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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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團攏共四十多號人,常演出陣容大致三十出頭,刨去琴師,主要演員也就二十人左右。
今天基本聚了個齊——待會兒,就是《花為媒新編》的首演。
劇本嘛,如你所料,出自母親之手。
用她的話來說即“沒事兒瞎搗鼓出來的”。
這年頭也就幾個屈指可數的省級評劇院偶有新作問世,頻率是兩三年一部——“咱也只能在邊邊角角上動動手嘍”。
關於此事,去年寒假裡母親很認真地跟我討論過。
話題因何而起想不起來,只記得她的嗓音如同碗裡的嫋嫋熱氣,倦懶得沒有一絲重量。
據她說,當下評劇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有二:第一,劇本與時代脫節,更不要說反映平民百姓的生活了,引不了年輕觀眾也是理所當然;第二,青年人才奇缺,演員平均年齡四十歲靠上,極端情況下老頭還要扮小生。
沒錯,當時她就把鄭向東拎了出來。
我覺得有點滑稽,差點沒憋住笑。
母親就瞪了我一眼。
於是我作愁眉苦臉狀,問那咋辦。
“咋辦咋辦,碗裡湯圓別剩下就成。”母親笑笑,眼神卻刀片般擲地有聲。
發愣間,上給人搡了一把,一個清麗的嗓音從背後響起:“喲,林林來了呀,還以為又是打哪兒來的小戲呢。”雖然沒往劇團跑過幾次,但幾個臉我還識得——說句不好聽的,當今平海戲曲界碩果僅存的時代英有一多半都窩在這兒了。
來人姓李,名字裡帶個“霞”,大概長我五六歲。
她倒算不上英,卻是貨真價實的年輕演員,聽說去年剛給平海盧氏當兒媳。
至於是母親牽線搭橋,還是業務往來的意外收穫(劇團的舞美道具不少都在盧氏手工坊訂做),就不得而知了。
我趕緊讓道——手裡還攥著母親的巾——與此同時笑了笑。
“放假了?”霞姐小巧玲瓏,杏眼桃腮,此刻著一件粉紅短褂,今天的張五可多半非她莫屬。
我確實放假了,便點了點頭。
“那敢情好,”她把小臉轉向人群深處,唱道,“同志們,開飯啦!”就這一剎那,倆提著龐然大物的小哥尾音似地魚貫而入,簡直嚇我一大蹦。
人聲嘈雜中,母親向門口走來。
我瞥了眼牆上的鐘,十一點不到。
“哎,”李X霞在我肋骨上搗了一下——她老也太不客氣了,“林林也嚐嚐咱們的工作餐?看你媽平常都吃啥好的。”我衝她搖了搖頭,繼而衝母親搖了搖頭。
我說:“沒這口福啊,一會兒還有事兒。”我確實是這麼說的。
於是霞姐切了一聲,說一準有大餐等著。
母親自然沒聽見,所以兩秒後她幾乎把李X霞的邀請重複了一遍。
我只好再次搖了搖頭,說要去小禮莊。
母親撇撇嘴,接過我手裡的巾,面向李X霞:“咋樣?咱這兒子也不傻,啊?”為表贊同,霞姐又在我肋骨上搗了一下:“何止不傻,還油嘴滑舌呢,剛還說自個兒沒口福。”毫無辦法,在母親目光掃來的一瞬間,我幾乎要汗如雨下。
打地下室出來時,正好碰見鄭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