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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3《白鷺與櫻花與六文錢》神裡綾華:稻社奉行的白鷺公主。在眾人期待著外表下,隻是揹負著願望的普通少女。在遇見來到稻的旅行者後,平靜的內心掀起了宛如海濤的波瀾。對於她來說,是抓住那轉瞬即逝的願望,還是就此沉淪?
漆黑的夜,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天空中散著幾分薄雲,掩映著烏藍的天。除去在大道邊夜遊的海亂鬼與動物,近乎什麼都睡著了。我點起一盞提燈,遠處的狐狸便一熘煙地逃走,回到屬於這片屬於她們的白狐之野。
黑夜悄然噬了明亮的光,但這不意味著安詳與寧靜。
“……接下來,我們是要去稻城吧!”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我的耳邊響起了輕快的聲音,在濃鬱的夜中甚是聒噪。回首望去,已經在這片大陸上陪伴了我許久,名為派蒙的靈,就這麼輕飄飄地浮在空中。白的頭髮掩蓋了圓乎乎的小臉,縮小的衣裝適配了那近乎一手便可把握的身軀,身後的披風反著夜空的星光。從長眠中甦醒,決意遍曆提瓦特七國之起,她便就這麼陪在我的身邊,像極了忠心耿耿的家臣。
——不,因為那聒噪的格,偶爾想要把她當成應急食品也說不準。
“那是自然……從離島啟程,無需多少時便能到達。如果能快些到城裡,多探聽些消息,當然是最好的。”我呼出了一口氣,瞭望著這片廣闊的星空,回答著。不過很顯然,生物的悲歡並不相通,派蒙的關注點也與我截然不同:“嗯嗯,我就知道!到了稻城,我要先去買好吃的當晚餐!”
“你啊……”對於這種期盼,隻得無奈地苦笑。揹著十字文槍,握緊間的佩刀與鐵炮,拍了拍那用玻璃珠鑄造而成的偽作火元素神之眼,我便按著派蒙的意思,一夾馬腹,讓下的駿馬開始緩緩地奔馳起來。
對我而言,一年三百六十,多是橫戈馬上行。無論多少回,跨上馬,背起刀槍,我的思緒便回到青年時,一家人尚在的時刻。那個時候,父親還沒有變成自己印象中那般圓滑的模樣,母親還沒有伴隨著年齡一點點老去,兄長還沒有如後來般清儉,妹妹也沒有現在這般遙遠——隻是那時的故鄉便如腳下名為稻的土地一般,國家紛亂,戰火不斷。歡聚猶如泡影,別離方為常。
我生在一片亂世,武家之後。年少無慮,待到成年之,老主公已逝,所忠之主早已勢危,當家自盡,家族有如無之浮萍。後輾轉數回,所忠之人,卻無人善終。最後,甚至落得一家父子三人效忠兩方主君,自相殘殺之境地。我與父親所效之主戰敗,若非忠於敵手的兄長捨命求情,此身早已化作齏粉。
“主公……!”那是一同被放的父親,在病逝前高舉枯瘦的雙手,未能向他的老主公盡忠的遺憾。
“源四郎,我們終歸,還是不要再見麵了。今後,我將替代父親,守護本家。”那是已然決意效忠不同對象的兄長,在父親的墓前,向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彼時的我,還未心灰意冷。待到安葬父親後,我便點上家臣,再度出山,所忠舊主之遺子也並未薄待那一腔熱血,封侯拜將,以抗大敵。然則最後,這一身之力終歸還是無力迴天,此身所效力盡忠之主身死族滅。從那之後,自兄長病逝起,雙胞胎的妹妹便是我唯一的血親。我們行走在不同的世界,見證了不同的風景,遍曆了不同的時間,直到在這個世界,那場毀天滅地的戰爭將作為雙生子的我們分離。
“殿下!請您帶著熒殿下一同離開吧……此身,便當向大殿下盡忠了!”那是陪我從小到大的老家臣,在麵對蜂擁而至的敵手,為我與妹妹逃脫爭取時間時,孤寂的背影。
“哥哥……在旅途的終點,我們終將再會。”那是血濃於水的妹妹,在這片異國的大陸,與我久久分別後的重逢時,異樣的陌生。
我這一生,彷佛與身邊重視之人,隻剩下了別離。
蒙德那紅蓮騎士的榮譽又如何?璃月七星的座上賓又如何?為了尋回被神明帶走的最後血親,我背上了他人賦予的“旅行者”之名,在提瓦特的七國巡遊。過往的一切,也伴隨著馬蹄的聲響,漸漸離我遠去。
而今,我邁上的這片名為稻的國土,是七國中的被我尋訪的第三國,雷與永恆的群島。封鎖的國度沐浴在雷神的紫光下,勢微的三奉行維護著脆弱的政治平衡,海祇島的珊瑚宮正反抗著眼狩令,昏沉的國度猶如被陰雲所籠罩,既無蒙德的歡快,也無璃月的繁榮,徒留下叫人神傷的暗淡。
還真是與自己的過去不謀而合呢……想著這一點,望著那片透著月的天,我不由得也到了幾分傷悲,以至於半刻之後,我的耳邊才回蕩起了那有些吵鬧的長音:“旅,行,者——辰幸——真,田,辰,幸——”低下頭,便看到派蒙飄到了我的眼前,扯開了嗓子呼喚著我,看到我終於將視線對準了她,才用力地揮了揮手,彷佛是要檢測檢測我的視力是否多少存在一些問題。這滑稽的一幕叫我忍俊不,笑罵道:“叫什麼叫,我還沒聾呢。”
“哼……從見麵的第一天開始,你就知道一直在自己想事情!再這樣下去,我就得給你想一個難聽的綽號了!”雖然這小靈竭力想要擺出一副抗議的模樣,但這幅氣鼓鼓的樣子非但不叫人害怕,反倒還徒增了幾分可愛。見此,我也就不跟她置氣,簡短地答到:“靜夜動人心,不思故人啊,明白嗎?可以的話,希望你可以讓我一人安靜一陣。”派蒙見此,也就不再聒噪,而是聽話地跟在我的身後。此刻,一陣涼風吹過,讓我也不緊了緊身上的衣物,那冰涼的覺卻如浸潤的水一般,侵蝕著每一寸的肌膚,叫我也不抖動了一下身體,用元素的力量為那盞提燈注入了新的明焰——作為異世的來客,我並不需要所謂神之眼的外置魔力器官便能使用各種元素之力。不過自然,為了掩人耳目,我便學了蒙德的風神那般,為自己定做了一顆紅的玻璃珠作為火元素神之眼的擬造。現在,這顆妙的飾品正在我的間伴隨著夜風,清脆作響。
除去那盞提燈散發的光芒外,遠處已經隱隱可見的稻城正散發著光亮的輪廓,甚至勾畫出天守閣高聳的屋簷。漆黑的天空中也隱隱閃爍出月,如水的白光下,星辰像是無數雙命運的眼睛,盯著行走在大地上的我。耳邊迴響著噠噠的馬蹄聲,空中飛過夜行的鳥,讓眼前的景少了幾分陰沉,多了幾分明亮。我呼出一口清的氣息,回憶起故鄉的景,不誦起來:“霜滿軍營秋氣清,數行雁過月三更。稻州並得信州景,遮莫家鄉憶遠征。”在並沒有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派蒙那吵嚷的胡鬧聲與清脆的馬蹄聲中,我漸漸靠近了那片光亮的輪廓,也行將書寫這一趟旅途中新的章節。
那次初見,是這一回章節的開始。
初聽其聲,隻覺那如懸於屋簷下的銀鈴,又好似歌唱的百靈鳥,在屏風後餘音繞樑,婉轉清脆,好似如浸潤了甜的泉水,叫人動容,叫人陶醉;然而唯有麵見了這位社奉行公主的身影,方才讓人驚歎,為何人人皆稱白鷺之美。
火紅的甲冑,本應是那位金髮的家政官最為顯眼的打扮,卻也在她的步履麵前黯然失溫。在與我結識不久的托馬引導下,於社奉行的府中,神裡家的公主緩緩地走來。我已遍曆諸國,理應不應有什麼波瀾,然而她優雅的氣度與絕倫的美麗,卻讓我不希望將視線從她的身上離開哪怕那麼一刻。而不知是不是第一次麵見這般風塵的異客,名為綾華的她臉頰上泛起了意思紅暈,在白皙的麵頰映襯下格外誘人。一頭白如雪的長髮,一枚武家的冠冕,一束飄落的髮辮,是白鷺美麗的回首;柔滑的髮絲飄過彎彎的柳葉眉,拂過淡藍的雙目,浮現出優雅的神采,嘴角則是淡淡的笑容。那一身衣裳猶如武家堅強的甲冑,卻又不失女子清麗的溫柔,點綴著社奉行一族的神裡椿紋,飄蕩著靈巧的裙裾,踏過輕巧的短鞋,點綴著窈窕的身段。她一手握著風花雪月的摺扇猶半遮麵,另一手則按著間那一把良刀,猶如雪鶴,邁出優美的步伐,步子卻越來越小,直到在我麵前緩緩停下。
那一瞬間,我隻覺自己如入幻夢,渾身被一種不真實的覺所浸潤,隻覺眼前的少女便在自己麵前;而她也像是如夢初醒,有些驚慌地抬起頭,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如此之近。最後,眼看這沉默已然讓氣氛有些尷尬,我終於決定問候:“我……”
“我……”出乎預料的是,少女也在這個時候開口,我們近乎在同一刻,將話語融在了一起。這絕妙的巧合讓兩人相視一笑,內心漸漸被一種奇妙的覺所填滿。直到半刻之後,我才頷首,沉聲問候到:“……在下便是被稱為‘旅者’的真田辰幸,於此拜見神裡小姐,請多指教。”又是沉寂了半刻,我緩緩抬首,卻彷佛受到了一陣吐息的溫熱,還有少女的低語聲:“這聲問候不算。因為我不叫小姐,辰幸先生……我的名字叫綾華。”
“是嗎……那麼,失禮了,綾華。”我們再一次相視一笑。而這一回,她的笑容卻緩緩浸潤了我的心靈,讓我的思維也隨之被淹沒——或許是意外,或許也沒有那麼意外,那一奇妙的覺,竟然曾為天下人效力的我,也不由變得拘謹。我甚至已經難以回憶起,在社奉行的宅院中,我們談了什麼,唯一能夠回憶得起來的,便是自己接受了來自於她的委託:在雷之國土上,尋訪救助那些因眼狩令而苦痛的民眾,最後應允了她的請求,以異世旅者的身份,與她一同向高居天守閣的雷神巧諫,終結對於人民願望的掠奪;而作為換,身為社奉行公主的她,會如我所願地,讓我麵見統御稻的將軍,直麵雷霆的威光。
“那麼,一切便拜託您了,旅行者……不,辰幸。”待到離開神裡屋敷之時,我的耳邊始終被臨別時,她這句話縈繞著,那氣息叫我覺彷佛軟玉在懷,那股暖也將心房溢滿。直到冷風吹進我的脖頸,天空已是又一輪星月夜,我才似乎找回了幾分屬於自我的思緒,如夢初醒般地呼出一口灼熱的吐息。
“那個……你沒事吧!怎麼見了綾華之後,就好像是喝了酒一樣……平時的你不是這樣的呀!”即便是派蒙,也覺察了我這幅奇怪的模樣,甚至飄蕩到了我的腦袋上,用她的小手為我了太陽,“是不是病了?這樣的話,我幫你一……會不會好一點?”
“……謝謝你,派蒙。”我搖了搖頭,低聲答道,“雖說身體沒事……不過,我或許,真的是病了呢。”麵對著派蒙更進一步的追問,我也隻能以沉默的苦笑作答。若是尋求麵見統領稻的雷電將軍,我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然而,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這種最為曲折的道路,理由也不言自明——因為我的的確確地病了。不過,是心病罷了。
那之後,我便暫時客居於神裡家在稻城的產業木漏茶室,秘密地與托馬一同,為從天領奉行眾手下躲避著眼狩令的人們提供協助,且算是幾分微不足道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