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她沒有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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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燕死前的最後5天，眸中綻放別樣光彩，頭兩天，還只是因為淚水的浸潤，最後三天，完全是重獲新生的喜悅。林遠峰也不知在那頭說了什麼，沉凌秋覺她媽好像變成了熱戀中的少女。

  不管林遠峰是不是騙她，她是不是真的相信，起碼在沉凌秋看來，生命的最後三天，她媽的笑容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都多。

  她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忽略一個問題，林遠峰為何不來見她最後一面，因為忙嗎？什麼事，能大過生死？

  沉燕彌留之際，只有沉凌秋守在窗前。她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語不成調，聲音近乎於無。

  她想抬手摸一摸女兒的臉，力氣不夠，便觸了觸她的手：“秋……秋，你……爸爸……會來……接你，這次……他……不會……騙我……”

  沉凌秋反握住母親瘦的皮包骨的手，淚水從眼眶中源源不斷地滑落。

  她喊了一聲媽媽，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喊她了。

  然後沉燕就像一隻生命走到盡頭的愛情鳥，角帶著一絲虛幻的笑意，永遠闔上了她那雙常帶溼潤的眼眸。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宛若吃飯呼一樣毫無負擔地喊著“媽媽”，並不以為是幸福。沉凌秋也曾是其中的一員，但從這一刻起，她被剝離這個行列。

  因為她沒有媽媽了。

  *

  當初，那些鄉親背地裡說著母女倆的閒話，繪聲繪，唱戲一樣。

  如今，沉燕沒了，他們又惋惜起來，只因為中國那句老話，死者為大。

  是這些鄉親自告奮勇幫沉凌秋這個半大孩子辦起沉燕的身後事，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請客一天，停靈三，便將人葬在了凌秋從未謀面的外公外婆身邊。

  有一個曾說沉燕風騷說得很兇的女人，現在臉上萬般憐憫，彷彿她是沉燕生前的摯友。

  她比沉凌秋還矮半個頭，有心想摸摸少女茸茸的腦袋，摸不到，便柔情無限地拍了拍她的肩，哀嘆：“可憐的孩子，從此沒了媽，該怎麼辦？”

  他們還不知道很快會有人來接她。

  沉凌秋低著頭，並不躲避對方的觸碰，心中沒什麼情緒，痛恨，鄙夷，不屑，……什麼都沒有，唯餘一片麻木。

  一週後，她緩過勁來，開始整理行李。

  她握著沉燕的諾基亞，猶豫要不要給林遠峰打個電話，想了想，沒打，心想距離開學還有5天，再遲開學前一天總會來接她吧？

  沒打的後果就是，林遠峰派來接她的司機站在她家院裡的時候，她還沒收拾好行李。

  那司機是個年輕小夥，見她冬天的衣服也往箱子裡，制止：“你還怕林家沒衣服給你穿？我建議你，什麼都別帶，帶個人去就行！”小夥說話時沒什麼表情，也聽不出特別的善意。

  沉凌秋想了想，便只帶了幾身單薄的夏裝。

  司機小夥不小心瞥到幾眼，差點笑出聲：“這衣服……你去那邊……”

  他艱難搜索著不傷人的詞彙：“也……穿不出去啊……”

  她盯他一眼，他不說話了，看她自顧自放好夏裝，然後又在屋裡轉了一圈，眼睜睜看她從類似倉庫的屋裡搬出兩袋土特產一樣的東西。

  他頓時頭大如鬥，趕緊制止。

  “我說……”他猶豫著稱呼，不知該叫她什麼，反正不能叫小姐。

  “叫我沉凌秋就好。”

  “沉凌秋，真的不用帶這些，林家的菜單，都有專門的營養師搭配！你拿這些，不是……為難營養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