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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劣勢已經足夠讓他們把命代在這裡了。
平舉馬槊,一夾馬腹,蹬緊馬鐙,周芃飛速朝一人衝了過去。
周芃下嘶鳴的戰駒名為「四貫虹」,四講的是額間赤,蹄下黃,馬尾棕,周身白。貫虹則指奔馳起來就如同躍入天際一般靈巧迅捷。周芃從沒見過這樣的馬種,在半月之前甚至可以說是連親眼一見活生生的馬匹都未曾有過,對此一無所知,而楊信一眼就相出了這匹萬里挑一的好馬,只是自己沒騎,讓給了周芃。周芃猜這匹神駒一定是與楊信來自同一個世界的,要不然他怎會毫不猶豫地直接把這匹好馬讓給自己?
自從給四貫虹戴上了嚼子,它就從未讓周芃失望過。
周芃的馬槊也在三人的武器中最為顯眼,長約一丈有八,槊頭銳利,刃脊上開散著一道金的紋路,似花靨,似葉脈般向周圍開散,槊身以稠木製成,剛直結實。此槊乃周芃麾下的方士鄧世平所制,鄧世平將這種獨特的金紋路稱為「焚金」。而形狀與紋路相結合,這柄長槊被鄧世平自然而然地稱為「焚金樹花」。
本站地址隨時可能失效,記住發佈郵箱:{bolt_email}鄧世平是個略通鑄器的方士,要是把他丟到戰場上,大概是發揮不出什麼作用的,周芃想道。
周芃沒有像楊信那般自小練起的堅實基本功,所以後者那華麗巧的,片血不沾身刺殺技藝與他無緣。他採取了最暴的方式,頂起焚金樹花,直愣愣地與對方來一場純粹力量的比拼。
對方的騎槍長度遠不如馬槊,只得被動地用盾牌抵擋。在騎士舉起盾牌的瞬間,一道奇異的藍芒自盾牌上升起,接著便蒸起了騰騰的寒氣。
這種在盾牌上附魔技巧在普通的士兵面前很有用,周芃在初戰時在這種技藝手下吃了不少虧,他與持著這種技藝的騎士連續打鬥了五十多個回合,直到耗盡了對方的魔力才順利將對方打到,此時周芃對面的騎士手中的大盾比之前周芃遇到的那個騎士更為堅實,他的魔力也更為強大,凝實的魔力讓周圍騎士的鎧甲上都瞬間結起了一片霜花。
然而此時的周芃並不慌張,他想到自已剛來到這個世界,沒有李樸,沒有楊信,也沒有鄧世平的時候,更遑論瘋和尚,那時的自已是何等的狼狽。想到自已那時灰頭土臉的樣子,周芃甚至還笑出了聲。
對面的騎士嚴謹地將自已的魔力工整地分配到了自已的騎槍與盾牌上,他已經估算出了周芃的速度。
那個黑髮黑眼的異族一反常態,自身只著了輕甲,而坐騎身上卻是披掛了重型的具裝。
快,但還沒快到不能接受的地步,騎士對周芃的戰馬羨慕得有些恨了,他很清楚揹負瞭如此裝甲還能跑出這個速度的馬匹的價值。
越是清楚就越是妒忌,為什麼一個蠻族可以騎著這麼好的戰馬?他究竟是在哪裡搶來的?
騎士在面胄下啐了一口,齜起了牙。
跑得越快的騎兵衝擊的力量就越大,因此騎士在盾牌上分配了比以往更多的魔力來給予自已更堅固的防護,至於自已附在騎槍上的魔力是否足以擊穿對方的防護,騎士是毫不懷疑的,對方只有一身輕甲防護,他很快就會學到在戰場上一身好的鎧甲究竟是多麼重要,而他所穿的這身產自査威爾的板甲正是個中翹楚。
死吧,蠻族。
騎士在心裡默唸道,他握緊了騎槍將其夾在腋下,把盾牌依得更緊,這身裝備給予了他無比的安全,讓他相信他必將在這場較量中勝利。
兩人相距已不到十米,面對全副武裝的敵手,周芃沒有絲毫懼意,反倒面直上。
「你就指望這身龜殼能保護你?」非常利的羅爾語,甚至還帶著一點西部口音,這讓騎士有那麼一點驚訝,若不是從小就生活在這裡,是斷然講不出這種覺的。騎士並沒有從這句話想到很多東西,突如其來的嘲諷讓他皺起了眉頭,咬緊了牙齒,雙目怒眥。焚金樹花懟到了騎士的盾牌上,他欣喜若狂,抓緊了盾牌的把手,試圖偏開周芃的攻擊,然後一舉將騎槍戳入他的口。
然而想象中的衝擊卻並沒有到來,他只看到從周芃握著馬槊的右手上爆發延伸出了一道金的紋路,快速地爬向了槊頭的頂端。焚金樹花刺向騎士,而他握持盾牌的左手沒有任何觸傳來,就好像周芃本沒戳中他的盾牌一樣。
對方改變了攻擊路徑?
騎士朝周芃看去,卻看到他已經放開了馬槊,轉而伸手去自已隨身的劍。
騎士本能地想把騎槍指向周芃的方向,昔指使如臂的武器卻忽然不聽使喚。他的思維遲鈍了,遲鈍到已經不能理解周圍發生了什麼,遲鈍到連馬槊還在飛進也意識不到,遲鈍到連周圍同伴驚恐的表情也不認得了。
四貫虹一躍而起,在騎兵們甚至還來不及抬起頭讓視角跟隨周芃移動,只能看見快劍一劍斬掉了騎士側後方那個侍衛的腦袋。此時馬槊正好從騎士的體內貫體而出,將那騎士連人帶盾捅了個對穿,血分別自兩人的心口與斷頸噴濺,在盾牌上殘存魔力的作用下結成了殘忍而美麗的冰花。
失去了供血的大腦變得遲鈍,這正是再淺顯也不過的道理。
周芃一手接住了敵人體內穿出的焚金樹花,一手將快劍回劍鞘。周芃沒有楊信那樣可以練運用長杆兵器割喉的技巧,但純粹的速度與力量也將這個習武不過半月的年輕人的實力發揮到了極限。
兩股隱形的血氣從失去了生機的軀體上洩,匯聚到了周芃的左手手心,周芃握緊了自已灼熱的左手,蜷回了口。
沒錯,正是這種覺,那種引導楊信,引導鄧世平,引導李樸匯聚到自已身邊的覺又回來了!左手灼灼發燙,幾乎痛得快失去知覺,而周芃卻興奮得無以言表。自從將瘋和尚召喚到自已的帳下之後這種覺便微弱了許多,但隨著戰場上的殺戮,它總算是又回到了自已身邊!
「李斯特!」震驚的同伴喊出了剛剛被穿而亡的騎士的名字,隊形因為楊信和周芃連續襲擊而散了開來,他們這才明白過來此次的對手絕不是想從前那樣可以輕鬆驅離的蠻人,可此時已經來不及想出應對之策了。
楊信持著自已的長槍從後方步步相,男爵不得不吼叫著地試圖收攏隊形。
正當他為此煩躁不已時,一個脖頸上掛著黑圓珠串成的巨型項鍊,頭上頂著九個奇異疤痕的禿頂男人又衝到了散亂的隊伍近前。他只拎著一,身上不著寸甲,看似裝備比侍從還要簡陋得多,簡直就像是農民騎上了馬,但男爵的腦中嗡嗡作響的耳鳴卻在不斷地警醒著他。
這個男人,要比之前的兩人恐怖得多。
周芃把馬停了下來,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的表現。
瘋和尚不管不顧地衝向騎士們的中間,看似送死的行為起了一片叫罵,之前周芃楊信二人的衝擊讓他們心有餘悸,此時竟然連一個平民也敢衝到他們中間,簡直就是把他們蔑視到的極點,連他的武器都只是一普普通通的子!
「你要幹什麼!禿子!」一個騎士忍無可忍,脫離了剛剛整好的隊形,朝著瘋和尚衝了過去,楊信他不敢對付,周芃他不敢對付,那麼這落在最後的第三人總得拿下好挽回一下自己那脆弱的自尊。
瘋和尚並不應聲,他也聽不懂鄉里巴氣的羅爾語。
唸了經,就得死。
和尚掃了對方一眼,就好像是屠夫在打量著半扇豬,那種目光既沒有蔑視,也沒有愉悅,更沒有恐懼,只是在重複吃飯的手藝。
「詛——」罵聲猶言在耳,下一段已經變了形,變成了一種類似風箱鼓動的聲音。在後面的隊伍只看到了僧人一揮出,一個奇形怪狀的物體就從騎士的面前飛了出去。
「不……不是吧……一下就打掉了蘭德的面甲?這也太恐怖了吧……」一個騎士率先反應了過來被擊飛的物體究竟是什麼,他到渾身發顫,小腿都打起了抖,拉住了韁繩,想要逃跑。
見到此情此景,男爵不得不放慢了馬速,試圖整頓慌掉的軍心:「穩住!難道你想逃跑嗎?懦夫!膽小鬼!你敢後退一步我就收回你的封地!」男爵看了一眼蘭德,他還在衝鋒。男爵對他的勇氣十分欣賞,準備用蘭德的勇敢來鼓勵一下自己這幫瀕臨崩潰的下屬。
「沒什麼可怕的!蘭德不是還在衝鋒嗎?只是面甲被打掉了而已!」正當男爵的即興演說進行到一半時,一個軟乎乎溼噠噠的東西砸到了他的臉上,就像一把大錘猛地錘中了他的頭,擊得他的腦袋嗡嗡發疼,體入了男爵的頭盔,他不安地抹掉了頭盔上黏稠的體,好看得更清楚些。
那東西看上去紅紅的,夾雜著粉的泡沫,許多白的小東西排列在上面,大腦被敲得生疼男爵覺得這東西很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嘭,一聲重物落地的悶聲發出後,緊接著又是三聲連續的爆響。男爵突然到自己身後的隊伍沸騰了起來,男人們開始像女人一樣尖叫起來,馬匹發出了嘶鳴,被主人強迫地拉著後退。
男爵抬頭一看,蘭德的屍體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整個下顎和一部分的鼻子都在瘋和尚的那一裡被擊飛了,頭盔上的面罩早就和下巴脫了開來,不知道飛到那裡去了。他就倒在那裡,無神的眼睛注視著男爵,就像死魚一般。
男爵回頭時,瘋和尚正把一人從馬上掃下,直接命中了部,工製作的板甲連同肢一塊變了形,騎士活活被擊飛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不成了。
而之前的連續三聲爆響則是在瘋和尚衝進騎士之間後抬手就是一記橫掃,在他面前的兩名騎手還未反應過來就失去了意識,頭顱軟趴趴地垂了下來,只有一小塊皮還連著頭頸,像極了羅爾人慶祝神降節時掛在祭壇旁邊的銀球。
第三人則是試圖從背後偷襲瘋和尚,哪知瘋和尚就像背後生了眼,瞬間收回自己的瘋魔,讓子的另一頭跟偷襲者的額頭來了個對撞,他的死相要比之前的幾人好一些,只是頭部變了形,像一隻裝著碎塊的布袋,不過至少還留了個全屍。
「見鬼!他們本不是人!」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起來,隊伍開始不受控制的後撤,先是兩三人,緊接著又是動搖的四五人,到最後即使是不想逃跑也被整隻隊伍裹挾著倒退。
戰場上的死傷大多發生在一方潰敗之後。當騎士的隊伍徹底失去勇氣,開始四散逃跑的時候,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披著具裝,載著全副武裝的騎士的戰馬很難比和尚下的那匹馬跑得更快,和尚就這麼追了上去,一一個,輕鬆愜意地就好像是壯漢敲爆了一個個西瓜。
爆裂的腦漿和鮮血把和尚的半身布衣都染得變了,他不閃也不避,從遠處看去,竟是一幅怡然自得的樣子。楊信看不下去他這幅暴戾乖張的姿態,調轉了馬頭衝到了愣住的男爵身邊,一把把男爵抓了起來丟在地上,男爵抬起手掙扎著想要起身,楊信瞟了他一眼,順手錘了一下他的手臂,又把寸銀翠石榴往地上一,槍頭正好在男爵的脖頸前一寸的位置,以示警告,男爵馬上就不動了。
周芃策馬與和尚齊頭並進,衝著他喊道:「夠了!夠了!你不用再表現了,我知道你的實力了!」只是和尚手裡的動作並不停下。
「之前我超度了他們,現在就得送佛送到西。」頭上點著九個戒疤的僧人平靜地回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