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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胡四姐那老婦人在山林間騰挪數次，確定沒有人尾隨，這才扛著孩子往自己的老巢去。

燕赤霞暗自打量周遭，見這巢藏在一個狹長曲折的岩石裡，底鋪著一層薄薄的乾草，隨意丟滿了小童的屍骸。

老婦把背上的孩子拋到地下，看他骨碌碌滾了兩圈，猖獗地仰天大笑。

“可巧胡廿三去了揚州，你這小娃娃，全被俺老婆子獨享。”燕赤霞不知道醫續斷什麼打算，木愣著眼神繼續裝傻子。他的身旁擺著一具澤還新的完整骨架，頭骨裡藏著沒撕乾淨的血，彌散著微腐的腥臭。這骨架看起來至多四五歲，盆骨被草遮住，暫時看不出男女。

那老婦悶頭不知道倒騰什麼，燕赤霞略略養了會神，發覺骨骼關節有些細微的癢，便知道那藥效將要過了。

“娃娃。”那老婦人生起火來，獰笑著在燕赤霞臉上一抹，“婆婆看你生得俊，絕不讓你輕易死了。”燕赤霞垂著眼皮，視線在鋒利的鐵上掃過，見上頭有髒汙的油煙和烤焦的碎，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

看來除了生吃，這個老妖婆還愛烤炙。

但她不讓自己死，要麼是直接撕了胳膊腿，要麼是活生生串著烤。這樣喪心病狂的妖怪，在燕赤霞下山歷練以來，並不是頭一回見。

他察覺到身體在偷偷長，見那妖婆取來一個不甚乾淨的骨碟，彷彿想要摳掉自己的眼珠子，燕赤霞想了想，閉上眼睛裝死。

“怪哉，這藥勁竟這樣大……”那婦人見燕赤霞還是傻愣愣的，閉著眼睛不哭也不叫，又揚手在他臉上一抹。

這樣安安靜靜的，一點也滿足不了她暴的嗜血慾望。

燕赤霞把長長的四肢偷偷藏了藏，眼珠子飛快轉了一圈，沒發覺少年人藏身在何處。

他眼見著那妖婆伸出手來，滿是汙垢的指甲泛著利刃的冷光，挨近他的眼睛就要剜下來，不由一個鯉魚打，遠遠避了開去。

“你再不來，我可動手了！”燕赤霞的小劍不在身邊，他伸手把串烤的鐵拿來，防備那老妖婆發難。

“好啊，竟是你小子鬼，誆你我！”那妖婆怒不可遏，雙手的指甲暴漲數尺，彷彿鋼鐵。戰鬥一觸即發，外忽然傳來重物拖地的聲音，那妖婆心裡一駭，扭身往門處看去。

雪的少年緩步走來，恍若閒庭信步的矜貴公子，可他身後卻分明拖著個滿嘴獠牙的龐然大物。

“胡廿三！”妖婆看著現出原形的公狐狸，目眥裂。

她的叫喊聲異常尖利，聽得耳膜刺痛，醫續斷冷眼瞥她一眼，“去——”包袱裡的小劍嗡鳴一聲，聽話的朝那婆子刺去。燕赤霞動動嘴，看著應聲倒下的妖婆，嚥了一口唾。

這劍自從傳到了他手裡，連師尊的吩咐也不聽，緣何會聽醫續斷的話？

“這是魅惑你弟弟的那隻狐妖。”醫續斷將手裡的妖屍丟到他面前，震得地面都抖了抖。

燕赤霞擰著眉頭，“這彷彿是公的。”

“公的也可以扮美人。”美人、美食、黃金、豪宅，有心引誘，什麼東西變幻不出來？

醫續斷不明白他的糾結，抬腳在妖婆的屍體上撥撥。

“她不是妖怪？”燕赤霞把小劍從她眉心**，見她仍舊保持凡人的面貌體型，微微有些驚訝，“她不像是修道之人。”

“盜用了一些巫族血脈。”醫續斷的神情裡出濃濃的厭惡，“還有幾個在逃。”像妖婆這樣的人，都是刻意挑取的命格特殊之人。他們長期與妖怪為伍，被妖氣薰染勾起心中暴戾，再植入巫族血脈，造出個四不像的怪物來。

這世上留存的巫族記載並不多，燕赤霞查閱到的也僅僅是冰山一角。但盜取血脈作惡，明顯是在針對巫族。

“醫先生。”燕赤霞不習慣安別人，他憋了憋，把地上的狐狸扯起來，“要不要烤烤？”蘭若寺初見，他烤雞給寧採臣吃，燕赤霞便知道，這個少年人酷愛庖廚之技。

胡廿三死了多，醫續斷對他的不興趣，擰著眉頭把長高不少的燕赤霞拉出山。

等他們走完長長的通道，燕赤霞又變成那個昂藏八尺的漢子。

他見少年人似乎消了氣，便問:“那公狐狸身上沒找到舍弟的魂魄麼？”

“胡廿三從你弟弟那裡掠奪的修為，又被別的妖怪奪走，你弟弟的魂魄自然也跟著那人去了。”燕赤霞有些犯愁，這世上的妖千千萬，誰知道是哪個，又逃去了哪裡。

他耷拉著眼皮，扯住了醫續斷的廣袖:“醫先生，這可就只能託您老人家了。”醫續斷從懷裡摸出龜甲，隨手晃兩下，略停了停腳步，才頷首道:“好。”燕赤霞如釋重負，問起追蹤妖的事情。

“往泰山去了。”醫續斷仰臉看天上繁星，“快到碧霞元君考核狐生員的子了。”燕赤霞揚一笑:“我聽說去年天台縣飛昇了個狐仙，便是太山娘娘授的狐生員，彷彿還不到千歲，是咱們老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