。」

她說,好吧!她穿上一雙天然的棕皮製涼鞋,鞋跟比較低。她鬆開頭髮,把太眼鏡戴在頭頂上,把臉上的一些頭髮擋在後面,個人攜帶的東西由一個黑皮袋換成一個棕皮袋。我們準備好了。

「我們要到哪裡?」她問。

這個問題令我吃了一驚。她不是要告訴我嗎?

「嗯,到」拿破崙上的曼納爾「,」我說。「現在是九點鐘,我們也許要等一張桌子,但是我們可以在酒吧中吃一些牡蠣。」

她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出不確定的微笑。當微笑持續時顯得很美。

「你沒有保留那輛轎車,有嗎?」我問,走向電話的地方。「我來叫一輛計程車。」

艾略特22第一層

在計程車中,我們彼此沒有說一句話。我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只覺到與她在一起時一種怦怦然的興奮之情,只覺到很有趣。因為回到了紐奧良,在橡樹下的「聖查爾斯街」開車到「拿破崙」,想到我們可以做的所有事情——如果她讓我們待在這兒的話。讓我們,讓我們,讓我們。我幾乎問她:她是否時常這樣做,但是我還不想問。或者也許我不會想問。

幾年以前,當我發現「曼納爾」餐廳時,並不需要等桌位,但是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牡蠣酒吧很擠,幾乎聽不到彼此講話,但是我們還是開始享受兩打半殼的牡蠣,還有兩瓶啤酒。

「你第一次怎麼來紐奧良的?」她問,很快喝著啤酒,就像我一樣,並且狼虎嚥地吃著牡蠣。她的聲音很自然,就像我們是一對約會的情侶。「我是在」俱樂部「第一次放假時發現這個地方的,」她說。「上了它。之後,每次我都必須離開」俱樂部「來這兒幾天。」

「我是跟媽媽和爸爸來度假,」我說。「主要是為了瑪迪。格拉斯。」啤酒與牡蠣太好了,好得不能成為人類的食物。「他們每年都要把我帶離學校,來這兒度過那個星期的時間。」

我告訴她,我們那時待在「聖查爾斯街」套房小旅館——她知道這間旅館,她說是很的地方——然後是在卡潤鄉村舉行牡蠣饗宴,以及秋葵濃湯饗宴。

「是的,我也想做這件事,」她說。「想到卡潤鄉村。我有幾次幾乎去了這個鄉村。但是我著這個城鎮……」

「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說,吻她的臉頰。

「我一直在寫有關紐奧良的圖片故事,只是為了來這兒。」我說。那個吻是個冷不防的吻。每次我吻她,都是冷不防的吻。「待遇很差,」我說。「通常失去的,比得到的還多。但是我無法抗拒。我在最近五年寫了十篇文章。」

「那麼,你很高興……我們……我們來這兒?」

「你在說笑嗎?」我試著要再吻她,但是她轉開身體,好像她沒有看到我,但實際上是看到了我。她深深啜飲一口啤酒。

她說,她有一次單獨一人在這裡度過了六星期,就在華盛頓街不遠的「花園區」公寓,只是看書,以及在下午散步。是的,在這個城市散步是很的。

我說得很對。

她全身軟綿綿的,模樣在改變。她在微笑,臉頰有一點紅。

我想,在「俱樂部」時,她總是意識到人們在注視她,也許比奴隸會意識到的程度更強烈。現在,她只是失於自己正在說出的言語之中,而她吃牡蠣、喝啤酒的模樣,就像我認為她會表現的模樣,很是,享受每一口、每一滴。

十點鐘左右,我到很興奮,達到狂喜的狀態,是喝啤酒才會有的那種興奮,並且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東西可喝,然後喝了啤酒,才覺到的那種興奮。

我們置身於擁擠的餐室之中,在刺目的亮光照之下。每個人都在大聲談著。

她在麵包上塗牛油,快速而輕易地大談自己某一次了不起的順道走訪——是走訪鄉村的一間大農場房子。她租了一輛車子,獨自一人開到聖賈克斯教區,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她只是想看看這間破舊的房子,但沒有人陪她去,所以她就自己去。她談到自己經常有這種無力,甚至在她成長的地方——加州——也是如此,除非有人跟她在一起,不然她無法做任何事情。她說,在紐奧良這個城市中,不知什麼理由,她卻沒有這種無力。她獨自處理事情。我不知道餐室的吵鬧是否有助於我們兩人。她表現出美妙的活力,頸部和雙手顯得非常優雅,在刺目的亮光中,她的衣服在適當的地方投下了影。

然後是炙烤的蝦,也是很美味,她立刻吃起來。

我不認為我可能一個不會吃這種烤蝦的女人。首先,這種食物並不是用炙烤的,而是一盤全只大蝦,頭部沒有剝去,放在一個有胡椒醃汁的深盤中,用烤箱烘。他們就原樣把東西端來桌上,你去掉蝦的頭,剝下蝦皮,用你的指頭把蝦送進嘴中。你變成一位美食家,然後是一位饕餮客,然後是一位野蠻人。你可以佐以白酒或紅酒,很有胡椒味,但最好的方法是佐以啤酒,她同意我的看法。我們又各自喝了三杯海尼啤酒,把法國麵包浸在醃汁中。當我們吃完時,把兩個盤子洗乾淨。我還想多吃一點。

「我真的很餓,」我說。「自從入獄以後,我只吃殘湯剩菜。我看到了會員們所吃的東西。你為何一定要讓奴隸吃那種殘湯剩菜?」

她大聲笑出來。

「要讓你們的心智專注於方面,」她說。「必須成為你們擁有的唯一悅。你知道,當你要在」一號平房「與一位新會員做時,你不能期望要吃大餐。

還有,不要說它是監獄,它是天堂。「

「或者無論如何是地獄,」我笑著說。「我一直在想:我們這些設法保住命的被狂者,要如何對天使說明:我們寧願遭受兩、三名魔鬼折磨。你知道,我是說,如果這個地方是天堂,沒有魔鬼,那麼它真的會成為地獄。」

這番話確實使她發笑。僅次於讓一個女人「出來」的美好事情是讓她發笑。

我又點了一盤蝦,我們兩人都大吃起來。此時,餐室的人漸漸少了。事實上,我們是「曼納爾」的最後幾名客人,而我正在大談拍攝紐奧良的照片,以及應該如何拍攝、不該如何拍攝。然後,她開始問我如何進入攝影行業,我何時獲得英語的博士學位,以及這兩者——博士學位與攝影——彼此的關係。

沒有什麼,我說。我只是儘可能待在學校,真正獲得紳士教育,把所有偉大的書念三次。我所努力的事情是攝影,我做得很好,我很喜

我們喝了兩杯咖啡,然後離開。我們到外面,開始走在「拿破崙街」,朝「聖查爾斯街」前進。那可說是一個美妙的紐奧良夜晚,一點也不熱,沒有風,只是空氣幾乎引你去呼

我要再說一次,世界上沒有其他城市像這個城市那麼適合散步。當你想在「太子港」散步時,你會陷在泥濘中,人行道也不好,孩子們會著你,你必須給他們其中一個人一些錢,讓其他人離開你。在開羅,你的頭髮和眼睛會有沙。

在紐約,通常天氣不是太熱就是太冷,不然就是有人從後面襲擊你。在羅馬,你幾乎會在每個十字路口被車子輾到。舊金山太多山坡,無法在任何地方散步——除了「市場街」。柏克萊的那個平坦地區太醜了。倫敦太冷。不論別人怎麼說,我一直認為巴黎是一個不好客的地方,不適合散步,灰濛濛,全是混凝土,太擁擠了。但是紐奧良呢?鋪道很溫暖,空氣像絲綢,到處可見昏昏睡、有氣無力的大樹,在適當的高度地方伸出樹枝,讓你走在下面,好像它們知道你要來。

在到「聖查爾斯街」的一路上,我們會看到美麗的房子。

「但是威尼斯如何呢?」她問。「還有什麼地方散步勝過威尼斯的?」她的一隻手臂抱著我,身體靠向我的身體。我轉身吻她,她低聲說,也許幾天後我們會去威尼斯,但是,我們現在在紐奧良,為何想到那件事呢?

「你是說真的嗎?」我問。「我們能夠離開那麼久嗎?」我又吻她,手臂抱著她。

「當我說我們回去,我們才回去,除非你想現在回去。」

我雙手捧著她的臉,吻了她。我想,那是我的回答。只想到我們是誰,我們來自何地,我就又興奮起來。凡是地球上她不在的任何地方,我都不想去。

但是地球上我最想跟她在一起的地方是這裡。

她讓我們兩人移動著,她拉著我,右手放在我的膛上,重量微微靠在我身上。我們現在在「聖查爾斯街」,街車搖擺駛過,一連串亮著燈的空車窗。圓屋頂的,使我想起天上正下著雨。市區也許仍然下著雨。又怎麼樣呢?雨就像這兒的其他一切,因為它不會阻止你散步。

「好吧,那麼你是開始拍攝人像照,拍攝舊金山的面孔,」她說,「但是你是如何為」時代「、」生活「雜誌工作的?」

我告訴她說,情況並不像她可能認為的那樣困難,如果你眼力好,就可以學得很快;並且我還有另外一種優勢,那就是,我不需要錢。我採訪地方新聞兩年之久,為「人物」雜誌採訪搖滾樂表演,甚至採訪一些電影明星與作家。

那確實是很枯燥的東西,因為我同時在學習自己的技術,悉每種攝影機,並在暗室中做很多自己的工作。但是,你並不是為大雜誌專門做暗室工作,你只是把膠捲送過去。他們把想要的部分選出來,然後,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可以在任何地方銷售其餘的部分。這並不是那麼有趣。

我們到達路易斯安那街時,我又讓她談了起來。她告訴我很動內心和令人心煩的事情,諸如她實際上在「俱樂部」之外,不曾享有任何的生活。還有,她在柏克萊四年,有點像在夢中,主要是暗中進行舊金山馬丁家的「施狂——被狂」工作。

大學對她的意義,有點像大學對我的意義——發現隱密的地方來看書。

我心中產生一種可笑的尷尬覺,因為她知道舊金山的「豪門」,而我在那兒第一次沈於「待狂——被狂」遊戲,並且她也認識馬丁。但是,她不僅認識馬丁,也跟他是朋友,跟他一起工作過。她知道他的房子中的那些房間。我們有一段時間談論此事,但是我一直問她私人的事情,誠如她住在柏克萊的什麼地方,她的家人如何到那兒。當她談到馬丁時,聲音中透出敬意。

「我當時完全不擅長過正常生活,」她說。「孩提時代確實很窩囊。」

「我以前不曾聽過任何人這樣說。」我笑著,擁抱她,吻她。

「我想不出童年應該是什麼樣子。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隱密、奇異的覺。

我想要別人觸碰我,並且製造幻想。我認為童年完全是碎瓦片——要是你想知道事實的話。「

「甚至在柏克萊,當你享有所採取的每一步驟的自由主義、自由表達,以及推理過程時,也是如此嗎?」

「那時對我而言並非如此,」她說。「馬丁的家是透自由的智氣氛的地方。」她在我身旁跨著美妙、自在的步伐。我們在大街上享受令人興奮的美好時光,上面是蕾絲似的樹葉影及街燈;我們經過很大的白前廊,還有小小的鐵欄,以及花園大門。

她爸爸是舊式的爾蘭天主教徒,在聖路易半工半讀唸完大學,任教於舊金山的耶蘇會學院,母親是老式的女人,只是待在家中,一直到四個孩子長大,然後到市區的公立圖書館工作。在麗莎還是小女孩時,他們搬到柏克萊山區,因為他們喜東海灣的熱氣,並認為山區很美。但是他們厭惡柏克萊的其餘部分。

我知道她所住的街道,甚至她的房子,那是馬利波沙山上一間搖搖墜的大宅邸,蓋著棕木瓦。我開車經過時,有很多次甚至看到車庫改建的大書室有燈亮著。

她的爸爸經常在這間車庫改建的大書室中閱讀德進、馬利旦、G。K。

徹斯特頓,以及所有天主教哲學家的作品。他是把書念給別人聽,而不是跟他們講話,他的魯與冷淡成為家中的傳奇。在方面,他採取奧古斯汀和保羅的觀點(她曾加以描述)。他認為貞潔是理想的,但他無法身體力行,否則他可能成為神父了。當你剝除所有的語言時,就是齷齪的。同戀者應該自我抑制,甚至接吻也是一種致命的罪。

她的母親不曾提出相反的意見,她屬於所有的教會組織,致力於募款,每個星期都準備大餐——無論小孩子在不在。麗莎的妹妹幾乎成為「花花公子」的「每月玩伴」,那是家庭悲劇。要是任何一位女兒墮胎,或者為雜誌拍照,父親就說,永遠不再跟那個女兒講話。

她父親對「俱樂部」一無所知。他以為麗莎在加勒比海什麼地方的一個私人會員制勝地工作,到那裡的人是去治各種病。我們兩人都為此事笑了出來。

他要麗莎辭職回家。她的姊姊嫁了一位無趣的房地產百萬富翁。他們一生全都上天主教學校——除了麗莎。麗莎自己訂下一條守則,那就是:去讀加州大學,不然就都不要上大學。她的家人嘲蔑她所讀的書,嘲蔑她所寫的論文。麗莎在十六歲時與柏克萊的一位學生玩了「施狂——被狂」遊戲。她八歲時有了第一次,自認是個怪人。

「我們是十九世紀法國人所謂的天主教徒,」她說,「」神上的移民「

,如果你認為虔誠的天主教徒是簡單、愚蠢的人,是一些農人,在城市大教堂後面面對雕像念玫瑰經,那麼你就不瞭解我的爸爸。他所說的一切都具有令人敬畏的智份量、具有合法的清教徒思想、具有對死亡的渴望意味。「

但他是一個有才華的人,喜藝術,要讓他的女兒們學到很多有關繪畫與音樂方面的知識。他們在客廳中有一架大鋼琴,牆上掛著真正的畫,有畢卡索的銅版畫和夏卡爾的銅版畫。她的父親在很多年前已經購買了木倫尼和米羅的畫。麗莎的妹妹六歲之後,他們每個夏天都到歐洲。他們在羅馬住了一年。她的父親通拉丁文,用拉丁文寫記。要是她父親發現有關「俱樂部」或她的秘密生活的事實,他會氣死的。如果他發現此事——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然而,我卻能夠為他說一句話,並且你也可能會了解——如果任何人會了解的話——那就是,他是一個神人物,確實是一個神人物。我不曾遇見太多像他那樣確實靠信仰過活的人。而有趣的是:我靠自己的信仰過活,完全靠自己的信仰過活。」俱樂部「是我的信仰的純粹表達。我有一種的哲學。

有時,我希望能夠把這種的哲學告訴他。他有一些當修女的阿姨與姊妹。

有一位是特拉比斯特修會修女,另一位是喀麥耳修會修女。她們是隱居的修女。

我想告訴他說,我也是一種修女,因為我浸於自己的信仰中。你一定知道我在談什麼。就某一方面而言,我所談的是一種玩笑,如果你想一想的話,因為,當哈姆雷特對奧菲麗亞說——我確知你是知道的——當他說,「到修道院去吧」,他真正的意思是指院,完全不是指修道院。「

我點頭,到有一點惘。

但是她的故事把我嚇著了,使得我在她說話時緊緊抱著她。那可真美妙,她那種生動及烈的模樣,還有她臉上透的單純與誠實。我喜她所描述的細節,她的第一次靈,與父親在書房聽歌劇,偷偷跑到舊金山馬丁的家,在那時——只有在那時——覺到自己真正活著。

我們會這樣永遠談下去。她一口氣至少說了十六件事情,我要她加以說明。

我們需要大約一年的時間來彼此瞭解。現在只是剝下第一層。

她其實還沒有說完,我們就開始換事實,我開始告訴她有關我父親的一切。

我父親是一個無神論者,完全相信自由,在我才十幾歲時就帶我到拉斯維加斯,在那兒失去了童貞。他把母親瘋,因為他要她同去體海灘,她最後終於與他離婚,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忘得了這個小小的災難。母親在洛杉磯教鋼琴,當某一位聲樂老師的伴奏,經常為了一個月區區五百元的贍養費而與父親爭吵,因為她幾乎無法養活自己。我的父親很富有,他的孩子也很富有,因為他的父親留下錢給我們。但是我母親什麼也沒有。

我說到這裡很生氣,所以就停下來。我在前往「俱樂部」前給了母親一張一萬元的支票。我在那裡為她買了一間房子。她有一大群同戀男朋友,我無法忍受,是美髮師之類的朋友,她仍然陷於相當卑微的狀態中。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的父親把屬於母親的共有財產永遠凍結在法院中。父親是北加州一位極力主張維護生態環境的人,在紅杉遭受砍伐時,就致力於維護紅杉的工作。他擁有一間紹薩利多大飯店,在孟多西諾與爾克擁有兩、三間供應住宿與早餐的旅館,還擁有好幾畝的馬林郡土地,幾乎無法實際估價。他一直為核子裁軍而努力。他蒐集有梵諦崗之外的地區最大量的情作品。但他認為「施狂——被狂」是病態的我們又開始笑。

他認為「施狂——被狂」是可厭的、變態的、幼稚的、有破壞的,並發表演講,談及「神」與「死亡之神」,以及「死願」。我告訴他有關「俱樂部」的事情——我告訴他說,「俱樂部」位於中東(麗莎聽了確實哈哈大笑)——他就威脅要把我送到那霸的州立神病院。但是他沒有時間這樣做。

就在我離開之前,我的爸爸娶了一位二十一歲的女孩,她是一個白痴。

「但是你為何告訴他有關」俱樂部「的事情!」她忍不住要笑。「你告訴他細節,把你所做的事告訴他!」

「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在拉斯維加斯與那位女睡覺時,他就站在旅館房間的門外面。我把一切都告訴他——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她還在笑著。「如果我們的父親在我們小時候就遺棄我們,」她終於說,「我不知道你和我會怎麼樣。」

********

我們已經來到華盛頓街,穿越過皮薩尼爾街,要去看看「指揮官廣場」的酒吧是否開著。酒吧是開著,我們又喝了兩瓶啤酒,一直不斷談著我們的父母,談著他們在方面及在與無關的很多其他方面對我們所說的話。我們在柏克萊的那些老師是一樣的,我們所讀的書是一樣的,所看的電影也一樣。

要不是因為「俱樂部」,她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使她很焦慮——也許成為一名作家,但那只是一個夢。她除了寫出一份「施狂——被狂」電影腳本之外,不曾創造出什麼東西。

她喜的書有點讓我覺得有趣,但我卻因此喜她,非常喜她。這些書十分男化,諸如海明威的《旭東昇》,以及胡伯特。爾比的《布魯克林的最後出口》,還有雷奇的《夜之市》。但是她也喜卡遜。麥庫蕾的《心是孤獨的獵者》,以及田納西。威廉斯的《望街車》。

「換句話說,」我說,「是有關罪犯的書,有關失的人的書。」

她點頭,但事實上不止如此。這是一個涉及力與風格的問題。當她心情不好時,她會拿起《布魯克林的最後出口》,會低聲念「特啦啦」故事或「王后死了」。她非常通節奏,實際上能夠背出來。那是有關暗面的詩,她很喜

「我要告訴你,」她說,「是什麼原因讓我覺自己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像一個怪人,並不是因為在八歲時有了,並不是因為以鬼鬼祟祟及羞愧的心情傾聽其他小孩描述打股的事情,也不是偷溜到舊金山,在燭光房間中接受鞭打。是因為沒有人能夠讓我相信:兩願的個人之間的任何行為都是錯誤的。我是說,這就像我的一部分頭腦不見了。沒有什麼事情讓我到厭惡。

一切似乎都很天真,涉及深沈的官;當人們告訴我說,有什麼事情觸怒他們,我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

我著了。在酒吧的亮光中,她看起來很奇異,臉孔像天使,聲音低沈而自然,聽她說話就像喝水。

她說,在離開紐奧良之前,我們必須去波旁街看別倒錯秀,確實是很猥褻的秀,都是些模仿女的男人,他們實際上注了荷爾蒙,接受手術,變成女人。

她喜這些秀。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我說,「我不要涉及那些下場所。」

「你在說什麼啊?」她說,生氣了。「這些人犧牲方面的原則,把他們的幻想表演出來。他們願意成為怪人。」

「是的,但是那些地方是下等酒吧,是觀光客的下場所。你能遠離」俱樂部「的高雅多大的程度呢?」

「不會有什麼關係的,」她說。「高雅只是一種控制形式。我喜那些下場所,我很想成為一位模仿女的男人,我喜看他們。」她這樣說時,整個模樣改變了,並且開始微微發抖,所以我說,嗯,當然,如果她想看看他們的話。

「我真不知所措,」我說。我的舌頭變得很不靈光。我們進入酒吧後,我已經喝了兩瓶海尼啤酒。「你等於在寫許可證。你為何不直說我們要到哪裡?」

「因為我剛說了。而你說」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何況,我並不只是想告訴你要做什麼;我不是在寫戲劇腳本!」

「我們離開這兒吧!」我說。

我們又走出去,在通往街道對面的「拉發葉墓園」的大門徘徊了大約二十分鐘,談著我們是否應該爬過牆,穿過墳墓。我喜這些在土地上面的墳墓,有希臘的三角牆與石柱,還有頹塌的門與生鏽的棺。我有點想爬柵欄。但是這樣的話,我們會被逮捕的。

我們認為此時適合一直穿過「花園區」,不要爬柵欄。

所以我們就從「聖查爾斯街」到「彈藥庫」,在不同的街上來回穿梭,到處

看著一間間特殊的戰前房子、月光中的白石柱、鑄鐵欄杆、大得無法用手臂合

抱的古老橡樹。

世界上也許沒有一個地方像此地,這些睡眠中的巨大房子,這些往昔的遺蹟,在潔淨的花園後面顯得非常灑、安詳。在深濃而多葉的黑暗中,到處有自動灑水器發出營營聲,水花閃現微弱的亮光。人行道本身就很美,由廣大的人字形磚和紫鋪路石構成,片片的水泥在巨樹的部上方形成小小的土堆。

她有她所喜的房子。當時她住在這裡的公寓,除了閱讀與散步外,什麼都不做,就時常來看這些房子,而現在我們就去造訪這些房子。我們發現兩間房子,柵欄上掛著「出售」的牌子,其中一間房子特別讓我們著,是一間又高又窄的希臘文藝復興式建築,門位於左邊,兩扇落地窗位於前廊地方。油漆是深玫塊,飾以白邊,現在油漆到處輕輕地剝落——除了葡萄藤遮蓋的地方。房子有科林斯式圓柱及長長的前階,還有一串古老的木蘭樹長在柵欄裡面。

在我們看不見的一道磚牆後面是一座側花園。

我們待了很長的時間,靠在大門上,彼此親吻,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到我說:我們應該買下這間房子。我們從此將快樂地生活在那兒,將一起環遊世界,然後回到我們這個家。房子夠大,可以舉行狂野的派對,容納過夜的訪客,還可以有一間暗室,來自加州的我們兩家人也可以在這裡吃飯。

「當我們厭倦紐奧良時,」我說,「我們就搭飛機到紐約,待兩、三個星期,或者到」俱樂部「。」

她看起來讓人無可抗拒,在半黑暗之中仰頭對我微笑,手臂在我頸上。

「記住,這是我們的房子,」我說。「當然,我們不能住在裡面兩年之久,除非我在」俱樂部「的契約期。但是我看不出為何不現在就付頭期款。」

「你不像我所認識的其他人。」她說。

我們又開始散步,以一種柔和、夢幻、酒醉的方式親吻,並不很急迫。我們走幾步,開始親吻,靠在一棵樹上。我攪她的頭髮,無法恢復原狀。她上不再有口紅了。她來不及阻止我,我就能夠很快把手伸到她的衣服下面,覺到兩腿之間短的光滑棉布料,很、很熱,我很想在我們所在的地方她。

最後,我們越過賈克遜街,閒進彭恰旅館,那兒的酒吧還開著,我們又喝了幾杯。出來時,我們認為從那時候起,一切都顯得很醜陋而低級,所以就坐計程車回市區。我又到狂躁,好像這個夜是很重要的,每次我這樣覺,就會又抓住她,吻她。

********

波旁街的那些可怕下的場所已關門,謝天謝地。

********

時間是三點鐘,我們走進一個舒適的地方,裡面點著兩、三盞煤油燈,還有幾張四方形的木桌,我們第一次爭吵起來。我知道我喝醉了,我應該閉嘴的,但爭吵是為了一部叫「漂亮寶貝」的電影,是描述紐奧良古老的史託利維爾綠燈區,導演是路易。馬盧。我厭惡這部電影,而她卻說是偉大的電影。電影中布魯克。雪德絲飾演一名雛,凱斯。卡拉定飾演攝影師貝洛克,而蘇珊。莎蘭登則飾演布魯克的母親,我認為這部電影比失敗之作更差。

「不要只因為我喜了你所不瞭解的一部電影就說我白痴。」她說。我結結巴巴,努力要向她說明:我並沒有說她是白痴。她說我曾說:凡是喜那種爛片子的人都是白痴。

我又喝了一杯威士忌加水,我知道自己所說的話是很有見地的:那部電影是一派胡言,沒有任何實質。但是當她開始談的時候,又抬出犯罪來,說這部電影是有關這些女,以及儘管她們是化外之民,卻繼續去生活、去、去體驗每的生活。

這部電影全是描述花朵在罅隙中開放,是描述生活無法碎生命。我開始瞭解她所說的一切。她瞭解攝影師貝洛克的覺,貝洛克著這個雛(凱斯。卡拉定飾演的角著布魯克。雪德絲所飾演的角),最後每個人離開貝洛克。

但最好的一景是:蘇珊。莎蘭登所扮演的女,在院廚房中照顧嬰兒的那一景。

她說,你不能因為人們是罪犯就要他們閉嘴、死掉;你現在不會知道:這就是「俱樂部」所追求的,因為你只看到富有的人士在游泳池旁,必須有錢才能去那兒,必須年輕、漂亮;但是,有一種想法存在,這種想法是:每個人都可以來這兒,表現他或她的幻想,並且你仍然能夠這樣,你仍然能夠這樣,你仍然能夠這樣。

奴隸不必富有;要是你不夠美,無法成為一名奴隸,那麼你可以成為一名經理人或訓練員;你只要真正相信「俱樂部」的觀念,並且你必須有幻想。在「俱樂部」之中所發生的事情,比人們所體認到的更多,因為很多會員私底下承認他們想被奴隸所支配與懲罰。所以很多奴隸知道如何在對方需要時扮演支配的角

情況比外表所顯示的自由多了。她的眼睛現在確實顯得很暗黑,臉孔扭曲,並且迅速地談著,彷彿是清脆的反覆歌唱。但是,當我說了下面一段話時,她卻開始哭了。我說:「嗯,去它的,沒錯,我在」俱樂部「中所做的就是這種事,表現我的幻想,但是,這跟」漂亮寶貝「中的女有什麼關係呢?她們表現的不是她們的幻想,是別人的幻想。」

「不是,但那是她們的生活。她們繼續表現希望與夢想,而電影捕捉了每生活。電影中的攝影師在她們之中看到自由的意象,所以他才想跟她們在一起。」

「但那是很愚蠢的。蘇珊。莎蘭登的角所想要做的只是:結婚,離開院,」漂亮寶貝「只是一個小孩,而……」

「不要說我很愚蠢。為什麼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爭吵一定要說她很愚蠢?」

「我沒有說你很愚蠢,我說那件事情很愚蠢。」

酒保忽然靠向我的臉孔,說道,沒錯,這是一間整夜開放的酒吧,他不願意叫我們離開,但此時是凌晨四、五點之間,他們要打掃。請我們繞過角落到「邁可」酒吧好嗎?

「邁可」酒吧可真是下等場所。沒有鋸屑、沒有畫、沒有煤氣燈。只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擺木桌。他們沒有黑標的「約翰走路」。麗莎並沒有真的在哭。

「你錯了!」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正在「邁可」酒吧發生。

進來的人都剛醒過來,或什麼的。他們並不像我們那樣整夜痛飲。但是,是什麼樣的人在早晨五點鐘起——天仍然很黑——立刻開始在「邁可」酒吧喝酒呢?有兩個個子非常高的扮女裝男同戀者,戴著假髮,臉上搽上水粉餅,跟一個瘦瘦的年輕人講話。這個年輕人喝了很多酒,了很多煙,看起來像是有一百歲了。他的臉孔在頭骨上皺縮,眼睛完全充血。我希望有一架照相機。如果我們要去威尼斯,我就要有一架照相機。

進來的每個人都認識其他人。但他們不介意我們在那兒。

「你說你不是在寫一個戲劇腳本,是什麼意思?」我問。「你何時要告訴我,你在做什麼?你是說,人們就像這樣從」俱樂部「離開,然後回去?如果你有一名奴隸,你可以像這樣把奴隸帶出去,然後又帶他回去嗎?但是規定如何呢?假如現在我就從這兒腳底抹油呢?你知道的,溜開?我已經帶了所有私人的東西…

…「

「你要這樣做嗎?」她正摩擦手背,在我看來透出義大利式的華麗,黑的頭髮現在確實一團,喝醉酒時眼睛越來越大,言詞有一點模糊。

「不,我不想。」

「那麼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們又在外面。雨已經停了。我記不起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我們在河旁的「世界咖啡館」,越過街就是賈克遜廣場;我們沐浴在白亮光中,已經有送貨的卡車怒吼著穿過「狄卡特路」,發出很大的噪音。

咖啡很、很熱、很甜,好極了。我吃了十幾塊塗著糖的小小熱餡餅,告訴麗莎有關照相機、拍攝臉部,以及要對方合作等方面的事情。

「你知道,我能夠永遠待在這兒,」我說。「這裡雖然是一個低級的地方,但卻是一個真實的地方。加州是不真實的。你曾經認為它是真實的嗎?」

「不曾。」她說。

我要了更多的威士忌,或者幾罐啤酒。我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拉了一張椅子,就坐在她旁邊,手臂圍繞著她,吻她,擁抱她,把她抱離椅子。我們在街角停下來,發現我們兩人都不知道旅館在哪裡。

我們到達旅館時,電話正響個不停。她生氣了。

「你打電話到紐奧良的每間去它的旅館找我嗎?」她對著電話說。「你在去它的早晨六點鐘打電話給我?」她赤著腳走來走去,手中拿著電話筒。「你要做什麼?逮捕我嗎?」她掛了電話,把掛在門上的電話口信撕毀。

「是他們,不是嗎?」我想我是問了她。

她舉起雙手,摩擦鬢角,聲音聽起來好像可能哭出來。

「他們為何那麼緊張?」我問她。

她靠在我的肩上,我低聲哼著什麼,聲音很低,「除了,我不能給你什麼,寶貝。」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像是在跳舞,只是沒有移動我們的雙腳。

是白天了,我正在發表演講。

花園的,比黑暗時更青翠芬芳,而僕人小房間的所有窗子都打開來。

她坐在高高的四柱上,穿著白棉布內衣。到處可以嗅到花香。加州的花從來就不像路易斯安那州的花那樣芳香,真令人陶醉。粉紅的夾竹桃、茉莉花,以及分散的野玫瑰。我稱她為「漂亮的寶貝」,對她說我她,並且提出冗長又複雜的幾點:這種是什麼,為何它與以前發生在我身上的任何事情不同。我們已經在「俱樂部」剝下這層皮,她知道有關我的事情,知道我的秘密望,是女人不曾真正知道的,認識我的女人也不曾知道的。還有,我她。我她。

她的本然;她是嬌小、黑髮、黑眼、熱情的人兒,很強烈地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她對我而言並不像其他女人一樣是一種神秘;我知道她是什麼,我知道有關她的一切,知道她不曾告訴我的事情;她的內心是上了鎖的地方,沒有人能夠進入,但是我就要到達那裡。她認為「漂亮寶貝」是一部好電影——甚至這一點也沒有問題,因為她正把自己的一切純潔與挑戰投在上面。

她非常心煩。但是,她不斷喝酒,我也喝得很醉,無法停下來。

她正在下我的衣服,我們一起躺在上,電話在響著,我的手伸過去,幾乎掉落下,然後把電話座從牆上拉出來。我們又在親熱了。我告訴她說,縱使她痛我,真的痛我,也不要緊,我正在指望這件事,期待這件事。

這樣子去一個人是值得的。我說,「我真的醉了。我將不記得這件事。」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艾略特23偵探與

我確實記得。每一個字都記得。

我在十點鐘外出吃早餐,因為我仍然無法叫她起,而旅館沒有食物,我很餓。

她吻我。我告訴她說,咖啡就在邊煮著,我要到「兩姊妹中庭」,等她醒過來後就到那裡來,否則我辦完事就回來。

我立刻到一處報攤買雜誌和報紙,然後到一家照相機店買一部「CANONAE」——簡單,可靠,不很貴,在回到島上之前,可以送給一個孩子。

你甚至不能在行李中裝一部照相機,帶進「俱樂部」,否則我的行李就會裝了照相機。

我到達「兩姊妹中庭」時,已經拍攝了整整一卷底片,我知道自己處在宿醉狀態中,導致一種幸福與幻覺。完全不頭痛,只是頭昏眼花,有一種快樂的覺,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妙。

我想再喝醉,但我並沒有這樣做。與她在一起的這些時刻是太不尋常了。

今天將是與她在一起的最高,也就是說,如果當我回去找她時,她並沒有在整理行李。

我告訴侍者說,她可能會來找我,如果她進來的話,就把她帶到我的桌子。

然後我吃了兩、三個「貝尼狄克蛋」,又額外叫了兩客加糖火腿,喝了三瓶米勒啤酒——這是宿醉的人絕對又顯然需要的,也是深為欣賞的。然後我安定下來,擁著一壺咖啡,猛翻著「老爺」、「花花公子」、「浮華世界」、「時代」及「新聞週刊」等雜誌。

這個世界當然跟我離開時一樣糟糟的,因為時間過去還不到一個星期。

請看看,這個世界要變成那樣子需要多久的時間呢?

至少有兩部新電影我真的後悔沒有能夠去看。「時代」雜誌在一篇論舊金山同戀作家的文章中,使用了我的二張照片。好吧!暗殺小組仍然在薩爾瓦多運作。但是,當然啦,尼加拉瓜國內有內戰,海軍陸戰隊仍然在貝魯特,等等,等等。

我把這一切推開,只是喝著咖啡。「兩姊妹中庭」的開放花園很安靜,我努力要以理的方式想到昨夜,以及所發生的事,但卻做不到。我只能覺到一種純然無理,以及一種快樂又不尋常的幸福。我想到應該拿起電話,撥給在索諾瑪的父親,說道,「爸爸,猜猜什麼事,我發現了夢中女孩。」

你永遠猜不到在哪兒。他永遠不會知道這是多麼有趣,也永遠不會知道笑話的對象可能是我。

現實開始迴歸了。

例如,這一切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呢?我們回到「俱樂部」後,如果她去做以下的事情,怎麼辦呢?——按了梳妝檯上的那個鈕,丹尼爾進來時她對他說:「把他帶走,我跟他結束了。把他送給另一位訓練員。」或者:「我會往兩、三個星期後叫他來。」如果她想做的話,她確實會這樣做的,也許每次她帶走一位奴隸時都是這樣做。

也許這就像從圖書館借出一本書,看完後就結束了。

不,不要想這種事,不要想她可能這樣做。正當我們在這裡,而我擁有她時,為何要想這件事?就像她所說的,當你在紐奧良時,為何要想到威尼斯?

但是,我必須想這件事。而在我想的時候,我記起最後那些清晰的時刻,曾對她說,她會痛我,還有置身其中時這種興奮、這種幸福

我要回到她身上。

但是有別的事情也在煩我。那就是電話,以及她對電話說話的樣子,「你要做什麼呢?逮捕我嗎?」我確定她是這樣說的。而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斷告訴自己說,她只是喝醉了,生氣了。但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還有一種可能,一種很大的可能,那就是,她所做的事情——帶我離開「俱樂部」——是絕對違反規定的,他們一直在尋找我們。

但是,這種可能太勉強了,是太純粹、太美妙的漫想法。因為如果她做了那件事,嗯……

不,那是很荒謬的。她是老闆娘。進出是很重大的責任……要是你沒有準備好,我能夠了解。她是一位方面的科學家,一生都如此,為何她要這樣焦慮不安呢?

不,她具有相當的詩人成分,就像任何好科學傢俱有相當的詩人成分一樣,但她是科學家,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只是忘記報到,忘記了行政責任。

所以他們在早晨六點鐘打電話給她?

我在這種思路中到相當沮喪。我又倒了另一杯咖啡,給了侍者一張五元的鈔票,要他為我買一包一百支的「百樂門」香菸。我想到昨夜我們一起散步,走過「花園區」,我的手臂抱著她,並沒有「俱樂部」,只有我們。

侍者拿著那包一百支「百樂門」香菸回來時,有一件事情驚動了我。在庭院的邊緣,靠近波旁街的大門,有一個我在什麼地方認識的人在注視著我。他緊緊盯著我,我看著他時,有一秒鐘沒有轉開眼光。我很快就體認到他穿著白、白皮長統靴。他全身的裝扮完全像一位「俱樂部」經理人。事實上,他不可能是別的人。並且我認識這個傢伙。我記得他,他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金髮年輕人,長期待在船上,皮膚黝黑,第一天曾在舊金山跟我打招呼,並在遊艇的甲板上對我說:「再見,艾略特!」

但是,他現在並不像在那些場合中那樣微笑。他只是看著我,靠在牆上。

他寂然不動,很篤定。在這個特殊的地方出現,透著一種近乎不祥的氣息。

我看著他,全身起了一陣寒顫,然後一陣怒氣慢慢沸騰著。冷靜下來吧!

其中有兩種可能,對嗎?這是很平常的,你帶一位奴隸出去,會有人監視。

或者,她已違反了規定。他們已經出來尋找我們?!

我可以覺到自己的眼睛瞇起來,防衛心升起。你到底要做什麼?逮捕我嗎?

熄香菸,慢慢站起來,開始走向他。我能夠看到他的臉改變,稍微退後,靠在牆上,臉變得茫然。然後,他轉身,走出去。

當我走到街上時,當然無法發現他。我在那兒站了兩、三分鐘。然後,我回到那男人剛才在的地方——就在入口裡面。他並不在那兒,他走了。

我望到庭院對面的地方。

麗莎已經進來了。侍者把她帶到我的桌子。她站在那兒,有一點焦慮的模樣,顯然在等我。

她看來很可,足以讓我忘記一切。她穿著一件白棉質A形衣服,配有縐邊高領,袖子像羊腿,並且穿著白涼鞋。她甚至帶來一頂白草帽,抓著系在帽上的長長絲帶,拿在身體的一邊。她看到我時,臉孔亮麗,像一個年輕女孩。

她走到半途遇見我,手臂抱著我,好像周圍沒有人看見我們,沒有人介意,並且她也吻了我。

她的頭髮由於淋了浴還有一點。她穿著白衣,看起來很清新,透出奇異的天真。有一會兒的時間,我只是抱著她,意識到自己沒有好好隱藏所有的心事。

我們走回桌子時,她的手臂抱著我。

「世界上有什麼新事嗎?」她說,把雜誌推開,有一秒鐘的時間注視著照相機。

「我知道,我不能把照相機帶回去,」我說。「所以我會把它送給街上的一個人,或者在飛機場一位看起來有趣的學生。」

她微笑,告訴侍者說,她要一些葡萄汁及一些咖啡。

「怎麼回事?」她忽然說。「你看起來確實很心煩的樣子。」

「沒有什麼,只是你派來監視我的那個傢伙,那位經理人,他驚動了我。

我還以為他們會讓人看不見的,或者比這更高明。「我一邊說,一邊端詳她。

「什麼傢伙?」她問,頭有點斜到一邊。她的眼睛瞇起來,就像我在大約五分鐘前所做的一樣。「如果這是一個玩笑,我搞不懂。你在說什麼?」

「」俱樂部「的一名經理人,他剛才就在那兒。我站起來,要去問他在做什麼,他就離開了。然後你就進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一名經理人?」她問,聲音已經降為低語,臉孔微微變紅。

我能夠看到她的鬢角浮起。

「白皮衣,注毒品的裝備。除外,我認識他。」

「你確定。」

「麗莎,他全身是那種裝扮,」我說。「什麼樣的傢伙會穿白皮鞋、白皮行走天下——除非他有一件圓形亮片的牛仔襯衫可以相配?我記得他,在駛進來的船上。沒錯,是同樣那個傢伙。」

侍者把盛在銀冰盤的兩杯葡萄汁放下來。麗莎只是凝視著葡萄汁,然後又看著我。

「他剛才在那兒,注視著我。他想讓我知道他在監視我。但是,顯然……」

「去他的雜種,」她低聲說,站起來,大聲叫侍者。「電話在什麼地方?」

我跟她走進小亭。她把兩、三個銀幣投進投幣口。

「回到桌子那兒。」她說,抬頭看我。

我沒有動。

「請,」她說。「我一分鐘後就去。」

我又走進光裡,仍然注視著她。她在電話中跟某人談著,手遮在聽筒上。

我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很高、很尖銳,然後消失了。最後,她放下電話,跑向我,提袋幾乎從肩上掉落。

「請付帳,好嗎?」她說。「我們要換旅館。」她越過中庭,沒有等我。

我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把她拉過來。

「為什麼要換旅館?」我問。我有一種頭昏眼花的奇異覺,不再是宿醉了。

我吻她的臉頰及前額,可以覺到她很緩慢、勉強地放鬆,有點屈服於我。

「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去他的監視我們!」她說,輕輕拉扯著,掙我的手。

她比外表所顯示的更心煩。我可以覺出來。

「有什麼關係?」我輕聲地說。我的手臂抱著她,著她的肩膀,催促她走向桌子。「來啊,跟我吃一點早餐。我不想逃離別人。我是說,他們要做什麼呢?

他們應該做什麼呢?「我正在端詳著她。」想想吧!我不想離開那個小地方,那是我們的地方。「

她抬頭看我,我有一會兒的時間覺到:一切都像我所夢想的那樣。但這個夢太複雜,我並不瞭解。我又吻她,模糊地意識到: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人擠在中庭,其中有一些在注視著我們。我不知道此事是否讓他們到快樂:看到一個像這樣的年輕女人,這麼清新而可,而一個男人在吻她,好像除了她之外一點也不去介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

她坐下來,頭向前彎,靠在手肘上。我點了一煙,看了她一分鐘,眼睛慢慢掃瞄中庭,看看那位經理人是否回來,或者是否有任何人取代他。我沒有看到任何人。

「在像這樣的旅程中,這是很尋常的情況嗎?」我問。「我是說,他們跟蹤、監視,以免我逃走?」幾乎像宿命者一樣,我覺得自己知道了答案。這種帶進帶出的事情並不在新的奴隸身上進行,而是在以下這種奴隸身上進行:他們已經在那兒待了好幾個月,知道了規定,可以信任他們會守規矩。她是稍微早一點在我身上進行此事,就是這樣。

但是,當她抬起頭來看時,表情卻透一種刻意的諷刺神,垂下的眼皮無力地張開,眼睛幾乎是黑的。

「並不尋常。」她說,聲音很低,我幾乎無法聽到。

「那麼他們為何這樣做?」

「因為我所做的事也是不尋常的。事實上,以前沒有人做過。」

我默默坐在那兒,斟酌了一會兒。我的心跳加速,我緩慢但緊張地著煙。

「嗯……」

「不曾有人從」俱樂部「帶走一名奴隸。」她說。

我沒有說什麼。

她靜靜地坐著,雙手在手臂上方滑動,好像這地方很冷。她沒有直接看著我,她沒有在看著任何東西。

「我不認為任何其他人能夠做到,」她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她的聲音很生硬,嘴微微尖酸地扭曲,出微笑。「我認為只有我能夠讓一切事情如此進行。」她緩緩地看著我,睫同樣無力地張開。「我是說,叫人把飛機開過來,要他們把你的東西裝上去,把你送進飛機。」

我把菸灰彈掉。

「他們一直到今天早晨三點鐘才知道你走了。他們向我查詢,我也走了。

沒有人能夠找到你。我跟一個人坐飛機離開。那個人是誰?我曾叫人送來你的行李。他們花了幾小時才想出來。然後,他們開始打電話給整個紐奧良的旅館。

他們在六點前不久發現了我們。你可能記得那通電話,也可能不記得。「

「我記得。」我說。也就是說,我記得其他一切,包括再度告訴她說,我她。

我看著她。她確實處在危險境況中。她雖沒有在發抖,但我卻可以看出來。

她凝視著食物,好像食物有點可怕。但她也以同樣的方式凝視著桌子,凝視著葡萄藤繞鑄鐵鐵柱,而鐵柱支撐著我們上面的門廊平頂。

「你為什麼做這件事?」我問。

她沒有回答。她身體很僵硬,走到右邊,經過我身邊。然後她一點兒也沒有做出動作,一點也沒有發出聲音,眼睛變得很潤,顯得很呆滯。

「我想要。」她說。

她的下嘴開始發抖,從桌子上取了餐巾,摺起來,觸碰鼻子。她在哭。

「我就是想要。」她又說。

覺好像有人在我的肚子打了一拳。我是說,看著她失去控制並且開始哭時,是很可怕的。而且情況很突然。本來是臉很僵硬,一下子卻眼淚湧上臉頰,嘴顫動,表情完全癱瘓了。

「來啊,」我說。「我們回到旅館,我們在那兒可以獨處。」我向侍者做手勢要帳單。

「不,不,等一分鐘。」她說。她用力擤鼻涕,把餐巾藏在衣裙的垂邊。

我等著。我想要觸碰她,把手伸過去,擁抱她,或者做什麼的,然而我卻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們置身在這個去他的公共場所中。我真的到很愚蠢。

「我要你瞭解一些事情。」她說。

「我不想了解,」我說。「我不介意。」

但這句話完全不真實。我就是不要她這樣哭,她現在完全崩潰了,只是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她看起來很傷心,確實很傷心。

我只想現在就抱住她。也許,一直在我們面前看著我們的每個人都在想著:那個狗養的做了什麼事,讓她哭了?

她又擤鼻涕,擦擦鼻涕,靜靜坐一會。時間很難捱。然後她說:「就你來說,一切都沒問題。他們知道我騙了你,我讓你相信,這是我們一起做的事情。我這樣告訴他們。等我再跟他們說時,要加倍確定讓他們知道。他們非常堅持。我想他們現在正打電話到旅館。但問題是:他們知道我帶了你,你是整個事情的受害者,是我的主意。我拐了你。」

聽了這番話,我不微笑。

「他們要你做什麼呢?」我問。「結果會如何?」

「嗯,當然,他們要我把你帶回去。我沒有遵守規定,我破壞了你的契約。」

眼淚又湧起,但她忍了下去,刻意出鎮定的神,同時眼睛不看我。「我是說,做這件事是很可怕的,你知道。」

她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又把眼光移開,好像我要說出可怕和責怪的話。我並不想這樣做。事實上,這個想法是十分可笑的。

「他們要我回去工作,」她說。「有各種問題發生。前天晚上,我們趕走了一位新少女,似乎不是叫她走的那位訓練員的錯。她冒充她姊姊進來,而她姊姊嫁給CBS的一個傢伙。整個事情看起來像是事先安排的。而CBS確實在迫我們接受訪問,我們不曾接受任何人正式的訪問。每個人都確實為我所做的事到焦慮……」

她停下來,好像忽然體認到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在告訴我這一切時,忽然體認到了。她又直直看著我,然後把眼光轉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她低語。「這樣子把你帶離那兒。」

我對著桌子傾身,握住她的兩隻手。雖然她微微抗拒,我還是把她的兩隻手在一起,吻她的指頭。

「你為何這樣做?」我又問。「你為何想要做,就像你所說的?」

「我不知道!」她說,搖著頭。她又要開始哭了。

「麗莎,你知道,」我說。「請告訴我。你為何做?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她說。她在哭著,所以無法確實說出話來。「我不知道!」

她堅持著。她完全崩潰了。

我把兩、三個二十分的硬幣放在桌上,帶她離開那兒。

艾略特24字面與象徵

我們回來時,有更多的電話留言掛在門上。

現在,她十分鎮靜,打電話時沒有叫我到房間外面。

但是她看來一副挫敗、可憐又很漂亮的模樣,我看到她臉上那種神情,覺得很痛苦。

事實上,我在安靜中的情緒完全不穩定。

幾分鐘內,我就知道她在跟理查——「自願奴隸的主人」——談話,她拒絕把我們回去的確切時間告訴他。

「不,還不要派飛機來!」她至少說了兩次。

我可以從她的回答中知道:她堅持沒有什麼壞事情發生,我跟她在一起,我很好。她說,她今晚會再打電話,告訴他們還要多久的時間。

「我會,」她說。「我會,我會待在這兒。你知道我在做什麼。現在我要求你的是一點時間。」

她又哭了。但他們不可能知道。她一直忍著,她的聲音很穩定、很冷淡。

然後,他們談及那位新少女冒充姊姊,以及CBS要訪問的事,我知道她要我出去,所以我就出去了。我聽到她說:「我現在無法提供那種回答。你簡直是要求我創造出一種大眾哲學、一種大眾聲明。那是需要時間,也需要思考的。」

我拍了幾張庭院的照片,也拍了我們住在其中的小房子的幾張照片。

她一走進庭院,我就停止拍照,並且立刻說:「我們好好走一趟法國區,我是說真正檢視所有的博物館,以及古老的房子,在店裡花一點瘋狂的錢。」

她很驚奇,透失與冷淡的神情,但臉孔變得有點生動。她緊張地抱著手臂,端詳著我,好像不大瞭解我所說的話。

「然後,」我說,「讓我們來一次兩點三十分的輪船優遊。很枯燥,但是,天啊,是在密西西比河。我們可以在船上點喝的東西。並且我今晚有一個主意。」

「什麼?」

「跳舞,純粹的傳統老式跳舞。那兒有一些很的衣服。我一生中不曾與一個女人出外跳舞。我們上去,到瑪利奧特頂端的」河後誼室「,我們跳舞,一直到樂隊停止演奏。我們只是跳舞、跳舞。」

她凝視著我,好像我瘋了。我們只是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你說真的嗎?」她說。

「當然說真的。吻我。」

「聽起來很。」她說。

「那麼微笑吧,」我說。「讓我為你拍照。」

讓我非常驚奇的是,她讓我拍了。她停在門口,一隻手放在門框上,微笑著。

她穿著白衣服,看起來很美,帽子的絲帶垂掛在手臂上。

我們先去卡比多的博物館,然後去開放給大眾參觀的所有修復的老房子,包括「加利爾房」、「赫曼。格利曼房」、「約翰夫人遺產」,以及「卡薩茅舍」,並且我們在所看到的幾乎每間古董店與畫廊中停留。

我的手臂又抱著她,她表現得越來越輕鬆、快樂,臉孔又變得光滑了,像年輕女孩的臉孔。她穿著白衣服,頭髮應該繫上白絲帶的。

我想:如果我不永遠她,如果此事以某種卑劣而無趣的不幸為結局,那麼,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我將永遠無法再看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

一點鐘左右,我們在「望牡蠣酒吧」吃午飯,再度像昨晚一樣談著。好像那位經理人與電話都不曾干擾我們。

她儘可能告訴我發起與創立「俱樂部」的經過。最初有兩位出錢的人,他們在第一年結束時有了盈餘。現在他們對於會員的申請應接不暇,可以挑細選。

她告訴我說,有其他俱樂部在模仿他們,在荷蘭有一個很大的俱樂部,全在室內進行,另外加州有一個,哥本哈也有一個。

經常有人提出較高的待遇要她跳槽,但是現在她一年可以分紅五十萬元,除了度假外,不曾花一分錢。錢財一直累積。

我告訴她說,我沈於運動,幾乎在德州撞毀一架「超輕型」飛機,並且有兩個冬天曾在世界上最危險的山中滑雪。

我憎惡自己的這一部分,一直憎恨,並且討厭自己經由這些活動所遇見的那些人,因為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扮演一種角。在墨西哥拍那些跳下懸崖的人的照片,比我自己跳下去好太多了。我認為自己對拍照興趣,因為那是一種解的方法。

但是我卻因此遭遇不利的後果。

我接受「時代」、「生活」雜誌提供我的每項戰時任務。我在加州當了兩家報社的自由撰稿員。貝魯特戰爭的第一聲響之後,我以繼夜地工作了九個月,完成那本書。在貝魯特,沒有什麼危險的事發生在我身上,但我在尼加拉瓜與薩爾瓦多卻幾乎喪命,我在薩爾瓦多真的幾乎喪命。在薩爾瓦多的這個事件把我的速度緩了下來,讓我開始思考。

我們談著這一切,發現她知道這些地方所發生的事情,我有點驚奇。她不只知道大概,她知道貝魯特的宗教派別、政府的歷史。我是說,且不論「俱樂部」,她所看的報紙比大部分的人還多。

時間是兩點鐘,我們必須趕上游河的汽艇。天氣再好不過,蔚藍的天空,可的雲朵迅速飄動,除了在路易斯安那,別的地方確實沒有看過,只偶爾下起小小的太雨,再看船上沒有很多人,因為不是週末。

我們一起靠在上面甲板的欄杆上,只是凝視著城市,後來汽艇駛到河下游很遠的地方,景蒙上了工業的彩,重複出現。我們只有躺靠在兩、三張輕便椅上,喝一些酒,覺到汽艇的移動,以及河上的微風。

我告訴她說,我很不願承認,其實我非常喜這種汽艇旅行,儘管它們似乎很商業化、很枯燥。我喜處身於密西西比河之中,除了尼羅河外,沒有其他河在我心中產生那種敬意。

兩年前的聖誕節,她曾在埃及。那段時間,她就是無法接近自己的家人,她自己一個人在勒克索的「冬廣場」待了兩個星期。她知道我所說的兩條河是什麼意思,因為每次她越過這條河,她都會想「我在尼羅河上」。

但是每次她越過一條河,她都有一種特殊的興奮覺——無論是阿諾河、泰晤士河或泰伯河,好像她在觸碰歷史本身的推移。

「我要你告訴我,」她說,有點突如其來,「你幾乎在薩爾瓦多喪命的經過。

還有,那件事讓你思考,是什麼意思?「

她的臉上又出現同樣強烈而近乎天真的神情,就像昨夜我們談話時她臉上出現的神情。我們兩人都確實很緩慢地喝著酒。她談話時,確實不像我想法中的女人。但我知道,這意味著:我對女人的想法很差勁。我意思是說,她是無或什麼的,很有趣,不具有意識的引力。她可能是任何人。我發現這一點極有惑力。

「這件事並不是你無法在報上讀到的那種東西,」我說。「其實沒有什麼。

就是沒有什麼。「事實上,我不想確切而詳細地描述此事,把它推往高的時刻,重溫每一秒鐘。」我當時跟另一名記者在一起,我們是在桑。薩爾瓦多,在宵後還待在外面。有人攔住我們,幾乎遭到擊。我們知道。「

我能夠覺到自己再度有了那種醜惡而似深淵的覺。我在離開薩爾瓦多後,有六個星期的時間還有這種覺——覺到幾乎一切都很徒勞,覺到那種短暫的失望,事實上,這種失望可能在你生命的任何時間來臨,覺到你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會進入狀況……

「我不知道我們到底認為自己置身何處,在柏克萊」電報街「上的一家飯館,兩三位上中階級的白人自由份子,跟其他柏克萊上中階級自由份子談論馬克斯主義、政府,以及所有的那些廢話。我是說,我猜想我們覺得那樣很安全,沒有人會在一個異國傷害我們,那不是我們的戰爭。嗯,我們當時正要回到旅館,黑暗中有兩個傢伙攔住我們,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國家警衛暗殺隊暴徒,無論什麼樣的人;而跟我們在一起的那個人,整夜跟我們談著的那個薩爾瓦多人,嚇死了。在我們表明身分後,情況清楚地顯示:他們不放我們走。我是說,那個拿著M-16步的小子向後移動,看著我們三個人。情況很清楚:他只是站在那兒,盤算著要殺我們。」

不想重新捕捉那個時刻的純粹緊張情緒,真正的危險所散發的那種臭味、那種絕對的無助——不知道要做什麼,是要動?要談話?還是靜止不動?——臉部表情的最輕微變化都可能是致命的。然後是隨著無助而來的怒氣,純粹的怒氣。

「嗯,無論如何,」我說。我取出一支菸,在膝蓋上輕敲著。「他和跟他一起的那個傢伙意見不合,爭吵起來,那小子一直把直直地瞄準我們;這時候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好像有一輛卡車出現,他們要走了。他們兩人都看著我們,我們沒有動,也沒有說什麼。我是說凍僵了,老兄。」

我點了煙。

「大約有兩秒鐘的時間,我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至少情況似乎又是:他們要殺我們。一直到這個時刻,我都無法說出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為何他們沒有開?但是他們帶走了那位薩爾瓦多人。他們把他送上卡車,而我們站在那兒,沒有做什麼。我們是整夜在他母親的房子裡談著政治,請注意。我們沒有做什麼。」

進空氣,發出乾澀的聲音。

「天啊,」她低語。「他們殺了他嗎?」

「是的,他們殺了他。但這是我們回到加州才知道的。」

她低聲喃喃說著什麼,是祈禱、詛咒,諸如此類。

「正是,」我說。「而你知道,我是說,我們甚至沒有與他們爭論。」我說。

所以我才不想談到此事,絕對不想談到此事。

「但是你不認為你們應該爭論……」她說。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爭論。我是說,如果我有一支M-16步,你知道,情況就不同了。」我了一口煙,煙在河上的微風中飄散,因此香菸似乎沒有味道。「我他媽的立刻離開了薩爾瓦多。」

她微微點頭。

「從那時候你就開始思考。」

「嗯,我大約第一個星期都在思考著,我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我一直在心中想著此事,想著發生了什麼事,想著:如果,如果,你知道,如果這個傢伙發了那一支M-16步,我們就是另外兩個美國新聞記者的屍體。

我是說,「紐約時報」或什麼地方登上半吋長的消息,然後事情就結束了。

好像這件可咒的事情不斷在發生,是我心中的一個去它的錄音帶,我無法把它去除掉。「

「當然。」她說。

「而我認為很清楚,真的很清楚的是:我一直在做各種危險的事情。我一直在穿越這些國家,好像在遊歷迪士尼樂園,好像……你知道,我是在要求任務,進入有情況的地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在利用這些人,我在利用他們的戰爭,我在利用正在發生的一切事情。」

「你說利用他們,是什麼意思?」

「甜心,我一點也不介意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那是談話,柏克萊的自由談話。

在這兒,對我而言是一件熱鬧滾滾的事情。「

「你不喜他們……《貝魯特:二十四小時》中的人?」

「哦,是的,我喜他們,」我說。「他們把我扯裂開。我是說,我不是一個愚蠢的攝影,只是拍攝著這些東西,好像它們並沒有任何意義。事實上,令人痛苦的是:照片把一切都冷卻下來,把一切都變得象。你就是無法在照相機上得到一切,你無法在錄影機上得到一切。但是我確實不介意這一切。

我不想去涉及這一切,不想去涉及正在進行的事情!我乘坐在這些經驗上面,好像它們是雲霄飛車。我正要滑下山。我在內心深處很高興有戰爭、暴力,以及痛苦,讓我能夠經驗它們。這是事實!「

她凝視我一秒鐘,然後慢慢點頭。

「是的,你瞭解,」我說。「就像你站在拉古納。卡的軌道旁,想著:嗯,如果發生車禍,嗯,我希望就在這兒,這樣我就可以看到了。」

「是的,」她說。「我知道。」

「但是,甚至那樣也不足夠,」我說。「我差一點捲入情況本身之中。不是因為我介意,不是我認為自己能夠改變世界上任何的事情,而是因為去做自己本來不能夠做的事情……會是一種完全合法的許可。」

「殺害別人。」

「是的,也許,」我說。「事實上,那正是在我腦中進進出出的事情。戰爭之為遊戲。不管是什麼理由,真的,除了,你知道,他們應該是好傢伙,我們自由份子所謂的好傢伙,但這一點最終說來確實並不重要。為以列人而戰,在薩爾瓦多境內作戰,管它是什麼。」我聳聳肩。「選擇一個理由,任何的理由。」

她又以同樣緩慢的方式點頭,好像她在徹底思考。

「如果你是我的年紀,有人在你面前抵著一支M-16步,讓你知道死亡真正是什麼,讓這一切直搗要害,那麼,我想你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老實說,就是那種可能很危險的寫實主義者。」

她在費心思考著這件事。

「嗯,我當時必須想想此事。我為何尋求這一切——實實在在的死亡、實實在在的戰爭、實實在在的受苦及捱餓。為何喜其純然的真實,好像它只是象徵的,就像人們喜一部影片。」

「但是報導、採訪消息……」

「啊,」我手一揮,表示不足為道,「我當時是一個新手,有很多其他的人。」

「你對這一切的結論是什麼?」

「我是一個很有破壞的傢伙,我是一種被命定的人。」

我嚥下一口酒。

「我是一個可咒的傻瓜,」我說。「這是我的結論。」

「那時在這些地方作戰的人如何呢?我不是指傭兵,我是指相信戰爭的人。

他們是可咒的傻瓜嗎?「她恨有禮貌地問這個問題,確實透出好奇的意味。

「我不知道。就某一方面來說,在我的報導中,他們是不是傻瓜,那並不真的很重要。事實上,我的死對他們而言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那會是沒有必要的,完全是個人的事情,遊戲的代價。」

她慢慢地點頭,眼光掠過我身上,轉向甲板上方及遠處的河岸,低處的橄欖單調沼澤地正好落進棕水中,飄浮的雲形成快速的活動畫景。

「是在你寫完《貝魯特:二十四小時》之後嗎?」她問。

「是的,而我並沒有寫《在薩爾瓦多的二十四小時》。」

當她再度轉向我時,表情非常嚴肅,顯得很鎮定,全神貫注。

「但是在你看到了之後,」她說,「看到真正的受苦、真正的暴力——如果這種經驗無論如何對你是意味著什麼——那麼,你如何能夠忍受馬丁那兒所進行的一切呢?」她猶疑著。「你如何能夠忍受」俱樂部「的儀式呢?我是說,你如何做這種轉變呢?」

「你在取笑我嗎?」我問,又嚥下一口威士忌酒。「你在問我這個問題嗎?」

我這一問,她看起來真的顯得很惑。

「你看過人們真正受到折磨,」她說,緩慢地選擇字眼。「那些人,如同你所說的,捲入實實在在的暴力中。在那種事情發生之後,你如何可能為我們所做的事辯護?為何你不認為我們是卑下的、墮落的,是對你所目睹過的事情的一種侮辱?那個被送進卡車的人……」

「我還以為我瞭解你在問的問題,」我說。「無論如何,我很吃驚。」我又小啜一口酒,想到如何提供答案。是要慢慢回答呢?還是直截了當說出?

「你認為這個世界上那些在從事實實在在作戰的人,比我們優越嗎?」我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認為那些進行實實在在暴力的人,無論是防衛或侵略的方式,勝過我們之中那些以象徵方式想出同樣進攻的人嗎?」

「我們並不比他們優越,但是天啊,我是說,有些人捲入其中,對他們而言,受苦是無可避免的……」

「是的,我知道。他們捲入一種事情之中,這種事情很可怕、很有破壞力,就像兩千年前,人們以箭與矛作戰一樣。這種事情不會與再往前五千年所發生的事情——人們以石頭和作戰——有太大的不同。為何如此原始、如此醜陋、如此可怕的事情,會使得我們在」俱樂部「所做的事情顯得卑下呢?」

她瞭解我的意思,我知道她瞭解,但是她沒有表明態度。

「我認為剛好相反,」我說。「我曾經在那兒。我向你保證,剛好相反。

兩個人在一間臥房中,努力要在「施狂——被狂」的之中,發現攻擊的象徵解決方法——這並沒有什麼卑下的地方。卑下的是那些人,他們確確實實強暴、確確實實殺戮、確確實實炮擊整個村莊,炸死整車無辜的人、確確實實且無情地進行破壞工作。「

我注視她的臉孔,幾乎能夠覺到她的思想。她的頭髮垂在肩上,在白衣服的襯托下,使我想起昨夜她所說的有關修道院的小玩笑,使我想起修女的面紗。

「你知道象徵與實在之間的區別,」我說。「你知道,我們在」俱樂部「

中所做的事情是遊戲。你知道那種遊戲的本源很深沈,深深位於我們內心之中,在化學成分與腦成分的糾中,無法有效地加以分析。「

她點頭。

「嗯,我也認為,人類從事戰爭的衝動,其本源也是如此。如果你剝去當前政治的外表,剝去每種大小危機的」誰先對誰做什麼「的外表,那麼你所得到的是:作為攻擊之基礎的那種神秘、那種迫切、那種複雜。它跟我們在」俱樂部「所玩的儀式,同樣涉及那種支配或者順從別人的。就我所知,這一切全是攻擊。」

她又沒有回答。但情況好像她很仔細在聽。

「不,比起我所看到的一切,」俱樂部「並不卑下,」我說。「我還以為你比任何人更會了解這一點。」

她望著外面的河

「我是這樣認為,」她終於說了。「但是我並不確知:曾在貝魯特和薩爾瓦多待過的一個人會這樣認為。」

「也許曾經蒙受那種戰爭之害的人,多年來受到那種戰爭所蹂躪的人,也許他們不會喜我們的儀式。他們的生活與你或我所經歷的任何生活都不一樣。但是,這並不是說,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是很優越的——無論就本源或最終的結果而言。要是他們因此成為聖人,那倒是很。但我們能夠時常指望可怕的戰爭產生這種效果嗎?我認為這世界上不再有人真的認為戰爭使人高貴,或者有任何價值。」

「」俱樂部「使人高貴嗎?」

「我不知道。但就金錢而言,它確實有價值。」

聽了這句話,她的眼睛似乎稍微亮了起來,但是她真正的覺卻隱藏在內心深處。

「你來這兒,是為了以象徵的方式實現其價值。」她說。

「當然。為了探討其價值、實現其價值,不會讓自己的腦袋掉落,也不會讓別人的腦袋掉落。你知道這一點,你一定知道。要是你不知道,又如何能夠創造出這個複雜的島上樂園?」

「我告訴你了。我是相信,但我不曾以任何其他方式生活,」她說。「我的生活已經是太多的自我創造的工作。有時候我認為自己以」挑戰「為名義做了一切的事情。」

「你昨晚並不是這樣說。你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嗎?你說,對於兩位法定個人一起做的任何事情,並不到厭惡,你總認為這是很無辜的。你跟我一樣清楚:要是我們能夠在臥室牆內表現我們的暴烈覺,沒有人受到傷害——沒有人真正受到驚嚇、沒有人不情願——那麼,我們畢竟是能夠拯救這世界的。」

「拯救這世界!這是很誇大的訓令。」她說。

「嗯,無論如何至少拯救我們自己的靈魂。但是現在並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拯救這世界,除了創造出一些場所,讓我們以象徵的方式去表現過去我們以字面意義去看待的那些衝動。是不會消失的,與結合在一起的破壞衝動也不會消失。所以,如果在每條街上都有一個」俱樂部「,如果有一百萬個安全地方,讓人們表現他們的幻想,無論幻想多麼原始或令人厭惡,那麼,誰知道這世界會怎麼樣呢?真正的暴力可能對每個人而言都是俗的、卑下的。」

「是的,這是當時理念的所在,理念。」她皺起眉頭,似乎失了一會兒,透出奇異的動神。我想吻她。

「現在仍然是理念的所在,」我說。「人們說,」施——被「狂完全涉及童年經驗,是我們小時候所進行的作戰——與支配和屈服之間所進行的作戰,並且我們註定會再度進行。我並不認為這麼簡單,我不曾這樣認為。

關於「施——被」狂的幻想,有一件事經常讓我恨著——在我還沒有夢想到要表現這種幻想之前——那就是,這種幻想充一些道具,是我們在童年中不曾看到的。「

我又喝了一口酒,是杯中所剩的最後一口。

「你知道,」我繼續說,「刑架與皮鞭,套索與煉子,手套與緊身。你在孩提時代曾受到刑架的威脅嗎?有任何人要你戴上手銬嗎?我不曾被人掌擊。這些事情不是來自童年,它們來自我們歷史的過去,它們來自我們的種族過去。整個血系自邈遠的時代以來就擁抱暴力。它們是惑,以及可怕的象徵,象徵那些一直到十八世紀都很常見的殘酷行為。」

她點頭,似乎記得什麼事情,一隻手輕輕觸碰自己的部,指頭撫摸衣服的質地。「第一次,」她說,「我穿上一件黑的皮製緊身,你知道……」

「是的……」

「我覺到所有女人都穿上這種東西的那個時候,你知道,每天……」

「當然。在此事很常見的那個時候,所有的道具都是過去時光的漂物。

,它們在什麼地方很常見呢?在我們夢中、在我們的情小說中、在我們的院中。不,在「施——被」狂中,我們總是在處理著什麼東西,這種

東西比童年的掙扎反覆無常多了;我們在處理我們最原始的望——想經由強

暴而達到親密狀態;我們在處理內心最深的引力——引我們尋求受苦,以及施加痛苦,尋求擁有別人。「

「是的,擁有……」

「如果我們能夠把刑架、皮鞭,以及套索永遠轉移到」施——被「狂情景中——如果我們能夠把各種形式的強暴轉移到」施——被「狂情景中——那麼,也許我們能夠拯救這個世界。」

她看了我很長的時間,沒有說什麼。最後她又微微點頭,好像我所說的話並沒有讓她到震驚。

「也許這種事對男人是不同的,」我說。「你在一星期的任何一個夜晚打電話給舊金山的警察,問他們是誰在幹搶劫與人身傷害的勾當。是血中有素的人。」

出禮貌的微笑,但立刻又恢復嚴肅的模樣。

「」俱樂部「是未來的,寶貝,」我說。「你應該更為它到自豪。

他們不能夠以消毒或立法的方式驅除我們的必須加以瞭解、加以容忍。「

她發出微弱的聲音,表示同意,嘴緊閉,眼睛微微瞇起,然後又變得很明亮。

我喝完酒,沈默無言,注視著雲兒飄過天空。

我整個身體能夠受到汽艇的震顫、覺到引擎隱約的波動,甚至覺到河沈默而強烈的拉力——或者似乎是如此。風已經加強了,但只是微微加強。

「你並不真正為自己所做的事到自傲,是嗎?」我問。「我是說,儘管你昨夜說了那些話。」

她坐在我身邊,透沈的困擾神情,以及無以言喻的可,衣緣從的膝蓋掀開,瘦長的小腿形狀很美,臉靜寂。我可以覺到她的沈思、她的動,我希望她會跟我講話,說出她對此事的真正想法。

「嗯,我認為你很,」我說。「我你。就像我昨夜對你說的。」

她沒有回答,凝視著河岸上方的藍天,好像她的思緒已經捕捉了她。

嗯……又怎樣呢?

過了一會兒,她又轉向我。

「你總是充分意識到你在」俱樂部「所想要的東西,」她說。「它們對於你總是具有治療。」

「有治療,天啊,」我說。「我只是血之軀,我相當聽從體,也許比大部分人更聽從。」我的指頭很輕微地觸碰她的臉頰。「我一生中大部分的時間都覺到。我比大部分人稍微更具生理的成分。」

「我也是。」她說。

「嗯,啊,很。」我說,直截了當表達意思,不是跟她打趣。

「是的,」她說,「好像要是沒有發出來,就會爆炸。好像甚至在小孩時代,我的身體就讓我成為一名罪犯。」

「正是。為什麼我們必須成為罪犯?」

我坐起來,從她臉上撥開頭髮,嘴輕輕掠過她的臉頰。

「讓我們這樣說好了:自從薩爾瓦多的那次經驗之後,」我說,「我上了象徵的暴力。有治療嗎?誰知道。或沈於暴力電影,以及電視節目,這些東西是我以前看也不會看一眼的。我上自己的暴烈幻想。當我聽到別人大約第三十次談到馬丁的地方,我就做了自己認為永遠不會做的事。我說:」把有關那個地方的事情告訴我吧!它在什麼地方?怎麼找到電話號碼打去?「」

「當你第一次聽到有關這個地方的事情,你是不會相信它是真實的,」她說,「你不會相信別人在做。」

「是的。而且它並不是一種治療,真的。這是最佳的部分。馬丁在我們最開始的一次小小談話中說,他不曾嘗試去分析任何人的」施——被「狂望。

他一點也不介意為何有些人在幻想中充皮鞭和煉子,有些人則一生不會想到這樣的東西。「我們將處理你現在的本然。」我想我只是開始處理這種本然,一層層剝開,深入其中,經歷一個又一個的恐怖時刻。我發現這種事就像我所做過的任何事情一樣恐怖。真是幹它的可怕、幹它的妙。這是到目前為止我所經歷過的最莊嚴、最有趣的經驗。「

「可說是一種歷險。」她說,已經把手向上滑到我的頸背,指頭在河上的涼風中覺起來很溫暖。

「是的,就像那樣,」我說。「當我聽到」俱樂部「時,嗯,我不大能相信有人有勇氣創造出這種規模的俱樂部。我到眩惑。我很瘋狂。我知道,我會進入」俱樂部「,無論我必須做什麼。」

我閉上眼睛,只一秒鐘的時間,同時吻她。我的手臂環繞她,把她擁向我,又吻她。

「要為它而到自豪。」我低語。

「為了什麼而到自豪?」

「為了」俱樂部「,寶貝。要很勇敢,能夠為它而到自豪。」我說。

她看起來很茫然,有點受挫的樣子。由於我吻了她,顯得非常溫柔。

「我此刻無法想到此事,」她說。「我無法想通。」我可以覺到她恨動,嘴緊閉,很是

「好吧,但是要為它而到自豪。」我說,稍微用力吻她,張開她的嘴。

「不要再談這件事了。」她說,更加靠近我,手臂抱著我的

我們是甲板上的小小熱。凡是靠近的人都會被燒傷。

「我們在這艘船上還要待多久呢?」我問,在她耳中低語。

「我不知道。」她說,眼睛閉起來,正在吻我的臉頰。

「我要單獨跟你在一起,」我說。「回到旅館,我要單獨跟你在一起。」

「再吻我。」她說。

「是的,夫人。」

艾略特25「我生命中的女人」

我們在回去的途中停留了一會兒,喝點酒,吃了很多好吃的東西——魚子醬與餅乾、蘋果、酸冰淇淋、燻牡蠣。我買了一些桂、牛油與麵包,很多法國酸,一瓶冰「唐。培利諾」(是最好的,美金五十元),以及一組酒杯。

到達房間時,我訂了一個冰桶,又關掉冷氣,閂上百葉窗,就像我第一次所做的。

時間接近薄暮,生動、可的紐奧良薄暮,天空血紅,淡紅的夾竹桃在花園的一片中發亮。熱氣在空氣中徘徊,海岸上不曾如此。暖氣中透一種柔軟的覺,房間充灰濛濛的影。

麗莎把所有的電話留言成一團,然後丟掉。她坐在上,白的衣服掀到大腿地方,鞋子散落在角落。她的手上拿著一大瓶水晶玻璃的香水,把香水抹在全身的皮膚上。她把香水進頸部、小腿中,把香水擦進腳趾之間的地方。

那位雅緻的混血小孩把冰拿過來,也拿來更多的電話留言。

「請你把這些丟掉好嗎?」麗莎問。她沒有看著那些電話留言。

我打開香檳,在出泡沫的完美狀態中,把香檳倒進兩個酒杯裡。

我坐在她身邊,輕輕地、緩緩地把手伸向她衣服背後的鈕釦.這次香水不是香奈兒,是霞蘭德蕾。美妙得難以抗拒。我從她的手中取下酒杯,放在桌子上,把香檳給了她。

香水混合了她的頭髮與皮膚的光氣味。喝了香檳後,她的嘴變得潤。

她說,「你想念」俱樂部「嗎?」

「不。」我說。

「你知道,刑杖與皮帶,以及所有的那一切,你想念嗎?」

「不,」我說,又吻她。「當然,除非你有很強烈的望,想把我打得。如果是這樣,我會投向你的慈悲為懷,就像一位紳士應該做的那樣。

但是我心中有一件別的事情,是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去做吧!」她說。

掉衣服。在白被單襯托下,曬過太的皮膚很黑。亮光還很夠,可以看到草莓淡紅頭。我的手下滑到她的兩腿間,擁抱她,觸碰她柔軟的,然後滑離她,靜靜離開房間,走進暗黑的小廚房。

回來時,我拿著牛油,還有那小盒磨碎的桂。

下衣服。她的身體枕在手臂上,房突出,平坦的肚腹與那黑的秘密山丘,形成細長優美的曲線,真是美極了。

她的臉頰上透一抹紅暈。

「你要做什麼?」她問,看著我拿進來的東西,幾乎出膽怯的神

「只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一件小事情。」我說,躺在她身邊,把她的身體伸展開,擁抱她的頭,吻她。我把右臂伸過去,指頭沾一點牛油。由於熱氣的關係,牛油已經變得很可、很柔軟。我把牛油抹在她房的淡紅頭上,撫著頭,將頭稍微伸展。她呼深沈,熱氣明顯地從她身上升起,像香氣一樣。我把小盒桂放在自己的嘴地方,嗅著它,那種美妙的東方氣味,那種忌的氣味,大約是我曾嗅過的最狂野的藥芳香——除了純粹男或女體的氣味。

我把桂摩擦在她的頭上。

我在她身上翻滾,稍微著她,我的那話兒硬硬地抵在她的大腿上,開始她的頭,舐著它們。

我能覺到她的身體在我下面緊繃著,從器官散發出來的熱氣很是奇異。

她呻著,似乎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舉起手臂,然後,她的兩手緊抓住我的頭。她顯得很狂野,然而卻有點抗拒、驚恐。

「太過分,」她說,「太過分了。」我停下來,撥開她臉上的頭髮。我現在是純然的動物了,我只想擁有她。我想到她以前所說的有關眼罩的話,說眼罩應該讓事情比較容易處理。於是我手往下伸,拿起她穿在衣服下面的純棉小內衣,把小內衣伸展開,一直到它像一條摺疊的白布帶,然後我把它綁在她的頭上,遮住她的眼睛。我把後面的結平,把她的頭安置在枕頭上。

她無力而深長地呼,嘴部不再緊繃,是噘著,很柔軟,很,我覺到她的整個身體在我下面鬆弛。我覺她的身體變得很溫暖,對著我開放。她的手臂繞著我的頸子,她的部對著我移動。

她低聲說出什麼溫柔的話,是一陣呢喃。這一次當我舐她房,當我對著房湊上嘴,著,牙齒湊在上面,撫著,她就呻著,身體貼在我身上。我對她這樣做,只是這樣做,就快要瘋狂了,必須稍微提高身體,讓我的那話兒離開她的大腿,離開她的熱,否則我會出來,會太快就結束。她發出沙啞的叫聲,小孩或修女聽了這種聲音,會認為她恨痛苦。她身上有什麼東西被割開了。

我的指頭又抹上柔軟的牛油,把手指伸進去,把牛油擦在她的上,擦在她的中。我把桂擦在她身上,擦在她的核上,同時她伸開兩腿,所有的抗拒意味完全從她身上消失。

「做啊,做啊……」她低語著,或者至少所說的話聽起來像這樣。

我很興奮,認為無法把她的身體伸展更久的時間。我把臉湊過去,籠罩在她的香味之中,她那清淨的香氣,以及牛油與桂的香氣。

我開始在核下面舐著,用舌頭把核張開,向上摩擦,然後嘴巴完全湊在上面,湊在她的上,然後著。

她四肢伸展開,好像被綁成那樣子,無法提高手臂或雙手,無法掙扎著把兩腿合攏。她完全是我的。她在下面扭動著,抬起部,但沒有抗拒。她屬於我。

我舐完牛油,吃下桂,品嚐那種狂野的藥、香料、她那深灰,以及她的熱氣。聽起來好像她在哭。她掙扎著,她說她要出來了。

我爬到她的身體上方。當我的那話兒進去時,她的身體很緊、很熱,所以我在她裡面爆發了。她要出來了,要出來了,就像我出來一樣,她的臉孔變得深紅,白棉眼罩在黑暗中發亮,嘴發抖,一聲小小的詛咒或祈禱隨著「天啊」兩字發出。

我說,「說我的名字,麗莎。」

「艾略特。」她說。她又說一次。她的器官鎖住我,當我在她裡面靜止不動時,她的器官像嘴一樣顫動著。

過了一會兒後,我站起來,轉開淋浴龍頭。很,大量溫暖的水,小小的白磁磚浴室立刻瀰漫了蒸氣。我全身抹上肥皂,想著一切,努力要抖落後那種深深沈覺。

她在玻璃門外面出現時,我吃了一驚,然後我為她打開門。

她走進來,也是一副睏倦的神,頭髮成一團。我把她推到水正下方,在巾上面抹了很多肥皂,開始為她洗澡。我用巾在她肩上與房上擦著,輕輕洗滌所有的牛油。我能夠看到她清醒過來,喪失了一切的控制。

她吻我的頭,然後用兩手撫摸它們。然後,她緊抱著我。我吻她的頸,同時水在我們兩人上方著。我用抹了肥皂的撫她的器官,以緩慢但暴的動作沖洗她的器官。

「來,」我低語著,「進來我的臂懷中。我要看到你進來。」我並不認為自己想那麼快又來一次。我認為一個人要做此事必須處在最佳狀態中,一天出來三次或四次,就像我在「俱樂部」所做的一樣。我到很快樂。我喜她靠在我身上的覺,體、滑滑的、顫動著,水在她的頭髮上方滾滾而。當她躡著腳尖站起來時,我覺她的器官張開。我覺她的手臂下滑到我背部,她的指頭伸進我的股裡面,按摩著,然後打開,很輕輕地滑進去。

那種被打開、被在那兒著的生硬、無可言喻的覺。她把兩手指伸進去,深入,深入,就像以前在「俱樂部」那第一次用假具進行那樣容易,剛好觸碰正確的地方,發現腺體,著它。

我放下巾,進入她裡面。她在暴烈的顫抖中出來了。她的嘴對著我的臉頰張開,啜泣聲哽於喉嚨中。我靠在白磁磚上她,她的指頭仍然在我裡面。她又出來了——如果她曾抑制——房像臉孔那樣紅,臉孔沾水滴,頭髮瀉到肩上與背部,好像是水。

「當我說我你時,我是說真的。」我說。

沒有回答。只有沖洗我們的淋浴發出的熱氣,以及我們自己的熱氣,然後是她往上抬的臉孔,以及吻我的嘴,還有靠在我肩上的頭。就現在而言足夠好了,很美。我能夠等。

當我們到達「河後誼室」時,這個地方呈現出一種令人愉快的擁擠狀態,但她很顯然是房間裡最人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小小的黑「聖勞倫斯」衣服,一雙細線帶高跟鞋,頭髮一團,像女巫。喉嚨地方的鑽石使得脖子看來很長、很奇異,像是可以咬一口。

我穿著一件黑禮服,我想也不錯的。但是並不是這一切使得每個人都看著我們。

我們像一對月的夫,幾乎一喝了酒就做出親密的動作,走進舞池,如膠似漆,置身於眾多的丈夫與子之中,像是昏過去了。

這個地方有點昏暗,充粉蠟筆亮光,紐奧良市在板玻璃窗之外像是一片發亮的大海,樂隊是拉丁美洲風味,穩定而富於官,演奏真正的舞蹈音樂,還有附加的節奏聲音。

香檳直衝我們的腦門。我給樂隊兩、三百元,讓他們一直演奏,沒有間斷,我們跳著倫巴、恰恰,以及以前不曾有人看過我跳的各種舞。她的部在黑衣下華美地搖擺著,房在絲服中顫動,雙腳在細高跟上旋轉。

我們的笑波一陣陣傳出來。

跳完恰恰後,我們回到桌旁,笑得身體彎成兩半。

我們喝了所有甜黏、噁心、荒謬的觀光客尾酒。凡是鳳梨、小紙帽、多彩管、鹽、糖、櫻桃、「升」、「巫毒」、「莎查雷克」等等,我們都想要。

現在把它們都帶到這張桌子來吧!但是,當樂隊在休息期間奏起巴西「婆娑。諾娃」舞時,我們享有了最美妙的時光。歌者模仿吉爾貝託,很不錯,催眠的葡萄牙歌詞,以及陶醉的節奏。我們確實在其中哀叫、飄浮,幾乎沒有停下來站著啜飲一口酒。

到了十一點鐘,我們想要更加喧鬧的東西。是啊,來啊,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我把她帶進電梯。她靠在我膛上,吃吃笑。

我們走進「狄卡特路」,發現了一家新的迪斯可夜總會,是我永遠不會跟紐奧良聯想在一起的那種地方,像世界上數以千計的迪斯可夜總會,有令人窒息的人群,以及閃爍約五彩燈光。舞池擠了人,人們很年輕,音樂震耳聾,巨大的電視螢幕閃閃發亮,麥可。傑克森尖叫著「想要開始一件事情」。我們立刻置身其中,急動著,扭動著,投進體之海中,彼此抓著雙方,又在一陣新的熱中親熱著。沒有人,絕對沒有人在這個地方穿著跟我們一樣。他們正在注視著我們。

我們正在玩樂,純粹的玩樂。

我們一喝了酒,艾迪。格蘭的「電街」的緩慢音樂又把我們引出場。我們在補償過去沒做的事,我們所做的事情是在補償,不管其他人在做什麼。一直進行到「警察合唱團」的「你的每一次呼」及「痛苦之王」。然後螢幕變黑,是為了「門戶合唱團」的「L。A。女人」。這並不是跳舞,是完全的瘋狂、痙攣,是突進與迴旋;麗莎腳離地時,我把她抱起來,她的頭髮形成的發綹,黏貼在臉孔的一邊。

自從學生時代舊金山的大型搖滾音樂會之後,我已經多年沒有做這種事。

我們把酒迅速嚥下。在五彩的燈光中,這個地方明滅不定,就像你喝得很醉,快要掉落吧檯的高椅時,那個地方也是明滅不定。要緊的是繼續跳舞。滑過「大衛。鮑伊」、「喬安。杰特」、「史蒂夫。史密斯」,以及「曼哈頓換車」

,又回到「傑克森」——一首旋律緩慢、讓人臉頰貼臉頰的音樂。我們在舞池中,甜而緩緩地擁抱,同時他們唱著「我生命中的女人」。

我對著她的耳中唱著。我不再跟其餘的人類在一起了,我擁有地球上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們的手臂抱著對方,我們只是一個身體、一個溫暖的身體;一個衛星,永遠離軌道,永遠進入自身的天空路徑。

「其餘的人類真可憐,」我說,「他們不知道這是天堂,他們不知道如何進入。」

********

一點鐘時,我們走了出來,手臂抱著對方,只是飄飄然穿過狹窄街道:掠過的頭燈在鵝卵石、煤氣燈、古老的西班牙柱廊,以及綠百葉窗上方,闢出一條小徑。

我們筋疲力盡。我們走到一看起來像古老煤氣燈的假燈柱(我實際上喜這些燈柱),手臂抱著她,吻她,好像我是一名水手跟所勾搭上的女孩在一起。

真是一團糟,的吻,咬在甜美的嘴裡面,隔著黑絲絨撫摸她的頭。

「我不想回旅館,」她說。她頭髮蓬,很是可。「我們到一個不同的地方。我不能走,我醉得太厲害了。我們進去」蒙特雷昂「吧!」

「你為何不想回去?」我問。她應該打電話到「俱樂部」。我知道她沒有打。

她不曾離開我的視線——除了進入女士的洗手間的短暫時刻。

她說:「我就是不想聽到那電話鈴響。我們到任何地方去吧,我們進去」蒙特雷昂「吧,只要是一個旅館房間,你知道,好像我們剛相見。」她太憂心了。

「請求你,」她說,「請求你,艾略特。」

「好吧,甜心。」我說。

我們轉身,進入「蒙特雷昂」。

他們給了我們五樓的一個房間,有珍珠灰的天鵝絨,整個房間鋪著地毯,有一個小小的雙人,像美國數以百萬計老式、接合處褪的旅館房間。我關了燈,打開窗簾,望向「法國區」的低屋頂。我們喝了途中所買的威士忌,然後我們和衣躺在被子的上方。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我在她耳中說,手指在她的耳朵邊緣遊移。她透出可的軟弱無力的模樣,熱氣直落我身旁。

「什麼?」她說,幾乎睡過去了。

「如果你是著我……如果你這樣帶我來這兒,是因為你著我,如果你非常著我,就像我非常著你,而不只是一種放縱,一種怪異的小小放縱,或者神經崩潰或什麼,那麼,請你告訴我好嗎?」

她沒有回答我。她靜靜地躺著,好像已經睡著,睫影在臉頰的襯托下顯得很黑暗,小小的黑「聖勞倫斯」衣服柔軟一如睡衣。她深深地呼,右臂放在我上方,指頭緊抓住我的襯衫,但那樣子就像睡眠中一個人的手所可能呈現的姿態,努力要把我扯得更近。

「去你的,麗莎。」我說。

下面一輛車的頭燈燈光掠過貼壁紙的天花板上方,往下照在牆壁上。

「是啊!」她說。但那是睡眠的聲音。她睡過去了。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艾略特26橡樹下的

第二天,只有我們兩人穿著晚禮服遊歷農園。但是又怎麼樣?也只有我們兩人穿著晚禮服在雜貨店的蘇打水販賣處吃早餐。

私人轎車載著我們往北方到「德斯特拉罕莊園」,然後到「舊金山農園」,再到聖賈克斯的「橡園巷」。

我們在灰天鵝絨車座中依偎在一起,再度換故事,談到童年、失望、夢想。那可真是超自然,以每小時六十哩的速度穿過路易斯安那低地風景,河堤總是隱藏著密西西比河,天空經常過分點綴著綠彩。

冷氣沈默無聲,透出美妙的冰涼。我們確實穿過時間本身,就像我們確實穿過綠油油的亞熱帶土地。

我們在小冰箱中有很多酒。我們有冷啤酒和一些魚子醬、餅乾。並且我們轉開小小的彩電視,欣賞遊戲節目、肥皂劇。

然後我們做,真的很美妙的宿醉之,沒有蒙上眼罩,什麼都沒有,整個身體伸展在很大、很寬的沙發座位上。

但是在「橡樹巷」中,一種心情興起,也許因為這是我在路易斯安那所見過的最壯麗的農園之一。或者也許因為我終於有時間思考。

「橡樹巷」確實有一條路通到前門,裡面有最為調和的一間房子,有一道中心走廊及階梯,讓你覺到其他房子都是一團糟。但「橡樹巷」不僅是壯麗而已。

亮光的彩穿過那些橡樹;當你在房子附近散步時,你似乎沈沒在高高的綠草中;

無角牛默默出現在遠方,凝視著你,像是來自奇異的過去時光的幽靈;還有很多東西,有圓柱、高門廊,以及這一切所透的沈默氣息,讓你覺好像你已進一步穿透紐奧良那超塵俗的特,到達另一個人的地方。

我們在附近漫遊,我變得崛強又沈默無言,因為我對於自己所做的事情必須下定決心。

著她。我已經對她及對自己說了至少三次。她擁有我在女人身上所想要的一切,主要是因為她是很有官的女人,很嚴肅,很聰明,並以自己的方式表現得很正直,非常誠實,而這一切想必是她現在顯得很沈默的原因。尤其是,她很美,是那種冷酷的美。無論她是談及自己的父親或自己喜的電影,或者什麼話都不說:無論她是在跳舞或大笑,或望出窗外,她都是我發現跟男人一樣有趣的第一個女人。

也許,如果馬丁在這兒的話,他會說:「我這樣告訴過你的,艾略特。你一直在尋覓著她。」

也許,馬丁。也許。但你或是任何人如何能預測到這一點!

好吧!這一切都很美妙。她以一種暴烈、自然、漫的方式把我帶離了「俱樂部」,就像我在第一夜所希望的那樣。但顯然其中可能有三個理由,就像在「蒙特雷昂」的上,她睡著了,而我努力要跟她談,暗示了三個理由。也許她著我;也許她神經崩潰;也可能她只是放縱一下。我是說,如果「俱樂部」是你生活六年的地方,你一定會表現出你的幻想,對嗎?或者你會嗎?

但是,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都不會告訴我。

當我告訴她說我她,她的臉孔顯得,很有反應,就像我想要她表現出來的模樣。但是她沒有回答,她沒有表明。她沒有說明,她也許不想處理內心的想法,也許無法處理。

好吧!那麼我要怎麼辦呢?有趣的是:縱使我很倔強、沈默,且正在思考著,內心卻充著對她的,充著整個事件所透的瘋狂,就像我在談話和吻她時一樣。沒有什麼事情變得尖酸或晦暗。但是,我要怎麼辦呢?

我們離開「橡樹巷」,轎車搖搖晃晃駛離車道,進入河路,我覺得情況很像男人所想要的情況:享受與樂趣,但不去承諾什麼;享受偷情,但不附加任何條件。她就表現得像是這種男人,而我就表現得像去它的女人,要她告訴我:我們是處於什麼情況中。

我很確定一件事:如果我強迫她,如果我抓住她的手臂,說道:「聽我說,你必須告訴我。要是你不告訴我,我們處於什麼情況中,我們就不能再進一步。」

那麼我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破壞整個事情。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因為她可能告訴我一件很令人失望、很簡單的事情,便我完全崩潰。

好吧!這是不值得做的,只要她跟我在一起,這就不值得做。只要她依偎在我身上,而我能夠吻她、她、她,如此跟她談,那麼這就不值得做。我默默地想:她恨可能正在改變我整個生命的方向。

所以,我決定繼續她,不再說什麼。第一個喝醉酒的早晨,我對她說,她會痛我,但那並不要緊,我當時的覺有點像這樣。有點像。只是我現在太興奮,有太多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所以無法以那種傷的方式想到此事。

我的心思很忙碌。我應該打電話給房地產公司,談談「花園區」那間要出售的房子。我必須打電話給我的爸爸,看看他是否活著,或者是否殺死了我母親。

我必須買另一架照相機。

這一切都是什麼呢?

我甚至不會問她:我們為何不回到旅館?我們到底在逃避什麼?「俱樂部」

可能採取什麼行動?

但是,當我們離開「橡樹巷」,而她告訴司機開進灣鄉下,到聖馬丁維爾,我知道我們確實是「在逃家」。

********

關於此事,她沒有說什麼。她穿著卡其短、T恤,以及我們在打折店所買的皮條涼鞋,看起來真可。她灑上「強媞麗」香水,真的便宜又芳香,也是在那家店買的。我想拍她的臉部,拍下她的臉在影中看起來的模樣,還有那顴骨、臉頰凹處的那些影,以及紅的可噘嘴模樣。

最後她說:「我完全不曾想到自己會結婚。我不曾想到自己會真正上一個人。我不曾想到……」她靜靜坐著,看起來很驚恐。我看著她,覺得很倔強,想著「見鬼,我不要再說了」。

我很餓,想吃一點卡容地方的菜,真正的卡容雜燴,還有蝦及紅豆。想聽聽一些可笑、尖銳、鼻音很重又高亢的卡容音樂與歌唱,也許甚至想在什麼地方發現一處可以跳舞的小酒吧。

「我要」花園區「的那間房子。」我說。

她醒過來,像是一個人拉了系在身上的一繩。她坐在那兒,凝視遠方。

「要花一百萬元呢!」她說,眼神遲鈍又奇異。

「又怎麼樣呢?」我說。

我們一起淋浴,穿上更多打折店員的短、襯衫與涼鞋。我們已準備好要出去了。

然後,一件愚蠢的事情發生了,多多少少愚蠢的事情。

一隻可怕的路易斯安那棕大蟑螂爬進房間,麗莎跳離了,尖叫著,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同時蟑螂蹣跚地爬過不平的化學地毯,越過房間。

其實是水蟲,據我所知是如此。但是我所認識的路易斯安那人都只管叫牠蟑螂,並且所有我所知道與這種蟑螂出生在此地的人,在牠爬進房間時都會瘋狂地尖叫。

我自己完全不怕蟑螂。所以,當麗莎尖叫得昏天黑地時,我是說快陷入完全的歇斯底里狀態中,尖叫著,「艾略特,殺死牠!殺死牠!殺死牠!」我就樂於去處理這個東西,用手把牠從地毯上抓起來,準備把牠丟出門外。這樣比碎牠更是一個好主意,因為如果你直接碎牠,那麼牠會發出一種可怕的僻啪噪音,並且在我看來,被死的蟑螂比移動的蟑螂更難看。我不喜這種東西,但我不介意把牠們抓起來。

當我的右手抓起蟑螂,像是抓住一隻蛾,麗莎看到我這樣做,陷入一種神分裂的沈默狀態,兩手矇住嘴。她凝視著我,無法相信我所做的事,而我靜靜站在那兒,凝視著她。然後她垂下雙手,臉孔發白,著汗,身體發抖,說道,「嗯,但願不是去他的武士本人——」強壯男士「先生——空手抓起去它的蟑螂!」

我不知道她確實的覺如何。也許她很驚奇、很害怕、很心煩,而我手中抓著蟑螂。我不知道。

無論是什麼情況,反正她的聲音透著憤怒、輕蔑與諷刺。我沒有去想及此事,也許因為她那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尖叫聲,讓我覺到無意識的怒氣,於是我說道:「你知道什麼嗎?麗莎,我要把這隻蟑螂放在你的襯衫。」

她完全瘋狂了。

她就像剛才一樣尖叫,真正尖叫著,衝進浴室的破壁櫥裡,用力關起門,推上門閂。從門口傳來我所聽過的最歇斯底里的詛咒、哀求,以及痛苦的哽咽啜泣聲。

嗯,很顯然此事對她而言並不好玩,完全不好玩。她太害怕了。我是一個卑劣的人。

但是有整整一小時的時間,我都無法說服她出來。我把蟑螂丟到外面,然後這個笨東西就喪命了。牠死了,死了,死了。牠不會再驚嚇來自沒有蟑螂的加州柏克萊的漂亮小女孩。牠沒有足夠的部分留下來舉行蟑螂葬禮。牠死了。

我恨抱歉,我告訴她,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真的,這是欺侮人又卑鄙的事。

但是,雖然我要她鎮定下來,並相信我,說我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可怕,然而,我就是不住要說出逗她的話,諸如,「當然,我不會把一隻黏黏的、醜陋的、多足的、動的棕大蟑螂放在你的襯衫!」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做,這種那麼具有施狂的意味,但也是那麼有趣,我不住要去做。當然,我知道自己不會真正去做。接著我說道,「當然我不會做的,麗莎,你認為我曾往一種」施——被「狂情節中,把一隻蟑螂放在你的襯衫中,期望你表現出對於蟑螂的恐懼嗎?就像你在運動通廊中的鞭撻柱要我蒙上眼睛一樣?不會的,夫人!」

但是,最後我乞求她走出來。

「麗莎,走出浴室吧!我發誓不會再對別人做這樣的事。我以前不曾做過,以後也不會做。這是很卑鄙的,我不會再做。」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她仍然不開門。

「好吧,麗莎。這兒是路易斯安那。下一次,如果有這樣一隻畜牲爬進來,你要怎麼做?」(哭叫聲)「你以前在這兒而我不在這兒時,你都是怎麼做的?」

(更多的哭叫聲)「但是我現在在這裡,牠們爬進來時,我會驅除牠們,好嗎?

現在你最好立刻跟我和解,否則我可能不跟你和解。「(可怕的哭叫聲)」就像如果現在這間浴室中就有一隻,從油布或靠在牆上的什麼東西下面跑出來,怎麼辦呢?「(可怕、悲傷的哭叫聲)

「我恨你,艾略特,」她以最深沈、響亮、動人的聲音說。「你不瞭解這件事。你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樣的。你無法想像我的覺。我向上帝發誓,我現在恨你,我真的恨你,我恨。」

「麗莎,我恨抱歉!現在七點鐘了,天黑了。我們待在這個狗屎的灣城鎮裡。我肚子餓了。出來吧,好嗎?如果你不出來,麗莎,」強壯男士「先生現在就要破幹它的門而入了。」

她沒有出來。

我衝破了門,就像我所說的那樣。

實際上,這是很容易的。門的鉸鏈生鏽、腐蝕,我用房間的一隻木椅用力敲著門,於是鉸鏈就裂開了。麗莎站在馬桶頂端,手臂叉,門躺在她面前,油漆剝落,她只是凝視著我。門的側柱裂開,一團

「看啊,媽的,」我說,張開雙手。「沒有蟑螂,我發誓。」我靜靜站立,對她微笑,默默請求她。我對她做手勢,請她下來,到我身邊。然後,她跳下馬桶頂端,跑到門的傾斜面,投進我的懷抱。

「我要離開這間邋遢的汽車旅館。」她說,我抱著她,吻她,把她臉上的頭髮撥回去,同時又表示道歉。她溫柔地、熱情地、無助地迸出陣陣新淚珠。

這是一個很不尋常、很甘美的時刻,我覺自己像是一個很卑鄙的人。

經理在用力敲擊前門。他的子在喊叫著。

我們把所有的東西收集在一起。司機已經在外面了。我給了經理一百元,賠償一切,並以嘲笑、傲慢的聲音說,「這樣會給你一個教訓:別再租給搖滾樂明星。」

我們坐進車中時,身體笑得彎成兩半。

「去他的嬉皮!」經理說。

我們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中。

在離城鎮二十哩遠的地方,我們發現一間很大的路邊飯店,有冷得凍人的空調設備、有我想吃的一切、有以六種不同方式在盤子上調製的河蝦,還有雜燴和冷啤酒,電唱機播出最刺耳的卡容音樂,是我可能要求聽的那種音樂。我像豬一樣吃著。

我們一小時又一小時往北推進。

我們彼此親暱著,時而談談,同時夜籠罩在我們四周,至於我們置身何處或正往何處前進,倒並不真正重要,而車子的移動就像船隻的移動。

當我們又稍微到肚子餓時(是我,不是她。她很驚奇,我竟然會肚子餓),我們就開進一家天電影院,讓司機到後座睡覺,然後我們大買熱狗、爆米花,看梅爾。吉遜所演的「衝鋒飛車隊」,是喬治。米勒所導的澳洲電影。儘管車上的這位女發出嘲諷、譏剌、反強壯男人的警語,我還是認為這部電影很

我想必喝了六罐啤酒。當第二部影片結束而她發動車子時,我已經要進入夢鄉了。

「我們要到哪裡?」我在睏睡中問道。我幾乎看不到東西。

「睡覺吧,」她說。「我們要前往不為人知的地方。」

「不為人知的地方。」我喜。從通氣孔散發出來的涼空氣往我身上衝過來。我依偎在她身上,兩腿向旁邊伸展。夜晚是一種海市蜃樓。

艾略特27保持溫暖

我醒過來時,太正照過擋風玻璃,我們目前以每小時至少一百哩的速度前進。司機在後座睡覺。

我對著陸地看了一眼,知道我們不再在路易斯安那了。我又朝路上看了一眼,知道地平線只能屬於地球上的一個城市。我們正要開進德州的達拉斯,你幾乎能夠看到熱氣從道路上升起。

她沒有看我,也沒有減速,的雙腿很是修長,呈棕,很柔軟,從卡其短中出現。她從座位上拿起一個銀罐,丟向我。「藍眼睛的,咖啡。」她說。

我熱烈地大啖一口咖啡,凝視前面的地方。前面的德州天空,萬卷雲形成的驚人高度,確實讓自己覺很卑微。有人已經打開了整個世界。雲兒堆積到同溫層,早晨的一道道金光穿透過它們,把起伏的白地域變成淡紅、黃與金

「美人兒,我們到底在這邊做什麼?」我俯身親吻她光滑、柔軟的小臉頰。

我們已經登上完美的達拉斯公路網,穿過高聳的玻璃和鋼柱所形成的荒野。

到處我都看到未來主義的建築,透出幾乎是埃及的純潔與廣袤,無瑕地反映著雲的風景,滑過一百道擦亮的牆。

她在車群中穿進穿出,像是一位賽車手。

「曾聽過比利。巴伯的德州嗎?」她問。「在佛特。渥滋,今晚想到那兒跳舞嗎?」

「想得要命,你是我的女孩,」我說,大嚥下一口咖啡。「但是我把蛇皮長統靴留在紐奧良了。」

「我賈新的蛇皮長統靴給你。」她說。

「吃一點早餐如何?」我又吻她。「這個男孩需要一些燕麥、蛋、火腿,以及薄煎餅,解饞的東西。」

「你真正想到的只是食物,史雷特。」

「不要吃醋,麗莎,」我說。「現在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喜的唯一的東西。」

********

我們在巨大、華麗、銀的「希雅特攝政」停留夠長的時間,可以在淋浴中做,讓司機待在他自己的房間看彩電視。然後我們前往「耐曼」、「沙可威茲」,以及時髦的科幻商店——裡面有玻璃天花板、泉、無花果樹,以及銀製升降梯,還有所有的廉售物,從鑽石到垃圾食物,一應俱全。

我在「B。達爾頓」買了很多好書,主要是一些自己喜的老書,認為可以念給她聽——要是她讓我這樣做。她一直為我挑選藍、淡紫和紫的衣服——套頭衣,以及天鵝絨夾克、禮服用襯衫,甚至還有西裝。我要她買古怪的高跟涼鞋,自己在店中為她穿好。我們所見到的每件漂亮的白衣服,她都必須至少為我試穿一下。

然後在接傍晚時,我們在「卡特。比爾」發現了我們真正想要的——珍珠鈕釦牛仔襯衫、特選的皮帶、貼身的「藍哥」牛仔,以及「墨西德斯。雷奧」

長統靴。

我們到達「比利。巴伯的德州」時,天已經暗了,這個地方擠了人。我們穿上相配的一切,還戴了帽子,然後閒逛進去,像是一對當地人——或者我們是這樣認為。誰知道我們其實看起來像誰呢?兩個瘋狂著的人嗎?

經過一會兒的時間,我才體認到:我們進入了一處像城市街區一樣大小的圍場,裡面有紀念品店、撞球檯、飯店,以及酒吧——甚至還有一個室內牛仔競技表演場——有數千人吃著、喝著。擠進舞池,同時生動的西部鄉村樂隊奏出完美的音樂,音樂的波翻滾在所有的東西上面,立刻灌進我腦中。

第一個小時,我們跳每一支舞,包括快的、慢的、介於其中的,直接從瓶口喝啤酒,並且模仿四周的舞者,一直到我們筋疲力盡。我們在舞池附近潛行,手臂勾在彼此的頸上,輕鬆地走著,旋轉著身體,臉貼著臉跳舞,接吻。女人穿著衣服,情人並不總是穿上完全相同的衣服——這似乎是很瘋狂的事。我的手本無法離開她穿著緊身牛仔的美妙小股,還有她在緊身襯衫下突出來的房。

她的頭髮仍然是那種女的濃密發,像絲綢一樣的黑紗垂在她肩膀上方,那是最後完美的一筆。她把帽子拉到眼睛上方,靠在木欄杆上,腳踝叉,拇指勾在口袋中,真是去它的美得可以,我快無法忍受了。除了跳舞之外不能做什麼。

室內的牛仔競技場倒是很真實的,也很不錯。我喜它的氣味,喜那些頓足的動物發出的聲音。

廣登是離達拉斯南部有一小時路程的城鎮,一百年來,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他們都有一次規模宏大的跳蚤市集,引了美國各地的人。十點鐘時,我們又坐在轎車往南疾駛,司機在後座上。跟以前一樣,由麗莎開車。

「被褥,」她說,「這就是我正在尋找的,三○年代與四○年代最後真正的一批,在堪薩斯、德克薩斯和奧克拉荷馬州製造,那兒的女人仍然知道如何製造。」

我們下了車,溫度是九十八度。

但是從十一點到一點,我們都拖著腳,穿過一個無止盡延伸的市場的一些骯髒小徑,經過數以千計的桌子和小房間,裡面是破傢俱、大草原古董、洋娃娃、油畫、地毯、廢物。我們發現數以磅計的被褥。我知道是數以磅計,因為我用綠塑膠袋裝著它們,扛在肩上。

「沒有我的話,你要怎麼辦?」我問。

「嘻,艾略特,我不知道,」她說。「不要動,我來擦掉你額頭上的汗。」

但我那時也有點上被褥,瞭解到古老的款式——德雷斯登盤子、結婚戒指、花籃、孤星,以及郵票。我喜彩、工,這些古老東西給人的觸覺、它們清淨的棉質氣味,以及小販以溫和的方式跟麗莎討價還價,而每次都以她想要的價錢買到。

我們在一個攤子上吃熱狗,在樹蔭下睡了一會兒。我們全身是灰塵,黏搭搭的,注視著一家家的人走過——桶狀身材的傢伙穿著短袖襯衫,女人穿著短與無袖上衣,還有小孩子。

「你喜這兒嗎?」她問。

「我很喜,」我說。「就像另一個國家。沒有人能夠在這裡發現我們。」

「是啊!就像」我倆沒有明天「中的邦妮與克利德,」她說。「要是他們知道我們確實的身分,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我不知道這件事,」我說。「要是他們動的話,我能夠處理他們。」

我站起來,又買了兩罐啤酒,靠在她身邊坐下來。「你要這些被褥做什麼?」

我問。

她有一會兒看起來怪怪的,好像看到了鬼或什麼的。然後她說,「努力保持溫暖。」

「這樣說不是很好,邦妮。我這位老克利德如何呢?他無法讓你溫暖嗎?」

她對我出少見的微笑,真的很可

「你跟著我,邦妮,」我說。「我發誓,你永遠不會再覺寒冷的。」

在達拉斯的深處,我們在車子後座的所有被褥上做

我們到達希雅特時,把被褥放在上,被褥確實為這個地方增光。然後,我們游泳,在房間用餐,最後,我大聲為她唸書,同時她躺在我旁邊的上。

我念了兩篇自己喜的短篇故事,以及一本詹姆斯。龐德驚險小說的有趣部分,還有一本法國經典中我喜的一段,諸如此類的東西。她很擅長聽我念書。

我一直想要一個女孩,讓我念書給她聽;我把這個心願告訴她。

時間是午夜。我們又穿好衣服,坐上電梯到「圓屋頂」,在那兒跳舞,一直到樂隊停止演奏。

「我們去開車兜風,」她說。「看看月光下」烏溪「與」高地公園「的大廈,你知道……」

「當然,只要我們叫醒做大夢的李伯,讓他開車,這樣我就能夠跟你一起依偎在後座。」

********

覺好像我們在一起已經有好多年。情況對我來說最好不過了,每一個時刻都如此。

我們就這樣在達拉斯又待了四個夜晚。

********

我們吃外帶的,看電視上的籃球比賽,輪大聲念「紐約客」上面的短篇故事,還有書本中的章節。我們到游泳池游泳。

夜晚時,我們出去,到達拉斯的豪華大飯店、迪斯可舞廳,以及夜總會。

有時,我們開很久的車到清靜的鄉下,期望發現古老的白農屋,或者長野草、埋葬南軍死者的古老墓園。

我們在落時走過小鎮的老式街道,蟈蟈兒在樹中鳴叫,我們坐在城鎮廣場旁的樹枝上,在沈思中緩緩地注視著,同時天空的彩與亮光消失了。

我們在凌晨兩點看有線電視的老電影,同時我們一起依偎在被褥下面。我們一直在做

在「美國希雅特攝政」太空船中做。在那兒,每件東西都是嶄新的,沒有一件東西是永恆的,窗子是仿造的,牆壁是仿造的,而做是那麼真實,就像雷雨一樣——無論是在纖塵不染的上,或在纖塵不染的淋浴中,或在深沈、纖塵不染、鋪地毯的地板上。

我們時斷時續地談著話。我們談著最惡劣的遭遇、學校的事情、父母的事情,以及我們認為很美的事情:繪畫、雕刻、音樂。

但是,漸漸地,我們的談話開始飄離有關我們自己的話題。為了依附其他話題。也許她害怕了,也許我不想再多說,除非她說出很特殊的事情,是我想聽的。

而我很倔。我不知道。我們仍然談了很多,但卻是關於其他的事情。

我們辯論莫札特與巴哈、托爾斯泰與社思妥也夫斯基之間的對比,辯論攝影是不是一種藝術——她說是,我說不是——還有海明威與福克納之間的對比。我們談話的樣子,好像我們彼此很瞭解。我們為狄安妮。阿布斯、為華格納吵得很厲害。我們同意卡遜。麥坷蕾、費里尼、安東尼奧尼、田納西。威廉斯,以及雷諾瓦有天才。

有一種美妙的緊張氣氛存在,一種神奇的緊張氣氛。好像在任何時刻都可能發生什麼事情。很重要的什麼事情,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誰會改變情勢呢?好像如果我們再度談論我們自己,就必須往前走一步,而我們無法走那一步。

但是一小時又一小時,情況卻顯得非常美妙、非常有利、非常明白。

除了在一場真正關鍵的決賽中,「勇士隊」輸給「爾特隊」,而我們的啤酒喝完了,房間服務永遠飛了,我真的、真的很生氣。她從看著的報紙抬起頭來,說她不曾聽說有一個男人在一場球賽中那樣喊叫。我告訴她說,就其誇耀的成分而言,這是象徵的暴力,請她不要講了。

「有一點太象徵了,你不認為嗎?」她把我鎖在浴室外面,洗了歷史上時間最久的淋浴。為了表示自己擁有最後的決定權,我喝得爛醉。

第三夜,睡到一半時,我醒過來,發現上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她拉起了窗簾,正站在窗旁,望著外面燈光永不熄滅的達拉斯鋼鑄大荒野。

天空在她頭上方是一片廣袤,一種深沈的藍,加上小星星的活動畫景。她垂著頭,在窗戶的襯托下,看起來很渺小。她似乎在輕聲唱著什麼。聲音太微弱,無法確定。很像她的香奈兒的香氣。

我起時,她默默轉身,走到房間中央接我。我們把手臂搭在對方身上,擁抱著。

「艾略特。」她說,好像她努力要告訴我一個可怕的秘密,但她卻只是把頭靠在我肩上。我抱著她,撫摸她的頭髮。

又回到被下,她在顫抖、在屈服,像一個半受驚嚇的年輕女核。

我再醒過來時,她坐在上的遠處角落,無聲的電視移到她的方向,不讓亮光妨礙我,我猜想,她只是注視著電視,藍的亮光在她臉上閃爍;她正在喝身邊的孟買琴酒,不用酒杯,並且著我的「百樂門」香菸。

司機在隔壁房間說,他必須回家了。他喜所賺的錢及一切,還有旅行,並且飯菜也很,但是,他的哥哥要在紐奧良的「贖罪者教堂」結婚,他必須回家。

但是我們知道,本來就可以讓他把轎車開回去,再去租一輛車。

我們要回去並不是因為這件事。

她在吃飯時完全沈默無言,看起來很悲傷,也就是說,她那種悲傷很美、很高尚、很令人痛心、很令人驚恐、很令人難過。我說道,「我們要回去,不是嗎?」

她點頭,手在顫抖。我們在「香柏泉」發現一間小小的酒吧,那兒有一架電唱機,我們可以完全獨自跳舞。但是她太緊張、太不快樂。我們在十點鐘而回去。

********

早晨四點鐘時,我們兩人都很清醒,此時光照在玻璃城市上。我們又穿好晚禮服,退了旅館。她又要司機坐到後座,說她想開車。

「這樣子,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唸書給我聽。」她說。

我想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我們甚至還沒有去碰克洛加的《大路上》這本

書——我最喜的一本書——她竟然不曾讀過這本書,我很驚奇。

她開車時,看起來很美。她的黑衣服滑離膝蓋,掀到大腿地方,腿部很可,她以細高跟用力踩著踏板。開著大轎車,像一個被太曬黑的女孩,在十幾歲時就學會開車,也就是說,比大部分男人所可能表現的更有風味、更自在,必要時能夠在三秒鐘內停好車,不用哼一聲,只用一隻手臂。超車從不猶疑,每次有機會就闖黃燈,不曾也不必讓別人先開或開在前面,並且會不顧「停」的標誌,直衝過去。

事實上,她很容易、很快速地縱這輛車,她使得我有點緊張,因為她不只一次叫我閉嘴。她真正想做的事情是:開得比司機還快。不久,我們就在怒吼中衝向紐奧良。沒有人車時,時速是九十哩,有人車時則是七十哩。有一次她加速到一百一十哩,我要她減速,否則我要立刻跳車。

********

我告訴她說,這是閱讀《大路上》一書的好時間。她甚至無法再微笑了。

但她還是嘗試。她在顫抖。我說這本書很妙、很有詩意,她只是點頭。

我把自己所喜的段落都念給她聽,也就是那些真正令人眩惑及真正原創的部分——雖然所有的部分都是真正令人眩惑、真正原創的。不久,她就真的喜了,點著頭,微笑著,大笑著。她問我一些小問題,是有關引發此書的尼爾。卡沙迪、亞倫。金斯堡、格雷哥利。柯爾索,以及其他人。這些人都是五○年代舊金山的披頭詩人和作家,基於各種實際的目的,六○年代的嬉皮出現後,他們就不再受。後來我們年紀夠大,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上學時,他們屬於最脆弱的話題,是最近的文學史。她對於他們幾乎一無所知,而克洛加的散文令她到很興奮,其實我並不真正覺得驚奇。

最後,我念了這書的一個熱鬧部分給她聽;在這部分中,索爾與丁恩待在丹佛,而丁恩神很亢奮,不斷偷車,速度很快,警察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之後,我念到另一個段落,在這個段落中,他們正駕駛一輛轎車到紐約,而丁恩要索爾想像:要是他們擁有自己正在開的車子,情況會是如何?還有,他們可以開上一條路,穿過墨西哥和巴拿馬,也許甚至到達南美底端。

我停下來。

我們剛怒吼著駛過路易斯安那的希雷維波,我們一直往南前進。

她直直往前看,眼睛張得很大,忽然眨著,好像努力要看穿一層霧。

她看了我短暫的一秒鐘,然後又看著路。

「那條路還在那兒,一定是的,」我說。「穿過墨西哥、中美,一直到里約……我們可以租一輛較好的車。去它的,我們可以搭飛機,我們可以做任何事情……」

沈寂。

這是我告訴自己不要做的事。我的聲音聽起來太有怒氣,不會有用的。

速度儀上的數字又爬升到一百。她拍了一下眼睛。是眼淚沒錯。但是她已經看到速度儀,於是減慢速度。

然後她又沈默無言,臉發白,嘴顫抖。她看起來像是可能尖叫出來,或什麼的。然後她又加速,眼神茫然。

過了一會兒,我把書放開,打開我在德州某個地方所買的那瓶「約翰走路」,啜了一小口。我再也念不下去了。

********

一駛過了巴頓。羅傑後,她就說道:「你的護照呢?你有帶在身上嗎?」

「沒有,在紐奧良的房間裡。」我說。

「去它的。」她說。

「你的呢?」

「我有。」

「嗯,沒什麼了不起,我們可以去拿我的護照,」我說。「我們可以退旅館,到飛機場,搭第一班飛機到任何地方。」

她那雙又大又圓的棕眼睛對我閃亮了很長的時間,我伸出手去穩住方向盤。

********

就在天黑之前,我們快速駛過「法國區」的狹窄街道,她用車上的電話把司機叫醒。

我們下了車,衣服縐縐的,筋疲力盡,肚子很餓,拿著一堆發黏的紙袋,裝垃圾,然後走進小旅館的石板車道。

我們還沒有走到桌旁,她就轉身。

「你要做嗎?」她說。

「我確實要做。」我說。

我看了她一秒鐘,看著她發白的臉孔,看著她眼中純然恐懼的神。我想說:我們在逃離什麼呢?為何一定要這樣呢?告訴我說你我,去它的,麗莎。我們全都說出來吧!

「你有很多電話留言。」桌旁的女人說。

我想對她說出這一切,說出更多的話,但是我沒有。我知道我會接受她所提出的任何條件。

「進去吧,去拿你的護照,」她低聲說。她的指頭實際上在掐著我手臂上的。「我在車上等你。馬上出來。」

「還有你們的同伴。」那個女人說。她伸長脖子,透過玻璃門看進院子之中。

「兩位男士還在等著你們,整天一直在等著。」

麗莎旋轉身體,透過門怒視著。

理查,這位高高的「志願奴隸的主人」,正站在小花園中,監視著我們,背對著小屋的門。還有史各特,這位令人難忘的「訓練員中的訓練員」,正要走上來,正要把香菸熄。

艾略特28耶利哥之牆

他們兩人都穿著黑西裝,顯得沈而又潔淨無瑕。他們很有禮貌地——縱使不是非常愉快地——跟我們打招呼,同時我們越過庭院,進入小屋,轉開燈。

一切都井然有序,很不錯,似乎很正常——除了他們顯然曾待在小屋中,房間仍然充煙味。透非常不祥的氣氛,顯示他們曾在這兒待過。

理查眉很濃,微笑著,看起來塊頭很大。更明確地說,這意味著:他仍然比我高兩、三吋。史各特比我矮,但姿態遠比我優雅,穿著「麥迪遜街」的男扮女裝衣服,看起來同樣孔武有力。

我發現自己在打量他們。

麗莎現在確實在發抖。她一直走過臥室,站在那兒,靠在牆上,舉止很特殊。

這就像一種歇斯底里的行動。我對他們兩人點頭,把帶回來的那袋垃圾拿進另一個房間,發覺自己確實很驚駭。

事實上,我想看看浴室或廚房中有沒有人。沒有。

史各特穿著合身的黑西裝,看起來很怪異,他慢慢走進廚房——他們的所有動作和手勢似乎都意在讓人緩和下來——然後告訴我說,他們想單獨跟麗莎談。

他的臉孔透明顯的痛苦神。他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是否正在想著我正在想的事情:上一次他看到我時,我們正在為他班上的二十名新進訓練員進行「主人與奴隸」的表演。

此刻,我並不真的想要想及這件事。但是我還是可以覺到,就像有人剛打開火爐的門,而火爐風量。他這個人在盛裝時看來更像一隻動物。

「我們就是必須單獨跟她談一會兒。」他以發自腔的一種低沈、近乎低哼的聲音說。

「嗯,可以,當然可以。」我說。

他把左手放在我的頸上,輕輕一,微笑著,黑的眼睛和白的牙齒閃爍著悅目的亮光,然後他回到另一個房間。

我走出廚房,進入庭院,坐在離房間最遠的鑄鐵長椅上。

但是,我知道麗莎能夠看到我坐在那兒。這個小花園四周散發著燈光,燈光隨著夜緩慢地深沈下去而來臨,而我坐在燈光中。我把腳抬在長椅上,點了一煙。我希望自己把那瓶威士忌帶出來。

但是老實說,最好不要喝酒。我能夠透過發亮的落地窗看到他們,背景是玫瑰的牆壁、巨大的四柱,以及古董的桃花心木椅子。這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在跟麗莎談話,來回走動,做著手勢,而麗莎坐在搖椅上,抓著手臂。一切都是黑的,那種凸顯的方式很奇異,而燈的亮光掠過她黑棕的頭髮。

去它的冷氣機發出噪音,我聽不到什麼,但是,我可以看出:麗莎表現得越來越不安。最後,她站起來,指著理查,而理查雙手舉起,好像她的指頭是一枝裝了子彈的。那種永恆的微笑從他的嘴角消失了,但他的眼睛仍然起皺,好像是在微笑。但是,像他那樣深陷的眼睛,加上濃濃的眉,時常看起來像那樣。

然後她在尖叫著,眼淚滾下面頰。我可以看到青筋在她頸部浮現,臉孔扭曲著,甚至因細高跟鞋而伸展的雙腿也緊繃著、顫動著。她看起來像是極度的緊張。

我再也不能忍受了。

我捻熄香菸,站起來,面對著門。麗莎在地板上走來走去,把長髮向後甩,確實在喊叫著。我仍然無法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談。看來好像史各特已經叫理查退出去,由史各特接管了。麗莎鎮定下來。史各特四處走動,表現出貓似的輕巧姿態,做手勢時,手掌向上。麗莎在注意聽,點著頭,然後,她似乎透過玻璃門看到我。我們正透過玻璃凝視對方。

史各特轉身,看著我。我只是站在那兒,等待著,不願意轉身,也不願意走開。

他走到窗旁,做手勢叫我忍耐,開始拉窗簾。

我走到門口,打開門。

「不,老兄,抱歉,」我說,搖著頭。「不能那樣做。」

「我們只是談談,艾略特,」史各特說。「你在那裡會讓人分心。我們這次談話是很重要的。」

麗莎已經坐在搖椅中,膝蓋往上移,用一條亞麻布手帕擦著鼻子。她抬起頭,溫和地說話。「不要緊,艾略特。相信我。不要緊。到酒吧去喝一杯。不要緊。」

「嗯,在進去之前,我們來解決一些事情,」我說。「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任何人都不能強迫任何人……」

「艾略特,我們不會做那種事,」史各特說。「我們完全不會強迫人們去做任何事情。現在,你知道我們是誰。」他看來情緒有點受到傷害,真誠的模樣令人痛苦,黑的眼睛很輕易地充表情,嘴部形成類似輕易而有點悲哀的微笑。

「但這兒有很要緊的事情,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必須跟麗莎談談此事。」

「不要緊,艾略特,」她說,「真的,我會到酒吧找你。我要你去。你會應我的要求去做嗎?」

那是我一生中最長的四十五分鐘。我真的必須每隔三十秒就提醒自己說:我不想喝醉。否則的話,我會大口嚥下去它的威士忌。已經發生的一切事情,就像爆竹一樣在我腦中爆開。透過開著的門,我可以看到一點「法國區」街道,看到狹窄人行道上方的一道柱廊上,那長長的鑄鐵欄杆,上面還有玫瑰花圈,也看到情侶們臂挽著臂經過一道飯店門的煤氣燈。我一直看著這些情景,好像其中意味著什麼——那些暗綠、裝了百葉窗的門,那閃爍不定的亮光。

最後,史各特快速走過來。這隻人中之豹,鬈曲的黑髮很光滑,眼睛快速掃瞄這個地方。

「現在我們談談,艾略特。」他說。手又放在我的頸背,手指發燙而似絲綢。

「俱樂部」的每個人,都有發燙而似絲綢的手指,我想著。

理查在房間等著。史各特說,麗莎在廚房中,現在輪到我們談了。麗莎的細高跟鞋,飾有萊茵石的鞋帶在發亮,現在放在地毯上。就像第一次放在她的臥室地板上的那隻拖鞋。我的腦中像是有冰鋤穿過。

我坐在安樂椅中。史各特坐在寫字檯旁一張直背的小椅上。理查一雙手在口袋,靠在柱上。

「艾略特,我想問你一些問題。」理查說。他的臉顯得很愉快,儀態很像馬丁,深陷的眼睛透悅的神,微笑的有點不自在。

史各特似乎失在自己的思緒中。

「你離開之前在」俱樂部「很快樂嗎?我是說,情況很令人愉快、很順利嗎?」

「沒有麗莎在場,我真的不想談這樣的事情。」我說。

他搖搖頭,透一點不耐煩的臉

「除非你對我們坦白,不然我們就無法解決這件事,艾略特。我們必須知道是怎麼回事。據我們所有的報告——在這些情況下,我們的判斷力非常強——你在」俱樂部「表現得相當優秀。我們兩人都值回票價。」眼睛瞇起來。

停頓下來,好像在說:聽聽你反駁吧!

「當一名奴隸進入」俱樂部「時,艾略特,我是說,在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時候,如果一名奴隸到達了」俱樂部「所在地,艾略特,這名奴隸就深深陷進」施——被「狂之中。我意思是說,他很清楚自己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我意思是說,你不會因為與一位古怪的朋友在舊金山的」卡斯楚區「度過一個怪異的週末,就結束了在」俱樂部「的所有時間。」

我點頭。

「我意思是說,你是一種個體,不僅有興趣於表現出自己的幻想,並且也熱中於以很強烈的方式長時間實現這種幻想。」

我叉點頭。麗莎在哪裡呢?她在另一個房間嗎?我沒有聽到一點聲音。我在椅子中不安地動著。我很有禮貌地問道,「請你講重點好嗎?」

「我就要講了,」他說。「我想說的是:」俱樂部「的經驗通常對於奴隸具有很重大的意義,否則他或她就不會到那裡去了。我是說,我們不是普通的院,位於……」

「請相信我,」我說,「我們對於這一點有完全的共識,不必再說下去了。」

「好吧!現在我要告訴你的事情,聽起來會恨無情,但你必須瞭解我為什麼說,並且我要你保持安靜,一直到我坦白說出來。如果你現在不自願坐飛機踉我們回去——我向你保證,沒有人會干涉你、強迫你這樣做——那麼,你會完全、永遠地被排除在」俱樂部「之外。你將永遠再也不會看到」俱樂部「,無法在那兒成為一名奴隸、一名會員,或者任何階級的職員。」

停頓。緩慢的呼。聲音稍微鎮靜。當他繼續說下去時,顯得較為緩慢。

「你將被排除在世界上與我們有關聯的每個類似」俱樂部「的地方。你將被排除於與我們有生意往來的訓練員之家。其中包括馬丁。哈利法克斯。他將永不會讓你走進前門,因為如果他這樣做的話,我們就不再跟他來往了,而馬丁不會冒這個險。」

「艾略特,這意味著:你將在餘生之中記得你所經歷過的這種非常強烈的經驗。但是你將不被允許再度經歷這種經驗。當」俱樂部「規模越大,當它有了分部,當更多的俱樂部開張,你會讀到有關它們的消息,但是,你永遠不會被允許進入。我請你想一想。」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

他又說:「我請你想一想。我請你想一想你在方面的經歷,你的背景,你當初如何來找我們。我請你想一想:你為了進入我們大門的那個時刻所做的一切準備。我要你想一想:你當時的期望,在麗莎帶你出來之前你有權利期望的事情。

你此刻不用回答我。只要想想我所說的。「

「我想,有一件事你並不瞭解,」我說。「如果你讓我跟麗莎談談——」

「你必須暫時忘記麗莎,艾略特,」理查說。「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

我們給你一個選擇……「

「但這正是我所不瞭解的。」我站起來。「你是想告訴我說:麗莎離開」俱樂部「了?麗莎被」俱樂部「開除了?」我知道我的聲音很憤怒,很有挑戰

我努力要控制,我努力要鎮定下來。

「不,麗莎並沒有被開除,」他說。「麗莎自成一個部門。如果要表現體貼的話,就要體貼麗莎。」

「嗯,那麼這是怎麼回事?」我更加生氣,並且忽然對麗莎生起氣來。她告訴了他們什麼呢?

我努力要保護她,然而我甚至不知道她告訴了他們什麼。

「據我的瞭解,」我說,「她已向你們說明我是在什麼情況下離開的。你跟我談話的樣子,好像我是逃或什麼的。你們不讓我跟她談,好讓我知道她告訴你們什麼。我不瞭解現在是怎麼回事……」

「她現在無法幫助你,艾略特。」史各特說話了。

「你是什麼意思?幫助我?」

「艾略特,」史各特冷酷地說。他站起來,在我前面走了兩、三步,「麗莎已經崩潰了。」

這個字眼立刻在我腦中引起刺耳的震顫。

「在」俱樂部「,」史各特說,「我們對於」崩潰「一詞有我們自己的解釋。」

他看看理查。理查正在注視他。

「它並不是指一個人已經發瘋,」史各特繼續說,「已經失去理智,或者諸如此類的事情。它意思是說,有人無法再在我們的環境中發揮功能。坦白說,這種情況很少發生在會員身上。如果發生了,是發生在奴隸身上。我不是指一般的抗拒、焦慮、膽怯。我們知道有關這些症狀的各種形式,但是奴隸確實有時會崩潰。他會站起來,自言自語,」猜猜是什麼事,各位,我再也做不下去了。「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們知道如何去辨認。不用枉費心機去……」

理查忽然舉起手,對史各特做一個小手勢,很清楚地表示「告訴他這一切並沒有用」。

「我瞭解,」我說。「這一定是其中的一部分,你們不會把這一點告訴所有的奴隸,否則一旦情況不可收拾……」

「正是,」史各特回答。「這一點的確與我們在這兒所談的事情有關。當你來」俱樂部「時,有人會告訴你說,你不能逃走,不能獲得釋放,不能膽怯。這是你所籤的契約的一部分,契約的內容是:你要在有關人類行為的一個很特別的領域中,為我們提供服務。但是,我們對你也有一個保證:你不能改變心意,不能出去。其中的原因很明顯,艾略特。如果你不知道你的監狀態是絕對的,那麼,你就無法放鬆,享受正在進行的事情。你會開始想著:」我所做的事情確實覺起來很,但是這樣做,我卻覺很愚蠢!如果我的瑪格蕾特姑媽看到我被加上這些套索與鐐銬,那怎麼辦呢?天哪,這是很沒錯,但是,我最好離開這兒。我沒有勇氣面對這種情況。「由於罪惡,你會這樣想,艾略特,是那種不自在的覺,是我們全都很容易有的那種很自然的又又恨的情緒。但是,當你處在監狀態而又沒有選擇的餘地時,你就會真正體驗到」俱樂部「所象徵的支配與屈從的相互作用。逃跑是絕對不可能的,絕對不能思考的,也絕對不能夢想的。所以,你必須回到」俱樂部「。」

他停下來,看著理查。

「艾略特,島上的每一位訓練員與經理人都認識你和麗莎,」理查說。他的聲音比史各特稍微顯得疲倦。「他們知道麗莎趁我們不注意時把你出去。

我相信,很多奴隸也知道了。現在,我們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艾略特,我認為我們已經說得夠多了。我們不能讓人們逃走、違反契約,把「俱樂部」最基本與重要的協定撕成碎片。「俱樂部」就像瑞士手錶一樣運作,是那麼規則、那麼複雜、那麼準確,艾略特。「

我看著他們兩個,瞭解他們所說的這一切。我沒有爭論,不必發問。我在上游艇之前就瞭解了。

「但是,你們說,」我問道,慢慢從一個人的臉孔看向另一個人的臉孔,「麗莎不回到」俱樂部「。」

「她拒絕回去。」史各特說。

我注視他很長的時間。

「我必須跟她談談。」我說,開始走向廚房的門。

史各特很小心地走近,伸出手,叫我等著。

「我要你想想這一切。我要你慢慢來。」他說。

「我必須這樣做。」我說,努力要引他到旁邊。

「等著。」

我們彼此看著對方,有兩、三秒的時間。

「被任何一群人所排除,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艾略特。」他說。「但請想想我們是誰,你是誰。我告訴你,你跟我們待在一起時所知道的事情,是你在別的地方永遠不會知道的。我沒有騙你,不要認為我們不會堅持排除你。」

「有些事情也許值得這樣一試。」我說。

理查在我與廚房門之間走動。

「艾略特,我們必須以獨斷的方式處理此事,組織已經被破壞,而且破壞的情況危急,必須加以修復。」

「請你不要擋著路好嗎?」

「還有一件事,」史各特說,並且做手勢要理查退後。「非常重要,我們現在應該解決。」

他的左臂滑到我的背後面,跟以前一樣施加同樣溫和的力,黑的眼睛透出很鎮定的神。當他繼續說下去時,聲音又很低沈,非常具有撫的作用,很像在訓練員的班上的情況。

「沒有人會對你施暴,艾略特,」他說,他的聲調沒有透嘲諷的成分。

「我們回去後,沒有人會強迫你做任何難堪的事情。我們要再度灌輸觀念,我們也要按照情況所需緩慢地進行。你可以休息一個星期,像島上的一名客人一樣生活,擁有充分的特權,只要秘密地進行。之後,我們會以你的步調進行。」

他在靠近我,移動得更靠近,一直到我們的身體接觸,而那隻手仍然穩定地放在我的背後。

「如果你想聽聽我的意見,那麼我要說,當你終於看到島上的機場時,你會到非常舒。然後另一件事情,一件真的很的事情,會在你腦中出現。

但是,如果你不會那樣覺,那麼我們會很緩慢地進行。我們是這方面的專家,艾略特。情況會沒問題的,我向你保證。我會去注意。「

我可以覺到,電力從他身上發出來,也就是隱藏在儀態之下的那種力,以及臉上那種強烈的真誠神情。我認為當時有一種自白在我們之間,比微笑遠更沈與單純,是一種默契,不具諷刺或幽默的成分,我必須承認他的話具有魅力。我覺到力量從他身上傳達出來,還有對於那種力量的信心,他再度講話時,儀態透出一種強烈而又具惑力的親密氣息。

「你對我們而言是很值得的,艾略特,無論花了多少時間與努力。我不是說廢話,我現在是談正經事,明顯又單純,你知道我們的正經事是什麼。」

「重要的是,」理查說,「你現在坐飛機跟我們回去。」

「你已經說得很大聲、很清楚了,」我說。「現在,請不要擋路。」

但是,他們兩人還來不及移動,廚房的門卻打開了,麗莎站在那兒。臥房在一間黑暗房間的襯托下,有亮光透出來,她就置身於亮光之中,手抓著門把。衣服的一條肩帶已經垂落在肩上,頭髮蓬,死氣沈沈,好像整個身體的形狀取決於她靈魂的情況。她赤著腳,雖穿著漂亮的小黑衣,卻看起來很頹喪,一團

她的臉紅紅的,由於曾哭泣而布淚痕,眼影膏汙損了,但現在並沒有在哭。

「我要你跟他們回去,艾略特,」她說。「他們所說的一切都很對,重要的是,你現在要回去。」

我注視她很長一會兒,然後轉身看看兩個男人,覺得像是正要嚥下一塊石頭。

「到外面去。」我說。

有一會兒的猶疑,然後史各特做手勢要理查跟著他,他們走進庭院之中。

我很生氣,很迅速拉起窗簾。當我轉身時,她仍然站在門口。

我站在那兒,凝視著房間對面的她,背對著門,好像只要我站在那兒,他們就無法再進入。

有一會兒的時間,我到很心煩——就說是生氣,就說是傷心,就說是——說不出話來。然後我說,「你說你要我回去嗎?」

她現在看起來非常鎮靜,好像我的怒氣讓她鎮靜下來。但她的牙齒稍微咬著下嘴,只一剎那的時間,好像要哭出來了。

「跟我說話,麗莎!」我說。「你說你要我回去嗎?」我的聲音高得令人無法相信。

她沒有動,但是不知怎地,她的身體似乎變得比較小了,似乎抓著什麼不放,站在門口時甚至動也不動。她走向前,稍微眨眼,好像我說話的音量傷害了她。

我努力要保持更加鎮靜。「你是這樣說嗎?」我不住叫出來。「你說你要我回去嗎?」

「是的,」她說,嘴部扭曲著。「我認為你一定要回去。」她抬起頭,眼神變得很穩定了。「我跟你一起違反了契約,艾略特,」她說,聲音降低,好像正在嚥口水。「我搞砸了對你很重要的一件事。現在,我要你回到」俱樂部「,讓史各特與理查有機會彌補我所造成的傷害。」

「我不相信你!」我低語。「重要個鬼!」我走向她,但我不願意觸碰她。

「你並不只想要這樣,你並不只這樣覺。不要對我做出這件事,麗莎。不要做出這件事。」我確實又在叫著。

「這正是我想要的,正是我的覺。」她說。她的嘴在顫抖,快要崩潰了。

「不要再哭,」我說。「不要,不要哭,麗莎。」我說。我說出來的不是言語,是急速的噪音。我來回走動,知道自己快受不了。我要敲擊什麼東西。

我在她面前停下來,儘可能接近她。我降低聲音,彎身靠近她,一直到我盯著她的眼睛。我要說的話,並不是為了在門口傾聽的任何人——如果我要說的話要緊的話。

「麗莎,我有多少次我告訴你我對你的覺?我從一開始就說出內心的一切。

你,麗莎,你在聽我說嗎?我一生之中不曾對任何女人或男人這樣說過。現在,你看著我,對我說話啊!不要告訴我說,你要我回到那去它的「俱樂部」,幹它的「俱樂部」!「

那就像看著一個人:這個人凍僵了,這個人在玩小孩子的雕像遊戲,必須絕對靜止地站著。一個像者、黑眼睛、赤足的女人,只是凝視著我,潤的眼睛被黑的眼影膏所汙損,嘴張開,像是凍結了。

「這對你意味著什麼呢?麗莎。」我用力咬牙切齒,自己都到疼痛。我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解體,我能夠聽到自己在哀求著。「麗莎,跟我老實說,老實說。如果你能告訴我說,你崩潰了,你幹它的崩潰了,而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你能這樣說,說我只是一種逃,那麼,現在就大聲對我說吧!」

我說不下去了。我再也說不出來了,而那種可怕的覺又回到我身上——從那個喝醉酒的長夜迴歸到我身上,當時我告訴她說,她會痛我,她會這樣做;

還有那種可怕的體認,體認到此事現在正在發生。

「哦,耶蘇基督,哦,上帝,」我在詛咒,喃喃而言。我在繞著圈子,然後我走向她,抓住她,同時她後退,進入暗黑的廚房。我抓著她的手臂。「告訴我說,你不我,麗莎!」我對她怒吼。「要是你無法說你我,那麼就說你不我,說你不我,說你不我,說你不我。對我這樣說啊!」

我把她拉向我的身體,而她似乎用盡力量要拉回去。她的眼睛閉著,頭髮落在眼中,著氣,哽住了,好像我用手指掐住她的喉嚨。其實我沒有,我只是抓住她的手臂。

「史各特!」她忽然叫出來。「史各特!」我放她走時,她急急動身體。

「史各特!」她尖叫著。

她頹然坐進廚房的一張椅子上,膛起伏,發出乾泣聲,頭髮垂在臉孔前面。

史各特與理查在房間,理查在我四周走動,一個箭步衝到她肩膀後面,很溫和地問她是否沒問題。

看到他對她俯身,聲音中透著關懷的成分,我不怒從中來。

我沒有做什麼,只是轉身,走出房間。我發脾氣,好像不與其他人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我可以一拳就擊倒一道磚牆。她竟然會那樣呼叫那個傢伙,她竟然會那樣呼叫,好像我痛了她!

接著我知道自己坐在庭院中的鑄鐵小椅上,設法點一煙,注視著長野草的小庭院的一團亮黑。我的臉孔在熱氣中動著。我聽不到什麼。我正在刻意記住泉、泉中破裂的小天使像、海螺,以及泥濘的水,還有小天使像眼中圈圈的蜘蛛網。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跟我講話。

但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過去了,也許大約二十分鐘。我的心跳又變得十分規則了。我到很痛苦,並且在那個時候覺得更加痛苦,以為要崩潰了。我要變得粉身碎骨或什麼的。

我是說,好像我真的、真的可能痛了一個人。譬如說,這些守護痛苦的神,這些聰明、世故的「俱樂部」主人。這些傢伙!這些幹它的雜種!我一再忍耐。

然後我聽到一個人走出房間,我抬起頭,看到是史各特,這位守護神。

「到裡面來,」他說。你會認為有人剛翹辮子,而我是主要的喪家,他是殯儀館的人。我準備要進行謀殺了。「她想跟你談談。她有話要說。」

她又坐在搖椅之中,手中拿著亞麻布手帕。她已經穿上鞋子,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理由。理查站在她後面,像是另一位守護神,而史各特在我四周徘徊,好像我可能在忽然之間刺戳某一個人。我可能這樣做。

「我不怪你生氣,艾略特。」她說。

「省省力氣吧,小姐,」我說。「不要再說像這樣的話。」

她畏縮著,好像我要攻擊她兩眼之間的地方。我無法忍受看著她垂頭的模樣。

但她又看著我,直直看著我,眼中又重新湧上一陣淚水。

「艾略特,我請求你回去,」她說。「我請求你為了我回到」俱樂部「,在那兒等我。」

眼淚灑落在她臉上,聲音顫抖。

「我請求你回去,」她又說,「只要等我兩、三天,一直到我……一直到我來。」

我沒有預期到這種情況。我看著理查,十足坦誠與慈悲的模樣。史各特沿著牆走到我身後,注視著她,頭低下來,斜到一邊,顯得很憂傷。

「他們不會讓你做什麼事的,艾略特。他們不會,你知道……不會。」

「絕對正確。」史各特低聲說。

「只要讓每個人看到你下飛機,」理查說。「此後你要做什麼,你可以作主。」

「艾略特,」她說,「我答應你,我會回去。」她的嘴又在動了,下嘴扭曲,緊在牙齒上。「我就是需要幾天。我需要單獨度過這幾天,以便了解自己為何崩潰,為何這樣做。但是我答應你,我會回去。無論你對此事怎麼想,我都會回去,然後你可以告訴我。你可以把你認為值得告訴我的事情告訴我。如果你還是決定離開」俱樂部「,那麼我們可以以適當而正式的方式安排,讓你離開。」

我看看理查,他點頭。

「只要稍微跟我們合作。」史各特說。

「我請求你,」麗莎說。「你要為我這樣做嗎?」

我有一分鐘的時間沒有回答。好像等待那一分鐘是很關鍵的——我只是看著她,看著這位臉孔被淚水沾、頭髮凌的小女,不管有沒有穿鞋子。飾有萊茵石的鞋帶垂落腳踝下,同時緊靠在椅子的邊緣,膝蓋,衣服一團

「你完全確定嗎?」我儘可能安靜地問,「你要我在這兒離開你?」

「請相信我,艾略特,」她以同樣顫抖的聲音說,眼睛黑黑的,閃閃發亮。

「這是我想要做的唯一的事情。」

有一秒鐘的時間,我無法呼

我很心痛,而痛苦是那麼真實,我猜想自己的臉孔是一片茫然。那種痛苦覺起來像一個面具在我臉上伸展、緊繃。我沒有看著另外兩個男人,但我知道理查正注視著我,而史各持以表示敬意的姿態垂下頭,走到更靠近門的地方。

她的臉上出令人驚奇的天真神情,縱使大眼睛出現眼影膏的汙跡,並顯得很疲累,但是看起來很美。

痛苦的面具越來越緊繃。我能夠覺到面具的每纖維都在拉扯著,覺到面具近我的喉嚨。但是,漸漸地,面具開始破裂、瓦解,我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消退中,令人到舒適,像是奇蹟。

「就像你已經說過和做過的每件事情,」我對她說。「這至少可能意味著兩件不同的事情!」

我們彼此看著對方,我可以發誓:有什麼事發生了,是一件私人的小事。

也許是她的眼神變得很柔和,也許是有短短的一秒鐘只有我們兩個人,或者也許只是我冷不防地說出了她所有預期到的一個小小想法。

等到她再度說話時,她只能慢慢來,並且淚水湧上她的眼睛。

「我的生命正要粉碎,艾略特,」她以幾乎低語的聲音說。「就像耶利哥的牆一樣在我四周倒塌。我需要你回去,等我回來。」

理查與史各特認為這是一種暗示。理查俯身,親吻她的臉頰,而史各特把我輕輕推向門口。

我走進花園之中,為自己正在做的事到有點困惑。我站在那兒,什麼也沒看,什麼也沒想,聽到理查在我後面跟她談著,聲調中透一種冷淡和保留的成分。

「現在,你確定你……」

「我會沒問題的,」她說,很疲累的樣子,聲音幾乎像在唱歌。「你儘管走。

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這間旅館。我會把電話好,我會在這兒。你在那兒部署一名笨蛋吧,但是叫他遠離我的視線。只要讓我擁有我現在所需要的東西。「

「很好,親的。你夜都可以打電話給我們。」

我凝視著通到旅館前廳的遠處玻璃門。夜晚的微弱熱氣隨著蟈蟈兒的叫聲在悸動著。天空透一種紫的光,仍然由高高的磚牆隔成一種鮮明的長方形。

「聽我說,這件事會有意的結果的。」史各特說。他看來非常可憐。

「像這樣把她留在這兒嗎?」我問。

「我們有一個人監視她。他在酒吧中。她會沒問題的。」

「你對此事很確定嗎?」我問。

「聽著,老兄,這是她想要的,」史各特說。「她沒問題,我瞭解她。」

你瞭解她。

我走了幾步,越過鋪路石,遠離他。我點了另一煙。私底下的手勢:低下頭,捧起雙手,圍起火燄。一秒鐘的時間把一切都吹熄。

理查已經走出來,他在我身旁出現,偷偷地回看麗莎,同時低聲說。

「你所做的完全正確。」他說。

「走開,混小子。」我說。

「你這個女人嗎?」他問,深陷的眼睛瞇了起來,聲音像冰一樣。「你想為了她而毀了一切嗎?除非你在」俱樂部「等她,不然她不會回到那兒。」

「蹍我們一起完成這件事吧,艾略特,」史各特說,「看在她的份上。」

「你們這些傢伙已經想好了一切,不是嗎?」

我轉身,回看麗莎。她已經站起來,走向法國門,穿著危險的高跟鞋,腳踝顯得不穩定。她手臂叉,看起來一副殘破的模樣,完全崩潰了。

我在石頭上踏熄香菸,手指指著她。

「兩、三天之後?!」我說。

她點頭。

「我不會食言。」她說。

我想以冷淡而鎮定的語氣告訴她說:我不介意她是否回來。我想以自己所知道的對女人的各種惡名去稱呼她,以自己所聽過的各種語言中的每種可怕惡名去稱呼她。但是她對於我而言,並不是所有的這些名字。她是麗莎。而她所說的一則謊言,她已經在「兩姊妹中庭」的那第一個早晨承認了。從此之後,她不曾說任何謊言,也不曾答應什麼,不曾有任何的承諾。

然而,我有一種覺:一種很重要、很珍貴的什麼被毀了,是一種很不尋常、很關鍵的什麼,我甚至再也無法看著她的臉。就像一扇門已經打開,一直隱藏在門後的那種恐怖,我一生所恐懼的那種可怕東西,終於站立在那兒。

麗莎29造訪教堂

我們只要求你向我們說明此事,讓我們試著去了解。你怎麼能夠做此事?

那是一個垃圾場,一個巢窟,一處下場所,你所能想到的任何名字都可以用來指一個差勁的觀光客夜總會。它建築的模樣就像一條窄道,一道牆的地方有一條長椅供顧客坐,而舞臺是一片燈光華麗的所在,位於對面的吧檯後面。

有一個男人,看來正像一個女巨人,正在跳舞——如果你能這樣說的話--或者更真實地說,是穿著高跟緞鞋,來回拖著腳,燈光閃亮在她那白緞衣服,她那濃妝的臉頰,她那白假髮的纖維玻璃,她那無生氣又看不清的眼睛。

她或他在鏡中看著自己的影像,跟自己跳舞,自顧唱著錄音帶上的歌詞,歌詞透過擴聲器發出僻啪聲,是有節奏的聲音,沈地滲漏出來。銀披肩在她光滑而有力的手臂上方顫動,整個外表透奇異、明確的內,好像是製造出來的,既美且可怕。

無論如何,對我而言是如此。你們全是天使。你們已經超越一切,進入你們自己的純粹劇院之中。我正在崇拜。

我是說,你是導師,是這整個體系的守護神,而你叫我不要問你任何問題!

我靜靜地靠在牆上,注視著她,她的大腳踏出沈重、幾乎笨重的步伐,她那似蠟的嘴部是廉價的粉紅,假睫的邊緣下面是遲鈍、直直的凝視眼光。味從小小的洗手間飄過來,洗手間就在汙穢的紅天鵝絨窗簾外面。骯髒的地毯散發出的臭味,地毯在狹窄的地板上的,發黴了。水粉餅化妝品、髒衣服,透微弱的香臭味。像教堂中的巨大大理石天使,她們為我們伸出充聖水的貝殼,潤我們的指頭。比實際的生命更大、更光滑,的確是很完美的人兒。

我一直坐在這兒,已經有好幾小時。

你怎麼能夠對他做這件事,對他?我是說,無論是什麼理由?跟他玩像這樣的遊戲?你以為這個傢伙是誰,你能夠如此縱他、利用他?是你教我們永遠不要、永遠不要低估我們所處理的心理炸藥。

兩張百元鈔票讓這個地方開著。十瓶、十一瓶、十二瓶打開的七盎斯夜總會啤酒,外面的波旁街幾乎空無一人,而在「俱樂部」中只有另一個人;我是說這個垃圾場,不是俱樂部,這個窟,這間下等酒吧,這條窄道,這間變態者的禮拜堂,這座地下墓,一個瘦弱的人在吧檯末端對著自己的酒弓著身子,身上穿著格子夾克。你怎麼能夠做這件事?

時而招徠顧客的人走進來。沒有人理我。

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或男人在那片閃亮的舞臺上來回滑動,下面是好幾排發出微光的酒瓶。他們著背,手臂是光滑的淡紅,飾有亮片的骯髒網緞下面微溝,鞋子穿在鞋跟地方,到處都是人工雌素的高度光澤。

好像這個傢伙現在要做什麼呢?好像他準備好要面對一生的官經驗,而你起來,把他拉出來?你片面地決定要降下幕幔?我想要了解,但是,如果我已經做了,如果我已經起來,這樣子拉走戴安娜、吉蒂。肯特威爾,或者她們中任何一個人,那麼我會從你身上得到多少了解呢?你認為你會坐一千哩遠的飛機去跟我談此事嗎?完美主義小姐。

我完全不再確定自己能夠走回去。我必須停下來,回想這是什麼地方,回想我在心中所畫的地圖。好像是兩個街區,那樣走,然後這樣走。他們將它隱藏在那兒什麼地方的那個笨蛋怎麼樣了呢?要是我的臉朝天跌倒在街上,他會出現嗎?

這不是費用的問題,也不是島上人們會談論的事。想想這個男人以及你對他所做的事。我們到底要對馬丁怎麼說呢?是馬丁把他送來給我們的。

我站起來,看看自己能不能走,然後我站在人行道上,問那個招徠客人的人:哪裡能夠找到電話?我低下頭,看到了最特殊的情景;原來我腳上穿著我們在那家打折店所買的那些醜陋、黏搭搭的皮帶涼鞋。艾略特穿上狩獵短、白襯衫,以及白網球鞋,看起來很

我們正在問的是:為什麼?你為何做這件事?我們正在要求的是:你快回來,現在,上飛機,幫我們把他回來,坐下來,談談這件事……

我在外面的街上,穿著這雙可怕的涼鞋,並且還穿上一種雨衣,一種暗灰鬥蓬雨衣,我模糊地記得是在舊金山卡斯楚街的一家店「金美男孩」員的,那時我的妹妹說,「我不介意,置身於他們之中讓我很緊張。」她是指同戀者。她應該看到這些天使,我的天使們。它對於紐奧良而言是太重了,我是說這件雨衣,甚至在這個不很熱的夜也是如此,就像艾略特所說的,這件雨衣很莊嚴,但是我現在記得為何穿著它。原來我下面沒有穿任何東西。

我開始嘔吐時,已經扯破那件可的衣服——我最喜的衣服,我最最喜的衣服。我已經毀了那件衣服,而我們去跳舞時是穿著那件衣服,還有,我們在汽車後座做,我們一起睡在「蒙特雷昂」旅館的被單上,以及我們開車回家時,都是穿著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已經完了,在浴室地板上被扯破,毀了。我下時:心中想著:我只要穿上這件鬥蓬雨衣。這樣很好。我確實在下面穿了棉質內衣。

沒有褻衣的秘密。那不要緊。全都由所開發,那種沒有遮蓋的美妙

你虧欠他這一點,你虧欠我們這一點。現在跟他上飛機吧!天啊,這是你至少能夠做的事。跟我們一起來。

所以我站在波旁街,喝醉了,穿著這件暗灰鬥蓬雨衣,下面只有一件內衣。

我口袋中有錢,太多錢。我有一百元鈔票,以及很多硬幣。我已經給了鈔票,就像艾略特所做的一樣,把鈔票摺成一半,給對方,不動聲,微笑著,如此而已。一個女孩或男人,大塊頭,美麗,黑髮,聲音卡在喉嚨頂端,像是小孩的玩具電風琴的顫動;她坐在我身旁,叫我「親的」,跟我談話。粉紅,很光滑,像一位天使,或一隻巨大的海豹,取決於……

……任何東西對你都沒有任何意義嗎?你知道,如果你不跟我們一起回來,你會造成什麼危險嗎?

她們全都在進行手術,女孩們。天使們。她們一件一件進行。她仍然有丸,進身體的什麼地方,而她的莖綁了起來,這樣,在到只剩三角時才不會顯出來。她有房,還注素。

她知道自己很美,看起來像一個可的墨西哥女人,知道自己比所有的妹妹與弟弟還美、還聰明。她在路邊飯店找到女侍的工作,所以穿低黑衣,溝。其餘人都當廚子及打雜的,她則負責給菜單。她是那種美女,廚具方面的「環球小姐」。看啊,我們正努力要了解,我們正努力。為了此事而閹割嗎?

「你不真正讓他們做,我是說,他們不會割掉你的丸,會嗎?」

「親的,我們不認為那些事情很淑女!」

他說,「電話在這裡。」

「你說什麼?」

「電話,親的,親的——」(很機密的樣子,好像我們剛墜入情網,無賴!)「——有人來這兒接你嗎?」

嗯,如果這不叫不折不扣的欺詐,你又叫它什麼?你利用,你只是完全利用自己的地位及權力。你想聽到真話,你的行動像一位去它的典型的、自私的、情緒化的女人。

「什麼時候了?」

「兩點鐘。」他看看廉價的錶.凌晨兩點鐘。艾略特現在已經離開整整七小時,我們本來現在可能是在墨西哥的。然後朝巴拿馬前進,途經薩爾瓦多。

你認為他現在腦中在想什麼?他有兩年的時間離自己工作、事業、生活,而老闆娘想在紐奧良幹它的放縱五天?

「親的,我們現在要關門了。」

請便,把「夢女孩俱樂部」關起來。看看我是否介意。闢辟啪啪的音樂對著酒瓶後面的空舞臺演奏著。現在,他們全都長出白緞亮片翅膀,飛出後門,進入紐奧良屋頂上方的黑暗天空中,他們永遠離開了禮拜堂的齷齪(雖然在遠方以及在夜的遮蔽下,他們在凡人看來確實非常像飛行的巨大蟑螂)。

小房間飄來中國菜的氣味,一對情侶一起散步,女孩穿著白背裝,而男人則穿短袖襯衫,用大牛紙杯喝著啤酒。很多啤酒。點啤酒吧,足夠真正嚥下去。啤酒味道會很。米勒啤酒。艾略特說,最好的美國啤酒是米勒啤酒,最好的外國啤酒是海尼,最好的世界啤酒是海地。叫醒艾略特,我們將整夜開車,早晨時我們將在墨西哥。但願他有那張護照。我們現在可能在紐約,等著飛到羅馬。他們永遠不會逮到我們。

這是我所不瞭解的輕率,這是對於信任的背叛,是對於巧妙的機轉的完全忽視,是脆弱的程度,是……停!

然後從羅馬到威尼斯。世界上沒有一個城市像威尼斯那樣適合散步。並且蟑螂少很多。

「電話在哪裡?你能告訴我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電話嗎?」

角落的酒吧開著。不是同一家酒吧。是的,同一家酒吧。同一家酒吧,我們曾在那兒爭論「漂亮寶貝」這部影片。同一家酒吧,我們曾在那兒喝威士忌與琴酒,然後我們去「邁可」,而艾略特說……艾略特所說的一切。

艾略特的味道,艾略特的套頭衣緊緊穿在艾略特的膛的那種覺,艾略特的嘴,艾略特的微笑,艾略特的藍眼睛。頭髮沾雨水。艾略特的微笑,艾略特的吻。

「就在那兒,親的。」

(「她真的醉了。」「她很好。她很好。」)不——,她不是很好!

我把銀幣放在電話中,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我其實並不認為有必要在開始時放進那麼多銀幣。很短暫的記憶消失。焦點整合。也許你放進一個銀幣,等接線生。事實上,我沒有使用付費電話已經……三天前?但願七年後還是同樣的電話號碼,但是為何不會是同樣的電話號碼?並沒有什麼改變,沒有什麼移動。

電話鈴在舊金山響著。這裡是兩點鐘,嗯,那裡將只是十二點鐘。

而十二點鐘時,馬丁。哈利法克斯是不會睡覺的。

一個男人,穿著真的很可怕的化學西裝,從酒吧走出來。戴草帽,穿著很薄的白襯衫,微微隱藏內衣,是「慈壇社」社員從亞特蘭大來開會。哦,對於服裝方面我們所不喜的人,我們會捏造一些事情。但是與本地人比起來,他看起來有點太整齊,所有衣服都熨過。

啊,但是他在燈柱旁邊,我是說,那個「俱樂部」笨蛋,我怎麼知道呢?

他是凌晨兩點鐘在「波旁街」的唯一傢伙,身上有值百萬元的曬黑皮膚,有很整潔的白牙齒,穿著設計師的牛仔,以及淡紅網球鞋。我們不僱用笨傢伙,是嗎?(舊金山鈴響)不僱用沒穿內衣,只穿斗篷雨衣、皮帶涼鞋在附近徘徊的人。

「哈囉!」

「馬丁。」

「是的,我是馬丁。你是誰?」

「你能夠聽到我嗎?馬丁,你必須幫助我。馬丁,我需要你。」(馬丁必須知道這件事。馬丁送他來這兒。我們到底要對馬丁說什麼?她只是綁架了艾略特。

史雷特。)「馬丁,我需要你,以前不曾這樣需要過。我必須跟你談。」

「你是麗莎嗎?麗莎,你在哪裡?」

「我在紐奧良,馬丁。我在波旁街,我穿著一件鬥蓬雨衣及一雙涼鞋。現在是兩點鐘。馬丁,請幫幫我。請來這兒。我會付錢,每一分錢,費用不是問題,你能搭下班飛機來嗎?馬丁,我知道自己在要求什麼。我知道自己在要求什麼。

我是要求你放下所有的事情,飛越兩千哩路來幫幫我,我這一次不會成功的,馬丁。你要來嗎?「

「你在紐奧良有房間嗎,麗莎。你能夠準確告訴我你在何處嗎?」

「」麗莎。拉佛「中庭,聖安妮路,計程車司機知道。我在後面的僕人區套房,登記的名字是艾略特。史雷特夫人。你要來嗎?」

「艾略特。史雷特夫人?」

「我做了這件可怕的事情,馬丁,我對艾略特。史雷特做了這件事。我背叛了一切,馬丁。背叛了我們所相信的一切。我非常需要你,請幫助我。」

「麗莎,我會盡快到那兒。我現在就打電話到飛機場,我要你直接回到旅館,麗莎。你認為你能夠設法叫到一輛計程車嗎?我可以叫人到你所在的地方接你…

…「

「這一點我可以做得到,馬丁。我一個星期前做到了。我可以再做到。」

而那個笨蛋站在那兒,那個閃閃發亮而身體強壯的笨蛋,牙齒很白,襯衫前面沒扣好鈕釦,緊身的牛仔緊貼在部,他的那話兒推到前面,在牛仔下面,所以雖然並不起,看起來卻像是起。我的錢包裡的所有東西都掉下去了。不,我沒有。我沒有錢包,我只掉了幾個銀幣。他正在撿起銀幣。很不錯的強壯年輕人。

「回到旅館,去睡覺。我會盡快到達那兒,我保證。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我會在你醒過來之前到達那兒。」

「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馬丁。我對艾略特。史雷特做了這件事。我不知道為什麼做。」

「我在途中,麗莎。」

那個穿著化學西裝的男人,靠在電話亭的玻璃上站著。那個笨蛋正在附近數銀幣。他一定是來自「俱樂部」。有什麼穿設計師牛仔的十足陌生人會偷女人的銀幣?

「你確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你知道嗎?你大約是我整個夜晚在這個城鎮中所看到的最漂亮的女孩。」不錯的男人。像是賣給你的父母塵器或保險的男人。

酒吧中有桌子可以坐下來。不,不要到酒吧,直接回家。轉過角落。冰箱中有啤酒。不,已喝了。艾略特的衣服。不,他們取走了。

「想跟我喝一杯嗎?漂亮的女孩。」

這個笨蛋滑上來。眼睛眨著。「晚安,麗莎。」

知道了。

「像你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完全單獨一個人。你為何不來跟我喝一杯?」

「謝謝你。你很好心。」

這個笨蛋往裡面移動。

「但是我屬於一個很嚴格的修道會,夜都有年輕人保護我們。你看,這兒就是其中一位。我們不準跟陌生人談話。」

「你要我送你回到旅館嗎?麗莎。」

「要是我們回到旅館之前,你沒有辦法在這個城鎮的什麼地方為我找到六罐裝米勒啤酒,那麼你就甭想。」

「晚安,親的。」

「來啊,麗莎。」

晚安,天使們。

abcd_zzz 2024-08-17 21:10:21

麗莎30與理想

「你為何不從頭開始說起?」

我們坐在小小的義大利餐廳的角落,他看起來那麼鎮定、那麼令人非常放心。

鬢角的白髮比以前多,眉也有一絲灰白,加強了眼光探詢和開放的意味。但除此之外,他只是馬丁,沒有改變。他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沒有跡象顯示他會放開手,除非情況沒問題。

「他們打電話給你,不是嗎?」我問。「就是他們在尋找我們的時候。」

「不,他們沒有。」他立刻回答。

「嗯,這樣讓你知道這件事的重要。他們不想讓你知道我做了什麼。你訓練艾略特,把他送來我們這兒。他們也許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以為他們會打電話給你,真是瘋了。」

我啜了口白酒,努力不讓昨夜喝醉及長途坐車到機場而覺虛弱——一旦確定他要坐下一班飛機,我就去機場——我努力讓飯菜和酒發揮應該發揮的功能。

艾略特和我沒有發現這個地方,就在角落附近,有確實很好的小牛,艾略特會喜的。

馬丁喝了他的咖啡,努力不要做出苦臉。

「啊,紐奧良,」他搖搖頭,微笑很自在、很美妙。「咖啡與菊苣。」他假裝皺眉頭。

「我來叫他們為你拿來一些好咖啡。」我說。

「不,不用。我們被狂者喜壞咖啡。」他的左手稍微得更緊。「把有關艾略特的事告訴我吧,把整個事情告訴我吧!」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怎麼會到這個地步。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在我身上,而我完全不能控制,我失去了控制。我背叛了自己所相信的一切,而那是我教別人去相信的一切。」

「麗莎,跟我說。要表現得明智。」

「我把他出去,馬丁。我拿出他的衣服,我叫他裝扮好,我要他跟我一起上飛機,我要他相信:這在」俱樂部「是」可行「的,你可以帶一位奴隸出去,然後帶他回來。我來到紐奧良這兒,有五天的時間……我不知道……也許更長…

…我們只是,我們只是做事情。我們去跳舞,我們親熱,我們甚至到達拉斯一段時間,並且……天啊,有很多事情我們不必做……「我停下來。情況又出現了。

我在情緒的融解中失去了線索。

「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我說。「我破壞了他的契約。我背叛了他,馬丁。

我背叛了「俱樂部」,我背叛了你。「

他瞇起眼睛,這似乎是最有禮貌的姿態。他以這種方式讓對方知道他確實在聽——雖然他的臉孔跟平常一樣顯得很平靜,很能接納。

「現在艾略特在哪裡?」他問。

「在」俱樂部「。他們來了,把他帶回去。真令人難以相信。他們像兩名警察,理查與史各特。我是說,他們看起來像是為幹它的聯邦調查局工作。董事會全副武裝。當然,他們說,我不會被開除。克羅斯先生說,如果這兒有一個人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麗莎。他們只是要我回去。他們帶艾略特回去。天知道他腦中在想什麼。」

忽然我無法說下去。我的聲音有氣無力,好像有一個人扼住我的喉嚨。我沒有看著他,我看著銀邊的盤子。我想伸手去拿酒,但卻做不到。甚至做這件事也不可能了。

「你為何停下來?」他問。指頭溫暖而乾燥。他微微低下頭,凝視我的眼睛。

「請幫助我,馬丁。」我低語。

「我不是醫生,麗莎。你知道。但我善於聽別人說話,我要你從頭講起,詳細地把一切告訴我。」

我點頭。但是這件事幾乎是痛苦得令人無法去想——要去回憶那五天,讓任何人都瞭解它們。又哭了。在這個地方。曾在「兩姊妹中庭」哭過。曾在汽車旅館哭過。現在在這個地方哭。比我十年中哭的還多。

「馬丁,我要你先告訴我一件事。」我用兩手抓著他的一隻手。「我無論如何必須知道這件事。」

我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憂慮神,但是他看起來不像當我在「兩姊妹中庭」

哭泣時艾略特的神那樣害怕。當時艾略特看起來像是要昏過去。

「我們所做的事情正確嗎?馬丁。或者是惡的?我們像我們自認為的那樣是好人嗎?我們像我們告訴別人的那樣很健康嗎?或者我們是惡、變態的人,不應該存在,我們很好嗎?」

他看了我很長的時間,顯然在制他聽到這個問題後的驚奇心情。要是他生氣的話,他也加以隱藏了。

「麗莎,你在問我這個問題嗎?」他慢慢回答。「你第一次到舊金山的」豪門「的那一晚,我把自己對這一切的想法告訴了你。」

「我必須再聽一次,馬丁,請求你,好像我以前一直不瞭解。」

「麗莎,就我來說,」豪門「是我拒絕成為壞人的證明——我拒絕為了自己想要的那種而看起來很壞、覺起來很壞、聽起來很壞。你知道這一點。」

「但是我們所做的事是壞?還是好呢?」我再問。

「麗莎,我們已經使得人們不再在酒吧中、街道中,以及邋遢的破旅館房間中尋求怪異的,我們讓倔強的女、冷酷的小娼,以及過去使得我們成為罪犯與窮光蛋的人,不再尋求怪異的。那種事怎麼可能不是好事呢?但是當你第一次來」豪門「時,你就瞭解這一點,以後情況也不曾改變。」俱樂部「本身是一種傑作,建立在同樣的原則上,具有驚人的控制力量,不曾讓通過大門的人失望。」

「嗯,它讓艾略特。史雷特失望。」我說。

「嗯,我懷疑。但是,是什麼事改變了你,使得你不相信我們所做的事?」

「就是那樣。我也不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了解。一切都崩潰了。本來我知道自己屬於什麼地方,自己是誰,但是忽然間我變得不認識自己,不瞭解正在進行的任何事情。」

他注視著我,他等待著。但我知道,如果我說了任何事情,那會是同樣口吃的重複.他說「開始」。如何開始呢?

「麗莎,」他耐心地說,「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真正說話了;自從那第一夜我們一起在地下秘室,我把」豪門「的事情說明給你聽,到現在已經有很多年了。但是我完全記得你當時的模樣。當時你的臉孔透著一種很聰明和高雅的神情,我那夜跟你談話的方式是我一生中所罕見的。」

「我記得那夜。」我說。

我要他重現那夜,那種奇妙、發現的覺,那種美妙而令人放心的「豪門」

幻象,一種已經體現、建立東西的幻象。

「我跟你談到,談到理想,」他誽,「還有我的信念,那就是,有一天各地的人不再把」變態的「這種重要的事情,留給壞蛋和警察去處理。」

我點頭。

「我記得我當時問你:是否會喜那些來到我的地方的人?」他說。「你記得你的回答嗎?你告訴我說,你確實很喜所有不會傷害到別人的冒險家,但是你不可能對他們有任何其他覺。你為兩種人覺到與同情:公園中那些打開上衣的暴狂老人,以及巴士上那些傢伙,他們擠靠在漂亮女孩身上,卻永遠不敢跟她們講話。你為男扮女裝、易裝倒錯、別倒錯的人覺到。你說,你是他們,他們是你。自從你能夠記得的時候起,情況就是如此。」

他把咖啡推一邊,讓身體更靠近桌子。

「嗯,當你這樣告訴我時,」他說,「我認為你這個女孩和我一樣漫,並且比我天真五十倍,也許有點瘋狂。我可以看出:一種強有力的能力塑造了你,也許甚至使你很難受。但你設法賦與它一種幾乎無法說明的。然而,我那一夜無法十分相信你。」

的言語。但對我而言,這更像我描述給艾略特聽的方式:一種重要的印象不曾出現,一種關於「是不好的事情」的訊息,一再的卻無法到達我腦中的目的地。

「但是兩年後,」他繼續說,「你每個週末都在」豪門「工作,你跟我一樣認識」客人「,這時候我知道你以前的話完全是真的。你不僅能夠表現出完美的信心,去實現一種有關」支配與服從「的情節,並且你也喜。你真的喜方面的事情,都不會讓你嫌惡、、掃興。只有真正的暴力、真正的傷害、真正破壞另一個人的身體與意志,才會引起你的敵意,就像它們會引起我的敵意。

你就像你所說的那種人。但是,這樣一種喜無法永遠持續,這是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的,完全可以想像。「

「但是,不是,不是那樣,」我說。「不是他們,或者我在那方面改變了。

是一種完全無法說明的什麼成分介入了。「

他喝了一點酒,然後他拿起酒瓶再斟杯子。

「那麼,好吧!」他說。「就談談發生問題的那個最初時刻。我會聽你說,就像我聽了一千個故事那樣。」

我把兩隻手放在頭上,向前靠在桌上,眼睛閉起來。

「我想情況像是我從度假時開始的,」我說。「我在回家的途中,躲在達拉斯的豪華旅館中,看了一部電影,是有關紐約的吉普賽人——片名叫」安傑羅,我的「——那些吉普賽人,他們是那麼生氣蓬……他們無疑是很健全的,不管他們做什麼都是如此。你知道,他們偷竊、說廢話、撒謊,但是,他們生活在這個非常有活力的封閉社會里,他們的生活呈現出一種美妙的持續。你不願意讓任何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使得他們成為群眾的一部分。」

「就像你在」俱樂部「的樣子。」

「嗯,正常來說,我會這樣認為。那是他們的世界,而這是我的世界。但覺起來不再像那樣了。就像他們擁有什麼東西,是我不曾有的。就像我小時候,我想要這樣,你知道,這種秘密的生活,我們的生活。而我想著,天啊,也許我永遠不會有這種生活。這種生活將一直是我腦中的幻想,你知道,那種自暴自棄的覺。」

「當然。」

「嗯,總之,我待在那間旅館,我急著要回到」俱樂部「,我必須走進」俱樂部「。然後是那張照片,在艾略特的檔案中的那張相片。我是說,這和那部電影沒有關係,你瞭解,但是當我看到那張照片時,我腦中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繼續說。」

「你知道,我一直同意:女人不會像男人那樣在視覺上受到刺。你知道,那種古老的論辯,但是,當我看到那張照片,就是那張照片……」

麗莎31「一位旅行推銷員之死」

接近黃昏。我們還在談著。

我們從一個小地方遊到另一個小地方,這兒喝一杯酒,那兒喝一杯咖啡。

現在,我們正穿過街道走回旅館,整個城市在暮中閃閃發亮,只有紐奧良會出現這種情景。也許在義大利,亮光是這種彩,我在這個確切的時刻並不知道。

當你在紐奧良時,為何想到威尼斯?但此刻的情景太美了,古老建築柔和、斑剝的牆,長長的百葉窗上的白堊綠漆、紫石子路及綠苔圖案。

我仍然在傾吐所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艾略特說過的話,每個愚蠢的細節,我們跳舞的模樣,那些很長、很長的談話,還有做。也關於說我們要買的那間房子、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節目,以及所發生過土裡土氣的事情。

馬丁手臂抱著我,他的雨衣、夾克和運動衫掛在另一隻手臂上,所有黑暗的舊金山層面,已經在溫和的熱氣中一層層剝落,只是他不曾抱怨。

他聽著,聽著,只有偶爾停下來問我最怪異的問題。

諸如,「在」馬利奧「,他們演奏什麼歌?」「」勇士隊「是哪一場比賽?」

我怎麼會知道「勇士隊」是哪一場比賽?還有「他在游泳池旁是為你念哪一部分的文章?」以及「當他那樣微笑時,你有什麼覺?」

每當我到心煩時,他會等著,輕聲哄我。

但是,我的力正在減退,重溫往事一直是令人筋疲力盡、令人驚恐的。

我們來到旅館,進到一樓那又長又暗的酒吧。我們點了飲料,是他常喝的白酒,以及我常喝的孟買琴酒加冰。我們走進小小的庭院,坐在一張小小的鑄鐵桌子旁。庭院空空的。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件事,」我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訂定規條的理由。我擬定了規條,我創造了一切。但這並不是最糟的部分。最糟的部分是:如果我回到那兒,如果他沒有問題——重新訓練、整合,無論我們採用什麼術語來指稱這種情況——我想,我一看到他就會瘋狂。我認為我無法再忍受其中的任何一部分,不再能忍受其中單單的一個層面。這正是我所不能瞭解的。所以我不能回去,回去補救,回去談談,就像理查與史各特一直叫我去做的,把它解決。我知道,如果我看到艾略特,如果我看到那個地方,我會發瘋,我一定會瘋掉的。毫無疑問的。」

我看著他,他坐在那兒,右手在嘴下彎曲著,眼睛像以前一樣瞇著,透出接納的意味。又長又瘦的身體坐在鑄鐵花園椅中,很放鬆,像是非常自在,能夠永遠傾聽下去。

「你知道的,說到他,這是最可咒的事,」我說。「好像他能夠做任何事情。

他是那麼,我是說非常。譬如說,你不會相信他吃東西的樣子,他不只是吃,反倒像是他在進食物,跟食物做。我們跳舞時也是如此。哦,你不會相信的。人們往後退,就是為了看我們。我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我不介意。我從來沒有那樣跳過舞,還有,就好像他能夠表演自己所想要的任何花樣。是強烈的「施——被」狂,然後可能情況很自然,並且那麼熱烈,就像接受靜電電擊。然而情況是那麼,那麼……「

「那麼?」他催促著。

「那麼深情!有時我們會在黑暗中彼此擁抱。我是說當我們半睡著時,那就像抱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情況對你而言如何?」他低聲問。「我是說,當情況很自然時,」——他慢慢地問這個問題——「在不使用儀式和道具的時候?」

我沒有說話,因為也許整個下午我已知道自己就要談到這一點。我忽然到身體發抖。這個星期之中,每次考慮這個問題時,我都會這樣。

「你想聽聽什麼瘋狂的事情嗎?」我說。「就像其餘所有的事一樣瘋狂。我是第一次那樣做的。」我看著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猜測這種自白的不尋常特

「我不會說,其中沒有幻想的成分或片斷的東西在我腦中浮現。我想,情況總是如此,快樂與痛苦之間的一種堅固的關聯,無法解除。但有些時刻、有些瞬間,甚至有些長久又緩慢的時段,只有我和他在那張上,而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一直不知道。」

我的眼光移開他。好像我四周的沈寂變得越來越喧鬧。我舉起杯子,冰冷的琴酒卻摸起來覺很沙,彷彿喉嚨有一股熱氣,眼睛微微。我身體發抖,覺好像艾略特就在這兒,好像我們就在一起。然後是此事的完全不可能所帶來的痛苦。

馬丁很安靜,不再催促我。

我們仍然單獨在小花園中,吧檯傳來的噪音很微弱,夜悄悄降臨,就像夜降臨南方的樣子,沒有帶來寒氣,蟬兒復活,牆上的暗紅磚汙點加深。

頭上的小片天空充與金,雲彩像一條起了漣漪的小河,從河邊向外擴散。

不久,那個真正黑暗的時刻就會來臨,樹上的葉子會變得很尖,然後收縮起來,而後面的亮光會呈現白,萬物會在剪影中清楚地顯幾秒鐘的時間。

然後,黑暗的團塊與形狀會變得更濃厚,彼此融合。我無法忍受這種情景,無法忍受此景的突然之美。又是那種緩慢、醜陋的哭的痛苦。情況變得太悉了。

馬丁移動身體,喝了一口酒,然後又安頓下來,長長的腿伸出來,腳踝叉,以一種低沈的聲音說話,好像沈寂與暮需要他這樣。

「你真的可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嗎?」他問。

「天啊,我已經一再地告訴你這一點,」我說。「我完全不瞭解。好像我分崩離析了,好像我從來就不是真正一個人,我忽然發現了。好像牆壁是麻布,一切自始至終都是虛假。我跟他坐上那架飛機,像是一個人跳下懸崖。然而,我不會成為其他任何的人類——除了成為我自己這個人。天啊!我已在生命的過程中贏得了一些不尋常的勝利。」

他端詳了我一會兒,然後點頭。

他稍微向後退,顯然退入自己的思緒中。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他沈默了一段長時間。喝著酒,品嚐著,最後把酒放下,同時轉向我,指頭輕輕觸碰我的手背。

「好吧,」他說,好像他已默默下了決心。「當我說出來的時候,請不要不耐煩。整個下午的時光,我聽著這個故事,一再想到另一個故事,是我不久前讀到的一個故事。故事寫得很美,寫故事的人是一位真正的散文天才,一位名叫尤多拉。維爾媞的作家。我現在敘述這個故事,無法充分討論這個故事。

但是,我想盡可能把這個故事告訴你。「

「那麼就說出來吧!」我很快地說。

「好吧!」他又說。有一陣暫時的停頓,他似乎在鼓起神。「名叫《一位旅行推銷員之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推銷員生了一場很傷元氣的大病,在一間旅館房間中由一些陌生人照顧。之後他又上路了,又暴在熱氣之中,置身於鄉村之中。可是不久他路了,車子被困在一處懸崖上,所以他必須停在一間小屋旁,尋求助力。房子裡面有一個女人,以後又有一個男人來找她。雖然這個男人設法解決了推銷員車子的困境,但這位推銷員卻想待在這間鄉村小屋中吃晚飯。」

「但幾乎從這個男人到達的時刻起,推銷員就認為房子裡有神秘的事情發生,他不大能瞭解這件事情。這個地方的每個細節似乎都深深地影響他,幾乎引起他的幻覺。這個男人和女人所說出的最簡單言語,都像隱含著重大的意義。事實上,在早些時候,這位推銷員就覺到危險的存在。」

「但是在夜晚還沒有過去時,這位推銷員就體認列了房子裡這件讓他到很神秘的事情。很簡單,這個男人與女人結婚了,他們就快要有自己的小孩,其實這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平常情,但這件事情卻讓這個推銷員覺得很不尋常,覺得很嚇人,具有神奇的意味。他旅行了很長的路途,遠離了生活中那種簡單的親密狀態,所以再見時幾乎認不出來。」

「嗯,我認為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你與艾略特。史雷特之間。麗莎,你只是墜入情網。儘管理由很複雜,屬於個人方面的,無法簡化,但你就是墜入情網了。」

「你在艾略特身上體認到一種什麼,它就意味著」「所能意味的一切。

當你為那種時,你本能地跟著它走,正好到你認為它應該去的地方。

讓你驚奇的是,那種並沒有死去,它開花了,擴大了,一直到你無法逃它所具有的一切可能。「

「這一定是一種的事情。它是一種基礎,生活是在這種基礎上遭受顛覆,而人是在這種基礎上心碎的。有的人甚至一生都無法受到情。但我無法相信:你獻身於探討各種名義的,卻無法體認正常的的本質。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我似乎完全專注於他所說的話,只有一秒鐘的時間沒有聽懂他話的意義,並且有一大堆只跟艾略特有關的意象湧現。艾略特曾說:「我你。」就在那個喝醉的第一夜,而我默默坐在上,好像我的嘴無法移動,好像我嚥了一種藥,變成一座雕像。

我想,我的內心要爆炸了。現在就像當時一樣,好像我的嘴被封住了。

我無法說話。我想說話,然而卻說不出口。當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時,那聲音就像什麼東西破裂、扯裂了。

「馬丁,」我說,努力想要保持鎮靜,努力不要崩潰。「馬丁,我無法一個像那樣的人。我不能。好像我正在融解,我要分崩離析了。好像我是一部機器,依賴一千個小齒輪和彈簧,現在忽然崩潰了,每一部分都開始以自身的速度運轉,無法加以控制。我完全無法像一個正常的人那樣去。」

「但是你能夠的,並且你也這樣做了,」他說。「在所有的那些時間中,你一直對我描述的就是正常的。這就是一切。你知道我所說的話是真實的。」

我努力要說「不是」。這樣說是很重要的。我要了解那些捉摸不定及非常複雜的理由:為何他把事情得這麼簡單?

他更加靠近我,由於遠處玻璃門處在半掩之中,所以他的臉孔一片影;我能夠覺到他的指頭按住我的手臂,是那種令人放心的美妙觸碰。

「你不需要由我來告訴你這一點。你自己知道。但這裡有另一個問題。」

「是的……」

「無論如何,你覺到這種排除了秘密的生活,排除了」俱樂部「的生活,你覺到這兩者無法融合在一起。如果這是——你和艾略特所擁有的——那麼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好的。其實完全不是這樣,麗莎。你不能對你自己下這種可怕、可咒的判斷。」

我一隻手放在眼睛上,臉孔轉離他,覺到我們已經面臨到刀口的邊緣,而我真的沒有想到:世界上的所有談論會把我們帶到刀口的邊緣。

「麗莎,不要逃避,」他說。「不要質疑,不要逃避。回到」俱樂部「,把你一直在告訴我的事情如實告訴艾略特。當他告訴你說他你時,告訴他他想聽的話。」

「馬丁,這是不可能的。」我說。現在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是:阻止這種解體出現,阻止這種永遠崩潰的可怕覺。

但是,我在想一件最奇怪的事:要是這確實是可能發生的呢?要是馬丁說得對,而艾略特和我可以那樣彼此擁有呢?要是情況有那樣一半的好卻只維持了一年之久呢?但是不是有那樣萬分之一的好而維持十年之久呢?天啊,這值得我以前種種的死,不是嗎?但這正是問題所在。

「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說。我請求他了解。「你知道我走過的路。」

「但是你不知道嗎?」他回答。「艾略特也是。麗莎,這種是在」俱樂部「

產生的,是在你的秘密生命的支柱中產生的。你認為它可能出現在你的其他地方嗎?艾略特又如何呢?你認為這種事以前曾在他身上發生過嗎?「

「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艾略特你,確實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而你艾略特,非常瞭解他是什麼樣的人。這並不是」正常的「對立以」奇異的「的非彼即此的情況。你們擁有所有男人與女人努力追求的東西:擁有一個情人,不必對他隱藏任何事情。」

我舉起手,做出要求沈默的小手勢。事情進行得太快速了,我無法趕上。

「那麼,我為什麼無法回到那裡去?」我問。「我到底為什麼害怕看到那個地方?」

「你為何要把他帶上飛機,離開哪裡?」

「因為待在哪裡的我,無法像我在這裡那樣瞭解他,我不能夠將二者混合為一。天知道其他人能夠,史各特能夠,理查能夠,你能夠。你能夠跟你的情人睡覺,跟你的情人說話,很快再進入情況……」

「但是儀式一直在保護你,使你免於遭遇此事。」

「是的。」

我們彼此注視了一會兒。我把手舉到嘴的地方。我對自己所說的話到很驚奇,但是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不公平覺,覺得事情並不那麼簡單,然而我剛說的話卻那麼簡單,讓我深不安。

「我無法思考,」我說。我的聲音含著淚意,讓我很生氣。那哭泣,那無止盡的哭泣。「我無法推理,我無法相信我做了那種事,卻還可能有!」

我聽到他的反應——不是清楚的言語,是表示震驚的輕微喃喃聲。

我努力要從皮包中拿出一條手帕,用手遮掩住臉孔一會兒。整天之中這是我第一次想要獨處。

「你知道,好像我在很早時作了這個選擇,好像……」

「但是,那個選擇沒有理由!」他想要再說什麼,但卻停下來。然後他又說話了,聲音很輕柔。「我從來就不知道你對這件事那麼有罪惡。我從來就不知道你覺那麼不好受。」

「我並沒有那樣,」我堅持。「我在做我在」俱樂部「應該做的事情時並沒有這樣。我沒有覺不好受,我相信自己所做的事。」俱樂部「是我所相信的事情的真實客觀化。它是我的使命,我是說」俱樂部「。」

我又停下來,對於自己所說的話微震驚。然而,這些話我在過去幾年中已經說了很多次——「俱樂部」是我的修道院。但是儀式一直在保護你,使你免於遭遇此事。

我一直在黑暗中凝視前面。現在,我轉身,看著他,對於他臉上透警戒與鎮定的神微驚奇。這是他在神情上純粹的習慣樂觀表現。

「這種使命需要非常大的自我犧牲,不是嗎?」他問。

「我不曾這樣想。」我說。但是我覺無趣,也覺到一種奇異的興奮之情。

「也許這一直是一種道德的情境。」他說。

我點頭。

「也許從來就不是有意要讓它這樣的,是嗎?這件事是以自由為名義去做的;

我們已經說過一千次了,是以的名義去做的。「

我搖搖頭,然後又是那種要求沈默的快速小手勢。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說。「我需要時間思考。」但這是謊言,我單獨一個人時本無法思考,所以我才請他來。為了這樣告訴他,我就伸出手,抓著他的手。我緊緊地抓住他,也許稍微痛他的手,但他沒有掙

「你知道,麗莎,我們大部分的人在經歷生活時,都有一種很強烈的望想要爭取自由。這種強烈的爭取望是我們的時代的象徵。但我們之中大多數的人都不曾真正的達到目標。我們被困在我們拋諸身後的思與道德難題,以及我們所前瞻的烏托邦,兩者之間。我們就置身於這兩者的半途中,困在兩者之中:一者是你所出身的沈悶、抑的天主教道德;一者是有關一個世界的遠景,在這個世界的遠景,在這個世界中,任何形式的都不是一種罪。你已經獲得勝利,而且這些勝利是很壯觀的,但是如果你認為你無法艾略特,那麼,你同時也付出了一種非常高的代價。」

我沒有說話。但每一個音節都已直搗核心。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靜靜地坐著,甚至不去有意識地想及言語,只到悲傷,像是為了什麼而悲痛,也到一種秘密的興奮之情湧起。掙扎著,好像要擺這種悲痛。

幾個片刻在靜寂中消失。

美妙的亞熱帶夜晚已經降臨,花園中散佈著的少許的亮光,在羊齒類的顫動樹枝及香蕉樹垂下的複葉下面出現。頭上的天空一片黑,沒有星星。

他仍然抓著我的手,輕輕地、柔和地著。

「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他說。

「什麼事?」

「你叫我來時,我按照你的要求就來了。現在你為我做這件事。」

「你在嚇我。」我說。

「回到」俱樂部「。進去裡面,打電話給理查,告訴他說,你要回來了,現在就派飛機過來。你到那裡後,要做兩件事。處理好重要的事情,或者所謂的重要事情,是讓克羅斯先生快樂、讓」俱樂部「和你之間重修舊好。然後去找艾略特,把你告訴我的一切告訴他。告訴他你為何抑、為何無法表明態度、為何情況開始分崩離析。」

「那樣會覺起來很……如果告訴他,如果加以說明。」我知道我又在哭了,確實淚如注。真可怕。但是我只是點頭,用手遮著眼睛。「我希望他現在在這裡。」

「他並不在很遠的地方。我想他會了解這種情況,甚至也許比你更瞭解。」

他在我手上的力量加緊。「就可能的最佳情況而言,倒不必作這個選擇。就像你說的,他可以有兩條路。但是,如果你現在做不到的話,就告訴他。我想,當你告訴他時,他會了解所發生的事。他會要現在這個樣子的你。」

「這是關鍵所在,」我說,但我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話。「只是好像有六十個關鍵,每次我們想出一個,我就以為自己要分崩離析了。馬丁,如果他又要」俱樂部「呢?我還沒有為他把事情搞之前的」俱樂部「?」

「嗯,那麼,他會告訴你。你可以退出,讓他們重新教導他。但是我不認為這是他想要的,我從來就不這樣認為。如果」俱樂部「是他真正想要的,那麼他會從開始就對你做出數以千計的信號。事情就不會是那樣子,你們就不會一起進展到這種狀態。」

「你這樣認為?」

「想一想吧!以你告訴我的方式去想想經過吧!每一步都是你們兩人。我想,就」俱樂部「而言,他是值回票價了。」

「天啊……」我低語。「但願這是真的。」我只是握緊他的手。

「不過你也知道,這些是你必須在艾略特身上證實的事情。」

我沒有回答。

「麗莎,除非你回到那裡,跟艾略特談談,否則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他默默地等了一會兒。

「去吧,」他說。「耍記得,他對你的瞭解勝過任何男人。這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是的,這一點我不能否認,」我說。我的聲音在我自己聽起來很疲倦,也很害怕。「但是如果……如果太遲了呢?」

太可怕了,不能去想。所有錯過的機會,那些在最後時沒有說出的事情。

「我不認為太遲,」他很客氣地說。「艾略特——我知道他會喜聽到我這樣說——他是一個非常倔強的男人。我想他是在等你。也許很傷心,也許非常憤怒,但絕對是在等你。畢竟,你曾答應要回去。進去裡面吧,打電話叫他們派飛機來。」

「給我一分鐘。」

「你已經有夠多的一分鐘。」

「事實會是一種可怕的錯誤!」

「反正都可能。所以就往艾略特的方向製造那個錯誤吧!你知道其餘的部分,其中沒有什麼新奇的。」

「不要催我!」我說。

「我沒有催你。我只是在做我能夠做得最好的事情:幫助人們實現他們的夢想。你整個下午都在把你的夢想告訴我。現在我要幫助你實現它們。」

不住微笑。

「你是為了這件事把我叫來的,不是嗎?」他問。「進去裡面打電話吧!

我跟你去,我會幫助你。我其實不想在加勒比海度一個小小的假期,讓二十九個體的年輕人跌跌撞撞來取悅我,但是為了你,我會去忍受。「

他傾身,吻我的臉頰。

「去吧!」

********

我打開燈,在邊的電話前坐了下來。我的錶及梳妝檯上的旅行鍾都是六點。

我拿起電話撥著。

三分四十六秒後,電話理所當然地接通了。

然後是理查的聲音。

「我是麗莎,」我說。「我準備回家了。你要派飛機來?還是我到邁阿密搭飛機?」

「我們立刻派飛機去。」

「我想見董事會,以及克羅斯先生。我要清理我的桌子,談談請假的事。

也就是說,如果你真的不開除我的話。「

「給我們一段時間。我們會做你要我們做的任何事情。我想,請假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只要你回來,克羅斯先生會完全聽命於你。」

「艾略特怎麼樣?」

「你現在聲音比較好聽了。現在聽起來像你本人了。」

「艾略特怎麼樣呢?」我又問。

「又來了,一貫的不耐煩,一貫的命令作風。」

「少來了,理查,回答問題。艾略特怎麼樣呢?給我一個完整的報告。」

「多麼可的女孩,」他嘆著氣。「艾略特處在健康最佳的狀態中,我向你保證,只是,」重新訓練「幾乎處於停頓狀態中。說得更明白一點,他此刻正在一艘遊艇上進行深海垂釣;當他不進行深海垂釣時,他就打網球,烈的程度足以砍掉對手的頭;如果他不是在打網球,他就是在游泳,速度快得足以躍離泳池;

如果他不是在游泳,他就是在誼廳一次與兩、三個奴隸跳舞。他不喝「希華斯。

帝王威士忌「,他必須喝單人威士忌或」約翰走路「。他給了我們一份名單,列出他想看的大約二十部影碟。還有,他認為牛排不夠好吃,他要我們從加州的一處特別牧場送來牛。他不喜那間圖書館,認為我們應該重新裝璜那間圖書館。

人們不想每分鐘都、游泳、吃東西,他們應該有好書可以讀。他還夢想為「運動通廊」增加一項令人目眩的東西,稱之為「中的狩獵」,史各特現在正在籌劃中。他和史各特似乎已經成為「夥伴」。「

「你是說他在史各特嗎?」

「」夥伴「並不彼此相,」他說,「」夥伴「玩橋牌、喝啤酒、說話時嘴是飯菜。我告訴你的是:史雷特先生知道,他已經抓住我們的丸。而他的」夥伴「史各特建議:我們把史雷特先生的地位從奴隸改成會員,免繳所有費用。」

我遮住話筒。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

「那麼,他是沒問題了。」

「沒問題?我要說,這是一種含蓄的說法。至於島上的閒言……」

「怎麼樣……」

「閒言被一則謠言有效地制。謠言說,史雷特先生是一名幹部,經常如此暗中試驗」俱樂部「的制度。」

啊!」

「是的,他建議此事時也這樣認為。我可以補充說,這是相當可能的,他已經成為一名優秀的成員。他擁有絕對不尋常的天賦,能夠支使別人,把他們得團團轉。對了,他留了一句話給你。事實上,他要我發誓,你一打電話,就把這句話告訴你。」

「嗯,你幹嘛沒說?什麼話!」我問道。

「他堅稱你會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麼告訴我吧。」

「他說,他應該把那隻蟑螂放在你襯衫上的。」

沈默。

「你瞭解這句話的意思嗎?他似乎認為很重要。」

「瞭解,」我說。意思是:他仍然我。「我現在想要回去。」

麗莎32給董事會的最後報告

飛機一直到凌晨三點才到達紐奧良,它於早晨八點在「俱樂部」著陸。我直接去工作。

我到達辦公室時,克羅斯先生、理查及史各特都在哪兒。我們一面喝一回合的「血腥瑪麗」尾酒當早餐,一面開始清理一切。

********

是的,我們要試驗來自瑞士訓練員的十五匹小馬奴隸;我們要在這裡把他們完全當拉曳動物使用;我們要安置、供養及懲罰他們,以符合這種高度專門化的自我。所有的條件都可以接受,史各特與狄那:擬定名單,列出可能

是的,我們要再度與紐約的阿里。哈斯勒做生意,因為有一件事已經證明無疑:我們所逐出的那位新少女,實際上是阿里所訓練,且誠懇地推薦給我們的那名奴隸的妹妹。最好登上所推薦的貨船就核對照片。目前要避免捺指印。奴隸不想捺指印,誰能責備他們?

是的,同意建新的鹹水游泳池,以及小島南邊的岸景公寓。

禮貌地但絕對地拒絕CBS要求與他們記者的「正式」訪談。不允許CBS把船駛到我們的海域內的任何一個點。

然而,全體董事會成員卻完全同意:正式的訪談無法永久避免。最好公開發

表準備好的聲明——很可能是一份詳細的小冊子——不要讓外面的記者不斷施加

力,破壞「俱樂部」的安全。要開始準備這樣一份公開的聲明。要立刻和馬丁。

哈利法克斯商量,或僱用他做這件事。他剛好在這兒。

是的,同意女奴隸的堅持,准許她們進入運動通廊。但僅限於提出要求的女奴隸。要小心監視!所有的女人都必須在通廊中當飲料方面的服務員,以悉其特殊的男氛圍,然後才正式任用她們。在引進女人後要研究氛圍,看看是否對男人產生影響。要給予忠告。是的,同意新的溜冰比賽,同意在通廊旁邊籌建奴隸狩獵的叢林

是的,同意麗莎。克麗理由不明確的休假,付與全薪——雖然她沒有要求全薪。是的,無論她在什麼地方,「俱樂部」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都可以聯絡到她(私下寫一張紙條,由克羅斯先生歸檔:在麗莎。克麗請假時,不要打擾她,除非絕對必要)。

是的,一旦能夠獲得許可,同意派遣飛機單獨或由人陪伴,送她直飛威尼斯。

請在「皇家但尼爾利。艾克爾修」訂一間面對礁湖的套房。

是的,在離開小島之前我要跟戴安娜談談,她當了我四年的專用奴隸,並且我將說明一切。地點在我的房間,一小時內。

是的,同意艾略特。史雷特在「俱樂部」的完全會員資格。調查的過程已經綽綽有餘。第一年的所有費用全免。艾略特。史雷特以奴隸的身份退休。

考慮艾略特。史雷特成為幹部的高度可能——兼職、當顧問等等。「叢林」的構想,以及送到董事會的草圖,肇始於艾略特。史雷特與史各特之間的談話。

史雷特現在在何處?

不知道。

不知道?

麗莎33在病中與在健康中

「他在你到達前的一小時離開。」

「你告訴他說我在回來的途中嗎?」

「是的,我們告訴他了。」史各特看看理查。我想掌摑他們兩人。

「去你的。你沒有告訴我這件事,你讓我相信他還在這兒!」

「聽我說,麗莎,你要怎麼辦呢?一路追到王子港嗎?你當時一逕走進董事會房間,我甚至沒有機會告訴你。他急著要離開這個島,甚至不等」斯拿「飛機。他一定要直昇機載他到海地,從哪兒到邁阿密,然後到西海岸。」

「但是他為何離開?他有留任何口信給我嗎?」

他們倆換了令人嫌惡的眼光。

「麗莎,我們在這兒沒有做錯什麼事,」史各特說。「我向上帝發誓。我早上進入他的房間,告訴他說,你已經離開紐奧良。他整夜都在喝酒,心情很壞。

他在看「飛車衡鋒隊」這部電影。他對那部電影很生氣。他關掉銀幕,開始在地板上走來走去。然後他說,「我必須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我努力要說服他不要這樣,要他再待一個小時,看在老天的份上。但是沒有用。他在那裡打電話給「時代」、「生活」公司。他們給了他在香港的一項任務。他說他要在後天到哪裡,必須回家拿設備。他叫一個傢伙把他的車開到舊金山機場,打開他的房子。「

「柏克萊的房子。」

我按了對講機。「叫戴安娜立刻到我的房間。改變飛行計畫到舊金山。把艾略特。史雷特的檔案拿給我。我要他的柏克萊房子的地址。」

「在這裡,」史各特說。「他留給我,怕有人想跟他聯絡,他說。」

「嗯,你搞什麼,怎麼沒有說?」我抓起他手上的紙條。

「麗莎,很抱歉……」

「去你的,」我說,衝向門口,「混你的蛋,混」俱樂部「的蛋。」

「麗莎……」

「什麼?」

「祝你好運。」

********

在我們著陸後的十五分鐘,轎車在「灣岸高速公路」行駛,向北穿過傍晚的薄霧,進入舊金山,朝「金門大橋」前進。

然而,一直到我看到「大學街」的醜陋郊區,我才認為自己瘋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這次小小的追逐,始於另一個星系,正要把我叫回我成長的地方:柏克萊山區。

的行程。艾略特,只為了你。

轎車笨拙的搖擺著,我們開上陡峭、蜿蜓的街道。豈止是悉,比悉更糟。

看到了蔓草叢生的花園,房子擠在的橡樹及孟特雷柏樹之中,不心驚膽戰。

不,不只是家,而是這個地方:毋寧是代表一種身分的風景,是一段生命的時期,幾乎無法與經常的痛苦加以區分。

我忽然到驚恐:儘管,儘管玻璃是暗的,還是有人會看到我,並且知道我是誰。我這次不是來參加婚禮或葬禮,也不是來度一星期的假。我像是李察。波頓爵士溜進城麥加。要是我被逮到,就會喪命。

我看看錶.艾略特比我早到兩小時。也許甚至不在那裡了。

我臨時興起乖僻的念頭,要司機轉彎,載我到自己的街上去。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我必須在自己的房子停留一會。我們慢慢駛下山,一直到我看到爸爸書房的亮光。我叫司機停下來。

在黑相思樹下,這時十分安靜。沒有聲音,只有草地灑水器的亮光劃過黑暗、發亮的青草。樓上弟弟臥房的電視發出藍白閃光。一個影靠在書房窗簾上移動著。

驚慌的情緒成地轉成憂鬱之情,是那種可怕的恣情,當我看到世界的這個蔓草叢生的角落、剝落的舊木瓦、意味著「家」的黯淡燈火,心中總會湧起這種悲情。

沒有人會看到我,沒有人會知道我在這兒。馬丁所說的一切在我心中轉個不停。不是一個壞人,麗莎,只是一個不同的人,也許有一天那個人會有我父親所具有的勇氣,不僅藉著他的信念生活,並且也談及他的信念,承認它,以它來向世界挑戰。也許當這種情況發生時,痛苦會因為永遠不會清楚的理由而停止。

現在只要足於恐懼離去,足於悲傷化解,足於另一次私底下的道別。

艾略特的家在五分鐘遠的地方。

********

那正是我所想像的那種房子。一間石造小屋,有圓形的門,以及高塔,像是小小的城堡,垂掛在一處懸崖的邊緣。花園無人整理,橡樹幾乎遮蔽了前門,白的雛菊掉落在鋪著石子的小徑上。

在遠處,我可以看到海灣墨黑的水面,以及舊金山遠處的摩天大樓,從沾染上玫瑰紅的霧氣中升起。兩座橋在黑暗中形成拱形,遠方的右邊是馬林山的模糊輪廓。

所有的一切都很悉,然而這地方卻那麼不悉。真正的我位於真正的地方。

而真正的他在那裡,因為顛倒、浴盆式的「保時捷」車子,擠在窄得不像樣的車道中,小房子的燈全都亮著。

當我觸碰門把時,門稍微打開。

石頭地板,角落有一個壁爐的大,火在熾燃著,一些黯淡的燈在低低的橫樑天花板下到處散佈。從鉛玻璃窗戶可看到城市、海水,以及夜空的美妙景

的地方,美麗的地方。有木頭燃燒的氣味。牆上有很多很多的書。

艾略特坐在小餐廳的桌旁,嘴叨著一煙,在講電話。

我把門稍微推開一點。

他在說著有關加德都的什麼事情。他說,他也許在那星期結束之前離開香港,他想在加德都待整整三天之久。

「然後可能是東京,我不知道。」

他穿著狩獵夾克,以及一件白套頭衣,皮膚棕黃,頭髮間雜著白絲,好像在我們分開的期間,他一直在游泳,曬太。事實上,我幾乎能夠嗅到太的氣味,而他待在冬天的暗黑房間中,看來有點不協調。

「你完成這項任務,很好,」他說。「但是如果你沒完成,我還是會去。

打電話給我,你知道我會往什麼地方。「他儘可能在一架照相機上裝底片,當話筒幾乎滑落時,他伸手去穩住它。他把最先幾張曝光的底片轉過去。

然後他看到我。他沒有時間隱藏驚奇的表情。

我抓緊門把,整個手臂開始顫動。

「是的,回來找我,」他說,掛斷電話。他站起來,很輕聲地說,「你來了。」

我現在全身顫抖,我的膝蓋在震動。外面滲進的空氣,忽然覺很冷。

「我能進來嗎?」我問。

「當然。」他說,仍然很驚奇。他甚至不試著表現得很無情或卑下。但是那時,我追逐他已經超過兩千哩路。他為什麼要顯得無情或卑下?我想著。他只是站在那裡看著我,相機掛在頸上,同時我關起門。

「這地方有黴味,」他說。「鎖起來已有兩、三星期。暖氣沒有在運作,有點……」

「你為何不在」俱樂部「等我?」我問。

「你打電話去時,為何沒有跟我談談?」脾氣立刻發作了。「你為何跟理查談,而不是跟我談?然後史各特進來,告訴我說,你昨晚打電話來,現在正在途中。」

他的臉紅到發

「我覺像是一位去它的太監,在那裡等著。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然後臉紅稍微消褪。

「何況,我與」俱樂部「斷絕關係了。」他說。

沈默。

「你不坐下來嗎?」他問。

「寧願站著。」我說。

「嗯,進來吧!」

我稍微走進房間。遠處的右邊是彎彎曲曲的大鐵梯,頭上是塔房。有馨香的氣味混合著火的氣味,更有書的氣味。

遠方的舊金山亮光,似乎在鉛玻璃外更強烈地動著。

「我有一些事要說。」我說。

他從口袋中取出一煙,關起打火機時有點困難。我很高興看到這種情況。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就像人們打出一拳那樣。由於他的皮膚曬得更黑,所以眼睛顯得很藍。可真是我所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之一,縱使他的嘴兒透出卑鄙的模樣。

我深深了一口氣。

「那麼說吧!」他說。他這一次直直地看著我,動也不動。

他的聲音透寒氣。

「我,嗯……來這兒……」停下來,口氣。「我來這兒,是要告訴你說,我……」

沈默。

「嗯,我在聽著。」

「……我你。」

他的表情沒有改變,只是香菸緩緩地舉到嘴

「我你,」我又說一次。「並且我……嗯……我你,當你告訴我說你我時,我那時無法說出來,因為我很害怕。」

沈默。

「我上你,失去了理,帶你逃走,搞砸了一切,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不知道耍怎麼辦。」

沈默。

臉部微微有變化。變得溫和,或者也許是一種幻象。頭稍微側到一邊。脾氣與冷淡的神很緩慢地消失,我確實無法確定。

火光忽然刺痛我的眼睛,好像這個地方有煙或什麼的。但是,至於他是否還在生氣?這一點又有什麼要緊?

無論他做什麼,我都要說出來。無論他說什麼。我知道,說出來是對的,來這兒告訴他一切是對的。我處在這一切之中,處在痛苦的中心,覺到一種奇異的得意心情、一種解的心情。

我站在那裡看著他。我的眼光掠過他,看著金門大橋閃閃發亮的輪廓,看著城市的亮光。

「我你,」我又說。「我那麼你,願意來這裡,讓人看笑話。我不想跟你分開,我會跟隨你到香港或加德都,去告訴你這些事。」

沈默。

亮光似乎沿著橋的曲線活躍著,在摩天大樓中活躍著,而摩天大樓像天梯一樣爬到星辰的所在。

「我,嗯……我要向你表示萬分的歉意,」我說,「為了我所做的事,為了因為你而破壞了」俱樂部「。」

「去它的」俱樂部「。」他說。

我緩慢而警戒地看著他,所以如果他確實出卑鄙的神,我就能夠很快地把眼光轉離。但是由於火光與影搖曳不定,我無法看出來。我能清楚地看出的只是:他是艾略特,比前一會兒稍微更靠近我。但是我的眼睛現在正在掉淚,我知道必須一再地拿出那條去它的手帕。

「我是說,如果是別人,會處理的更好,」我說。「如果是別人,會知道要說什麼、做什麼。但是那時我只知道:我不能跟你待在」俱樂部「,同時又著你。我不能你,同時又成為在那裡的那種人。我知道我不能再那樣了,不能再扮演那些角,以及一切。我想我會讓你失……我會讓你失望,把事情得比原來更糟,反而真的讓你失望了。」

沈默。

「嗯,事實上,我仍然無法那樣做,甚至現在也是如此。我腦中有什麼東西斷裂了,使得一切都變得不可能。我再也不能跟你那樣做了。我不知道是否能夠再跟其他人一樣。這件事變得很做作,像是一個陷阱。」

我閉起眼睛一秒鐘。當我又睜開時,他只是凝視著我。

「但你從來就不是一條逃路。是你——你讓事情分崩離析了——是你和我。」

他凝視著,但是臉變得溫柔,顯然透情緒成分,然而卻是秘密地透出來。

「如果你不要我這樣,」我說,「像過去幾天那樣,我瞭解。我是說,這不是你來這裡的原因,對嗎?如果你不回笞我,我瞭解。如果你罵我,我瞭解。但情況是如此。我你,我著你,我不曾對任何人這樣說。」

我擤鼻涕,擦眼睛。

我站在那兒看著地板,想著:嗯,我做了。無論會發生什麼事,反正事情是發生了。最糟的情況都過去了。我有一種美妙的覺,覺事情過去,現在有機會了,無論會是什麼機會。現在沒有妨礙了。

所以,讓他發作吧!

沈默。

「嗯,無論如何,這是我要告訴你的,」我說。「我你,我為自己所做的事到難過。」

又是眼淚。

「這確實不是小事,」我說,「每隔四小時固定哭一次。幾乎覺起來很自然,像一種新的」施——被「狂,熱氣與寒氣。」

房間變暗,好像亮光被遮蔽了,然後逐漸而明亮地迴歸。他走得更接近,稍微擋住了火光。現在他就在我的正前方,我可以看到他肩膀上方的亮光。我能夠嗅到他的古龍水,以及他的頭髮與皮膚的海鹽味。

我要崩潰了,就像我告訴馬丁那樣糟。我想對他伸出手,抓住他。但是我們兩人都站在那兒,沒有動。我無法先碰他,也不敢先碰他。

「你知道,我,嗯……我訂了到威尼斯的飛機,」我說。「我有一種想法,認為也許我們能夠再度進行此事。這一次,我們能夠起飛。在威尼斯,我們能夠只是散步,我們可以把話說出來。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能夠重修舊好,如果你……我是說,如果事情沒有完全搞砸。」

沈默。

「你記得你說過,世界上除了紐奧良之外,沒有一個都市像威尼斯那樣適合散步。」

沈默。

「你說的。」他說。

「我說的?嗯,你知道威尼斯的食物,嗯,我是說麵食、酒,以及一切。」

我聳聳肩。「嗯,我認為值得一試。」我直接看著他。「我認為事實上它值得任何的一切……為了讓你回去,我什麼都會做。」

「什麼都會做?」他問。

「是啊,什麼都會做,除了……」當「完美主義者」吧!你不會要我那樣…

「像跟我結婚?當我的子?」

「跟你結婚?」

「我是這樣說。」

有一秒鐘的時間,我震驚得答不出話來。他看起來好像非常認真,而他是那麼俊美,我幾乎無法忍受。

「跟你結婚?」我又說一次。

「是的,結婚,麗莎,」他說,出非常無力的微笑。「你知道,諸如走下山,把我介紹給你的爸爸?然後開車到索諾瑪,去見我的爸爸?也許在這個產酒的鄉村來一次小小的婚禮,有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以及——」

「不要說了!」我說。

「我還以為你說你我,你想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為了讓我回去,你什麼都會做。嗯,我你,你知道,也許你現在厭倦聽到這句話。我要跟你結婚,麗莎。這是我所認為的」永遠「,這也是所謂的」「。」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更加堅毅。「不要再只是鬼混,像我們在路上所做的。你和我結婚,有戒指、婚誓,以及其他的。」

「你在對我吼,艾略特。」我說。我向後退離他,好像有人打了我。走下山,去見我的父親、結婚。看在上帝的份上。

「我不是在吼。」他說。

了一口煙,在桌上的菸灰缸裡把煙捻熄,這些姿態就像準備在酒吧打一架。

「我是說,我在對你大叫,因為你是那麼笨,」他說。「因為你不瞭解你自己,不瞭解你真正是誰。因為我很笨,沒有在紐奧良告訴你說,我不希望我們兩人回去面對」俱樂部「的樂趣與遊戲。我讓那兩個方面的高材生說服我離開你,我認為那是很軟弱的。我不喜為自己到羞愧。我要跟你結婚,這是我想要的。」

「聽我說,艾略特,我深深著你,快要崩潰了,」我說。「我正要放棄十八歲以來所做的一切——我的生命,我所建立的事業,雖然很瘋狂。全都完了,就因為你。但是婚姻,老式的婚姻,典禮、戒指,以及婚誓……」

「錯了,全錯了。」他說。「不是老式的婚姻,是我們的婚姻。」他取出另一煙,吃力地用著打火機。「誰要你為我遺棄你的事業呢?」

「你想說的是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想跟你結婚,跟你本人結婚!也就是說麗莎,」俱樂部「

幕後的智囊人物,以及站在這兒的女人,在紐奧良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是你自己為自己所做的事到羞愧,去它的,並且從開始就如此。我不曾耍你放棄,我現在也沒有要你放棄。「

「結婚,然後在」俱樂部「工作?你在說瘋話。」

「不,我談的是生命的本然。麗莎,我們兩人現在一點也不介意」俱樂部「。

我們擁有自己所想要的。我們明白這一點。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想到回去那裡。「

「不會。」

「會的,」他說。「你為這麼多人創造了那麼複雜、那麼成功的東西,一定仍然會對於自己所做的事情覺到某種自豪、某種關聯……」

「你又如何?」我回嘴。「也許有一天你會再度想要這種樂趣與遊戲嗎?

你現在想念它們嗎?「

「不,」他鎮靜地說。「但老實說,我不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會發生什麼事。

目前似乎不可能再走那條路。我要你。但是無論會發生什麼事,我都要我們之間有一種約定、一種契約,如果你要的,讓我們成為我們自己的「兩人小小俱樂部」。

我是在說一起處理事情的力量,我是在談忠實,但我也在談誠實。「

「艾略特,讓我們離開這兒,讓我們就去……」

「不行,麗莎。」

我站在那裡怒視著火光,用眼睛的餘光注意看他。

「我們走了太多怪異的路,你和我。我們之間可能有機會進行婚外情。你有一天早晨會醒過來,開始想到」俱樂部「,患上緊張神分裂症。我不會時時知道是否仍然擁有你。不行。但是婚姻,那是不同的。我們將有我們的儀式與我們的契約,我們會獻出我們所獲得的一切。如要有機會,就需要如此。」

我轉身面對他,我不認為自己看到了所有美妙的生理細節,藍藍的眼、柔和的嘴部輪廓。我並不怕他會碰我或吻我,讓我惑不解。我只看到一個人,我真的很瞭解這個人,並且接近他的程度超過我認識的任何人。儘管我們兩人處於緊張的狀態中,但我覺到幾乎處於安全的狀態中。

「你認為可以行得通?」我問。

「當然,我這樣認為,」他說。「如果你能夠創造出像」俱樂部「這樣的一個地方,那麼,你也能夠做出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哦,你在嘲笑我。」

「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在說公道話。」他臉上出反抗的神情,眼睛張得很大,就像人們在刺別人時的模樣。「讓我你,」他說。「你已冒了那麼多險,難道不能信賴我一點。」

他走上前來,伸出兩隻手臂,但我又轉開,向後退。

「好吧!」他生氣地說。他舉起手,退後。「你考慮考慮。你待在這兒,考慮考慮。冰箱有很多牛排,有木頭供壁爐所需。這間房子是你的,我要去香港。

如果你想結婚,就打電話給我。你說,我要,我們要。我立刻回來。「然後拿起電話。他的臉孔又火紅了起來。

「等一下。」我說。

「不,我必須去香港,」他說。「不想再侍候老闆娘,老闆娘總想控制情況,按照她的方式去行事。」

他用力敲擊電話上的數字。

「那樣不公平。」我說。

「去它的不公平。」

「你要坐飛機到香港嗎?」我問道。「坐一架很、很舒適的私人機嗎?」

他停止敲擊數字鍵。

「然後舒適地坐到加德都?然後也許到東京?」

他轉身看著我。

「我們來偷那架飛機,」我說。「我們到威尼斯,然後——嘿,我知道我們怎麼辦。我們去坎城參加電影盛會!」

「現在不能坐進」卡爾頓「號。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到香港。」

「去它的」卡爾頓「號。」俱樂部「那兒有它自己的船屋。我們先去那兒,然後我們偷取飛機,去香港。我們偷了飛機後,他們會大發雷霆。」

「我們在坎城結婚。也許在一間法國小教堂。」

「天啊,一間教堂。」

「來啊,麗莎!」

他使勁放下電話,使勁的程度足以打破話筒。

「馬丁談及你的話很對,」我說。「你是一個很漫的人。你瘋了!」

「你說錯了,」他說。「我只是喜事情有點冒險成分,我只是喜事情有點危險。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他有一秒鐘的時間出不祥的神,眉皺在一起,嘴角顯得有點生硬。

然後笑容迴歸,令人有點無法抗拒。

「像是從懸崖跳傘下去……」我說。

「有點……」

「像是把一架超輕型飛機推到最高的地方……」

「也許……」

「像是在像」俱樂部「那樣的一個地方,籤合同當兩年的奴隸。」

「是啊!」他笑著,但笑得很安靜,幾乎好像想要偷笑,好像我無法像他那樣確實充分地體會這種玩笑。剎那裡,他已經接近我身邊,手臂抱著我,不給我機會轉離他。

「不要那樣,」我說。「我正努力在思考。」

艾略特那些逝去的吻、香氣和滋味。艾略特的,艾略特的皮膚。

「現在你知道會恨值得的。」他說。

「停下來,」我輕聲說。我看不到什麼。那是絕對令人癱瘓的吻。「我不知道我到底為何要費心去抗拒。」

「嗯,我也是這樣想,」他說。「天啊,我當時很想念你,你當時穿著同樣這件去它的白衣,要我發瘋,不是嗎?還有這頂去它的帽子。」

他不想停止吻我。他在解開我頸部的釦子。

「停下來,等到我們上飛機吧!」

「什麼飛機?」他說。他的手伸到我的內衣下,拉著我的內,把拉煉扯到衣服後面。

「請你停下來好嗎,你在扯裂衣服,去它的。好吧,我同意。現在停下來,等到我們上飛機。」

「同意什麼?」他問,他正把我的頭髮拉下來,拉掉我的帽子。

「同意結婚,去它的!」我叫著說。「就是這件事!」我要去打他,但他避開了。

「你要……你要跟我結婚!」

「嗯,你在扯碎我的衣服時,我就是努力要說這件事,天啊!」

「哦,我的上帝,你是說真的。你同意!哦,狗屎,麗莎,我嚇得要死。」

「去你的,艾略特。」我皮包拋過去,打中他,同時他舉起雙臂,笑著。

「嗯,那麼看在老天的份上,來吧,」他說,避開我的下一波攻擊,抓住我的。「我們離開這兒。我們去坎城,寶貝娃娃。還有香港,以及威尼斯--我不介意我們到那裡!」

他把我拉到門口。

我努力要拉好拉煉,同時他和司機把他的袋子丟到車子的後座。他跑回房子裡面,把門鎖起來。

現在確實是夜晚了,而舊金山的景正要在花園的邊緣外褪去。當房子一團黑時,舊金山的景是我能夠看到的唯一亮光。

我的心怦怦跳,就像好幾年前我第一次跟巴利——那個沒有特而我又曾認識的小夥子——越過橋進入城市時一樣。我的心怦怦跳,就像那一天我去見金。

保羅,或跟他坐車到南部希爾斯波羅的主人的別墅,或者去「豪門」看馬丁時一樣。

但是這一次,往昔生硬興奮之情卻混合以一種新的情緒,這種情緒太豐富、大美妙,只能算是一種純粹的

艾略特離我有兩步遠,而司機已經發動引擎。我抓住自己的帽子,仰望天上的星辰,就像小女孩時代以來,數以千次在這座山上所做的一樣。

「來啊,史雷特夫人。」他說。

他把我抱起來,就像他在紐奧良時所做的一樣,然後把我放進車子裡。

我抱著他,同時轎車在狹窄的山邊笨拙而蹣跚地轉彎,把我們顛簸得更靠在一起。

「再告訴我說你我。」他說。

「我你。」我說。

「全書完」

flyerning 2024-12-01 05:50:40

品文章,翻譯的也未失其味,各方面描寫相輔相成,極為出彩

mhzhuxian508 2024-12-01 05:50:40

品文章,翻譯的也未失其味,各方面描寫相輔相成,極為出彩

mhzhuxian508 2024-12-01 05:50:40

品文章,翻譯的也未失其味,各方面描寫相輔相成,極為出彩

mhzhuxian508 2024-12-01 05:50:40

品文章,翻譯的也未失其味,各方面描寫相輔相成,極為出彩

liuydl 2024-12-01 05:50:40

真是好文呀,兄弟是不是還沒有完呀,如果是請繼續發!謝謝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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