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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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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時,寧榮街上已絲毫無往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寒鐵銀槍,兵丁肅立,寧、榮兩府裡已經隱隱傳來嚎啕哭聲。也有那一等閒散村愚人眾遠遠圍觀,也不免有那恥笑富貴破落樂見官宦敗家之醜態,弘晝自然也不搭理,只帶著太監兵丁沿著那“敕造寧國府”的紅漆牌匾,就進了寧國公府大門,停了八抬黃傘綾羅轎輦,太監打起簾籠,才出外觀看。

大門裡此時愁雲密佈,賈府上下早已聽聞了消息。寧榮兩府之主世襲榮國公賈赦,賢妃之父賈政,賈府族長世襲寧國公賈珍,率著賈璉,賈蓉,賈薔,賈芸,賈芹,賈寶玉,賈菌,賈環等有無職份之男丁已經是烏壓壓跪倒了一片。幾個未及冠的身旁還一併跪著嬤嬤。年長的面如死灰,年幼的已經哭的失無神。見弘晝王駕進來,才一併轟然叩下頭去。

賈赦年已過花甲,此時論官職為眾人之首,開口跪泣道“罪臣賈赦,賈政,賈珍,賈蓉,賈璉……恭王爺。”弘晝此刻已知幾分朝廷禮儀,便口中無味一般道“有旨意。”眾人又是亂哄哄一陣叩首,嗚咽三呼萬歲。弘晝沉下臉,從袖中取出黃緞子旨意,冷冰冰念道:“世襲一等威烈將軍寧國公賈珍,世襲一等奮武將軍榮國公賈赦等;行止乖悖,貪婪無恥,刻剝百姓,殘害良民,難見容於律,又不奉行於法;其族中黨眾,更勾結阿其那餘黨,賄結後宮,以非人臣之言行施於朝綱,有傷聖祖之明,有逆朕之令勳,人神共憤;朕承祖宗家法,先帝遺訓,不以一己私念為意,不以裙帶恩親為羈,必當以國法重懲。今免去世襲之爵,褫奪賢妃賈元封號!著和親王弘晝,攜宗人府,理藩院,步軍統領衙門,查看寧國公府,榮國公府家產……人眷……凡族中丁眷,見旨先行收押,待查明家產,釐清餘黨,一併議罪,欽此!”宣畢,收起黃綾文旨,古時傳諭這種皇帝諭旨,本是可以是略加潤,只是弘晝不動聲,小小了加了“人眷”二字,這也是常有的。弘晝是自有自己的打算,下跪的眾人此時正是天崩地陷之時,又豈敢有疑。倒是身後的太監夏守忠聽了,眉間一挑,微微一笑又低頭看地。

那賈赦賈政等眾人,早已泣不成聲,卻也只得按制,再叩首“罪臣領旨,就請王爺發落。”雍正一朝抄家是常事,一眾兵丁早已習慣,弘晝一抬手示意,頓時,眾兵丁如餓虎奔狼一般分成數隊,衝入寧榮兩府的內院。便砸門破戶,翻箱倒櫃。頓時雞飛狗跳,兔滾鷹吠,內府院牆立刻也傳來嚎啕之聲。

這弘晝想了想,倒是上兩步,做勢要攙起了賈政等人,開口撫道:“政老,赦老,小王也是皇命在身,你等也不用如此悽惶,皇上必然還有恩旨的。”賈府眾人此刻都是臉慘變,無語無言,靜悄悄全房沒半點聲音,萬沒想到雍正皇帝此次雷霆大怒,竟然定下這般基調。若依旨意中的意思“行止乖悖,貪婪無恥,刻薄百姓,殘害良民”,只怕幾個首犯最低也要定個絞刑,族人貶為苦役只怕也難說;若是再談到“勾結阿其那餘黨,賄結後宮,以非人臣之言行施於朝綱”,按照大清律條,雍正格,無非是首犯凌遲,從犯斬首,哪還有半分指望。

過了半刻,那賈赦,賈璉,賈蓉仍是軟成一團稀泥,伏倒在地渾身戰抖。只有那賈珍省過半分神來,倒地大哭嚎啕“皇上!”想到此時哭嚎皇帝又如何能聽到,跪行幾步到了弘晝面前“求王爺開萬千之恩,臣等此時已經萬萬知罪了!求王爺為臣等求一線之明!”弘晝心下的計較,賈府之人如何定罪,本與他無半分掛礙,看中的無非是賈府女眷,希望藉著賈府獲罪尤重,收入幾個絕的,入王府為自家之奴,也好樂釵黛,玩鳳卿,一逞千年之快;但是他畢竟來自千年之後,實在見不得這等重重刑罰,以及臣子獲罪時的悲慟驚懼之態。此時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心下計較了一番。便道:“赦老,政老,且莫悽惶,雷霆雨皆是君恩,皇上要怎麼處置你們自然有皇上的計較,有小王說話的地方也自然要說話的……”那賈珍還要絮絮叨叨求他援手。弘晝也不再搭理他,賈府上下也不過是些無用之徒神,只那賈政,雖然非是襲爵之人,但是其身份是賢妃之父,其實論身份最為尊貴,為眾人之臉面,此時臉一片死灰,沉默了半響,便不站起,跪泣道“王爺,罪臣草芥遺族,上負聖恩,下愧祖德;卑汙貪婪,行止有虧,此時惶惶然不可終,萬不敢文過飾非,推諉搪,只求伏誅速死;但求王爺代為上陳聖明,如有族誅之罪,望能念賢妃……不,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免其一死。

臣便在九泉之下,也念王爺如天之恩。

“弘晝聽他言語,想是已經聽到了”八爺黨“的風聲,料到此事難以善終,已做了最壞打算。見賈政答得得體,他便道:”政老不要如此,說起你們的罪,其行還在其次,誅心為甚,其實是有負了皇上和先帝的信任,為今之計,只有安分守己,好好陳述族內之罪狀,若有刑罰,不可怨懟,尚可望皇上一線之恩。比如此次查看家產……不可再有隱瞞之處了。

“三人一聽,連連叩首道”臣萬萬不敢。

“弘晝便追問道”那且問問你們,除了兩府的宅邸,還有甚麼地方住有家眷?

“賈珍忙道”回王爺,還有榮國府後街,當年為元省親所蓋的省親別墅,初時元娘娘有旨,如今都是家中女眷住著……“弘晝見說著機鋒,立刻一板臉,皺眉道:”什麼省親別墅,當初你們須糜國幣,損耗庫銀;藉著駕,蓋這等奢華之園林,聽說這省親別墅大觀園連綿數,僭越體制為皇家園林一般,荒唐奢靡,皇上震怒,也為其中原由之一……“賈赦等連連應是。弘晝又接著道:”所以也莫論什麼女眷住著,本王奉旨查看家產人眷,自然要一併查抄!難道女眷本王就察看不得?哼。

“賈府三老都不是愚笨之人,立即明白王爺是要看看女眷姿,可能要挑選幾個來充王府後宮,此時又哪裡敢有半分疑義,連連應是。

原來古時大戶人家的女眷,都是久在深閨不可出門見人的,一般外人自然不方便見訪。然雍正一朝,查抄官員滿門之案頗多,後來便形成風俗,大凡查抄罪官府邸,奉旨前往查抄的官員,便常一併審看罪家的女眷,若有看得上姿容顏的,無論是夫人姨娘,小姐丫鬟,都便可直接充為查抄官員的奴婢,雖說起來也是也有悖案頭規矩,但是世人哪有不趨炎附勢的,漸次也就人人如此了。若被收去的女子,能在今後的閨內頭再得查抄官員之歡心,一則就算撈了這幾口女眷出了苦海,也免了覆巢之禍;再則有時加以維護,也可以略略遮掩這罪官一些刑責。若被收去的女子,心中存了貞烈之心,或尋死覓活,未免要連累家人。去歲四川巡撫劉墨查抄一戶通判家裡,收了那通判之幼妹為奴,辱了一月後,似乎是家人待受不得,自盡了,禮部還下了文告,斥責其“訓導族人不謹,為奴不順,為婢不恭,用意自刎,是以抗命,其家族乖謬可知……”,人在獄中還重重加了幾道罪,算是更是倡導縱容了這等收人女為奴之制度。

只是弘晝身為王爺之尊雍正幼子,實是此時大清一等一的人物,更比不得什麼四川巡撫;若是看上了誰家的女眷,要幾個做女奴玩,哪怕不是罪臣之家查抄,甚或只是平常小臣子家的小姐千金;隨口開口,百官無有拒絕的道理和禮數。

而此時此刻賈家眼見分崩離析之際,弘晝肯開這個口,特特的說個“查看人眷”,縱不敢指望王爺就此維護賈家,也算帶來一線之明,幾乎可以算是格外眷顧賈家了,賈府三老此時還有什麼說的,連連叩首稱是。

於是,賈珍便吩咐幾句,賈璉仍是嗚咽著便帶著夏守忠出去安排。弘晝枯坐了一會子,不過翻看翻看抄家兵丁呈上來的信件書籍,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夏守忠回來,面著弘晝躬身道:“回王爺,別墅那邊也侯旨了,聽候王爺發落。

“弘晝恩了一聲,說到”本王過去看看“。賈政賈赦賈珍起身要陪,弘晝回頭瞪了一眼,三人立刻如同驚弓之鳥,忙得站定不敢邁步。弘晝也不在理會這裡的查抄事務,直上了王府的轎輦,八人抬動,轟然山響,穿過半條街道,便進了一處園林,弘晝正要忍耐不住開轎簾觀看,隨身太監已經近身過來,開雙龍戲珠曼絲綢緞的轎簾,回話道:”王爺,寧、榮賈府女眷跪侯王爺發落。

“弘晝出轎抬頭觀看,但見面前正門五間,上面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柯,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一水磨群牆,下面白石臺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正門開,上題”大觀園“三字,卻是賢妃元手筆,左右九丈門寬,是皇家儀制,面一帶翠嶂擋在前面,遠眺皆是綠影叢叢修竹繁花,紅樓躍躍亭臺橋宇,富麗堂皇不可言表,山水幽靜難以稱述,棟樓華軒果然是京中一等一之園林。

至此一觀,川躍不由嘆萬千,千年後讀紅樓,曾得詩云:銜山抱水建來,多少工夫築始成,天上人間諸景備,芳園應錫大觀名。此時見真景,方知園林山水,巧思妙想,棟樓華宇,富麗堂皇,筆墨真真有難以題盡之意。

而看那青石玉階地板上,已經紅紅綠綠瑩瑩翠翠跪滿了一地女眷。一抬眼,見領頭的一溜跪著四個女子成雁翅排開。弘晝比對心中所記得之寧榮人物,見前兩位四十出頭,一位深藍,一位紫褐,皆是華貴漢服,此時滿臉淚痕,略見傷情之態,想來便是寧榮二府女眷之首邢,王二夫人了。左側邊一位略年輕,也頗有幾分姿,跪後半步,當是寧府掌事管家人賈珍之尤氏。這便罷了,旁邊右側那位,卻讓弘晝頓時眼前一亮:右側乃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婦,打扮與眾姑娘,夫人均不同,俏生顏,恰似月裡嫦娥,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看妝扮,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幅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瞧姿,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寒威不,丹未起笑先聞。此時弘晝心下對比古籍,知此人必是榮國府賈璉之少,王熙鳳是者。相真乃攝人魂魄,此等風少婦,但凡是人間男子,只要還有半分好慕美之心,實在難以不為心動的。

弘晝本以為大觀園內群芳妖嬈,一眾閨閣美處女,多少丫鬟玲瓏,自己當得眼花心動目不暇接。實實在沒想到,此時眾美都跪著候選,奪目光輝,首推卻是這一美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