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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旭大致看過一遍後道:「這……這也是衛廣兩省的賬目!怎麼會有兩本?」秦嵐道:「這一本是我安排在馬元太身邊的師爺給我做的另一本賬,你看看最後的結算。」
「一千七百萬兩!」姜旭張口結舌:「現如今朝廷國庫一年的歲入也不過八千萬兩,這……」姜旭早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秦嵐道:「這還僅只是兩省而已,是西北荒蕭的兩省。」姜旭擦了擦額上的汗,拿起兩本賬目道:「王爺,可是這兩本賬目對不上啊。」秦嵐道:「這本賬的賬後結餘應該是除卻兩省所有官員開支外的剩餘銀款。」
「王爺是說馬元太貪了王爺您的錢。」姜旭道。
秦嵐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品了一口才道:「其實這些錢,都是大家的錢,大家花就是了。可這馬元太瞞著本王私用銀兩就是不對了。」
「王爺說的是,六百萬兩的銀額,馬元太他竟敢私貪。」姜旭道:「只是,難道王爺在衛廣兩省只有他一人管賬嗎?」
「是啊。」秦嵐輕嘆了一聲道:「早幾年國庫吃緊,北邊的黑廈大格國又有在邊境增兵的跡象。皇上為了緩和朝廷內的紛亂,也增派了十萬兵馬輪番駐防。
可駐防就得耗銀子,北邊天氣又冷,這過冬的軍衣就很重要。雖說當時再要國庫劃撥出十萬軍士的軍費還是夠,可必竟也是夠難的。當時棉價頗貴,時任廣陵布政司使馬元太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大量的棉花從而受到了皇上的重要,沒過多久就賜了紫魚袋升任廣陵巡撫,署理總督事宜。皇上當時正急等著用錢,卻並不知那些做成軍衣的棉花都是馬元太打著朝廷的名義強徵而來,還以為都是當地紳商孝敬的。再加上他在廣陵多年,早已經買通上下官員。所以這件事任何人至今隻字未提,也未有一人告發。」姜旭驚訝道:「居然有這種事。可是前些天御使鄒萬民曾向萬歲爺奏過此事,說馬元太在衛廣任上有貪汙情弊。倘若萬歲爺真的懷疑起來,定會要派欽差去查。
王爺打算怎麼辦?是不是要給他透個信,讓他好準備準備。」秦嵐冷哼一聲:「這種事還要我來做嗎,恐怕早已經有人透報此事。只不過馬元太那傢伙在衛廣兩地做的那些事太大了,恐怕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躲得過這一次,也難保一下次他還有這麼好命。」
「王爺的意思是……要棄了他。」秦嵐道:「當時他強徵棉料一事,若不是本王替他極力遮掩,恐怕他也不會這麼好好的還呆在衛廣任上。只不過他在那裡苦心經營多年,我幾次想安排我的人介入,都被他以各種藉口擋了回來。他在那裡的勢力是盤錯節,看來是容不得別人染指了。他雖是本王的幕僚,卻也只不過是想借我王爺的這把遮風傘。我看他遲早是要死的,倒不如借這次機會把他給……,也免得燒到本王我。」姜旭不由問道:「王爺想怎麼辦?」秦嵐笑了笑道:「這種事不是很簡單嗎?明朝會我會鼓動幕僚奏請皇上派欽差去徹底此案,介時便會舉薦你擔任欽差正使。有我安排在馬元太身邊的人助你,這件案子辦起來不是很容易嗎?」姜旭臉上綻出了笑容連連抱手作揖道:「多謝王爺栽培,多謝王爺栽培。」秦嵐看著他道:「這麼晚了,姜大人還沒用晚膳吧?趙福,備幾樣菜,我與姜大人喝幾杯。」
「不敢,不敢,多謝王爺。」浸的熊掌,一盤醃乾的鹿脯,一品甲魚煲湯,兩份涼碟和一燙香溢的極品米酒。承親王爺親自拿起溫熱的酒壺替姜旭掌上一杯。
「折煞下官了,折煞下官了。」姜旭連忙站起身來,雙手捧著酒杯接酒:「下官怎敢讓王爺斟酒,罪過罪過。」
「無妨。你為本王辦事也多年了,本王敬你一杯酒也是應該的。」秦嵐把自己的酒杯滿上後,端起杯子道:「來,乾了這杯。」二人一飲而盡。秦嵐放下酒杯,話風突然一轉,說道:「聽說姜大人這些年把與本王來往的書信都藏起來了?不知是何故啊?」姜旭的杯子一下落在了桌上,臉頓時大變:「這……王……王爺……」
「呵呵,別緊張,別緊張。」承親王秦嵐冷笑兩聲:「誰都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嘛。要是哪一天出了事,你也不至於窮途末路是不是?」姜旭慌忙地跪在地上,磕著頭連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哼』秦嵐冷哼一聲:「你要知道萬一本王出了事,你也絕計活不了。只要你塌塌實實的為本王辦事,本王也絕對不會鳥盡弓藏。馬元太之事是他咎由自取,你可不要把自己當成是他啊!」姜旭身上的冷汗像是波滾一樣,一層一層的,聽到王爺說了這話才稍稍放下心來,忙是道:「下官知錯了,下官知錯了。下官這就回去,將那些東西統統都燒了,以後王爺絕計不會再看到那些書信。」秦嵐笑了:「哎,也別急著現在去,吃了東西再走也不遲。呆會兒我讓趙福跟你一起去,把那些東西拿來,本王還想再看一看那些東西。起來坐吧,別跪著了。」
「是是是。」姜旭站起來時只覺得身體發軟,全身就像脫了力一樣。這剛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整個人就像是三魂不見了七魄。
「吃東西吧。」秦嵐拿起香的折木扇,扇著微風,邊是道:「馬元太若是被除了,衛廣兩地也不能沒人打理呀!話都說十個京官也比不上一個外任,雖說是在京機之下拿著雙俸,但也比不上外省好撈銀子。你自光武三十九年中了進士後,除了十多年前放過一任學政,就一直留在京城吧。」
「王爺記得清楚。十四年前在齊川當過一任學政,可還沒過半年又給調回來了。」秦嵐道:「這次你若破了此案,皇上定會對你簡拔任用。本王在皇上面前保舉你,至少能外放一省巡撫,替我打理西北的事,到時候你可就是封疆大吏,中丞大人了。」姜旭登時神一振,喜笑顏開道:「多謝王爺厚愛,下官……不,奴才一定披肝瀝膽,定要為王爺效犬馬之勞。」酒飯已過,姜旭與王府裡的奴才趙福一同去取了私藏的來往書信。分別前,趙福代主子再次囑咐他道:「姜大人,西北之事你務必要做得乾淨,千萬不能讓馬元太活著帶回京城。」
「是,回去告訴王爺,我明白了。」……
第093章獄中問刑(上)按理說犯人一般都被關在刑部大牢,可火焚軍庫必竟不是一般的小事,事情可能還會牽扯到後宮的親屬,所以霪霪和香二人都被羈押在了大理寺監。
能關進大理寺的,非官即貴,這回竟關了兩個女丫環,倒讓獄丞有些奇怪。
可是連內廷護衛司的人也來調查此案,牢裡的獄丞也不敢怠慢,選了兩個乾淨的房間,把這兩個女子分別關押了。今兒個大清早的,還不過辰時,就有人要來提審犯人了。
當先進來的兩人獄丞認識,是刑部侍郎魏麒麟和兵部侍郎刑全,後面進來的一人是府尹大人,可還有一個人獄丞雖不認識,可也能猜得出來。那一身乾乾淨淨、筆筆直直滾金邊的素銀官衣和那把挎在間,全身裹銀的刀鞘,只要在京城呆過,就算是沒見到過也能猜得出這就是護衛皇都,隸屬內廷護衛司署之一的內廷衛!
獄丞是頭一次見到內廷衛,免不了的多看了幾眼。其實不光只是這獄丞,刑全、魏麒麟和府尹也都是頭一次見到,先前來時已不知偷偷打量過他多少次了。
這個內廷衛樣貌也不過三十歲左右,除了沒什麼表情以外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他那一隻左手一直握著挎在間的銀鑲刀。
獄丞向內廷衛笑著問道:音「這位大人,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姓張。」內廷衛說了一句,就像平常說話那樣。
「哦,張大人。」獄丞看了幾人一眼道:「幾位大人怎麼到牢裡來了,要審人犯的話提到堂上去審就可以了。這種地方怎麼是你們來的地方呢?」
「不必廢話了,人我們就在這裡審。」刑全不客氣的說道:「人犯在哪,帶我們去看看。」獄丞忙是打開通向牢內的鐵門:「幾位大人,請隨下官來。」牢內都是鐵監,每個犯人都是獨自關在一個監牢裡。一路走去,兩邊監牢中的犯人具是垂首呆坐著,要麼就是躺在上睡覺,見到有人走過才回頭看過一眼,顯得很是冷靜。
獄丞邊是引路,邊道:「這兩個犯人一個關在十七號房,一個關在二十三號房,中間都隔著。」
「哦,那她們都有沒有說什麼?」問話的是魏麒麟。
「沒有。」獄丞答道:「只是那個叫銀霪的犯人生得太過招男人了,對面監號的總是說一些汙言穢語調戲她。哦對了,還有那個香的犯人倒是說過一句她覺得冷。」
「冷?」刑全抬頭望了一眼牢內四周:「這裡是陰暗涼了一些,但也不會覺得冷啊,我覺得涼快的。」話說著聞著一陣嬉笑聲就已經到了一間牢前。剛才還在嬉哈的兩三個犯人,都不急不緩的走回到自己的上。
魏麒麟看了一眼那幾個男犯,才轉頭看著自己要提審的犯人:「她就是你說的那個銀霪吧?」
「是的大人,生得倒是美豔的,一看就是個惹事非的主。」獄丞答道。
「府尹大人,你和提督大人深夜抓到就是她?」魏麒麟又問道。
「不錯,正是她。」魏麒麟道:「吏部的名冊上她可是沒多久前才進入兵部擔任員外一職。」刑全沒有理他,只是道:「派任官吏,可不是我們兵部的事。」獄丞問道:「幾位大人,要不要提她?」
「不……」魏麒麟剛想說不必了,卻馬上又轉口問道:「我倒是覺得先去看看另一個犯人,幾位大人覺得呢?內廷衛張大人你覺得呢?」內廷衛道:「我聽幾位大人安排。」刑全和府尹也認為先去看看下一個犯人比較好。便要獄丞再次引路,向香的監牢而去。
周府內。
初靈丫頭端著早點來到白逸的房間伺候。因為昨天是蕭玉痕一直陪著白逸,所以帶過來的早點有兩份。
坐在邊腳榻上睡著的蕭玉痕被初靈驚醒過來,看了窗外小聲問道:「初靈,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辰時了。」初靈打開飯籃,將裡面的飯碟一樣一樣擺在桌上。
「噓!小聲點。」蕭玉痕道:「別吵著他了。」
「沒事。」白逸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道:「哥,天天這麼睡著,我早就醒了。」蕭玉痕回過頭來笑了一笑,拉著他的手道:「那好,時辰都已經過了,我該去衙門了。」
「哥,就別去了吧。」白逸心疼道:「昨夜一宿你都守在我身旁伺候我,現在也累,衙門就不要去了。」蕭玉痕想了一下笑道:「你瞧我,在衙門當差慣了,一醒來就想著衙門裡的事。是啊,現在我哪還有心思去衙門裡當差啊!」初靈道:「好啦好啦,別說那麼多了,都肚子餓了吧,吃早飯吧。」蕭玉痕來到桌前:「咦,弟弟受了傷,有些東西是不能吃的。」
「這一份不是給他吃的。」初靈笑道:「是特意吩咐廚房做給你吃的。」
「這個是什麼?好像是什麼動物的頭吧?」蕭玉痕問。
初靈笑道:「姐姐說得不錯,這是兔子頭。知道姐姐平時不太吃紅,但這個不一樣。這份紅燒兔子頭雖然有些辣,但吃了對姐姐非常好。姐姐平裡在外辦差,風吹曬,還要推理斷案。如意姐說吃了這個可以滋補養顏,健腦明目,最適合姐姐了。」白逸聞著飄散的香,也覺得肚子餓了,不由問道:「喂,小初靈,我肚子也餓了,快把我的早點也拿過來吧。」初靈打開飯籃的下一格拿出早點來。
白逸失望的看著:「啊,我就吃這個啊!」
「嘿,你還是懂醫的呢。自已也不是不知道,內腑受了那麼重的傷,一般的東西吃了怕你消化不了。這碗荷香蓉粥都是煮爛過了,你嚐嚐,味道一定不錯。」說著初靈端著碗舀了一勺粥糊送到嘴邊。
白逸吃了一口,立時張著嘴邊哈氣邊叫道:「燙……燙,燙死我了……」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給你吹涼了。」初靈咯咯笑了一聲:「瞧你急的那個模樣,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白逸怒氣哄哄的瞪了她一眼。
蕭玉痕也急忙走過來,看著初靈說道:「你也小心一點。萬一燙著了他,動了內腑的傷,那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