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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代當主,他著繼國緣一放風箏,玩雙陸,同他念小倉百人一首,解釋花牌的含義。
太宰治倒不怎麼來找他,偶爾幾次不過是應和繼國嚴勝的請求來,大多時候他都手持書卷,可能是《無量壽經》也有可能是長德年間盛行的《落窪物語》,看繼國嚴勝在庭院裡揮刀,竹刀下劈一下、兩下、三下,九百九十九下後,汗水自臉頰滑落,脫下外套就能看見被大片水漬暈染的中衣。
“嚴勝君很喜歡劍術?”太宰問。
“是的。”他說,“我想要成為天下第一的武士大人。”
“可優秀的武士不能只通劍術,”太宰又說,“文韜武略,陰謀陽謀,在戰場上馳騁的足輕太多,大名從來都不需要像刀劍一樣廝殺,在衝鋒陣上身先士卒,人類貧弱的五終歸有極限。”[我聽老師所說,覺得很有幾番道理,可我生來就是執拗的人,倒不是說劍術就跟強大能畫等號,就是不知為甚執意於劍術的高低,前任老師曾說這並非家主心,我竟然無法辯駁。]“老師您說得沒錯。”繼國嚴勝說。
“沒錯和想要那麼做是不同的概念,”太宰又說,“就像有人同你說不要那麼爭強好勝,閒雲野鶴地過上一生,哪怕道理說得再完整、打動人心,嚴勝君你還是無法接受。”
“我也不討厭你這樣就是了。”
…
…
轉折發生在七歲那年,貧瘠的語言無法描述繼國嚴勝那腦海的混亂,他永遠無法忘記緣一開口說話時他的驚喜還有心頭隱隱的不安,聾啞人開口說第一句話往往是零散連不成句子的音節,緣一的吐字清晰,嗓音也不沙啞,聲帶暢地顫抖。
太宰先生曾不經意地提過,人長時間不說話,即便沒有喪失口吐語言的能力,音調也會像腐朽生紅鏽的刀刃砍在木段上胡亂鋸,讓人恨不得捂住耳朵。
[如果不是他趁夜深人靜時偷偷練習說話,就是像母親祈求的那樣,受到了天照大神的庇護,哪怕不曾鍛鍊過,身體也長久地維持在他人要不停歇鍛鍊才能保持的巔峰狀態。]他從沒跟人提起過自己心中隱秘的不安,當緣一拿著風箏找陪玩時,只會勉強提提嘴角,出言不由衷的笑容。
後來繼國嚴勝想,自己的預果然是對的,他一生醜陋的嫉妒和不懈的追逐,就是從緣一開口說那天開始的。
父親跟他一樣,不是個有謀略的合格大名,他衝動易怒,且將劍術當成武士的最高追求,在太宰治看來極為不智的領導者大忌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迫不及待地將緣一從六間半大的房間裡接出來,給他換上紫的華服,讓年長大儒者教導他,父親手下最強大的武士與他比拼劍術。
[都被奪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奪走了!]家臣倒戈得比他想象中還快,本就是六七歲的稚子,遠不到要他們站隊的時候,可同時討好兩方孩童不是難事,明面上劍術老師對嚴勝還是很好,可在練劍時總不由自主地誇獎緣一。
他每揮劍三千下也比不過緣一一刀的威能,夜以繼勤學爭得的力量還不如弟弟玩雙陸閒暇時的隨意揮刀,更可恥的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劍術對他來說不值得一提。
[這是恥辱!]簡單說來,繼國嚴勝的自尊心被戳爆了。
太宰治也被安排去教繼國緣一,令人詫異的是,他是所有師長中唯一一個沒給他完整好評的。
“該怎麼說呢。”他對繼國家的大名說,“緣一少爺是很聰明沒錯,記憶力也是頂尖的,教過的文章一遍就會,漢字的進展也很快。”他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不過在權威方面,緣一少爺完全不行。”父親發怒了。
見識過他無數次怒火的繼國嚴勝比誰都要清楚他發怒時應該有的模樣,只不過礙於太宰治的名頭,沒有立刻發洩出來,按他以往的脾氣,怕是要直接把太宰拖出去斬了。
太宰的才名都被傳到了京城,又不知從哪聽說他有公卿的血統,其他武士本就對繼國家綁了他做教習而頗有微詞,要是把公卿的後人斬殺於府上,繼國家怕是要留下幾代的罵名。
“您說。”大名硬邦邦道。
[別說下去了,快點對父親認個錯啊!]繼國嚴勝在心中吶喊。
“真要說的話,就是白骨檜扇與黑骨檜扇的區別。”他說出戰國時代以前令無數武士到恥辱自卑的言語,檜扇是平安京時代的行,絹制的扇面上散佈著金銀箔,澤濃麗的錦簇團花表現出貴族特有的纖細與優雅。當時還是泥腿子的武士想要學習公卿的姿儀,也附庸風雅地手持檜扇,卻被不屑於他們的工匠坑騙,花了大價錢買骨塗成黑的檜扇。
白檜扇黑檜扇,象徵貴族與武士間的鴻溝之別。
繼國嚴勝閉上眼睛,他乾脆原地昇天了,現在乾脆連對緣一的嫉妒都被拋在腦後,他確定這不是太宰老師想要安自己,他本就是想死。
大名的臉是鐵青的。
“他就像把黑骨扇,聰明、漂亮、善於學習,擁有出眾的天賦。”他說,“可同時,他也愚鈍不堪,缺乏活著的實,像植物一樣毫無野心,不善權謀。”
“哪怕擁有再強大的武力,也不過是逞匹夫之勇,而那孩子安於現狀毫無進取心的本,則會成為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他是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