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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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酒店出來,天陰沉沉的,太陽只剩個模糊的圓環,淡薄的影子在風中舞動得如一縷即將消散的煙。
我翻遍所有的口袋也沒能找到紙巾。
我並不知道自己臉上、口乃至褲腿上沾了那麼多血,直至電梯間的大姐投來詫異的一瞥。
當一絲慌亂在包著法蘭絨的鏡子裡突襲而來時,我竟有些佩服她沒有尖叫出來,繼而我希望她能叫來保安或者報警,但是沒有,大堂裡那些同樣詫異的目光也一樣,所有人像被凍住了一般,連句話都沒有。
花了兩分鐘才攔了輛馬自達,上車前我回望了一眼,酒店門口彩旗招展,臺階上的盜版鴻星爾克閃爍著一種鉛灰的光芒,而母親,並沒有追出來。
沒多久,的哥就問我是不是鼻血了,我沒搭理他,因為手機響了——正是母親。
我直接掛斷。
剛要回褲兜裡,她又打了過來,沒辦法,我索關了機。
靠回座位,了乾涸的血跡,手滑滑的,有些使不上勁。
的哥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我依舊沒搭茬,徑直開了窗,車裡有股發酵的腳臭味,摻著女香水,簡直令人作嘔。
不想瘦子兀地叫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叫我關窗,你來我去爭執幾下後,他一回頭便瞥見了我身上更多的血——我猜是的,這傻語氣明顯變了,連眯縫眼都瞪了起來,當即要我下車。
我坐著沒動。
他說再不下車他就報警了。
沒錯,上了平陽土話,本地人的慣用伎倆,可是平陽話真他媽難聽啊,像雞屎拌豆腐糊了你一臉。
我到底還是下去了,沒掏錢,隱約司機罵了聲孫子,等我了塊石頭,他早竄得沒了影。
腳下是蜿蜒的柏油小路,前後都沒有盡頭,兩側的無邊原野在越發濃重的陰霾裡逐漸消融。
我用盡全力擲出石塊,隨後攥緊拳頭,一連吼了十幾下,直至喉嚨嘶啞得再也發不出音來。
我能到聲帶腫脹起來,絢爛得如一朵膨脹的棉花,而眼淚,總算淌了下來。
原本想搭輛公車來著,結果車一輛輛地駛過,我卻沒上去。
我往前走,繼續走,一刻也不消停。
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了雪花,我走過白楊和白樺,走過麥田和塑料大棚,走過結了冰的魚塘,走過不知名的巨大煙囪,到熙熙攘攘的鎮上時,雪已在龜裂的柏油路面上積起薄薄一層。
街上的人們莫名地面喜,就差像孩子那樣歡呼雀躍起來,或許他們還奢望著平庸的生活會在突然而至的天氣劇變中來那麼一絲轉機。
我渾身冷颼颼、硬邦邦的,彷彿那些溼透的衣服都結了冰。
過了市場南門,輾轉片刻後,我又返回,進了驢館。
叫了個火鍋,打了一斤散酒,鑑於一個人喝酒太傻,我不得不上了二樓包廂。
沒會兒便雲裡霧裡,不光喉嚨,我覺得渾身都腫脹起來,熱得似火燒。
老闆娘經過時,進來跟我聊了幾句,瞧新鮮似地,她問我是不是失戀了,我讓她滾蛋。
撂了句“不知好歹”,她扭身就走。
就那一刻,神使鬼差地,我伸手在打底褲裹著的股上來了一巴掌。
“啪”地脆響中,她往門外掃了一眼,回頭罵我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