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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都帶了哭腔，“阿省，昨晚我喝多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麼胡話，你可千萬別當真。我什麼都沒有說……”懵懂萌動細碎的光影透過樹葉灑在她們後背上，暖意明顯可，可相較之下她們的表情卻都顯得略有些晦暗不明。蘇省沉默了很久，她閉著眼，大概，是因為身體實在是很不舒服，正在默默抵禦與頑抗著瘧疾給身體帶來的侵蝕吧。戰場在她體內，這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戰鬥，別人幫不了什麼。

正如愛情，一如戰場。

愛情雖然是兩方的事，可真正做出決定的，是自己。

柳月態度轉變，不排除柳月一夜之間，酒醒之後就忽然改變了主意的可能。

愛可以是突然就愛了，沒有理由就愛了。不愛也一樣。

蘇省有心拿慘遭負心漢拋棄的心情和口吻質問她一句:你這麼快就變了嗎？！

但她實在是從心底覺得，其實她自己才更像負心漢一些。

堅決趕走前夫，是因為看清了前夫的人渣本質，識破了謊言與騙局，別說是她主動，就算是前夫自己提不要繼續跟她在一起，那也不叫被負心。本沒用心，叫什麼負呢？沒心沒肺的渣滓，又哪裡能叫做是人呢。她既不覺得自己被負心，更不覺得自己負了誰。

說到底，明明是那麼認真的人生大事，可到頭來卻只留下了無數傷痛與陰影。

在一起與分開，都有如兒戲。

她確確實實是愛過前夫的。那時候，有人問她談男朋友的標準是什麼，她曾經看著那男人，說過，只要是她喜歡的人，怎樣都行。於是那男人就真的怎樣都行了。

說時，也確確實實是由心而發，但當經歷了一些事情以後，她也真的是……嗶了狗了。

理所應當地從她身上撈錢用，騙她給買新衣服撐臉面。連開房都是一人一次輪付賬。蘇省守了二十多年的身體，因為愛，付出去。然後，突然發現居然是自己付的開房費用？給他家人帶禮物送紅包，而這個男人，就是帶著張嘴到他家，以窮之名蹭吃蹭喝。

真的是窮嗎？不過是不愛而已，不愛，才只想著怎麼佔便宜。而她呢？

得愛到什麼程度，得狗到什麼程度，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蘇省不傻，一起進公司的人裡面，她混得最好，升職的速度是人家的兩倍。她真的傻嗎？她連人家在佔便宜都不知道嗎？她知道，都知道，就是沒敢信……甚至還懷疑是不是自己小肚雞腸，思想陰暗惡？

可這還不止。

因為愛，強行自我說服，說服自己去理解，理解每人都有說不出口的難處。於是答應那人去領證，即便是那種愚昧且比她家還要貧窮的家庭。即便這代表著從此自己將有個經常要待的家在那遙遠而貧窮落後的破煤村。即便聽長輩說不能嫁兩兄弟的家庭，否則以後妯娌婆婆三個女人一臺戲有得唱。即便姨媽說擔心以後會被那男人一家算計……還是執著到底，相信愛情。

就是因為她愛前夫。她以為她找到了她的愛情。會在那個男人身上體會到所有她想體會的東西。所以她不在乎吃苦，不在乎那男人從頭至尾一次生都沒給她過，一次禮物都沒送過她。她以為，愛情如果去衡量，那就是不虔誠。

結局卻是她經歷了她最不想經歷的一切。

她錯了，錯得很離譜。

錯的不是愛情。

問題是，那本不是愛情。

柳月……柳月呢。

跟柳月不一樣。

柳月給了她一種前所未有的覺，一種，明明從來沒有正式開始過，卻好像從第一天就一直在進行中的覺，而且這覺，越是回望，越是清晰。這是新的一種覺，是她從前夫身上所沒有體驗過的。

好像在什麼領域上被啟蒙了似的……

也許，這，才是用了心，這才是被愛著的覺吧。

而她自己，為什麼會逐漸知到，並且對之由來逐漸明瞭呢。

答案顯而易見。

或許，動心真的無關別。

只與無別拘束時的人格有關。

雖然她還是會覺得怪怪的，她很糾結。

柳月這個人她愛嗎？

如果只是柳月的話，愛！

如果加上柳月是個女孩的身份，她又茫了。

那柳月變成個男人呢？

那她的答案將是絲毫猶豫都不帶的，不愛。並且還可以再加上討厭、反這種字眼。

她是怎麼了？

小破站說她是無-愛好者，沒說錯。

遇過那麼個人渣後，她現在是一切男人都厭惡。可她對女又……

當然。現在也不是去思索她自己怎麼了的時候，柳月自己就已經反口。她還沒正兒八經給個回應呢，就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而如果，如果是柳月忽然就不喜歡她了，那蘇省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會為此到心碎的。這覺與之前那種也不一樣，之前，只有被欺騙了的憤怒和因自己狗行為而倍恥辱的糟糕覺。而現在……

她不由得又問自己一句，自己是怎麼了？

愛，會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她自以為封閉了的那扇門，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樣，悄摸摸地就打開了一條縫，連她都沒有察覺。或者說，每次她定睛去看的時候，那道門就會恢復關得好好的狀態，而被關在裡面那，脆弱而絕望的人，便會舒展眉宇，驟然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