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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朕憎惡你三叔，不喜他在此！”穆昀祈垂眸悶聲。

“我知道。”那人滿眼遷就，伸出的手自他耳際滑落面龐，輕為摩挲，似安撫悶躁的小獸:“容我些時，勸他告老，離京尋個靜處安居。”

“嗯！”小獸依舊悶悶，卻湊前幾寸，鼻尖幾乎頂到他。

“然陛下也要應我一事……”那人趁勢出言。

“淨妃的事我已允了，近時便之回宮。”穆昀祈有些不耐煩，“然我也說過了，莫想她能重新得冊，我只藉機令她離開玉清觀，今後或別居瑤華宮。”

“此於她，已是最好的安置……”顯無異議，邵景珩牽起彼者往屋中走，一面輕言細語，似怕令好容易才撫順的獸再炸裂一般:“不過今後，陛下可否改了上樹摘果砸人的癖好？可莫忘了當年因此，陛下未嘗少惹禍。”穆昀祈不以為意:“朕砸的都是邵妃身側那些狗仗人勢的親信，像當初寅澈的媼莫氏。”轉眸看他:“朕知，偶爾闖禍，是你替我善後，只彼時你不說破，我便也當不知。”口氣是理所當然。

那人自不見怪，依舊柔聲:“陛下無須多心，臣只是遵家父之囑，不教邵妃抓住把柄向陛下發難而已。”

“你父親授意……”穆昀祈瞪大眼睛，“你護我？”

“陛下或難以置信，”對面坐下，那人眸中暖意淌，“然先父著實無意攀附邵妃，只不過形勢不由人，未免招禍上身，不得不曲意順從，”握握那隻攥住他衣袖的手，“彼時我入宮，本是邵妃之意，面上是令我伴護寅澈，實則是挾我為質，以要挾先父。既上命不可違，先父便也順水推舟，將我留在宮中監視邵妃之餘，亦護衛陛下，只免邵妃起疑，平並不許我與陛下親近。”這般……

片晌靜默。

“景珩，你……”掰玩著其人手指，穆昀祈垂眸似呢喃，“你是否，後悔過入宮？”邵景珩回想片刻:“我入宮時十歲，寅澈不到兩歲，對著個只會啼哭的小兒，多少會起些厭煩。”伸出另一手摸摸那張不看也知失意的臉，“然反之說來，若我不曾進宮，便也遇不見那個故作孤高，實則僻乖戾，一不高興便要上樹摘果子打人的小頑童，如此人生豈非也失了許多樂趣？”

“哼，就算朕孤僻乖戾，喜歡偷偷摘果子砸人，”眼簾低垂之人鼻子，“也總較之成啼哭惹人厭煩要好！”

“是！”似覺手下光滑的麵皮微微一熱，邵景珩嘴角又翹，“說到此，則這摘果子砸人的癖好，陛下究竟願不願改呢？”穆昀祈似委屈:“孰教你每次皆要在這西院會客，況且你三叔著實惹人厭！”哼了聲，勉強退讓:“我只應你不無故為此，然事出如下除外，一，來者與你暗遞秋波、投懷送抱，二則，與你牽線勸你成婚的，三，挑撥離間、言出不遜者，四……”哼了聲，“便是入夜來訪，過了戌時不去的！”邵景珩扶額:“前三點便罷了，然第四條……”說來說去，終究還是無心改過，罷了，防患未然曲突徙薪，為到時人前好為解釋，還是買只猴子來養起罷……

閒話過後，時已不早。

萬籟俱寂，月華斜入，與窗下靜坐之人鍍上半身薄而清透的淡芒。

鋪好，邵景珩回身:“陛下還是不倦麼？”看之搖頭:“頭有些脹痛，卻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