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豪酋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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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飛雪,北風嗚咽。
千山堡的一所木屋內,軟噤在此的費英東正俯著⾝子,在屋內的火爐內生火取暖。
考慮到努爾哈赤念著舊情,一直持續不斷地按月送來禮物,這費英東便不再被安排參與千山堡的勞作,在這所木屋內養老。不過,糧食、柴薪之類的時時都有專人送上門來,樣樣不缺,但這屋內的一切,還需費英東自己動手。長時間的征戰,費英東自然體格異於常人,儘管年事已⾼,但看起來依舊精神不錯,甚至此時瞧著,還略有發福的跡象。
當初被俘時的槍傷,早已痊癒,不過在腿上留下個疤痕,與⾝上其餘四處征戰時留下的痕跡相比,並無兩樣。這⾝居⾼位,且屬下隨從眾多的人,一旦閒下來,自是要度過一陣子難熬的時光。費英東的消磨,只能是在這院子中,屋後的那塊菜地,算是費英東好不容易尋到的去處,但此時飛雪一下,這唯一的消遣,也不得不放棄。屋簷下整齊地壘放著⾼⾼的大塊木柴,這是費英東活動活動手腳的成果。
此時火爐內已經燃起火苗,一股濃煙湧出,費英東立時被嗆得一陣咳嗽,一邊隨手驅散煙霧,一邊側著頭,將點燃的木柴翻動著,火焰升得更⾼,煙霧,便淡了。
屋內的陳設都非常簡單,大多還是努爾哈赤送來的,這些要比千山堡內其餘的人家好的多。費英東對此倒沒說什麼,最初他一直在心中不満的,僅僅是,無人理睬。
自從上次在千山堡城牆上與蘇翎有過一番對話,費英東便被閒置在此,除了不允許走出院子,其餘的,倒是有求必應。外面的守衛平時並看不見人影,但若是費英東一旦走出院門,便立刻會有一小隊人在四周出現,並不呵斥,也不說話,費英東只得自己返回屋內,自取其辱的事,是不會做的。但時曰久了,連這些神出鬼沒的守衛都似乎消失不見,費英東更是連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費英東甚至望渴去參加那些瑣碎的事做,哪怕仍然是驅趕糞車也好。
自從那次戰敗,費英東沒有立即拔刀自刎,這殺自的念頭雖一再浮起,卻始終沒有強烈到一頭撞死,或是用那把缺了口的柴刀割破自己喉嚨,當然,他也考慮過那把刀,是否真的鋒利到能將自己一刀殺死,若是殺不死…
所謂英雄遲暮,是否便是如此?
英雄不英雄暫且不說,這遲暮卻是實在的。坐在火爐旁獨自陷入回憶,是費英東在冬雪降臨之後,唯一常做的事。偶爾悄悄前來查看的守衛,會從呆呆坐著的費英東臉上,看到喜憂相伴的神⾊,但也只是搖頭搖,轉⾝離去,連聲嘆息,也不會留給費英東。
縱橫一生,也不過是獨自終老,誰也敵不過歲月帶來的消磨。
就在費英東在遐想中躍馬揚刀。馳騁在雪地上之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費英東⾝子一抖。聽出踩在雪地上輕微地沙沙聲表明。至少有數十人。
“終於來了…”費英東心中這麼想。但來地是什麼。卻沒去猜測。或許。他只想要地是。有人來而已。
來人在門外停住。小聲嘀咕了幾句。虛掩地木門便被推開。顯然推門地人力氣太大。木門猛地發出“咣”地擊撞聲。那人一愣。隨即走進屋內。
透過打開地房門。費英東看見満院子站著地是⾝穿棉甲地彪悍士兵。顯然是訓練有素。連站著地勢姿。似乎都是一模一樣。
進來地人有著一臉絡曬鬍子。說話耝聲耝氣。但語氣卻並不惡劣。
“費英東,跟我們走。”費英東緩緩站起⾝子,抖了抖⾝上棉袍上沾染的灰塵,便舉步向外走去。
絡曬鬍子一愣,似乎未料到費英東如此配合,便追上去,問了句:“能不能騎馬?”費英東猛地站住,回過⾝來,雙目忽然變得炯炯有神,緊緊盯著絡曬鬍子。
那絡曬鬍子站在費英東⾝前,足足⾼出費英東半個頭,這讓費英東忽然爆發出的那份豪氣少了幾分份量。
“要走遠路。你這個歲數,不能騎馬就給你備車。”絡曬鬍子顯然沒把費英東當回事,満不在乎地說到。
費英東似乎⾝子猛然一緊,但隨即,又是一。
“牽馬來。”費英東昂著頭說道。
絡曬鬍子“嘿嘿”一笑,大概是覺得這樣最省事。便手一揮,院子裡的彪悍戰士便退出院子,在門外列隊。
一匹黑馬被牽到費英東面前,費英東伸手摸了摸馬背,又用手拍了拍戰馬脖子,目光中神⾊琢磨不定。
有多少曰子沒騎馬了?
…
費英東搖頭搖,翻⾝上馬,動作依舊迅捷,連一旁瞧著的絡曬鬍子都不噤暗暗叫好。
一行人在絡曬鬍子的引領下,小跑著向千山堡堡門馳去。
一路上費英東一言不發,只是不斷地打量著四周的山⾊雪景。這麼些曰子的足不出戶,簡直比牢籠還要難過,這次去不論是何種結局,費英東暫時都未做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