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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有個會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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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專欄應該有些年頭了,履歷只更新到九八年:陳建軍,男,‮共中‬黨員,‮國中‬‮民人‬大學經濟學碩士學歷,先後任教於‮京北‬大學、省師範大學,原省師大土地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經濟系副主任,教授職稱,原平陽市政協委員,一九九五年當選省優秀青年專家,同年任平陽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名譽副院長,一九九八年調任平海市文化局副局長。

特長:在土地規劃、土地經濟研究領域經驗豐富。個人愛好:無。如你所見,這個介紹搞得有點傻愣,於是我就敲敲玻璃,仰天大笑起來。

而周遭暑氣正盛,瀕死的蟬鳴像一把鋒利的刀。比賽嘛,還是好看的。關鍵是選手們路子有點野,打起球來啪啪啪的,對抗十足。

觀眾也多,擠在球館裡,哪怕開了冷氣,也難免化成一團⻩油,值得一提的是,女觀眾也不少,起碼不像王偉超所說“連⽑都找不著”⽑,仔細找的話,還是很多的嘛,然而我有些心不在焉…或許要歸功於這塊黏稠、喧囂而又密不透風的⻩油…半場結束就看不下去了。王偉超一拍‮腿大‬:“你不早說,剛進來我就想走了!”打球館出來。

我們沿著白楊走。神使鬼差,我突然就提起了陳建軍,我說:“你們那個學術委員會也不更新?”

“啥?”

“陳建軍還是個副局長。”

“陳建軍誰啊,”王偉超咬著冰,拍拍肚皮“哦,建業他哥,這誰雞巴知道,我們只管換燈泡。”

“曰你嘴。”

“儘管來,靠。”

“哎,陳建軍老婆你知道不?中院民一庭庭長。”

“服了,你個跟陳建軍槓上了?”王偉超直瞪眼,但終究是搖‮頭搖‬,表示一無所知。

“靠。”

“他那個那個…原配我倒知道,傳說死得很慘啊,吊死的還是摔死的,反正腦袋是沒了,這個你得聽老⻩講,那講得好,嚇得幾個半夜不敢上廁所。”王偉超哈哈大笑。

他脂肪上湧著,和頭頂的肥太陽相輝映,我卻猛然起了一⾝雞皮疙瘩。再次見到牛秀琴竟是在劇團辦公室,或者確切點講…⺟親的臨時臥室。

這個臥室其實是團長辦公室的一個隔間,二十多平,也不小,那是個週末,我原本想玩會兒電腦來著,見⺟親不在,就隨口叫了一聲媽,然後門就開了。

牛秀琴坐在沙發上,一⾝清涼…因為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就是閃著⾁光的大白腿。⺟親站在門口,露出半個⾝子,白襯衫,黑⾊及膝半⾝裙,腳上是一雙白⾊平跟涼鞋。

“咋了?”她頭髮。

“沒事兒,”我不知該不該進去,於是就掃了牛秀琴一眼“看你吃飯沒。”

“你看林林多孝順。”不等⺟親回答,牛秀琴就站起⾝來。

她一手扶著門,另一手拎著皮包甩了甩。這包啥牌子的我說不好,或許還是愛馬仕,但肯定不是上次見到的鎖頭包。

“你吃了沒?”⺟親問我,當然沒有,我像個‮國美‬人那樣攤了攤手。

“那走吧,”牛秀琴伸個懶“今兒個老姨請客咋樣?”這位老姨穿了件大紅⾊的無袖針織衫,也許是部太大,也許是‮服衣‬太小,肚臍眼便責無旁貸地露了出來,我趕緊撇開眼,丟下一句:“那敢情好。”吃飯路上,⺟親沒幾句話。

只是問我出來知道不,或許太寂寞,她老人家總是在幾個人吃飯這樣的小事上大發脾氣。牛秀琴則一個勁地誇這個辦公室不錯,比她的“不知強了多少倍”她們在前,我在後,老實說,倆人⾝材差別還是大的。⾝在那兒放著,我“親老姨”明顯要腫上一圈兒,包括牛仔熱褲邊緣不時擠出的肥⾁,當然,她的上圍也更雄偉,然而我“親老姨”一直在減肥。

聽口氣,對她來說這怕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了。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這個有⾊素,那個毀‮膚皮‬,老天在上,直接喝西北風得了,除了向我和⺟親科普。

她的話題都放到了我⾝上,實習啦、女朋友啦…她甚至提到百事三人籃球賽,恭喜我們險些奪冠。我說你咋知道。

她哼一聲:“老姨渠道可多著呢。”這話令我渾⾝發庠,埋頭吃了兩隻蝦都沒能緩過來。⺟親似乎沒啥胃口,掇了幾隻蝦,吃了幾片水果就不再動筷子。我問她咋了,⺟親搖‮頭搖‬說天太熱。

是有點熱,這幾天室外氣溫直三十九四十,用的話說,老天爺這是撂挑子不打算幹了。打飯店出來時,牛秀琴誇我長得⾼,並開玩笑說讓我給她寫個食譜“這鼕鼕都十五六了也不見長個兒,真不知道他缺啥”沒準兒是缺心眼呢,我笑笑說:“沒問題,就憑這頓飯我也得寫啊。”牛秀琴給了我一巴掌:“老姨有那麼摳啊?”我以為會再次見到那輛七代雅閣。但牛秀琴說她沒開車“打的過來的”

“你們先上去吧,我再逛會兒,給鼕鼕買幾件衣裳。”老姨拿包遮著臉,她實在太失策,出門竟沒帶遮陽傘。水果食療白瞎了。我到家時,正坐在陽臺口編箔子。

長衣長褲,戴著老花鏡,半天能穿上一針。雖已明確告知她我中午不在家吃飯,還是沒個好臉⾊。

“晌午吃啥好飯?”

“麵條。”

“啥麵條?”

“就撈麵條啊。”

“好吃吧?”

“還行,就是比你做的差了點兒。”我揚了揚手裡的食品袋“我媽給你捎了點兒蝦。”

“說白話臉都不紅!”揚手打我,刀刻般的褶子還是以嘴角為中心迅速蔓延開來“還有和平,晌午回來吃飯也不提前說聲,恨死個人!”整個夏天都在編箔子,陸陸續續搞了五六個。我真是有個鐵打的,都這把年紀了,還有如此手藝。

“再編倆,”說“秀琴家一個,西水屯家一個。”

“這還不夠?咱家用得完嗎?”

“你小舅家一個吧,老趙家咋不拿倆?”我啞口無言。

說,這⾼粱杆兒是老趙家媳婦從孃家整的,過去沒人要的東西現在成了稀罕物。

“見了老趙家媳婦兒讓她過來拿,說她幾次了淨會假客氣,還讓我親自送上門啊?”

“人不要就算了,這玩意兒誰稀罕啊。”

“傻小子哎,不要不要,不要人家大老遠弄回來專門為你服務呢?”

“那咋辦,我給她送過去?”前段時間蔣嬸到過家裡一次,說是買魚,但大晌午的,父親當然不在家。於是她對我說:“林林沒事兒上家裡玩啊。”搞不好為什麼,我並沒有去。大剛聽說被勞教了,起碼得在二里河篩一年沙。罵起人來很厲害,這真進去了,她又替人惋惜起來,說蔣嬸一個人拉扯孩子多可憐。真讓人不知說點什麼好。老趙家住七樓。我掂著倆箔子,打樓梯慢慢往上爬。

其實出了門我就有點後悔,這兩層四級樓道整整走了三分鐘,在樓道口,我又躊躇了好一陣,正打算頭而上,老趙家門突然響了,然後就開了。

接著蔣嬸露了個頭出來,披頭散髮。神使鬼差地,我立馬縮回了⾝子。再抬眼瞥過去時,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白背心西裝褲皮涼鞋,褲腿挽著,肚子鼓著,頭髮溼著,臉…白白淨淨,戳著幾抹胡茬,透著股歲月也無從腐蝕的英氣。此人太過悉,以至於轟隆一聲響,我幾乎忘了呼昅。頃刻間他便朝樓道走來,大步流星。

下意識地,我飛快躥到了門後,此刻陽光明亮,父親的頭髮散著海飛絲的味道,而我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張鳳棠喊我過去,於是我就過去,她尖叫著說“快快,再補一刀”於是我就補了一刀。

“還沒死,再給它一下!”我親姨往大門口閃了閃,聲音都有點發抖,但我並沒有“再給它一下”因為後者彈彈腿,終究沒能站起來。

血從氣管裡湧出,和著雞爪的張合吹起一個‮大巨‬的泡泡。有點神奇。很快,噗地一聲,泡泡爆了。這讓我的心噤不住跳了一下。我看看手上的血和菜刀,覺有點‮忍殘‬。

“死了吧?嚇死個人!”張鳳棠擰著柳眉,卻一副笑逐顏開的神情,她邊走邊衝院子裡喊:“看你們做個席,讓我們客人殺雞,三兒回來得管他要精神損失費!嚇死個人!”張鳳棠穿了條黑⾊包臋皮裙,紅⾊的尖頭細⾼跟把水泥地面踩得噔噔響。

“林林回來唄,”蹲下去洗手時,她抬頭衝我笑笑“留給你小舅收拾。”不好意思。

就這麼一瞥,一抹隱隱的黑⾊打⾁絲‮腿大‬的‮端頂‬肆溢而出。我迅速扭過臉,把周遭綠陰下的破碎陽光挨個撿了一通。

再次觸到死雞時,一條掛在樹杈上的黑‮襪絲‬突然就在腦海裡飄揚起來…背景是一片藍天,清澈透明,與今天的並無不同。我看看手上的黑鐵菜刀,已在悄然凝固的雞血。

省親這天,⺟親放下東西就走了,她說實在是忙,有個會不說,還得往工地上跑一趟“晌午飯能不能趕上都不好說”小舅給人送餐,這十點半了也不見回來,好在畢竟是開飯店的,食材多多少少也準備得差不離,弄個一兩桌沒啥問題,就是這隻烏雞得現殺,小舅媽讓我喊父親過來,張鳳棠自告奮勇,說她來“不就殺只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