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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柔軟的手撫摸他的額頭,怯怯地說著他聽不懂的北戎話。梨乾到他嘴裡,又被人匆忙拈走。

白雀關上陰雲密佈,鋪天蓋地的大雪。莽雲騎的屍體鋪了滿地,他立在屍山之上,嘶聲喊所有他記得的莽雲騎士兵名字。

他看見白霓騎著她的馬越走越遠,他追不上。

口劇痛,呼急促,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氈帳裡,口中盡是苦澀的藥味。枕邊一張油紙,放著半顆獅子糖和幾片梨乾。

氈帳不大,陳設雜亂,還有油茶與羊糞混雜的濃郁怪味。靳岄知道這是賀蘭碸一家的氈帳。他強撐著下,披上狐裘走出去。

燁臺人口不多,營寨並不大。賀蘭碸的家在燁臺邊緣,此時營中有兵士三三兩兩巡邏,並不十分仔細。靳岄蹲跪著爬出一段,見無人注意,忙起身朝馳望原方向疾奔。

此時虎將軍帳中,賀蘭金英剛給自己衝好一碗油茶。

“你走的時候是普通士兵,回來已經是百夫長。”虎將軍不跟他打曲折的官腔,邊吃邊問,“究竟立了什麼功?”賀蘭金英不答。

“那金羌同大瑀打仗,我們北戎怎的還千里迢迢跑白雀關去湊這混子熱鬧?”虎將軍又問,“聽說傳軍報的是你?到底怎麼回事?”賀蘭金英搖搖頭,只是笑。

“你真是撬不開嘴的銅壺……對了,既然當了百夫長,那就別住那破氈帳了,我給你安排新帳與牛馬。”虎將軍習慣了他的沉默,“你們兄妹三人,沒奴隸不行,我分你幾個。”

“不必。”賀蘭金英終於開口,“我們有奴隸。”虎將軍吃驚:“哪兒來的?身份可登記了?”

“不必登記。”賀蘭金英撕下一片羊腿,邊吃邊笑,“就是那大瑀質子。”虎將軍見他吃得歡快,遲疑許久才問:“我聽說天君原本想殺了那大瑀質子,可後來和你不知悄悄說了什麼,又改了主意,留他一條命當北戎的奴隸?”賀蘭金英:“嗯。”虎將軍殷切看他。

賀蘭金英:“你怎不吃?這羊腿很好。”虎將軍氣得揚起手中羊骨要打人:“你這孩子,說話就不能利落些?”

“我既然不說,那就是不能說的事情。”賀蘭金英正道,“天君把這孩子給我,自然有他的目的。”虎將軍還是不安:“可我們又該如何處置?他以前是質子,我們好好養著也就是了,現在……”

“你別愁。”賀蘭金英說,“肯定不能讓他過得舒坦,但也絕不能讓他死。我有分寸,這事情和燁臺沒關係,我擔著就行。”虎將軍看他,仍是憂心忡忡。賀蘭金英裝扮隨意,長髮在頸後草草束起,容貌俊朗,神情瀟灑。雖然自小看他長大,但虎將軍不敢說完全瞭解這青年。

他心思沉重,賀蘭金英倒是吃得飛快,杯盤狼藉之時忽然有人來報:質子跑了。

賀蘭金英也不見慌亂,抓起桌上帕子擦嘴擦手,扭頭笑道:“將軍別怕,那孩子就剩半條命,跑不遠。我正等著他跑,他只要跑了這一次,就會知道單憑一人之力,絕不可能離開馳望原。”虎將軍氣得頭頂冒煙:“這天寒地凍的,若死了呢!死了又怎麼跟天君待!”話音未落,賀蘭金英已經飛奔出去。

***靳岄並不信賀蘭金英的話。

他昨夜在車隊駐紮之處看了許久。車隊是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的,並非回大瑀的路。雪地上許多踩踏痕跡,薄雪之下甚至還能摸到箭鏃,雪裡有無法掩蓋的血腥味。

他們遇襲,落敗,車隊被人驅趕,往別處去了。

可白霓呢?靳岄找不到白霓的一絲痕跡。

朝車隊離開的方向走了一段,靳岄支撐不住,跪倒在雪裡。細小雪花落在他身上,不到瞬間就被他體溫燒融,淅淅瀝瀝淌下,像一場大汗。

他四肢虛軟,肺中熱痛,咳得停不下來。

現在不適合強行逃離,但留在燁臺多一刻,他的恐懼就多一分。北戎天君不認他的質子身份,說明北戎打算撕毀的萍洲之盟。盟約若毀,北戎隨時可能進犯大瑀,他不能留在北戎,一是不安全,二是——母親與姐姐還在家中,他必須回去。

身後忽然傳來鞭子的破空之音。靳岄忙掙起身,踉蹌往前跑了幾步,背上猛地一痛,整個人直接撲倒在雪裡,半晌爬不起來。

“抓奴隸咯!”渾答兒揚聲大笑,同幾位少年騎馬在倒地的靳岄旁繞行。

靳岄背上被刺了一箭,半身麻痛,不敢亂動,口鼻中都進了雪。

“死了麼?”渾答兒問。

“沒死,還氣。”都則有些緊張,“這漢人不是質子麼?怎麼就成奴隸了?”靳岄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力氣,掙起上半身嘶聲大吼:“我不是奴隸!”

“我阿爸說你是奴隸,你就是奴隸。”渾答兒又笑,“跟賀蘭碸那漢生子混在一起,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靳岄終於掙扎著站起,他死死撐住膝蓋,不讓自己倒下。眼前一片模糊重影,只有刺目陽光與晃來晃去的馬匹人影。鞭影伴著笑聲,直衝他面門而來。——但鞭子沒落到他身上。

有人擋在他身前,攥著從渾答兒手中奪下來的鞭子。

渾答兒從地上爬起,跳腳吼道:“賀蘭碸你敢踹我!這是燁臺的奴隸!還未歸主,誰先找到就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