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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麼?這事可是萬萬不行的。

第九章大宋李綱好不容易熬到天放明,我再呆不住片刻,匆匆忙忙起身便走,心裡只想早些逃離這是非之地,這飛馬山莊若真是賊窩那將來官府追究起來,我定然也脫不了干係。

但剛走到前院,我便悚然收住腳步,腳下似有千斤重再難以邁開半步。

在我前面的廣場上,薄薄的朝霧裡站著一名勁裝女子,她的臉上蒙著一方白的絲巾是以看不見她的容顏,但海下的眸子卻是十分明亮,如兩道利箭般刺進我的眼裡,幾乎令我不敢正視!要知道,我的眼神可向來以明亮著稱,一般的情況下,從未有任何女人能夠與我對視超過十秒鐘。

勁裝女子的身材美則美矣,但散發出來的冷意卻令人不敢親近。

「西門慶!」就在我暗暗打量勁裝女子玲瓏浮凸的嬌軀時,一聲清冷的嬌喝傳入我的耳際,我募然一震抬起頭來,只聽鏗鏘一聲,勁裝女子已經拔劍在手,遙遙指向我的咽喉,冷聲道:「你這負心薄倖的無賴,今死到臨頭了。」

「姑娘且慢!」勁裝女子的突然發難讓我驚得三魂丟了七魄,正試圖打消勁裝女子的殺機,但她本就不聽我任何解釋,一點劍芒向我迅速迫近,我甚至能夠覺到劍尖上起的寒意,直直地襲向我的咽喉要地!

我嚎叫一聲,亡命往旁邊一個側撲,總算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勁裝女子的飛刺。

只是身上光滑漂亮的綢緞袍服已經被地上的青磚撕破了數處,更沾了不少泥灰,用腳指頭也想得到,我此時的情狀定然狼狽之極。

唯恐勁裝女子在後追殺,我不敢稍作停留,翻身爬起又是一個前撲,不想腳下被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絆,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望著眼前冉冉冒起的滿天繁星,我不由在心裡哀嘆一聲:我命休矣——但過了盞茶功夫,預想中的冰冷殺意並未降臨我身上。

收拾心情,驚異地轉過身來,勁裝女子正不屑之極地望著我,手裡冷森森的利劍引而不發,只是遙遙地鎖定了我,令我膽戰心驚。

「原來西門慶竟是如此貪生怕死之輩,殺了你還嫌汙了我的寶劍。」我一聽心裡頓時狂喜,忙涎著臉討好道:「小姐所言極是,西門慶何等低微,殺了我只能玷汙了你的寶劍,殺不得,嘿嘿,殺不得的。」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遠處忽然傳來一把焦急的呼喊聲,然後我看到昨晚引我進山莊的老蒼頭急步跑了過來,一面跑還一面喊道:「小姐切莫傷了公子命,老爺吩咐,公子遠來是客理應以禮相待。」

「七爺爺。」勁裝女子見了老蒼頭早已經收起寶劍,嬌聲道,「柔兒只是想試試公子的武藝如何,並未存傷他命之算。」勁裝女子說著回頭望著我,眸子裡似帶著笑意又似蘊含著殺機,問我道:「西門公子,是這樣麼?」我心下一戰,趕緊對著老蒼頭滿臉堆笑道:「小姐所言極是,剛剛,我們只是切磋武藝,呵呵,切磋武藝罷了,老人家莫要錯怪了小姐。」老蒼頭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勁裝女子,又看了看我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沉下臉來道:「既如此,公子還請隨老朽來,我家老爺有請。」我應了一聲,忍不住又打量一眼勁裝女子,勁裝女子向我冷冷一瞪,似在警告我,若我在她父親面前胡言亂語,定要我好看!我趕緊低頭避開視線,這樣兇霸霸的母老虎,還是避得遠些為妙,能不招惹就儘量不要招惹。

女人嘛,縱然風蕩些也莫要兇悍潑辣的。

老蒼頭將我帶到一處簡陋的客廳,道聲稍等便顧自去了。

我略略一打量,客廳裡的擺設極其簡單,只是牆上掛的副強弓還有一柄重劍引了我的注意力,就說那副強弓,怕是足有一米五六之高,通體渾圓烏黑卻不知是何材質製成?兩頭成蛟龍吐絲狀咬著弓繩,隱隱似有肅殺之氣透體而起——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弓啊。

我忍不住失聲讚歎,雖然我見過的弓箭不多,但若以藝術品的角度來欣賞,在二十一世紀這定然是一柄價值連城的寶貝。

「西門公子可是覺得此弓還算不錯?」一把雄渾的身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我霍然驚醒回過身來,不知何時身後已經多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揹負雙手正以炯炯有神的雙目直直地盯著我,這一刻我毫不困難地判斷出,他定是前院那蠻不講理刁蠻婆子的老爹,因為他們的眼神本就一般無二。

只是這中年人的氣勢更沉更深,隨便在那裡一站,便如一棵經歷了千年風雨的蒼勁古松,一股百折不彎的浩然之氣撲面而來,令人從心底深處泛起拜服之慨。

我定了定神,雙手作揖正見禮,嘴一張才忽然想起,我本就不識得眼前中年人,一時間有些尷尬地愣在那兒,無以為繼。

中年人哈哈一笑,顯是窺破了我的窘迫,自我介紹道:「老夫李綱,久聞清河縣有位風倜儻、堪稱人中龍鳳的西門慶二公子,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幸會!」我倒沒想到,原來西門慶在清河縣除了眠花宿聊、欺男霸女之外,居然還如此有名,一時間到老臉泛紅,謙虛道:「李老伯真是過獎了,西門慶何德何能?

豈能當得人中龍鳳四個字?不敢當不敢當。」

「哼。」一聲清脆的冷哼自客廳外傳了進來,隨著一陣冷風,前院差點要了我命的勁裝女子施施然走了進來,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譏諷道,「人中龍風自然當不得,以我看蛇蟲鼠輩倒也還貼切些。」勁裝女子此語一出,李綱立時便沉下了臉,沉聲道:「柔兒不得無禮,西門二公子遠來是客,豈容你如此放肆!?」我卻全不在意,反而勸李綱道:「李老伯無須責備令嬡,李小姐所言雖不中亦不遠矣,在下素喜花鳥蟲魚,這蛇蟲鼠輩也不見得就辱沒了在下,哈哈——」

「這個——」李綱的神明顯一僵,望著我的神裡忽然有了些異樣,片刻後才轉眼瞪著勁裝女子道,「二公子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還不快向二公子道謙?」勁裝女子卻是清哼一聲,拂袖而去。

李綱尷尬地笑笑,向我道:「小女頑劣,疏於管教,倒讓二公子見笑了。」我哈哈一笑,若無其事地將前的一塊汙泥拂去,應道:「李小姐情率真、直言不諱,實乃女中豪傑,在下佩服得緊。」李綱嘿嘿一笑,說道:「二公子請坐。」然後又轉向一邊的老蒼頭道:「七叔,快命人上茶。」我連連推辭,心裡卻開始直打鼓,所謂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李綱待我如此熱情,必然是有求於我或者算計於我!為今之計,最急的還是趁早設法離開此地才是上策!

我正愁無計可施之際,一名家門忽然匆匆進來報道:「稟告老爺,門外有兩位公子求見。」李綱恩了一聲,頭也不抬問道:「是何人?」

「說是綢緞鋪應老闆二公子應伯爵公子,還有花府的花子虛老爺。」

「哦?」李綱的眸子似是亮了一下,長身而起,朗聲道,「有請兩位公子。」第十章憂國憂民不多時,應伯爵和花子虛便被飛馬山莊的家丁給引了進來,應伯爵一見我便長長地吁了口氣,帶著哭腔道:「老大,你在這裡又坐又品茶,可真逍遙啊?小弟我和子虛兄為了尋你和希大那廝可是滿山亂竄了整整一夜呀!尋思著你可能在飛馬山莊投宿,不想果然在這兒。」我嘿嘿一笑,叉開話題道:「我還以為你們半道折回了呢,誰知你們跟著上了南山。」

「還說呢!」應伯爵苦著臉道,「老大你是何等身份?西門老太太的心尖啊!若是將你給走丟了,路上遇著大蟲之類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老人家還不扒了我的皮啊!?得,咱們趕緊回,還好你沒走丟,我也省了一樁心事,以後啊,打死我也不和你縱馬出遊了。」

「行了行了。」我故作不耐煩,然後轉頭向李綱面有難道,「李老伯你看——」李綱哈哈一笑,快地說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挽留了,三位公子好走。七叔,讓人牽來二公子的馬,送他出莊。」我在應伯爵和花子虛的前呼後擁下出了飛馬山莊,縱馬返回清河縣城。

飛馬山莊大廳,勁裝女子忽然再度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向李綱道:「爹,你為什麼要和那些紈絝子弟結?這些眠花宿柳,專一勾引良家婦女壞人家庭的壞蛋何不一刀結果了命?倒也清淨些。」

「女兒啊。」李綱長長地嘆息一聲道,臉有落寞之,說道,「為父何嘗想和這些紈絝子弟結?只是國家有難,不得不為之呀。」勁裝女子驚異地望著李綱一眼,凝聲問道:「女兒想不出國家有難跟結這些紈絝子弟有何干系?」

「干係大著呢!」李綱了口氣,將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望著牆上的烏黑大弓,眸子裡霎時出一絲濃烈的殺伐之氣,沉聲道,「當今朝庭,重文輕武,各地守軍,軍紀敗壞、武備鬆弛,戰力每況愈下,反觀北方遼人,厲兵秣馬、每思進兵南下,不出十載,天下必起刀兵之災,到時候,我大宋萬里錦繡河山,可就要生靈塗炭了。」勁裝女子亦被李綱說得心情沉重,凝聲道:「既如此,我們勤加練,多訓家丁,待戰事起時率家丁奔赴沙場以死報效國家便是了,又何需昧著良心結那些只會危害社稷的紈絝子弟!?」

「說得好。」李綱沉聲接過女兒的話,語鋒一變接著說道,「可勤加練、多訓家丁並不是憑著一腔報國熱忱就能做到的,那還需要大量的銀子!我們既不能去偷又不能去搶,銀子難道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這——」勁裝女子聞言一窒,半晌才嘆息道,「爹爹可是想籍這些紈絝子弟調用他們的家資,以備我招兵買馬之用?」點了點頭,李綱道:「正是如此!尤其那個西門慶的大哥西門青,此人為父聽說頗有生意頭腦,西門家能夠在短短的數年間從普通的大戶人家一躍而成為清河首富,他的明頭腦功不可沒,如果飛馬山莊能夠有他加盟,那麼資金來源就將刃而解。」

「可那些商人最是重利輕義,如何讓他們甘為國家效命?」

「這就要靠那個西門慶了!此人雖然風、劣跡斑斑,但極受他祖母的痛愛,比他僅年長九歲的西門青亦對他疼愛有加,只要我們控制了西門慶,就不愁西門青不入套!」

「可是爹爹,女兒總覺得這樣做有些欠光明磊落,將來也極可能授人以把柄。」李綱悶哼一聲,冷然道:「國難當頭,哪裡還顧得上個人名節?若是國家都亡於遼人之手,便是保全了個人名節又當如何?還不是一個亡國奴才?」

「如此,女兒也沒話說了。」回到府裡,那裡早已經亂成了一團粥。

梅幾乎是哭著從後院了上來,一雙美目腫得通紅,顯然是長時間地哭過。

「二少爺,你可回來了!」梅哭哭啼啼地衝到我面前,珠淚如雨而下,哭聲道,「你若再不回來,奴婢——奴婢就再沒法活了。」

「怎麼了?梅。」梅哭得如梨花帶雨,令我心下好生痛惜,再顧不得眾目睽睽一把便將她摟入懷裡,柔聲道,「有什麼委屈,儘可以跟公子說,我替你做主。」

「二弟!」前面忽然傳來一把焦急裡略帶埋怨的男音,然後是一大群人步履凌亂地從後院衝了出來,我抬頭,正好看到大哥西門青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胖的瘦的,老的小的,男的女的,總之什麼樣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

「大哥。」我喚了一聲,望著西門青身後的那群人發起呆來。

「二弟!」西門青重重地蹬了蹬腳,臉上的表情是既怒又痛,從眸子裡出來的手足深情便是遠在數丈之遙我亦清清楚楚地受得到!忽然間,我有些心動,這便是我的大哥麼?有個大哥痛愛的覺——真他媽的好。

「你也太不懂事了!」西門青急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撣去我肩上的泥灰,神間已經收斂了剛才不經意出來的兄弟深情,沉下臉來訓斥我道,「這傷還沒好全,便和人外出胡鬧,還不和家人知會一聲!」低頭一眼發現梅,西門青的臉越發陰沉,厲聲道:「還有你,梅!你也是負責二少爺生活起居的上房丫環了,怎麼也還如此不經事!?」梅顯然極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