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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7四·但願茫茫天涯之中能有某位搬入別院後幾便入了正月,寒還料峭,京師這天氣早晚的涼意有些入骨,於是乎,每睜開眼,曾靜都是在阿生懷裡醒來的,準確的說,是每晚閉眼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在上一左一右躺的好好的,早晨一睜眼,就是阿生挪到的內側,抱著阿靜,一隻手還枕在她身下,另一隻手只輕輕的搭在她腹上,生怕壓著了她。

她是警覺的,也是知道半夜那動靜,從前的兩人都是相敬如賓,連房事都是用手指頭能數的過來次數,也對,白能對著自己的仇人能裝聾作啞,夜晚,他怕是打著十八分的神熬過了這麼一晚又一晚吧,哪怕是夢中說漏的一個字,今也不會如此了。可想而知他的和夜,神經都是如此緊繃過活著。現在的他倆,能夠放下這些包袱,對著枕邊人不再抱有戒備之心,原來,也可以睡的這麼酣甜,真是辛苦了,兩個人,都辛苦了。

於是乎,半夜被驚醒的阿靜,也是順著阿生的動作,鑽進了他的懷裡。她從未被人這麼安穩的懷抱著入睡,那人的一呼一,自己都聽的這麼清楚。原來,枕在一個人手臂上睡著的覺,是這麼舒服,原來,不用提心吊膽,可以好好睡一覺,人是這麼的輕鬆,原來,在那樣寬厚的膛和微微的鼾聲中,伴著晨曦醒來,這,不是夢。

這一年,洪武十九,大明就如這朝,在這東方的地平線,緩緩的升起,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竟連普通老百姓的臉上,也掛著對未來小子的期盼之情。

這幾,阿生是偶爾進進出出院子,像是在辦著什麼事物,曾靜也是隻見一大叔,名叫張福,常來院子裡打理送信,看著,有些面,便問阿生是否有什麼事,阿生也是笑笑說道遠房親戚的事,需要自己整理整理,讓她不必擔心。

一大早,阿生便在院裡和張福代著什麼,兩人看起來深很是嚴峻,像是有些很棘手的事發生了。曾靜剛睜眼,聽見院子裡的動靜便批了件外衣走出來,那大叔也是識趣的退了下去。阿生看到還有些睡意朦朧的阿靜向他走來,一邊問了她昨晚睡的還可好,一邊把阿靜肩上的衣服往合攏了一些,怕她著了涼,溫柔的說道自己接下來會出去幾,不過一定趕在上元節前回來,便又往屋裡走,像是要拿什麼東西。

曾靜看著這幾他在書房裡讀著一些書信,昨又收拾了行囊,還帶上了佩劍,心裡自然是惴惴不安,用腳趾頭猜也猜得到自己的丈夫想做什麼。雖是不想幹涉過多,這前前後後才支支吾吾的,不好打探,可最後還是擔憂佔據了上風,便卻也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此行前去何處,很危險嗎。」江阿生看著此刻在自己面前,如此真實,情真意切的人兒,竟有些暗自歡喜,「如果我告訴了娘子你,你會讓我別去,不過,阿靜你怕也是猜到了我要去做什麼吧,就算你勸阻,我也還是要去。」她果然是估摸對了,這些子阿生恐怕是一直在和線人們聯絡,估計是在蒐羅和黑石有關的消息,今他走的這麼突然,怕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自從轉輪王一死,黑石便群龍無首,各地的組織小頭目有些是立馬開始爭奪起了下一任首領之位,掀起了又一波腥風血雨,有些呢,則是擔心這殺死轉輪王的不世高手,下一個便是來取自己的項上人頭,於是連夜攜家帶口,趕緊東躲西藏。這江湖,和朝堂,不是如出一轍嗎,換湯不換藥,有人的地方,便會覬覦這無上的權利,歲月轉,這紛爭便永不會停息。

「阿生,是和黑石的事有關嗎?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為什麼還要躺這趟渾水呢。我以為,你已經放下這一切了。」曾靜有些動,走上前來,也不顧大衣滑落在地上。她還沉靜在別院的小子當中,這突如其來的離別,打得她,措手不及。

「娘子,我出去幾便回來,我答應你,等處理完這些事,我們便再也不問江湖世事。只是,這件事,我開了頭,便要收了這尾。若置之不理,恐後患無窮。」江阿生彷彿話中有話,看樣子也沒有想給曾靜解釋清楚的念頭。

「一個黑石倒下,還會有另一個黑石,餘孽燒不盡,連我都懂得這個道理,你,何苦這麼執著呢。我可以理解你昔苦心經營的一些謀劃,可是為什麼,你大仇得報,為何還要糾纏於江湖。」曾靜的話中有些哽咽,她擔憂的,是他的命安危,也更是那纏繞在他和她之間的心魔。她以為這一切都歸於平靜了,可是,如果他還是介意,還是執意要趕盡殺絕,為了過去的仇恨,拋下眼前的生活,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阿靜,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答應你,等我回來,一定和你解釋清楚。」說著,他心頭也是百般不是滋味,可這線報來的太突然,他本想等阿靜修養好了,再和她從長計議的,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如果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匆匆整理好了行囊,便準備啟程,外面的馬匹已經候著了。

「你還沒有看清張人鳳的結局嗎,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這麼幸運,五臟六腑異於常人,可以有人把你從河中撈起來,還有人肯給你易容,可以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江阿生!」曾靜是第一次有些發怒了,她害怕了,那種患得患失的恐懼,佔據了她原有的理智。

「阿靜,我會回來的,我答應你,很快,就回來了,很快…」江阿生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糊里糊塗就把人家一個人丟下跑去做些自己三言兩語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但他更不能再讓自己心愛的人跟著自己以身犯險,只是,這是他必須要做的,如果他能了結這件事,他會一五一十,毫不保留的告訴她這來龍去脈,他保證,不會欺瞞她任何事,只是現在,時機太不巧了。他一把上前,緊緊的抱住因發怒而有些顫抖的曾靜,緊緊的抱著懷裡那個因失落而毫無回應的人。

人啊,正因為人的悲喜都不能相通,所以相互理解變得異常艱難。江阿生心裡想的,和曾靜想的,卻不是同一件事,他以為她因誤解自己繼續殺戮而失望,他只想承擔起這一切責任,不想讓心愛的人再沾染一滴鮮血。而她,卻是因為眼看自己曾篤信的一切,愛情和愛人,不僅失信,還要走向那自己曾踏上的不歸路而心痛。明明是兩個相互深愛對方的人,卻因為這些誤會,而不必要的生分了。

原來,再相愛的人,也無法避免這些失誤,這不是誰的錯,原來,愛上一個人,便要承受這隨之而來的輾轉反側,或許今,兩個人,才第一次體會到了,原來是這世界上,還有除了生死以外,另外的,令人疼痛的原因。說不出的話,和無法傳達的心意,也會讓人,隱隱作痛。

江阿生深深的親吻曾靜的額頭,便戀戀不捨的匆匆離開。曾靜穿著單薄的衣服在清晨的寒風中,一個人,有些落寞失神的坐在了院子裡。

或許對於細雨來說,最為難的,是活成那個冷血殘忍的自己,而對於現在的曾靜來說,世上最大的折磨,莫過於在被愛的同時又帶著輕視了。她那樣小心翼翼用曾靜的身份的活著,抱著對愛情僅剩的一絲希望,一切都奉獻給了自己最愛的阿生。愛情,這曾是救贖她的解藥,如今,倒像是太過靈的機關陷阱。她如驚弓之鳥,因為沒有被如此溫柔愛過,所以將他人的保護誤以為是對自己的輕視,曾經那樣的堅定,現在面對心愛的人,卻又搖擺不定。

她偶爾會想,如果,如果一切都還被揭穿,如果自己想要的幸福很簡單,那或許人和人都會少痛苦一些嗎,她可以一直幸福的活在那美好的假象裡嗎。在那清貧的虛假身份中,他們都活成對方想要的樣子,又或者一直帶著面具生活,是不是會少一分介意呢。揭開謎底,坦誠相對,她是預期了後果,她也做好了面對現實的準備,是的,傷害會總是存在。要在細水長中接受不完美的可能,接受兩個人的純粹的過去所帶來的惡果。站在兩個對立的身份之間,飽暖思慾,如果有選擇的可能,她和他,又會怎麼做。

忽然,近身響起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曾靜警覺的抬頭一看,來者是張福。

張福恭敬的給曾靜作揖,飽經風霜的臉上著一絲親切。

「院裡天氣涼,夫人還是進屋歇息吧。少爺剛才代了,他這一走,夫人肯定不開心,會生氣,所以差我來這候著。」張福畢恭畢敬的說著,這一口一個夫人的叫著,把曾靜給叫的夠愣。

「福叔你不必叫我夫人,叫我阿靜就好了,不用這麼拘禮的。」曾靜連忙起身,擺擺手說道,她這前半輩子過著腥風血雨的生活,之前又過著茶淡飯的子,何時被人叫過小姐夫人啊。

「夫人不必介懷,我是從小看著少爺長大的,少爺就是我最親的親人了。少爺待夫人如此,張福也是定當好好照顧夫人您。」說著曾靜還有些尷尬的沒反應過來,張福便已經把她落在房裡地上的外衣給遞來過來,曾靜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給伺候著,覺兩隻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老管家前前後後已經利索的給曾靜打好了洗臉水,又說著去給夫人備一點早飯便又消失的沒影了。和張福的簡單幾句,反而讓曾靜暫時的從剛才的僵執的氣氛中離了出來。她剛梳洗完畢,只見張福已經端著熱噴噴的饅頭和粥進了屋,放在了廳裡的桌子上,還給旁邊端了一新燒的炭火來取暖,老人家雷厲風行,不愧是專業幾十年的管家,果然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

曾靜這有些拘謹的走過來,看著旁邊和藹可親的張福,連忙說,「福叔,你也坐著一起吃吧,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張福笑了笑,在一旁筆直站著,「夫人不必擔心張福,快趁熱吃吧。昨個少爺便代了接下來這些子夫人的起居膳食,少爺叮囑的,張福都記住的。」曾靜有些苦笑,也不再爭辯。原來自已夫君以前就是這麼被人捧著過子的嗎,他是怎麼適應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鉅變啊,看來她對阿生這些年來的經歷還是知之甚少啊。

「對了福叔,你說你從小看著阿生長大的,那你便是跟隨前首輔的吧,可是,四年前…」曾靜一邊喝著熱乎乎的粥,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轉眼問到。

「是啊,哎,世事難料啊,我看著小少爺從襁褓里長大,可惜小少爺天生身子骨就弱,小時候,老是遭病,後來一個大師路過府上,給少爺算了一卦,老爺也是心疼少爺,便一狠心把少爺給送上崑崙山,誒,沒想到,那山上怕不是有什麼靈氣,少爺身子好轉了很多,可是於是這一去啊,便是十多年。後來老爺身子骨不太好了,少爺硬是要回來,便下了山。哪知道啊,本以為一家團聚,盼來了好子,結果,哎…我那陣子家裡有白事,老爺夫人好心,便準我告假回鄉,我那晚,也就不再府上…再後來,少爺不知道從哪裡尋到了我的下落,我也就一直在這後面幫少爺打理著張家的事兒,一直到今天。我呀,這輩子,都會一直著伺候少爺,以報答老爺和夫人的恩情。」張福悠悠的說著前塵往事,曾靜這個話中人拿著手中的饅頭,也難以下嚥。

「真是…辛苦你了…這些年…」曾靜一下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到張家只是細雨經手的其中一個受害者。那些在黑石手下喪生的冤魂,對於兇手來說,那只是一瞬的轟鳴,但對於被黑石所傷害的家庭來說,那是一輩子的痛楚,而這些都將湮滅在不為人知的歷史中。

「夫人也不必介懷,少爺說了,他已經原諒夫人了,他明白,張福也明白,不怪夫人。現在看著小少爺能和夫人一起過子,或許老爺夫人也是泉下有知吧。」話語剛落,曾靜腦裡轟的一聲,她有些驚愕的看向旁邊這個長者。

「你,福叔你,知道,我…」震驚之餘,手裡的饅頭已經被拽出了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