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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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無論穿什麼都是那麼落落大方。
這身銀灰西服套裙同樣是平海盧氏出品,沒記錯的話,是第二次模擬考後我和她一起去訂的。
當時也給我做了套西裝,米花格子,十分洋氣。
那當然是我的主意,母親倒是相中一款經典,但被偏執的我一口否決。
結果嘛,該西裝攏共也沒穿兩水,至今掛在臥室衣櫃裡吃灰。
原因無他——每次穿上它,我都覺得自己化身為一頭蹩腳的花斑騾子,不躺地上打個滾什麼的便是有辱造物主之蔭庇。
母親不一樣,隨便什麼衣服一穿就是好幾年,直到今年天這身套裙都還在服役期。
鏡頭在母親身上停留了好長時間,不管如何搖晃和顫抖,它總能自下而上地保持窺探。
母親小西服暢著懷,裡面穿了件淺條紋白襯衫,頭兩個釦子沒系,出一段修長雪頸。
每當她微側著身子扭過臉來,高聳的部便溢出一條縫隙,似有股熱氣正打裡面溜出來。
陳建軍的嘴也沒個消停,在沙沙的背景噪音下,那洪亮的嗓音憑空生出一種金屬的質,空而又疏離,偏偏兩位女士被逗得嬌笑連連。
牛秀琴不時拍著大腿,頗為豪放;母親很少發出聲音,但微翹的角和輕抖著的髮髻出賣了她。
在劇烈顫動的鏡頭裡,那溫潤的臉頰於一頭烏黑秀髮陪襯下白皙透亮,又隱隱升騰著一抹嫣紅,俏立的小鼻頭亮晶晶的,說不上為什麼——醒目得有些誇張。
而大部分時間裡,佔據著畫面正中的是一縷碎髮下的小巧耳朵,耳垂著光,晶瑩剔透又肥厚綿軟(在我們這裡,厚耳垂一向被視為福氣相,過去張鳳棠就時常拿來比較,說母親命好,而她的“又薄又寡”,陸永平的死不知算不算一語成讖),連其上的耳都隱約可見。
我情不自地了眼。
“得,”又一場大笑中,牛秀琴拍拍大腿,“得幹活去嘍!”這麼說著,鏡頭一番搖晃,掃過棕褐的皮沙發、飲水機、一幅蘭竹網以及陳建軍後,定格在棗紅書櫃上。
透過玻璃,看得出裡面都是些大部頭,書脊厚得像案板。
“哎,老陳,那倆文件簽了沒?”鏡頭繼續搖晃,上移,伴著一陣刺耳的噪音。
“哪倆?”
“就網吧運營那倆,娛樂場所整治啥的。”畫面靜止,緊接著又是一顛,牛秀琴起身朝辦公桌走去。
但鏡頭留了下來,於是我們得以欣賞到白喇叭褲包裹著的肥左右搖曳。
“哦,我找找,”陳建軍也起身,飛速出現在鏡頭裡,“記得上午才看過。”他在案頭翻了起來,動作輕柔,卻捷。
“這網吧啊,可不能有一點點放鬆,不然孩子可就毀了,咱那個舅——嗐!”牛秀琴單手叉扭過臉來,似是不經意地瞥了眼鏡頭,很快又笑笑甩了甩手。
“亂輩份兒了。”母親也笑。皮革摩擦聲。她似乎挪了挪身子。
“可不,亂輩份兒了!”牛秀琴誇張地扭著,笑得咯咯咯的。
於是白麵書牛也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簡直像個武俠劇裡的人物。
他右手捏著幾頁紙,左手扶了扶眼鏡,很明顯朝母親方向瞥了一眼。
值得一提的是,這貨桿始終得筆直,彷彿脊樑上別了扁擔。
“我那個舅,你啊得叫老舅!他家那二孫子,啊,見天跑網吧玩遊戲,廢了!以前還閉眼就能考上重點哩!”牛秀琴在母親和陳建軍間來回擺動著腦袋,活像個落地扇。
“網癮是個大問題啊。”陳建軍拖長調子。他俯下身,很快簽好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