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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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國的臉很方,戴上帽子時像個機器人,很讓人齣戲。
他糾集一幫人搞殿試,其中就有董仲舒,不想,後者的臉更方。
別無選擇,在威嚴的大殿裡,董甩了甩方臉,開始自我推銷,講為啥挖掘機他家的最強。
一時袖筒翻滾,唾四。
不難想象,這位演員在片場,面對百十來號目光時,會如何故作從容地調整姿勢,以便使那張方臉看起來更為慷慨大義。
而父親很吃這一套,他抿著小酒,頻頻點頭稱讚。
他說:“咱們國家強就強在這裡!”的注意力則放在豬崽上。
她反覆暗示如果讓小舅睡到養豬場,那魚和豬兩廂兼顧,豈不妙哉?
她一是怕賊惦記,二是怕豬崽給煤爐子嗆著。
敢情小舅的命不如幾條豬。
父親的充耳不聞讓很生氣,她甚至一度警告前者不要再喝了。
但當陶虹和田蚡又勾搭到一塊兒時,她老就忘了豬崽,開始大肆批判“這個不要臉的女的”。
很有節奏,寥寥數語,借古諷今,張弛有度。
完了,她表示電視劇太假了,過去哪有這種女的?
我呢,也喝了點,暈乎乎地臥在沙發上,眼前的喧囂在顛來倒去間越發疏離,讓我恍惚飄了起來。
我能看到外面的雪。
平海所有屋頂上的雪。
還有平河,蜿蜒得像條蚯蚓。
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廣廈萬間,亦或一片荒蕪。
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平緩而均勻。
突然,兩道法令紋急速閃過,一個身著白襯衣的男人兩腿大張,螃蟹般趴在上,枯瘦的白股在便秘似的哼聲中急吼吼地動,掛在腳踝的條紋狀花褲衩也跟著節奏抖個不停。
一起抖動的還有一條白皙的大腿,扭動,繃緊,終究又攤開了,女人說:“我,死我個賤貨!”像是被一繩子勒緊,左腔裡一陣絞痛,我不住彈了彈身子。
下午牛秀琴沒去上班,她往局裡打了個電話,說家裡有事,完了,扭過臉來讓我下樓給她買點藥。
我坐地板上置若罔聞。
她起身把菸灰缸踢過來,說:“別惹人厭!”我還是不說話。
她便開導我,說:“是你媽,又不是你老婆,瞅瞅你那個樣?你爸要知道了,都不帶這樣的。”我總算抬頭瞥了她一眼。
煙霧繚繞中,那張臉一半捂在白巾裡,另一半似乎是一個微笑的表情,相形之下,分外怪異。
大概有個兩三秒,牛秀琴撇撇嘴,直起來,她說:“看個看!”我告訴她,要是父親知道了,肯定會剁了那個狗雜碎。
其實也就這麼一說,對此我並沒有什麼把握。
事實上,幾乎一瞬間,我對一切確定都喪失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