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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會游泳，實際上還很怕水。

於是教敖丙游泳就成了哪吒旅途中的一大樂趣。

起初敖丙說什麼都不肯往海里去，還被哪吒打趣他真身是不是個小美人魚，沾了水就會變出魚尾巴來。直逗得敖丙在沙灘上追起人來，哪吒就故意引著他往海里跑。

打鬧間剛追進海水沒過線的地方，敖丙就不敢再上前了，哪吒便又折回來牽他。他兩手牽著敖丙的手緩緩倒退著往海里走，一步又一步，直到海水沒過他們的膛。

哪吒把敖丙緊張得發顫的雙手搭上自己肩頭，然後摟好他，抬手輕輕摘了他束頭髮的皮筋。

就像當年運動會那次一樣，敖丙的長髮在他面前散下來，卻比上回更加如夢似幻。

長髮浸入海水裡，哪吒低頭去看，伸手用手掌自透明的海水中小心地捧起一縷隨而動的冰藍髮絲，輕輕地說，你看，多好看啊。

周※身的海水一陣推著一陣過，敖丙攀在哪吒肩上的手抓得可緊了，可聽了他的話也忍不住稍稍回頭，垂眼隨著哪吒去瞧自己身側的散發。那髮絲隨著他的動作在海水中輕蕩，靈活而飄逸，像自由的小魚穿過又遊過光。

敖丙看得笑起來，哪吒就低頭去吻他，離得近近地說，別怕，我教你好嗎？不會讓你嗆水的。

也許是哪吒噴在敖丙上的吐息太炙熱了，又或是他的肩太可靠、是他摟在自己間的手太有力，敖丙有種深深的被蠱惑的錯覺，抑或不是錯覺。

他望著哪吒的眼睛，緩緩眨了眨眼，就點頭了。

之前答應得好好的，真學起來，敖丙又想反悔了。可哪吒已經帶著他走到了他會害怕的深度，如果反悔，他只能自己著海水走回去。

敖丙不敢自己走回去，於是更緊地抓緊了哪吒的手，不知道第幾次地重複向他確認道，你別放開我。

哪吒都給他這緊張兮兮的樣子逗笑了，不過不管敖丙要說幾次，哪吒都不厭其煩地向他保證道，不會的。

那天回去敖丙跟他說了自己怕水的原因。也不算原因吧，很奇怪的，敖丙並不是害怕嗆水，而是害怕身體在水裡漂浮起來。那浮力讓他無法抗拒，一旦漂在水中就既不能向前也觸不到底，無論他怎麼撲騰都沒用，就像是隻能隨波逐，自己全由不得自己了。

所以到了海里敖丙格外害怕，他不知道在腳尖觸不到底的深度，大海會把自己帶去哪裡。而哪吒則用力地回握住那雙抓得緊緊的手，承諾著讓他安心的話，道，我不會讓大海把你捲走的，放心吧。

敖丙聽了終於點點頭，深口氣，然後屏住呼眼一閉，一頭埋進水面之下。

敖丙渾身都浸在海水裡，他要按之前哪吒教的那樣試著去蹬水。除了腳剛離地時晃了晃，他的身子很快就被哪吒穩住了，敖丙就大著膽子嘗試遊了幾下，動作漸漸暢且漂亮。

他們像是倒了個個兒，敖丙變成學生了，由哪吒來教他。

那覺很奇妙，哪吒心裡知道不會水的敖丙很害怕，卻全身心都依賴著自己。於是他比敖丙還緊張，手裡握緊了他的手，一面誇著他，一面一步步向後退引導著他隨自己往前遊。

不得不說，變成學生的敖老師也是個聰明好教的學生，就是教學前的準備工作多了些，要慢慢哄。哪吒想得笑起來，隱隱到身後似有動靜，回頭一瞥就見一個不大不小的海正朝他們打過來。

敖丙還渾然不知要發生什麼呢。他還是第一次在水裡那麼自在地朝著想去的方向劃拉著水，正悄悄地睜開眼，想瞧一瞧水底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眼才剛睜開，他就到緊緊相牽的手忽然用力，猛地把自己往前一拉。

敖丙懵懵的，睜著圓圓的眼，像一尾被釣起來的魚兒那樣被哪吒提溜出了水面，然後一把摟進懷裡。

被緊緊抱住的敖丙還來不及眨眼，伏在哪吒肩上就望見大片白茫茫的光，與那越來越近的藍得近乎透明的水牆。緊接著他的世界狄然旋轉——是哪吒抱著他在轉。

哪吒摟著敖丙在海里轉了半圈，把他按在肩頭，自己上那海。

那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海，像個來自大海的頑皮的問候。它推上敖丙的背，不是嚇人的重，只推得抱著他的哪吒踉蹌退了半步，就穩穩站定了。

而那撲上來的海水帶不走他的人，就調皮地牽著他的長髮向前飛去，然後在敖丙眼前，在夏的豔陽裡散開來，變作一顆顆剔透的小小水珠。亮晶晶的，飛揚旋轉，又落回自由的大海里。

敖丙看得入，後知後覺地遲遲伸出手去，越過哪吒的肩想去抓一把那飛越自己的漂亮水珠子。那動作就像個第一次玩水的小朋友一樣。

那雖然不大，但也定是能把漂在海里的人撲得亂晃的。可敖丙沒給它撲著，他被穩穩地抱住了，半點也沒覺得害怕。倒是哪吒給那打了個正著，說話前還得先抬手抹一把滿臉的水。

他略鬆開些摟著敖丙的勁兒，問他道，嚇著了嗎？

敖丙非但沒給嚇著，還在那兒樂呢。他眼裡亮著興奮的光，笑容裡又透出股天真可愛的傻氣，搖搖頭，傻乎乎地說，好玩的。

哪吒看著他也笑起來，又問，那我們繼續學？

嗯！

自從開始學習游泳，敖丙又被哪吒“照顧”著肌痠痛，非要按著他從後頭來了。

不但用的是最叫他難為情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