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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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笑嘻嘻道:“在下是個商人,偶然來此一遊。各位一個個玉樹臨風,一看便是年輕有為的俊彥之士!令在下油然而起仰慕之情。”這也不算十分說謊。說良心話,少年時代程宗揚的偶像就是高衙內,有錢有勢有個貼心的老爸,還不用上學,無聊了就帶一群狗腿子到街上欺男霸女,簡直是過的神仙子。
說話的少年出笑容,“有眼力!我們是臨安城有名的十三太保!這位便是我們老大,花花太歲高衙內!”一群小
孩,
都未必長齊,學人家古惑仔嗎?程宗揚抱拳連聲說道:“幸會!幸會!失敬!失敬!”高衙內腆著肚子道:“那小妞呢?”上來這麼一群陌生男子,凝姨已經由侍女扶著迴避了。李師師卻不忌諱,款款走過來,一雙美目冷冷看著高衙內。
高衙內一見之下向後便倒,後面一個少年連忙扶住,用足做戲的本領,失聲叫道:“老大!”高衙內著氣道:“哎呀呀呀,這個小娘子……本公子一見之下,身體就酥了半邊。這滋味……
!”另一個少年嘿嘿笑道:“老大酥的是下半邊?這可麻煩了!萬一今晚入不了
房,是不是還要兄弟們代勞?”那些少年彷彿說到趣處,都哈哈大笑起來,還有幾個一邊打量李師師,一邊在高衙內耳邊竊竊私語,一個個面
笑,似乎已經把李師師看成自己盤裡煮
的鴨子。
高衙內得意洋洋地一招手,“小娘子,這便跟本少爺走吧!今晚本少爺就給你開……嗷!”李師師一把擰住他的手掌朝後彎去,高衙內胳膊被擰得後轉,“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那群少年頓時大譁,搶過來就要拼命。程宗揚冷眼旁觀,李師師的修為比南荒時候的小香瓜強不了多少,但對付這群惡少已經夠用了。
木製的走廊沿塔身而建,寬度只能容兩人並行,這群惡少一擠,反而一個都擠不過來。紛亂中,忽然一條身影橫空掠過,那人拿著高衙內的手腕輕輕一拖,從李師師的手中拽出,然後扶著高衙內退回人群。
高衙內痛得幾乎飆出眼淚,暴跳著尖叫道:“陸謙!把這個小賤人擒下來!本少爺要好好教訓她!”程宗揚心裡一動,留神朝那人看去。只見那人三十來歲年紀,穿著一身武官服,相貌堂堂,比起林沖也不遜多少,只不過臉盤較窄、雙眉低垂,看起來氣量略顯狹小。程宗揚心裡嘀咕:原來這就是害得林沖家破人亡的陸謙陸虞侯啊。
陸謙眼鋒一掃,已經看清局勢。遠處一個文人倚欄而立,眼前只有威遠鏢局的小姐和一個外地商人,這樣的身份在太尉府眼中不過螻蟻一般,即便打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不過李師師還多了一重身份,不好輕易冒犯。
陸謙抱了抱拳,“師師小姐。令尊丟了敝主十萬貫的財物,今之事,想必令尊已經和小姐說過。”
“欠債還錢。十萬貫的財物,我們家未必拿不出來。”陸謙溫言道:“威遠鏢局的家底,令尊比師師小姐更清楚。何況丟失的財物中還有御賜玉帶一條,再多的錢也買不來。鏢局丟失貨物,例須賠償。我家衙內看在令尊令堂的面子上,才沒告上臨安府。不然哪裡還有威遠鏢局?就連令尊令堂也免不了下獄問罪。師師小姐,我家衙內這片好心可是良苦得緊。”李師師倔強地抬起頭,“不過是丟失貨物,只要我請出師門前輩,定能討回財物。”陸謙看了李師師半晌,莞爾道:“你以為令尊沒去求過嗎?李總鏢頭年前便已經親赴明州,求見幾位仙長。只不過鏢局丟了客戶的財物,自該全額賠償。貴宗一向好口碑,自然不會偏袒門下弟子,何況是弟子的家眷。貴宗已經明示,光明觀堂例不參與江湖恩怨。令尊在山上長跪數,只能無功而返。”程宗揚心頭微動。看來這丫頭早已經知道了,否則也不會像抓一
救命稻草一樣,抓住自己這個陌生人來幫忙。
李師師口起伏,臉
卻漸漸發白。
程宗揚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好端端的鏢局大小姐、光明觀堂的弟子,卻因為一樁意想不到的禍事,被人當成貨物一樣送了出去。她活了這麼大,可能頭一次發現父母和師門竟然都靠不住,這種打擊恐怕比把她送給高衙內更讓人難以接受。
“今雷峰之會,是李總鏢頭親自轉告,我家衙內已備好香車,”陸謙溫文爾雅地伸出手,“師師小姐,請。”陸謙說的是“請”,一出手卻毫不客氣地抓向李師師的手腕。李師師那點修為,對付幾名惡少不在話下,跟
軍高手相比
本不值一提。她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已經蒼白的面孔不
泛起紅暈。
“陸虞侯何必強人所難呢?”聽到家主開口,秦檜出一絲苦笑。本來信誓旦旦,事到臨頭又心軟了,家主這作風還真是不敢恭維……
秦檜上前一步,抬起拇指,如蜻蜓點水般在陸謙虎口處一觸。陸謙臉頓變,這名看似清客的文士出手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修為更是深不可測。他一指按下,真氣頃刻間數次驚變,自己整條經脈都被震得發麻。這般怪異的指法實是自己生平僅見,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己當場就要出醜。
那名富商打扮的公子哥兒,這會兒出懶洋洋的笑容,“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師師小姐今天跟我約好遊雷峰塔,高衙內不如改
好了。”
“媽你算哪
蔥!陸謙!打死他!”程宗揚臉一沉,喝道:“高俅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哪兒輪到你這個小兔崽子!”程宗揚這一喝貫滿真氣,雷峰塔簷角懸掛的銅鈴被震得錚錚作響,連高衙內都一下子被他鎮住,那群小
孩更是一個個呆若木雞,雷峰塔頓時安靜下來。
雖然是冬季,陸謙的額頭也不滲出冷汗。像這個年輕商人般敢大模大樣喝出高太尉名諱的,整個臨安都沒有幾個。況且不論他究竟是何等身份,只看他和那名伴當顯
的修為,陸謙就知道今
絕討不了好去。
趁高衙內還沒有回過神開始放潑,陸謙俯身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抱拳道:“我家衙內向來不強人所難,師師小姐既然不知底,我等這便告辭。師師小姐,令尊令堂都是明白人,待兩位給師師小姐分說明白,再作計較。”高衙內指著李師師道:“小賤人!你給我等著!還有你!”他指著程宗揚叫道:“跟我爭女人!你瘋了!”放完狠話,一群少年如惡狼般離開雷峰塔,呼喝著遠去。
凝姨從後面出來,憂心忡忡地望著李師師。李師師咬著,一臉倔強,眼中卻隱約可見淚光。半晌她扭過臉,“你是誰?”
“我?”程宗揚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個小商人。剛剛那話是嚇唬他的。什麼高衙內,就是一個小孩!一嚇就嚇住了,哈哈……”李師師側身施了個禮,“多謝公子。師師……”說著她兩行珠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誰能想到,自己信賴的父母、師門都不足恃,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為自己解了圍。
小美人兒哭成這樣,程宗揚也沒心情再看什麼風景。那位凝姨婉言謝絕了他的護送,帶著李師師登車離去。
程宗揚道:“光明觀堂可真夠絕情的,對自己門下的弟子都不理不睬,眼看著別人把這個小美人兒往火坑裡推。”
“光明觀堂遠在明州,派門下弟子到虎翼軍當醫官,也是不想與宋國為敵。”秦檜道:“高太尉手握兵權,光明觀堂縱然想替門下弟子出頭,也要掂量一二。何況對於光明觀堂來說,只有內堂才是真正的門人,外堂都是不入門庭的記名弟子罷了。”秦檜一番解釋,讓程宗揚明白了光明觀堂的選擇。為了一個寄宿生的家屬和當朝太尉翻臉,光明觀堂的宗主要這麼做,那才是瘋了呢。
說起來自己早就應該去明州看看丈母孃,可惜一直分身無術。派人去吧,星月湖的人肯定不行,他們若去,說不定順手把光明觀堂給滅了。派秦檜和吳三桂這兩個臣更不行,光明觀堂肯定以為是黑魔海毒宗來砸場子的,不打個你死我活不算完。至於祁老四和吳大刀,一個俗人、一個
人,能不能進門都是問題。看來還是得自己出面把小香瓜討過來。
想起小香瓜,程宗揚就覺得心頭一團火熱,恨不得翅飛到晴州去。
“打聽一下,能幫就幫她一把。”程宗揚道:“好白菜總不能讓豬拱了!”秦檜道:“公子此言大善!”程宗揚道:“要拱也得我先拱!”秦檜撫掌道:“公子此言更勝一籌!”
“馬滾滾而來,想把我淹死?”程宗揚靠在墊子上,“
臣兄,你說死丫頭要在這兒,她會怎麼做?”
“這個……”秦檜琢磨片刻,然後苦笑道:“屬下不敢妄自揣測。”死丫頭要這兒,肯定會趁火打劫,把那個小尤物收了當乾女兒吧?程宗揚在心裡嘆了口氣:死丫頭,我想你了……
※※※※※“弟兄們——快跑啊——”江州城下,由明州馳援而來的虎翼軍剛剛遭遇到毀滅的打擊。一個都的宋軍試圖封鎖水門,卻被城中衝出的怪物如絞
般絞成碎塊。
遠處陣列中的一名軍官大聲喝道:“無令不得妄退!我虎翼軍——”
“威武!”長期的訓練使軍士們本能地齊聲響應,但不少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著前方,表情呆滯。
一團裹雜著沙土的黑煙帶著震耳的怪響滾滾而來,沿途逃奔的宋軍像灰渣般被黑煙噬,斷裂的肢體、刀槍、旗幟、馬鞍……不斷從黑煙中飛出,無論是驍勇的騎兵,還是擅
的弓箭手,都在黑煙面前潰不成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它前進的腳步。
宋軍面無人地看著那團黑煙越來越近,一匹奔逸的戰馬被黑煙捲住,接著就看到馬
一片片飛了出來,每一片都兩寸厚薄,從馬頭到馬腿,連骨帶
包括馬鞍都被切得整整齊齊。
當幾名軍士慘叫著被裹入黑煙,接著毫無差別地變成片飛出,陣列中的宋軍終於無法再硬撐下去,一個人先拔腿逃跑,接著整個營的軍士都狂叫著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