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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

雖有些不甘，穆昀祈還是順從接過，嚐了口，清淡了些，然於病中之人倒是適宜。趁此隙，那人又自食盒中端出兩碟點心，穆昀祈隨手拿起塊清糕嚐了嚐，馨甜不膩，味道是佳，只單看外表澤，乃是黃中透白，著實寡淡，教人無胃口。此便是人不可貌相，物亦不可取表罷？

邵景珩訕然:“這清糕是顧娥所做，她近時無事，常混跡廚間學做些菜餚糕點，偶也送來與我品嚐……”言至此，卻見穆昀祈面忽凝，卻已收言不及，只得道:“今夜只這糕是她所做，廚間或為省事，才一道送來。”穆昀祈低頭啜著羹湯，並瞧不清面陰晴。許久，放下湯匙:“你何時令之出適？”邵景珩淺沉:“顧娥出身之故，要尋個適宜的歸處著實不易，然我言出必踐，你容我些時。”穆昀祈忖了忖:“那就半年。”用罷宵夜，教那人安置上，穆昀祈遲遲無睡意。用力翻個身，刻意將才壓平整的被子亂，成功招來身側人目光，才低聲:“景珩，你三叔上諫要朕立新後。”

“立後……”那人愣了愣，音似惘然。

故作不察，穆昀祈繼續:“你三叔推舉鎮戎軍緣邊安撫使祁元禮之女，張仲越則力爭立故相鄭博之孫鄭氏，我著實一籌莫展。”一頓，“若是你，當如何抉擇？”那人閉眼:“祁氏乃功勳之後，祁元禮駐守西疆二十載，大小戰爭無一失利，遂三叔此舉是為拉攏其人，且祁氏若封后，於邵家又多一倚仗。”頓了頓，“然依我說，此歸究底是官家家事，臣下之言，聽過則矣，陛下擇，自要選個合意的才好。”一通深明大義的侃侃之談，終究還將難題原路拋回。穆昀祈不滿一哼:“你依舊未說，你心下，朕當如何抉擇？”那人苦笑:“陛下果真想知道麼？”穆昀祈點頭:“是！”對著青的帳頂輕吐一氣，那人聲輕卻果斷:“臣心下，寧願淨妃復位！”

“噢？”此言倒出乎穆昀祈意料，一時眉梢輕挑，“為何？”

“因臣知道，”看他面上悵漸退，言出不知是幸是嘆，“陛下對淨妃不過是憐憫。”靜默片刻，穆昀祈躺平:“朕有些冷。”一身被悉的暖熱包裹，閉上眼，穆昀祈嘴角微漾的笑意中，隱透一絲憂鬱。

景珩，你此言，可萬萬是要出自真心，否則，我著實不敢想，你我未來會將如何不堪！

第四十章初入冬時，乍寒還暖。幾晴好後，忽見曛雲積，一夜北風吹雪，曉來驟寒。好在晨間雪霽，雲開出，遊園觀雪已適宜。

時過晌午。

沿曲廊蜿蜒前行，下臺階上小徑，兩邊矮樹低叢，蒼翠凝玉。行數十丈，崑玉樓臺忽現，正處銀山玉樹環伺中，便是披雪閣。登閣而眺，珠玉滿目，瓊花遍野。

“句芒宮樹，珠蕊瓊花，今皆作上林夜雪。”穆昀祈慢語輕哂。語未休，便聞閣下叢翠間，孩童嬉笑之聲由遠及近，飄蕩而來。

一的茫白中，忽現兩抹清黃，卻是兩丱角小童。二人追逐著不時互擲雪球，喧笑打鬧，將隨侍宮人遠遠甩落身後。

“那是……”邵景珩凝目張望片刻，頓詫異:“子謙、子誠？”穆昀祈點頭:“前兩晉陽郡夫人進宮探望淨妃，託寧和殿提舉彭緒良上奏請命，道是淨妃甚掛念這對侄兒，求擇將二人送入中與之一見。”

“原是嬸母的主意。”邵景珩恍然，“然也不怪，上回出城去往福泉寺時，便聽她與淨妃提過這兩小兒。”言語間，目光追隨兩個小身影嬉鬧著原路歸返，上不遠處的淨妃。二人看去與這久時未見的姑母並不生疏，伴繞身側而行，走進近處的亭中。淨妃親替二人擦拭過手，又擦乾額上的汗，再有條不紊分派點心果子。此刻看去，一言一止皆與常人無異。

“知女莫若母，看來郡夫人所料不差，這兩小兒於淨妃，乃是勝過一應良藥。”穆昀祈有而發。

邵景珩亦受觸動，或一時惘然，竟脫口:“她若有個孩兒便好了……”驀然一怔，穆昀祈眸中忽起陰鬱，然神態語調還如常:“她若果真喜愛這對侄兒，朕可令他二人長留宮中。”

“我並非此意！”陡然醒悟，邵景珩看去懊悔，自加勸阻，“陛下膝下尚虛，他二人又是邵氏子弟，久留宮中只會招惹非議。況且莫言淨妃今已不再其位，即便當初正位中宮，收一子半男在身側，也須出自宗室。”

“宗室子麼……”穆昀祈似自語般道了句。

其後良久，無人出聲。

一隻雀鳥停落枝頭，震下殘雪墜落欄杆，碎瓊亂玉飛濺。

甩去手背的碎雪，穆昀祈收袖轉身:“起風了，回罷。”邵景珩一路心不在焉，直到眼前倏然開闊，才知已出宣德門。上馬才行，便見不遠處道邊亦是一人一馬停駐向此張望，似正待候他。

策馬近前，邵景珩先於那人拱手:“郭將軍，今是陛見還是入見兩府？”郭偕笑:“方才由樞密院出來，見邵殿帥的隨侍牽馬待候宮前，才知殿帥在內覲見，郭某心下有一事為求教，遂待候了片刻。”

“噢？”邵景珩眉梢揚了揚，“不知郭將軍問何事？”郭偕策馬近前與他並肩，音透無奈:“這段時家母聞聽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