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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蘊著八九分醉意,掙扎著坐起身,不消片刻又栽了回去。

我趕忙將軟枕到他腦袋底下,啐道:“喝醉了就安分點,仔細你的腦袋。”謝陵雙頰微紅,盯了我半晌,呼紊亂道:“阿雪……有兩個阿雪……”我:“……”

“你離我好遠……我看不清你了。”謝陵手勁奇大,醉了酒更是不知分寸為何物,握著我的手腕往下拽,拽到與他視線一平齊才算數。

我:“……”酒量不好不要緊,酒品不好最為致命。

謝陵搖搖晃晃支起胳膊肘,不講理地撐在我手臂兩側,一張醉醺醺的臉近在眼前。他呵出淡淡的酒氣,忽然傻樂了起來:“只有一個阿雪了。”我偏過腦袋躲他的酒氣:“本來就只有一個。”他極為認真地盯著我,小心緩慢地伸出手指,在我臉上戳了一下。

“別壓著我,”我推了推謝陵,沒推動,然後試圖同一個醉鬼講道理,“師兄,你喝醉了,早點睡吧,別鬧我了。”這話不知戳中謝陵什麼痛處了,他擰起了眉,又點了點我的右頰,氣悶道:“你、你嫌我煩,從小就不愛搭理我,喜歡黏著二、二師兄。好不容易和你、走得近些,誰知你又找上了三師兄。”?

做人要講良心,倘若不是你從小就追著我嘲笑,我難道還會刻意躲人不成。

無情劍宗上下皆知,我有四個師兄。

大師兄年長我許多,如父如兄,同我說的最多便是教誨,小師弟,後山的水潭危險,冬裡切莫貪玩,下了水會凍著。

二師兄還活著的時候,雖潛心武道,卻也時常空陪我玩鬧。三番兩次將我從樹枝上抱下來,想張口訓斥,又不忍心責怪一個玩鬧的小孩子。

三師兄除了練劍,倒是極少伴在我身畔。但他總是悶頭做事,我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缺心眼,看得出他只是不善表達。

四師兄——說老實話,我打心眼裡其實很少當他是師兄。謝陵一點兒師兄的樣子也沒有,有時吵嘴還要我去哄他,像個小孩子,難纏得很。

比如此刻。

謝陵的苦水開了閘,喋喋不休道:“李、李雁行有什麼好,一個鋸了嘴的葫蘆,一天也說不上來,一句話。”我聽笑了,懶洋洋道:“鋸嘴葫蘆怎麼不好,總比你一天到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要好,十句有七句廢話,兩句是哄騙人的,剩下一句才是真話。”他睜著眼睛仔細聽我說話,醉後的腦袋裡盛滿了酒水,將思緒淹了個水漫金山,撈了半天也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阿雪,阿雪,”謝陵很委屈地用臉頰去蹭我的,聲調也放軟了不少,“你是不是嫌棄我,是不是不喜歡我?”※※※※※※※※※※※※※※※※※※※※還有一章!

第30章寶相經(四)175.

“……”這,我是真的很難回答。

我為難地挪開他的腦袋,安撫當下心智為五歲的謝陵:“沒有,沒有嫌棄你。”

“那你就是不喜歡我。”?

你媽,方才不是聽不懂嗎,這回反應怎麼這麼快?

他復又湊了上來,持續發難道:“阿雪,你怎麼又不理我了?”如果可以,我不僅不想理你,甚至想將你踹下去。

然,如若我不答話,謝陵必然會如同老和尚唸經般在我耳邊絮絮叨叨。至於踹下,以我的腳力,大概不行。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敷衍道:“嗯嗯,喜歡,喜歡你。”謝陵愣了一下,又出那副傻乎乎的神情,與白裡大相庭徑。

可惜不能叫他此刻爬起來對鏡自攬。

窗外月圓,謝陵眼底混沌了幾分,緊緊地抱著我,片刻之後卻是趴在我口睡著了。

我鬆了一口氣,打算從他手底下脫身,不料這廝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睡著了也一樣不鬆手。

若是將他喊醒,恐得再折騰上一陣子。

算了。

我自暴自棄地將被褥扯了過來。

還是讓他睡個好覺罷。

176.

謝陵醒的向來比我早。

他睜開眼時,人傻了。

我一夜睡得都不舒服,眼下又教他吵醒,一巴掌糊了過去,翻過身繼續睡。

等我第二回睡醒,謝陵已經換了身乾淨衣裳,怔怔地坐在邊。見我醒了,他一臉窘迫道:“阿雪,你醒了?”

“嗯。”

“不知怎地叫那些人灌多了酒,還害得你也沒睡好。”謝陵鋪墊許久,試探問道:“昨夜我沒發酒瘋罷?”哼。

看來他多少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又難以確認是否的確說了些胡話,現下倒是聰明,拐彎抹角向我求證來了。

我起了壞心思,一面穿衣,一面揚眉道:“我也記不清了,師兄,你自己想去罷。”177.

大師兄成親一事告一段落。

許多事堆在心裡想不明白,我乾脆就不想了。

我爹約是心有歉疚,指點我招式的次數與俱增。

只是陪我練劍的人從三師兄換做了四師兄。

中秋節後不久,我爹正式將無情劍譜傳給了三師兄。

他一生收了四個徒弟,我這個半吊子徒弟不應當算在裡頭。二師兄過世已有五載,剩下的徒弟之中總得選出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