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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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別來無恙？”其中一人摘下頭上斗笠，向我微笑道，赫然正是張說。

我躬身一禮，“還好，兄長這一向可好？數月前子聽聞兄長被貶為汝南縣令，今晚怎麼會來到小弟寒舍？你這要被朝中御史知曉，那後果。。。。。。啊，這位。。。。。難道是。。。。。。？”我將目光投向另一個戴斗笠著披風之人，只見此人身材纖細窈窕，然不是男子，而且這身形讓我有些悉。。。。。。思緒翻湧，一幕幕當初的回憶一一掠過，我不回想起當初逃難時遇到的那位佳人。。。。她的身份也就呼之出了。

“陸小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塵封的情思，急忙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動道，那絕對是一對屬於大家閨秀的玉手，纖細滑而微微冰涼，更讓我確定了心中所想。

“何公子。。。。。。。是我。。。。。。詩詩還活著，能見到何公子你真的太好了。。。。嗚嗚嗚。。。。”那人伸出手，摘去了戴著的斗笠與薄紗，一頭烏黑亮澤的盤整秀髮散落，出了那張令我久違苦思的絕世嬌顏，正是多月未見的陸詩詩。

數月不見，陸詩詩比起當初時清減了許多，但依舊無損於她的美貌，只是眉宇間，充滿了幽愁哀思，此時此刻見到我，更是落下了盈盈珠淚。

“陸小姐。。。。。不，詩詩，這幾個月你都在哪躲藏？當初我聽聞名劍山莊遭圍，一直都在牽掛著你和你父叔兄長的安危，未曾想我路過你家，卻帶來了如此禍難，我至今仍於心不安。。。但是聽到你逃出生天，卻微欣，上天保佑你真的沒事，真的太好了”我輕輕替陸詩詩拭去淚水，柔聲道。

“當初何公子你騎快馬離開後，武氏一族便帶著兵馬包圍山莊幾番威，二叔帶著我和嫂夫人們突圍逃難，想起當初何公子叮囑的，幾經波折最終逃至汝南張大人的鄉間宅院裡避難，只是二叔上月也因傷去世。。。我在這世上。。。。。。嗚嗚嗚嗚。。。。。”陸詩詩說及此處，眼淚卻是再度翻湧而出，哭泣道。

“我何同實在負陸劍平和陸劍秋兩位大俠甚多。。。。前些子，我已手刃武延輝、武三思等逆賊的首級，放置在名劍山莊廢墟處已祭奠兩位大俠在天之靈。。。當時我就想，如果有幸再遇詩詩小姐，看著兩位大俠的份上，更出於我心中對於詩詩小姐的恩與情，我願盡一切努力，餘生定要好好照顧詩詩小姐，不知詩詩小姐願意給我何同這樣一個機會麼？”我深情地望著陸詩詩說道。

“何公子。。。。。我願。。。。。。。。但是。。。。”聽到我這婚式的表白，陸詩詩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略顯蒼白的俏臉驟然間亦是變得通紅，不過看她的眉宇神間，倒是沒多少不情願，卻是頻頻偷瞄著張說。

“林生。。。。你這也忒急了，佳人我已為你送至，就不能先等一段時麼，詩詩她都忘了跟你說了，如今她拜我為義父，如若林生你有心她亦有情，可先暫居你蝶園處，待到詩詩父親喪期一過，你們再擇結成姻緣，如何？”張說笑著在一旁替紅著臉的陸詩詩解圍道。

“嗯，兄長你說得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這都荒疏了禮數。。。。”我面帶愧的說道。

“呵呵，詩詩這多月來歷經磨難逃出生天，唯一心有牽掛的就是林生你了，不過你們倆的兒女情長之言可稍後再敘，我有名貴客想要見你。”張說指了指陸詩詩身後的亦戴著斗笠的一人說道。

走在最後的人等到我和陸詩詩互訴衷腸後，方才取下斗笠，我見來者是誰後，才忙躬身示意道，“微臣見過臨淄王爺！”來者竟是相王三子李隆基，太子兵變後他被韋氏貶為潞州別駕，想不到他竟敢離開任職之地，潛來揚州，這要被韋后知道，我和他恐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心裡埋怨張說莽撞，不該把如此一個身份之人帶到我蝶園來，同時也明白張說此舉是在我做出決擇了。陸詩詩見我們要談秘事，便先一步由一旁的雯雯悄悄帶路，往內院去了。

“何公子不必多禮，小王此番擔當偌大幹系前來，是有事相求於何公子！”李隆基將我扶住，溫言道。比起上次在太平公主府見到他時，他又成了許多，臉上多出了許多滄桑，嗓聲也變了。目光也變得沉穩深遂，但卻仍然不失靈活。

“王爺言過了，還未謝過上次在長安時王爺送微臣出城之恩！王爺有什麼事，找人傳個話就是，何必還要自己親至？”我說道。上次我和雯雯在長安城被武氏集團追殺，是他和太平公主救了我們，並親自送我們出的城。

李隆基長嘆道：“本王是在為我李唐皇族尋一條活命之道啊！”我驚愕道：“王爺何出此言？”張說在一邊話道：“王爺的意思，林生你應該明白，去年人傳皇后衣箱中有彩雲飛繞，皇上不識其中之詐，命人繪圖傳示文武百官。今大祭，皇上初獻之後，竟讓皇后攜眾命婦做亞獻，其後韋后又編《桑條韋》入樂，傳唱天下，而不久前更是再一次將《孝經》列入科考，並宴請天下百歲老婦，倡導母孝。這一切不都是在仿昔武皇之故事，為自己謀朝篡位造勢嗎？我不信韋后這些伎倆能瞞過林生你。”卷七風雲變幻第四十五章投效我沉默不語，張說說的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也明白這些事情背後隱含的政治意圖，我更相信這些都是上官婉兒參與其中的謀劃，她多年來追隨武皇，深諳武皇的權謀之術，現在韋氏這些伎倆，不過是對武皇昔行徑的再一次模仿罷了。

張說接著說道：“林生你想必也看得清楚，這韋皇后雖有武皇之野心，卻無武皇之雄才，若讓其謀得逞，竅得江山，那將不僅是李氏之災，更是天下之禍。我明白林生你想要置身事外，安居於此的心情，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屆時你這偌大的蝶園，還有妾子女們又該去哪兒躲藏呢？”我喟然一聲長嘆道：“兄長所言，林生如何不知？只是當今局勢，皇上對韋后言聽計從，韋氏一族已竊占中樞，林生雖身有侯爵、銀青光祿大夫之品秩，卻都是些無甚權柄的虛銜，實不過一草民耳。雖心憂時局，又徒呼奈何？”張說望著我的眼睛裡出了一絲笑意，“林生知憂時局就好，但你又何必自謙，既有滅武之能，焉無誅韋之力？且林生你既參與過神龍復政，又親自策劃過太子兵變，這其中得失經驗，普天之下難覓第二人。現在只看林生你願不願或者敢不敢身而出，擔起這個重擔。”我早知我參與策劃太子兵變的事雖然做得隱秘，卻是瞞不過幾個悉我的有心人，張說就是其中一個，當下嘆了一口氣道：“兄長何必我？重俊太子之事小弟是有參與，但不過是隨太子與李大將軍之附驥。那次事件，武氏一黨雖滅，但太子與李大將軍的下場。。。。。。。唉！”李隆基跟著嘆息：“當太子與李大將軍揮戈皇宮縱是不該，但若不如此，他們第二必為韋氏所害。本王細思來，其情勢確有不得已處！”張說對我道：“林生，你助太子誅除諸武，雖說有報私仇家恨的原因在內，卻也為朝廷除得一大害，但韋氏卻也因此趁機得勢，為家這國計，林生你現在都應該身而出，以求將韋氏之禍消彌於未發之中。”我望著他半晌，最終搖了搖頭道：“兄長此言差矣，剛才我已有言，小弟我不過一介草民，而兄長你也不過一個臣子，此非你我身而出之時。否則即為謀逆，須得有皇室中具威望之人挑頭方可。只是其中兇險，只觀重俊太子下場即知，現今皇室。。。。。。。唉！”我瞥了一眼李隆基，搖頭嘆息。

李隆基騰地站起身來振聲道：“這個何公子放心，本王即敢擔著這莫大風險夜訪蝶園，就是已將自身安危置之度外，願做我李家這個挑頭之人。還請何公子助我成就大事，不僅為保存我李氏一脈，保全李唐江山，更為我大唐萬千黎民之福祉。而今我大唐，北有突厥夜窺視，西有吐蕃寇邊，實在是再經不起任何的禍亂啊！”我望著他企盼的眼神，心裡升起一絲動，沒想到這個年輕的王爺眼光看得如此長遠，竟是直接從天下大局考慮朝廷未來走向。是啊，吐蕃自一統青藏後，這些年來無時不刻不在尋機東進蠶食大唐的邊疆土地，而北邊突厥諸部已再次完成內部統一，傳言有控弦之士十萬，實力已不亞於昔太宗貞觀年間的頡利可汗時代，亦在夜思謀著牧馬南下！韋氏之亂若起，引得中原政局動盪，使外族有可乘之機，其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但我還是不能就這樣答應李隆基，望著他搖頭道：“王爺懷，令在下欽佩，然容微臣說句不敬的話，小王爺您的威望恐還不夠！除韋氏，還得你父相王出面，方能使天下士人歸心啊！”李隆基與張說皆是一愕，互相對望了一眼，陷入了沉默，他們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李隆基畢竟年輕，又不是長子，雖有郡王之銜，但威望資歷仍顯不夠，尚無力成為凝聚天下忠於李唐勢力的核心人選。縱觀李氏皇族，除皇帝李旦之外，唯有相王李旦有此威望。

良久，李隆基長嘆了一口氣道：“此等兇險取禍之事，絕不能讓父王事先知曉，否則父王若同意，即為我等同謀，一旦事敗，累及父王，隆基百死莫贖，而父王若不同意，你我反受掣肘。所以，本王決定了，這誅韋的挑頭人就由本王擔了。事若成，則功歸於君父；若敗，則所有干係由隆基一人承擔，絕不能累及父王和眾兄弟。”李隆基一番話說得豪氣干雲，身上竟散發出一股王者之氣，讓張說看得雙目閃閃發亮，動地站起身來，拉住自己得意門生的手道：“好，好，當今危難之時，正該如此！隆基你是真正的長大了！”他動之下，對李隆基不再呼王爺，而是直呼其名，對此李隆基渾不在意，眼中反而出孺慕之情。這讓我明白，真正維繫他們之間關係的不是什麼君臣之義，而是那一份深濃的師生之情，這可遠比那君臣道義穩固得多！他李隆基若真得了天下，執掌朝政的恐怕非張說莫屬，因著與張說的情，我自然希望看到這個結果。也許這個除韋大業真的該由李隆基來承擔，雖然沒有相王主事來得穩妥，但一旦事成，卻可讓李隆基得到絕大的威望，從其眾兄弟中脫穎而出，這樣才能確保相王之後，他能夠順利登基。畢竟他還有五個兄弟，他在家中只是排行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