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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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你繼續說。」轉瞬間劉瑾已恢復往從容,張彩幾乎以為方才只是一時錯覺。
「公公如今之計,便是即刻廢除此令,並治倡言者別有用心之罪,堵天下悠悠之口。」
「嗯?」劉瑾眉峰一揚,兩道厲芒如電出。
劉瑾權傾天下,目光如炬,張彩立時心頭一跳,不敢直視,垂首道:「學生受公公知遇之恩,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朝令夕改乃當國者大忌,但茲事體大,又不可不行,不如罪其一人,對外只稱公公受妖言蠱惑,聞過則改,向天下展示公公本意只是為國為民一腔赤誠公心……」
「若咱家這次的本意是出於私心呢?」劉瑾突然不陰不陽地接了一句。
「啊?」張彩瞠目結舌,竟無言以對,「罷了,小同鄉且請回,你的話咱家再斟酌一二。」劉瑾輕輕揮手。
「學生告退。」該說的話都已說盡,至於採納與否也非是張彩能掌控,行了一禮便即退下,出廳時與白少川擦身而過。
「公公,順德府有急報傳來。」白少川雙手奉上一紙信箋。
劉瑾拆開一看,然變,重重一拍榻上矮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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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州,文安縣。
聽聞朝廷專門派了人來為顏氏旌表節行,前幾還一直岑寂的陸宅立時熱鬧起來,許多八竿子打不著的族人親眷紛紛上門弔唁,連多年不曾出過宅門的幾個族中長老都被人攙了出來。
「丁老爺朝廷重臣,國之干城,大駕賁臨,草民等行動怠慢,接來遲,萬望丁老爺寬恩恕罪,不念草野之人禮節荒疏之過。」陸家族長年過古稀,風吹都能倒地的身子骨,顫顫巍巍領著族中幾個長輩管事跪了一地。
「長者請起,本官此來是奉聖命,為陸門顏氏頒賜朝廷旌表,爾等無須多禮。」甭管心中多不待見,丁壽還是作出一副與人為善的親和笑臉。
「皇爺爺天恩浩蕩!!」也不知那衰朽的腔裡如何能發出恁大叫喊,驚得丁壽一哆嗦,只見老族長老淚縱橫,悲慼道:「只可惜老朽那命苦的侄媳婦,十里八鄉遠近親友,誰不曉得她賢惠節行,怎想她這一去京城便不回返,客死異鄉,陸家門裡從此少一賢婦,可憐可憐啊!」一眾老朽族人皆是唏噓不已,提及顏氏便口稱讚她往好處,好似前幾將人拒之門外,冷嘲熱諷的另有他人一般。
丁壽在旁冷眼旁觀,他早從顏氏那裡聽過這群人的行徑,如今竟還做這場苦情戲給自己看,當二爺是槌不成!既然給臉不願接著,那就跪在地上繼續演吧!「進士公,裡面敘談。」丁壽對跟著一起抹眼淚的陸郊道了一聲,便徑直向宅院裡間行去,將一眾乾嚎的老傢伙們丟下不管。
「丁老爺……」陸家族長等人眼巴巴瞅著丁壽頭也不回地走了沒影兒,眾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人家方才讓自己起來時沒跟著應聲謝禮,如今人已走了,自己若是站起來,萬一那位年輕貴人回來怪罪,陸家上下吃罪不起,可若就這麼跪著,自身這把老骨頭怕是也撐不住啊!「幾位大老爺,您看……」老族長滿眼乞求期盼地望向同行而來的知州、知縣等一干人,指望他們能解了眼前困境。
「大人,這幾位也都是縣中鄉紳耆老,若是跪出什麼閃失,對百姓也不好待,您看……」丁壽來頭太大,文安縣令也不敢輕言,只是將問題拋出,由上官拿主意。
霸州知州郭坤看著一眾人等可憐兮兮的神情,默忖片刻,便道:「大金吾遠道而來,未及洗塵,你等速去安排準備,不可怠慢。」
「老朽等明白,謝大人。」千恩萬謝,陸家這幾位老爺子互相攙扶著起身,忙著去準備接風宴席。
待閒人退避,郭坤示意文安知縣上前,低語道:「朝中言說這位大金吾喜怒無常,行事慣常出人意料,你我需要小心應對。」
「下官明白。」文安縣令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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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壽直走到陸家內堂,才大馬金刀往椅上一坐,向身旁座位延臂一指,「進士公,請坐。」尾隨進了廳堂的陸郊欠身一禮,「學生不敢。」
「進士公在自個兒家裡還這般客套,豈不顯得咱喧賓奪主了?」丁壽笑笑,歪頭示意,「且坐下,丁某還有事相商。」陸郊這才告罪一聲,挨著椅子坐下,靜候丁壽下文。
「令堂棺柩送達,待殯期過後,便要入土安葬,進士公按制需在家守喪,待除服之後方能入朝為官,這段時可要耐得住清閒寂寞哦……」陸郊連忙起身,鄭重道:「大人放心,學生定當依禮守制,斷不會有悖禮逾矩之行。」
「且坐,且坐,」丁壽安撫招呼陸郊再度坐下,微笑道:「丁某不過是提醒一聲,並非信不過進士公,待守制期滿,吏部選官授職,進士公有何難處,儘可來說與丁某聽,該幫襯的,丁某自不會推脫。」丁壽究竟有多大本事,陸郊算是親身領教過,聞言立即喜出望外,起身行了一個大禮,動道:「大金吾厚愛垂憐,學生不盡。」
「大人稍待。」陸郊突然扔下一句話奔入後堂,丁壽奇怪這小子了什麼瘋做出這等失禮舉動,不多時陸郊又風風火火轉了回來。
陸郊將一方木匣推到丁壽近前,誠懇道:「京師之時多蒙大人仗義援手,學生無以回報,些許心意不成敬意,望求大人哂納。」低頭看看匣中之物,雜七雜八東西倒是不少,上面是一沓銀票,下面堆滿了金銀錁子及女人用的簪環首飾,丁壽嘴角輕撇,那銀票數額大的不過三百兩,小的幾張僅有二十兩,想來陸郊是把家中細軟蒐羅一空了。
見丁壽麵不屑,陸郊心中慌亂,急聲道:「倉促間未得準備,緹帥放心,來學生必有厚禮奉上。」丁壽輕輕拍了拍木匣,「這些首飾怕是令堂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