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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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讓他快吃飯,他擺擺手,嘴裡嘟囔些啥我也沒聽懂。
張嶺話更接近於晉語,和平海本地話差距不小,語速一快我就懵。
於是我問:“咋?”
“咋啥咋?”
“小鄭說他咋?”
“呸,膽子不小!”母親在我背上來了一巴掌,“小鄭是你叫的?沒一點禮貌!”簡直跟狗血電視劇裡演的一樣,話音未落,小鄭就嗖地打身後竄了出來。
他抱了捆大繩,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親切。”這次他用的是平海話。
理所當然,我背上又捱了兩巴掌,孔裡憋著的汗水也總算洶湧而出。
這會兒舞臺上已鋪好地毯,擺好桌椅板凳,連瓜果點心都一樣沒落,看佈置該是李家大堂沒跑。
小鄭和一位琴師變戲法似地從幕布後推出一堵大紅背景牆,簡陋得有點誇張,以至於其材質是布是紙我也無意深究了。
而據母親說,在當下戲曲表演中,這已是中上等道具。
“沒有辦法啊。”她輕嘆口氣。
是的,沒有辦法。
像現在的紅星劇場,雖被鳳舞劇團承包下來,但也不得不搞一搞其他劇團、其他戲種,包括相聲甚至話劇、歌友會在內的“補充演出”。
“生存第一嘛,總得慢慢來。”這樣說。儘管在她老人家看來,除評劇和部分相聲以外的所有藝術/娛樂形式都應當予以取締。
臨出門,鄭向東竟叫住了我。他說:“咋,這就走?不看戲了?”搞不好為什麼,我老覺得他的語氣異常憤慨。於是陽光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時,我對母親說:“剛我小舅媽來電話,有重大事項協商。”
“哎呦,啥重大事項?”
“說是諮詢點法律問題,誰知道。”
“那你可得做好基本功,別給人瞎扯。”母親挽上我胳膊,笑意已瀰漫至熾熱的空氣中。
“不會是要跟我小舅離婚吧?”我笑了笑。為何來這麼一句得問老天爺。
“說啥呢你,”母親停下腳步,皺了皺眉,“胡說八道,瞎說個啥勁?”她是真生氣了,兩眼直冒火,魚尾紋都跳了出來。
理所當然,我立馬變得灰頭土臉,連夾腳拖的蹭地聲也隱了去。
即便新生兒般的文化綜合大樓近在眼前,即便幾乎能嗅到官僚資本的鐵腥味,即便我伸了伸手,還是沒能從喉嚨裡摳出一個字來。
“這兩天就往裡邊兒搬。”好半會兒,還是母親先開口。
“嗯。”
“嗯啥嗯,德行!”她擠了擠我。
出於可笑的自尊,我並不打算立即做出回應。
不想母親竟把臉湊了過來,那麼近,髮絲呵得我心裡直髮癢。
我只好把臉扭過另一側。
她就笑了起來,輕巧得如同燕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