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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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而已。”濮翔饒有興致地看了卓青青一眼:“青青師姐確定要聽?”卓青青很是淡定:“我就不信你還能比我家總管的故事更靡。”薛牧啞然失笑,招呼道:“給真人上茶!”濮翔雖然不知道薛牧之前冷遇是什麼道理,但眼下顯然是關係有了進步的表現,心下大鬆一口氣,難得地沒對送茶上來的漂亮妹子什麼的表情,反倒很有風度地道了謝。接著抿了口茶,潤了潤喉,開口道:“紫陽宗的秋風真人,卓師姐可認識?”卓青青道:“有一面之,此人修為高的。”
“對,這個秋風真人在靈州還是頗有名望的。”濮翔笑道:“修行高的人嘛,為了突破,資源需求可不少。幾年前,秋風真人要閉關突破化蘊期,為了準備一些丹藥,跑來向我借錢。我當時覺得吧,這可是個有名望的高人,不至於賴賬不還,於是借了好大一筆,差點把好不容易積攢的宗門家底都給掏空了。”薛牧笑道:“結果他沒還?”
“對!”濮翔道:“我上門要債,他總是躲來躲去的不見面,讓老婆出面敷衍。那可是我折騰了幾年的積累,誰受得了這等血本無歸?反覆收不回來,一來二去的被氣得惡向膽邊生……見他老婆頗有姿,一時衝動之下……”
“呸!”卓青青鄙視地啐了一口:“下胚子別找藉口。”
“好好好,我是下胚子。”濮翔顯然懶得跟她爭,笑道:“結果事情做了一半,秋風真人忽然出現在窗外!”卓青青笑道:“活該被打死吧。”濮翔一拍大腿:“對啊!那時候我都嚇壞了,風烈陽又不在,我如何打得過他?心道這回吾命休矣……結果你說怎地?”薛牧和卓青青都被引了心神,這還能怎地?不打死你才有鬼了吧!
濮翔咂咂嘴,神變得奇怪起來:“結果他在窗外吹簫一曲,飄然而去。”卓青青不可思議道:“這什麼男人啊?難道因為可以借就此抵了債?”
“我宗門家底,哪能這樣抵了?宗主還不劈了我?也就抵了三月利息而已……”濮翔搖頭道:“後來他還是攢錢還我了,雲淡風輕,好像沒這回事似的。”薛牧:“???”
“不可思議對吧?”濮翔看著薛牧的表情,攤手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啊!喃喃唸叨終究不是她的錯什麼的……不是她的錯這沒問題,可你為啥不揍我啊?”薛牧搐著面頰:“從此你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可是真人,這種奇葩畢竟少數啊……”濮翔繼續喝了口茶,很是淡定地續道:“沒過幾個月,秋風真人的師弟,那個叫啥,秋心真人,為了修什麼飛天神功的,也向我借了筆錢……”薛牧無語道:“他也在老婆窗外吹簫?”
“不不,他沒老婆。”濮翔笑道:“不過他們師孃視秋心如己出,還有個師姐,對他情深義重。那次借錢不還,他師孃無奈之下以身抵債……”薛牧嘆了口氣:“如此母愛,你豈無慚愧?”
“我為什麼要慚愧?”濮翔很是神奇地道:“他秋心都毫不在乎的,又來借第二次錢,他都不慚愧,我為何慚愧?”薛牧震驚:“還有第二次?”
“第二次就更厲害了,他主動把情深義重的師姐下了藥送來。”卓青青怒道:“人渣!”
“不不不。”濮翔搖著手指:“他認為自己對師姐沒覺,為何要定終身?這是幫師姐找了個有錢的好歸宿,這是為了師姐好!”卓青青目瞪口呆,薛牧如聽天方夜譚:“合著你就抓著一個奇葩門派坑到死?”
“總管還是想錯了。”濮翔嘆了口氣:“原本我也覺得只不過是這個門派特別古怪,把這故事說給一些朋友聽,你們猜怎麼的?”
“怎麼?”
“他們說,這真實啊,有血有啊,不是個下半身種馬啊,比你濮翔見一個上一個的像個人啊……”濮翔終於把茶杯重重放下,嗤笑道:“那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些清高之士腦子有問題。從此老子才開始肆無忌憚,幾年下來,還不是事沒有?”薛牧和卓青青相顧無言。
過了好久,薛牧才嘆了口氣:“真是佩服佩服。不過真人,那什麼師孃師姐,按這麼說不是母女也是師徒吧?這不怕受人非議?你自己心裡也沒個坎兒?”濮翔吃驚地瞪大眼睛:“薛總管你沒發燒吧?我們魔門中人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坎兒了?還非議,咱魔門多少殺人放火的大事做過來,有誰對咱魔門中人做這點笫小破事非議啊,吃飽了沒事幹嗎……”薛牧下意識看了看卓青青,卓青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不說話,其實真的是無言以對。
薛牧心中卻驟然有了一道什麼閃電劈過,好像被提醒了什麼事的樣子,卻一下心煩意亂沒能抓個分明。
濮翔說得興起,又道:“在下是很佩服薛總管的,聽說薛總管可是連薛宗主的主意都敢打,那可真是鐵血真漢子,英勇世無雙,虎膽包天地!我濮翔服氣!怎麼也會問這麼不利的問題……真是……什麼師徒什麼母女,關別人何事,自己合意就行了唄!”窗外忽然“轟隆隆”的一陣電閃雷鳴,薛牧轉頭看向天井,久久沉默。
第一百一十章該出手時就出手原本是想要和濮翔探討一些經濟方面的問題,結果被這一通扯得薛牧心煩意亂,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薛牧還得去薛清秋那兒練功,正事還沒時間談了。
薛牧看了半天的天井,那雨已經開始落下,越來越大。他幽幽道:“聽君一席話,真是勝過十年江湖路了。今薛某尚有事在身,明一早再去炎陽宗一行。”雖然是送客,可還有回訪啊……這態度是越發有譜了。濮翔心中大喜,起身拱手:“這樣吧,明午時,濮翔在口福樓設宴,為薛總管洗塵。”薛牧點頭應下,目送濮翔胖乎乎的身影離開,還是很沉默。
卓青青倒是沒想到他在想些什麼,提醒道:“公子,這濮翔是個笑面虎,須當心宴無好宴。”
“無妨……無非是這城主之職和星月總管之位,讓他覺得奇貨可居了。”薛牧笑了笑:“若是以前的他來獻殷勤,我還警惕幾分。如今他的做派已經得罪了多少人,炎陽宗的實力本護不住,若不是看在背後星月宗的影子,他怕是早被人砍了,實際上他是在找靠山呢。”頓了頓,又低聲道:“青青,記住了,如果此人只是想依附,還是可用之人。一旦出想回星月宗的意思,那便是存有借殼之意,甚至可能有鯨野望,那我第一個對付的就是他。所以我說,是也不是,看的是他的態度。”卓青青肅然點頭表示記在心裡,繼而又問:“公子似是對他說的話頗有思慮?難道真得到了什麼金融貨幣的啟發?”
“呃?”薛牧怔了怔,笑著搖搖頭:“啟發是有的……不過……是其他的東西。”
“什麼東西?”
“他讓我始終糾結頭疼的一件事忽然不再頭疼……其實很多事都是很簡單的,無非順其自然,該出手就出手……只是我們人為地想得太多,反把它變得複雜。”薛牧起身離座,笑道:“走吧,去胭脂坊。下雨了,帶上傘。”
…
…
到了星月宗,薛牧一路直奔薛清秋寢室,暢行無阻。一路上見到無數鶯鶯燕燕,在雨中舉著油紙傘,群香環繞,笑語嫣然,讓人看著心曠神怡。
妹子們有不認識的,也有那天典禮上見過的,都很是尊敬地向他行禮。無數小姑娘們帶著青澀的好奇和少女天然的羞意怯怯地看著他,顯出這些尚未被“魔門氛圍”毒害了的小姑娘依然還有著可喜的純真。
也是不容易。星月宗早年在夾縫中求存,妖女越妖,扭曲放縱。看得出這幾年蓬發展之下,氣氛已經慢慢回暖,新生代的弟子們還是有著天然的青澀,如同當時被他湊近就羞紅了耳朵的小嬋。
這很好。
薛清秋站在自己的寢室裡,站在窗前看雨,也看著薛牧在雨中長廊下一路行來。
他為了練功刻意換上了勁裝,原先因為毫無修行而略顯黯淡的眼眸如今也已經有了點氣神的味兒,看上去越發英姿秀,神采卓然。遇到女弟子行禮,他就微笑回禮,目光和藹且清澈,和以前宗門烏煙瘴氣時期的男弟子們有很大的不同。
他進了門,薛清秋卻沒有轉身,依然站在窗前看雨。
薛牧放下傘,轉頭看她安靜站立的模樣,寬衣廣袖,隨風飄蕩,有一種羽化登仙的韻味在其中。可偏偏眼神惆悵,便襯得身影有了寂寞之意。
薛牧從身後擁住她,又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
薛清秋很喜歡他這個動作,能夠覺到他由此表達出來的喜愛。被他擁了一陣,她終於也不看雨了,轉頭微微一笑:“怎麼忽然這麼溫柔?”
“我什麼時候不溫柔過?”
“哼……”薛清秋撇撇嘴:“你明明會罵我。”
“呵呵……”薛牧沒反駁,陪她一起看著窗外菸雨,問道:“你有心事?”薛清秋背靠在他懷裡,彷彿也找到了什麼依靠似的,低聲傾訴:“我縱橫江湖十三年間,無論事情多麼繁冗,每年都會空回宗門指導嬋兒。尤其這幾年在靈州駐紮,更是天天朝夕相處,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
“所以你是在想女兒了?”
“江湖風波惡,孩子離家了,總是會擔心的。嬋兒信裡說得也很對,這煙雨綿綿的場面,更容易讓人心中悵然,於是越發擔憂。”薛牧輕聲哦:“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薛清秋細細品了一陣,喃喃道:“真是道盡愁緒,惆悵傷懷。忽然覺得,這樣的文字在特定時候比媚功還厲害,能殺人心。”
“所以啊……什麼殺人無算的女魔頭,什麼執著探索的問道者,什麼肅然威嚴的大宗主……你就是個小女人,寂寞,善,死文青。”薛清秋不知道什麼叫死文青,笑了笑道:“所以才被你抓住了弱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