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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怎麼在荒漠之中突現一座山?”他偏頭去問:“臨淵,可是這裡?”僧人替謝青疏回應了去,“非花非霧,神仙化境。”

“寂山說話為何老是繞來繞去,不講明白?”蕭琅伸手去捉僧人的灰袍,低聲詢問。

訊息早早遞到了軍營,將軍怕北疆之人又生歹毒之術,派軍中銳與他們同行。可旁人皆被攔在山腳,只謝青疏,蕭琅和天樞三人得以入內。

“此處結界,常人不可入。”謝青疏揚眉,深深看了說出此話的僧人一眼。

幾何。

想來他們三人過往皆不是什麼普通人,否則北疆為何籌備四年也要將他捉去。謝青疏神一凜,這也說明,捉著鳳夕來青寂山之人恐怕也不尋常。

可謝青疏也不怕,若是不能救得鳳夕,便與他死在一起,才能還他情深不許。

步伐很快,能聽山間有黑鷹驚嘯而過,似去通風報信。偶有山間怪躲在樹後,偏頭偷看他們。

卻見天樞衝其中一個揮了揮手,他問:“他們在何處?”那妖低語,僧人轉頭看謝青疏道:“他在湖邊。”等見到了鳳夕,謝青疏才有落了人間的實,他出一月多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可笑著笑著,又落下淚來。

鳳夕跪在草地上,身後立著數人,他們穿著詭異的黑衣,面上刺著繁複的咒語,原來是北疆巫師。他們呈包圍狀,保護其中一人,而那中心的巫師睜著獰的眼看謝青疏,時不時會喃喃自語。

鳳夕他穿著上好的衣袍,似在等著這的重逢。

他瘦了,瘦的只剩了一把骨頭,似乎山風一盛,就會像那湖邊蘆葦被掐斷,腕間鐵鏈彷彿擺設,他無需用力,就能從其中滑出,因此謝青疏能看到鳳夕腕間深深的疤痕。便是被他囚之時,鳳夕也未曾變成如此。

多疼啊,謝青疏他失神想道,他的鳳夕該有多疼。

可奇怪的是,鳳夕的腹間微微隆起,只是此情此景,無人在意。

謝青疏他忍不住,溫柔叫了一句:“鳳夕。”情意濃重,惹得草木悲

花妖恍然抬頭,太久沒有聽到悉的聲音,他的世間親密從美夢裡走出,出現在面前。鳳夕此時才明白,他是想見到謝青疏的,就算謝青疏對他只懷怨恨,也是想見的。

他記起來了。

鳳夕笑了,從枯萎中開出豔麗的花,便是謝青疏的血中骨,心絃意動。

明明是欣喜至極,他不顧後頭抵著的鋒利刀刃,踉踉蹌蹌又落下淚來,“你怎麼來了?”是笑著的,怎的又要哭呢。鳳夕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落淚了,可只一見臨淵,他便滿腹委屈。

“我來帶我的小漂亮回家。”謝青疏展顏,風倜儻,仍是閨夢裡謝家郎。

可鳳夕他看不到。按說有情人的對視總是纏熱烈,可鳳夕只能尋著方向,睜著無神的眼。謝青疏眼眶熱得發燙,青寂山初見是他瞎了一雙眼,可故地重遊,變成了鳳夕。

鳳夕囈語:“哥哥來帶我回家了...”每每在撐不下去之時想起那人眉眼,一記便是數年。

心中大慟,謝青疏愴然,他咬牙堅定道:“對,我來帶鳳夕回家。”可言語未盡,便被黑衣巫師打斷。

“俊秀謝家郎,果真不假。”那領頭人道,“青龍轉世確實能振國運。”他看謝青疏身上繁複的祥瑞之氣,嘆了一嘆。

青龍入凡,改了夏國命數,從此北疆式微。安閣從魔處得了消息,神佛曆劫,天道不許幫忙,因能於人間殺之。此地立了陣,便是神仙,也可將神魂拘,不被天界察覺。

“我乃北疆大巫安閣,”那人不理謝青疏的冷淡,只道:“今來取青龍命。”三個凡人,並不頂用,於是將所思所想一一說出。

謝青疏心裡驚,青龍又是什麼?他偏頭去看天樞表情,卻發現他亦是滿面驚愕。

怎會如此,臨淵轉世,凡人怎會知曉。天樞再看那安閣,竟是半人半魔。他額上染汗,如今自己雖憶起從前,但仍是凡人身,如何與這些祟相鬥。摸上腕間傳訊符,卻發現毫無反應。

此時便是最糟糕之景。

殺意無形卻似劍,謝青疏凜然對望,山林皆懼,靜默無聲。

那刀顫顫巍巍地落在鳳夕脖頸間,一碰便有了血痕,謝青疏幾步前,卻被那明晃晃的威脅止住腳步,他目眥裂,“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要碰他!你給我不要碰他!”鳳夕心湧動,一口血便湧了出來,泛著烏黑,他似受不住痛,將頭抵在溼潤的草地上,本就要死了,為何還要搭上臨淵的命呢。

他一生有許多好時光,許多許多的好時光,大都和謝青疏有關。可謝青疏也有,比他多的多,他有陪他刀山火海的摯友,有親他愛他的父母,有北疆將士愛戴,還有上京端方美譽,如此風華無雙,為何又因著自己受威脅呢。

他和謝青疏,是孽緣啊。鳳夕嘆道。

草木偏執,從四年前所存最大願望就是讓謝青疏活下去。他早就該死了,從青寂山被捉,從那月夜被劫就該,只不過因他貪婪,才會落得如此境地。

鳳夕笑了笑,這一月以來,那些人生怕他死,便用上好的藥溫補著,不再灌他毒藥。如今,身體倒是比往常有力,或許是迴光返照。

他聽身後人道:“若想救他,就把這藥喝了。”安閣有恃無恐,不過是因覺得謝青疏此刻是凡人,最好拿捏不過。

謝青疏沉聲回應,眼神鋒就知對方說的是謊,其後也許藏著尖刀,劇毒,陷阱,都無所謂了,只要靠近鳳夕便覺心安。

長靴處藏了一雙暗刃,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