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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小高爐跟前守著。
從娘娘廟上看下來,一片火光沖天,那陣勢,有人說能把天上的玉帝王母給驚著。
幾個人守著一個高爐,人家都是一家幾口守一個,喬萬山白天和別人家搭夥守,晚上方卿回來了,就和方卿爺倆守著一個。
傍晚的時候喬萬山安頓好他娘,三個人一起去村尾那兒守高爐。
方自成到地兒了就開始懷念他家的那兩間老屋,像只暴走的公雞一樣在小高爐之間穿梭個不停,嘴裡罵罵咧咧的,活像個地痞氓,小孩子指著他咯咯直笑,他就瞪著小孩子罵,人家大人哪有讓孩子給你罵的?不一會兒就鬧得雞犬不寧。
方卿沒辦法,只好和喬萬山拽著他爹往回拖,到了家裡方自成腳也不洗就賭氣地把自己捂在被子裡,也不透一點縫兒。
方卿想著這樣悶著也不是個事兒,就要把被子往下拉一拉,誰知方自成犟脾氣上來,一揮手就把自家兒子給推開了。
方卿沒個防備,被推得往後一仰。
這房間不大,後腦勺直接砸牆壁上了,咕咚一聲,喬萬山嚇了一跳,他知道方自成瘋,但沒想到對方卿這個樣子,連忙上前把人給扶起來坐板凳上,他探手摸了摸方卿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
方卿被撞得一時間眼前發黑,呆愣愣地看著他,大約太疼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不受控制地下來。
喬萬山心裡跟著被撞了一下,突突地疼,脾氣也上來了,看方自成還跟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把自己重新捂在被子裡,立馬就要上前把人給揪起來,手臂卻被拉住了,轉身見方卿搖了搖頭,眼淚都隨著他的晃動掉下更多,他只好作罷,找了一個帕子,沾了涼水給敷著。
方卿的頭髮又黑又軟,開後底下一個充血的大包,看著有些駭人,帕子蓋上去,喬萬山就見方卿把嘴咬得死緊,腮幫子繃得緊緊的,趕緊又鬆了鬆力道,讓方卿自己先捂著,自己去翻箱倒櫃找藥。
一轉身就看到方卿蹲在地上,兩手按著帕子,把臉往膝蓋上蹭,原來是在用褲子擦眼淚。
喬萬山莫名有些想笑,跟方卿呆在一起時間久了,他發現方卿和原來他想的也有些不一樣。
他從前以為方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鑽進聖賢書裡不抬頭。
實際上方卿賢惠大方。
說賢惠可能有點娘了,可洗碗洗衣掃地這些不說,連穿針引線套被套他都會,衣服爛了,方卿二話不說拿過去補,針眼走得整整齊齊,連喬大娘都誇好。
最近方卿又在跟喬大娘學納千層底,屋裡頭的一摞摞書上晾著不少鞋底樣子,原先方卿都是直接在集上買的泡沫鞋底,輕得很,穿在腳上總覺得沒有一層層摞著一針針穿起來的鞋底紮實。
他也想做,但沒人教,方卿一個男人,也不好意思去問別的女人家如何做鞋,現在在喬萬山家,他去喬大娘屋裡送飯的時候,偷偷瞄著納到一半的鞋底,喬大娘人好,瞅在眼裡,第二天就手把手地教。
先打袼褙,把棉布用糨糊一層層黏好,攏共四層,放在太陽底下曬得乾焦乾焦的,然後用定好碼數的紙樣子比上去,剪下四塊鞋底,白布條子再沾糨糊包一圈鞋邊,白布刷糨糊包底,不能有一點大褶皺空隙,這回不能再放在太陽底暴曬了,得自然晾乾,再用麻繩將包好的鞋底兩塊兩塊地圈底,再然後便是納底、上鞋面。
方卿學起來很快,做的也好,喬大娘說:“方先生要是女娃,門檻可都得被提親的踏破啦!”方卿被說的臉通紅,手裡拿著一隻漿好的鞋底納著,中指戴著個頂針,手指太細了,他只好彎著上半截中指,用錐子通一個針眼,再飛快地用頂針抵著針穿線,走線分明,均勻嚴實。
喬萬山當時也在旁邊,心裡有一絲慶幸,幸虧方卿不是個女人。
如果方卿是個女人,他們還能有如今這過到一塊兒的緣分嗎?
那還真說不準了。
喬萬山走過去蹲下來,拿開手帕,藥擦上去的時候刺鼻的味道瀰漫開來,心裡有塊地方有種說不出的疼惜。
***清水村的鍊鋼事業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柴火很快就不夠了,隊長動員大家去砍樹。
小土坡上娘娘廟後面有片小林子,很快就被砍光了。
有人提議要砍隊長家門口那棵大槐樹。
隊長急了:“那是能砍的嗎?那是咱清水村的象徵,我找人算過了,那可關乎咱村的風水,砍了這鋼就煉不成了!”喬萬山私底下跟方卿說:“天天一口一個風水的,肯定是看風水的那老頭說那樹砍了會影響他財氣!”方卿咬了一口白麵饅頭,抿著嘴邊嚼邊笑了起來。
大家都投入全部力去鍊鋼,可一天天過去了,之前砸爛的鍋啊勺子啊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有人問隊長:“煉出來的鋼長什麼樣子?”隊長也著急得上火,嘴上起了個大燎泡,不耐煩道:“這點耐心都沒有,還做什麼新時代公民?!急於求成是辦不成大事的知道不?”說話間那燎泡也隨著嘴巴一動一動,怪滑稽的。
後來就沒人再問了,天天一個個地都蹲坐在小高爐下坐著鍊鋼鐵。
按說今年風調雨順,莊稼勢頭長得實在是好,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