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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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住了半個月的院,醫生給陳慈修復了人工耳蝸後,她就出院了,許久沒下走路,倒像是個蹣跚學步的孩子,路都有些走不穩了。
汪天縱搞了臺輪椅,非要推著她走,陳慈說他太誇張,她又不是癱瘓了。陳凱怕她摔倒,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汪天縱先去把東西送到車上,兩人在後面走的緩慢,他不嘆“你小時候我就這樣扶著你走,很快你就學會走路了。”汪天縱被調到專案組,沒時間照顧陳慈,陳凱就在家每天照顧她,陳慈看他二十四小時守著她,有些疑惑地問“哥,你怎麼不回家?大嫂一個人在家可以嗎?”陳凱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說清楚一切,告訴她自己和秦雨菲之間的協議關係、告訴她那天為什麼沒有選她,還有一切一切,可是她現在還很虛弱,只能另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反正他們的子還長著呢。他隨口說道“沒關係的,她沒事。”休息了一個月,陳凱每天換著各種花樣給陳慈做飯煲湯,想要把她養回從前那樣,他的“食療”還真的有些效果,陳慈補的臉紅潤,恢復了從前活蹦亂跳的模樣,每天趴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吵著要出去,可是被陳凱牢牢地看著,在徹底好之前不允許她出去亂跑。
終於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又在經過了幾次體檢確認沒有問題後,陳凱才同意了她回去上班。
晚飯陳慈沒有回家吃,而是和汪天縱一起吃的,她那天很晚才回家,晚到陳凱以為她不回來了,看她一進門就滿臉疲憊,陳凱忙給她倒了杯水“阿慈,怎麼了?今天上班很累嗎?”陳慈了太陽,平靜的說“我和汪天縱分手了。”陳凱怔住,“為什麼?”
“我要去支援頤江,不想再耽誤他了。”陳凱徹底愣住,還沒從他們倆分手的震驚之中緩過來,就又聽到她要去支援。他飛速的在心中消化了一下,“支援頤江?什麼意思?”
“醫院在組建支援頤江醫療隊,我報了名,算上我正好滿員,後天就出發。”她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好像在敘述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陳凱不解,皺眉問道“為什麼?阿慈,頤江那麼遠,條件又艱苦,你這大病初癒的,為什麼要去那裡?你是還在生我的氣嗎?那天蔣天…”
“夠了夠了!”陳慈抬起手讓他不要再說下去,她深一口氣,“哥,我承認一直到前段時間,我對你都仍抱有幻想,我幻想著你會突然轉變態度接受我,幻想著在我搬家的時候你拉著我說不要搬走,幻想著在汪天縱向我求婚的時候你讓我不要同意。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天真,總是幻想這些不符實際的東西。我想著再等一等吧,或許會有轉機呢,我想最後給自己一個期限,過了這個期限,我就和汪天縱結婚,徹底的去愛他、去做一個好子。可是我最後什麼都沒等到,只有你在不停的疏遠我,甚至連句話都不願意和我多說。不過現在好了,我全都看開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汪天縱曾經說我不屬於舊廠街,他錯了,我屬於舊廠街,我一輩子都屬於那裡,只有那裡是我的家,可惜家不在了,聽說那裡快要拆遷了,好的,省的我再對那裡念念不忘的。我只想遠離這一切,離開這個讓我難過的地方,我想要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他拉住她的手,想要和她解釋,“阿慈,舊廠街不會拆遷的,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回到那裡,就像從前一樣。”她搖頭“我不想,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秦雨菲都是假的,那天在船上,警察…”他開口想要解釋。卻再次被她打斷,“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哥,求求你,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我真的不想再回想起那天…”拗不過她,陳凱知道此刻已經無法改變她的想法,只好為她準備著去頤江的東西,衣服、生活用品準備了好幾箱,但都被陳慈拒絕了,她說她是去支援,不是去度假的。
頤江地處西部高原,陳慈剛去一定有多種不適,聽說她要去的地方還是偏遠的鄉村,醫療條件落後,她自己的健康都很難保證,還要給別人看病。陳凱一想便滿滿的擔心,和陳慈說要和她一起去,陳慈果斷拒絕了,說“哪有去支援還帶家屬的?”到了出發那一天,陳凱送她來到了機場,他還是沒忍住問“阿慈,你準備去多久?”她思考了一下,挑了挑眉“五年、十年,還是一輩子,說不準,沒準我在那邊直接找個男人嫁了。”陳凱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能開玩笑,無奈的笑笑,摸摸她的耳朵說“阿慈,照顧好自己,哥哥在家等著你。”她點點頭,伸開雙臂抱住他。兩人就這麼擁抱了一會,他們都很珍惜這個寶貴的擁抱,不知下次見面是何時。
進了安檢,陳慈朝他揮了揮手後,和同行的同事一同前往登機口,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陳凱想,她心裡一定是怨他的,否則不會走的這麼決絕,他也怨自己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她。既然挽留不住她,就讓她自由的去飛吧,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去成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隻做他的附屬品,為他而活。
歷經了兩天的長途跋涉,由飛機轉火車再轉客車最後轉摩托車,陳慈最終來到了頤江最北部的一個小村莊,舟車勞頓再加上這裡海拔很高,陳慈到的第一天晚上就有嚴重的高反,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都燒糊塗了,頤江的老阿媽拿白酒給她後背,她糙的手掌和陳凱的很像,她渾身滾燙,糊糊間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每次冒發燒的時候,陳凱也會幫她拿白酒後背,周圍都是酒味,她強撐著睜開眼想看看陳凱,卻看到昏黃的燈光下是鄰居阿媽在照顧自己,陳慈虛弱地開口“婆婆,對不起啊,給您添麻煩了。”阿媽用有些蹩腳的普通話說“麻煩什麼,你來這給我們免費治病,你是好人,我們還要謝你呢。”怕眼淚出來,陳慈閉上了眼睛,淚水卻浸溼了睫,都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最虛弱了,她有些想念陳凱,想念曾經在舊廠街的時光。
休息了兩天,陳慈就滿血復活了,他們醫療服務站之前只有一位醫生,是陳慈的師姐,叫林霜,前幾天陳慈病倒時,正巧她去隔壁村給一個孩子看病,所以沒有及時回來給陳慈醫治,好在她沒什麼太大的問題。頤江地域遼闊,村莊之間隔著好幾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醫療隊的醫生往返只能乘坐村民的摩托車。有時暴雨天很容易發生泥石等自然災害,山路不能走,就會被隔到另一個村莊好幾天。
林霜帶陳慈在村莊裡轉了轉,村民對這位新開的“小醫生”都很友好,熱情的和她打著招呼。她帶陳慈來到了村裡的小賣鋪,也是一個郵政服務點,郵遞員每週會來收送信件,這裡還沒有覆蓋到信號,和外面的都靠信件,陳慈發現自己的手機徹底成為了“板磚”,想給陳凱打個電話報個平安都打不出去。
林霜告訴她,這家小賣鋪是一個少數民族小夥子開的,小夥子叫雲丹,妹妹叫桑珠,今年只有六歲,他們倆也是父母去世的早,雲丹一個人撫養著妹妹長大。兄妹倆見到生人都很害羞,雲丹撓撓頭不知道說些什麼,小姑娘則躲在哥哥身後偷偷的瞄著陳慈。
陳慈朝小姑娘招了招手,把手裡的糖給她。看到糖果,桑珠轉了轉眼珠,跑了過來,拿到糖後又躲回了哥哥身後。可愛的模樣讓陳慈忍俊不,雲丹拉著桑珠的手教育她“桑珠,要謝謝姐姐。”和小朋友玩了一會兒,陳慈從雲丹要來紙筆,想給陳凱寫一封信,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可紙短情長,想說的話太多,不知從何說起,又怕自己貿然寫信打擾他的生活,最終她只寫下了一句話:哥,見字如面,我已到達頤江,這裡一切都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