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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雙手空蕩,未攜兵刃,入廳時一跛一跛的,腿上似乎不太方便。橫疏影想起談劍笏的師承來歷,心中暗忖:“莫非是談劍笏的子侄輩?”談劍笏與邵蘭生也都相,眾人寒暄一陣,各自坐定。那青年公子坐在談劍笏身邊,未如隨行的院生般立於座後,橫疏影暗忖:“此人必不是埋皇劍冢門下,更不是赤鼎派裡的青年後輩,才得與談劍笏平起平坐。”又多看了幾眼,心念一動:“難道……是他?原來如此!”她心中有譜,反倒寧定下來,也不忙著開口。卻聽許緇衣道:“謝二總管收容敝門師妹。這份恩情水月一門深深念,後定當補報。”橫疏影心想:““後”?那是指今之事,用不上這份人情了?哼!”不動聲,抿嘴輕笑道:“代掌門太客氣啦。水月門下,俱是世間少有的女傑,且不說令師那愧煞鬚眉的“紅顏冷劍”,便是“撫劍誰語,東海三件衣”裡的三迭玄衣之劍,也是東海道數一數二的高手。這人情求都求不來,算算還是我佔了便宜。”許緇衣噗哧一聲,掩口道:“二總管今,淨拿我尋開心。”兩位美人言笑晏晏,滿廳如綻花,理當是賞心悅目至極,但舉座只有邵蘭生微微一笑,捧起蓋杯斂目啜飲;談劍笏正襟危坐,神情與姿態都十分僵硬,而那青年公子卻低頭不語,依舊是一副失了魂的頹喪模樣。一時之間氣氛凝重悶沉,似是山雨來。

許緇衣正開口,忽聽門外一聲輕呼:“大師姊!”一抹彤豔儷影掠進大堂,來人一襲柳紅綾羅兜、壓銀鬱金裙,裙底兩隻蓮尖兒的美足颯然錯,微一雙金葉紅繡履,卻是染紅霞。

許緇衣與她同門十幾年,可說是看著她長大,從未見過這個專注練武、格像男孩子一樣的二師妹如此打扮;微怔之間,兩人已四手握。她畢竟是總領一門的首腦人物,眨眼便斂起滿心歡喜,又回覆成平的波瀾不驚,輕捏著師妹的溫軟手心,柔聲道:“見你沒事,真是太好啦。”染紅霞眼眶泛紅,不過終究是忍住沒掉下淚來,低聲道:“小妹無能,護不住門裡的姊妹,又讓大師姊擔心。”許緇衣溫柔撫:“平安就好。若無你拼死守護,只怕門裡死傷更慘;我已大致善後妥適,你別掛心。”染紅霞點了點頭。

許緇衣上下打量她幾眼,輕笑道:“你這樣打扮,真是好看極啦。”染紅霞低頭不語,雪白的玉靨飛上兩朵紅雲,益發顯得心神虛浮,容顏白慘。許緇衣看出不對,低聲問:“你受了傷?”染紅霞先是點了點頭,略一遲疑,又搖了搖頭。

許緇衣向眾人告罪,將染紅霞拉到廳堂一角,兩人頭接耳,說了好半晌的話。

染紅霞俏臉雪白,雖是主要說話的那一個,但時時低垂粉頸,雙頰染緋,襯得頸潤如玉,更無一絲血,有種病美人似的白慘;許緇衣卻是聽多說少,神情平靜,難辨喜怒。

末了,染紅霞似是代完畢,許緇衣拉著她的手,姣好的櫻湊近她耳畔,飛快說了幾句。染紅霞聽得身子一震,本抬頭,卻被師姊挽住,直到許緇衣說完,才被拉著輕輕點頭。兩人從角落回座,橫疏影從頭到尾只是含笑看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多謝二總管的照拂。”許緇衣淡然道:“本門經此一役元氣損傷,等我整頓復原,再請二總管前來,讓敝門上下盡心款待,聊表謝忱。我這四位師妹叨擾已久,二總管若無其他的吩咐,我想先帶她們回斷腸湖,改再備齊禮物名帖,向城主道謝。”談劍笏聽得一愣,似乎許緇衣所言與兩人之前的約定大有出入,驚訝之餘,脫口道:“代掌門!你這……”許緇衣神情平靜,含笑垂眸,竟來個相應不理。

橫疏影心中暗笑:“你若堅持要提“那件事”,你二師妹的名節勢將不保。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許緇衣能將水月一門經營得有聲有,果非幸致。”面上卻笑得親切,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碧湖姑娘尚且昏不醒,我讓鍾陽為代掌門備一輛平穩的篷頂太平車,以免旅途辛勞,更傷身子。”

“多謝二總管。”談劍笏愣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雖不知許緇衣為何違背約定,但看樣子,水月停軒今是決計不扮黑臉的了。要是水月眾姝當真鐵了心,二話不說起身離去,自己這一方大勢盡去,恐怕將失去詰問的良機--萬般無奈的副貳臺丞清了清喉嚨,起身道:“二總管,數之前,四大劍門於靈官殿圍捕幽凝妖刀一事,諒必二總管亦有耳聞。”始終安坐一旁、含笑飲茶的邵蘭生一聽“妖刀”兩字,鳳目不掠過一抹光。

橫疏影看在眼裡,雍容一笑,微微頷首。

“妾身所知不多,僅止於江湖傳言。談大人及諸位辛苦。”談劍笏沒聽出她的客套,續道:“二總管消息靈通,下官便不再贅述。總之當夜殿中,幸得“琴魔”魏無音魏老師技壓魔刀妖魂,才沒讓傷亡繼續擴大;只可惜匆匆別後,迄今尚無魏老師消息。

“那妖刀之異,下官與許代掌門等諸位,當時是親眼目睹,若不及早商討因應之策,只怕後患無窮。依下官之見,東海七大門派應立即召集盟會,攜手合作,以免重蹈三十年前妖刀禍世的覆轍。”

“談大人所言甚是。”橫疏影道:“影城一向敬重蕭老臺丞,若有用得上敝城的地方,還請談大人吩咐一聲,影城上下願效犬馬,絕不推辭。”談劍笏沒想到她忒好說話,不覺鬆了口氣,喜上眉梢:“既然如此,下官便直說了。據聞三前,鎮東將軍特使嶽宸風嶽老師上得朱城山,席間遭一刺客持刀襲擊,所用似乎是傳說中的天裂妖刀,不知是否真有其事?”這件事鬧得沸沸湯湯,橫疏影從不以為能夠一手遮天,早有準備,快點頭。

“確有此事。”談劍笏神大振,連忙問道:“這柄天裂妖刀,可否讓下官帶回白城山去?我家臺丞唯恐妖刀亂世,夜憂心蒼生武林的安危,能多封起一柄妖刀,臺丞也當欣不已。”橫疏影好整以暇地啜了口清茶,輕搖螓首。

“這件事,請恕妾身愛莫能助。”

“二總管這話……是什麼意思?”談劍笏聽得一愣。

“當天裂妖刀肆之後,敝上下令將出事的不覺雲上樓以簀板封死,門窗均澆以鐵汁,外頭再以鐵鏈層層鎖住,誰也進出不得。那把天裂妖刀便封死在樓子裡,與世隔絕,連我們自己都取不出來,自是十分安全。”邵蘭生詫然接口:“那妖刀天裂封進了樓裡?”忽然省起自己的唐突,趕緊舉杯相就,不料杯中已空,頓時有些尷尬。橫疏影輕咬珠,忍笑道:“是啊!我本以為這法子未免荒唐,現下一想,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談劍笏料不到獨孤天威竟如此之絕,頓時語;支吾半晌,仍不死心。

“既然刀取之不出,下官……也無話可說。但當制服天裂妖刀、將嶽老師從刀下救出的,不知哪位高人?二總管倘若不介意,可否請此人出來一見?”誰知橫疏影只是淡淡一笑。

“這個,恕妾身不便透。”談劍笏心急如焚:“二總管有所不知。當年曾參與封印妖刀之戰者,魏老師如今下落不明,杜掌門於短期之內又無法出關,尋找其他能剋制妖刀的高人,實是當務之急。”橫疏影斂起笑容,淡然道:“城中家事,總有不足外人道處。談大人恕罪。”談劍笏還想再勸,橫疏影忽道:“不過,妾身有件事,就非談大人不可啦。”輕輕擊掌,鍾陽領著六名赤上身的黝黑大漢,合力抬上一隻巨大的烏木長箱,模樣既似棺材,卻又比尋常棺材更加狹長,八角十二邊均以木構榫接而成,通體竟無一鐵釘。

“二總管,這是……”

“談大人,這箱裡貯的,乃是當追殺染二掌院一行的萬劫妖刀。”橫疏影解釋道:“二掌院說此刀墜入本城附近的無生澗,我特別著人四出搜尋,費盡千辛萬苦才打撈上來。據說萬劫妖刀一碰到人便能寄體,打撈吊起時均不能與人體接觸,為此敝城還犧牲了幾名弟子,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成功。”她微微一笑,說得輕描淡寫。

“妾身想,此刀不比天裂已封埋妥當,終究還是給埋皇劍冢的蕭老臺丞保管為好。敝城已備妥車馬,供談大人運送之用,若須人力支持,我亦可分派弟子隨行,聽任談大人遣調。”談劍笏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訥訥地望了染紅霞一眼。

染紅霞言又止,許緇衣低聲在她耳畔說了兩句,她才對談劍笏點頭。

“當在斷腸湖畔大鬧的,的確是萬劫妖刀。妖刀後來脫離刀主之手,墜入紅螺峪底的無生澗中,這也是有的。”話雖如此,畢竟沒有人打開木箱來確認。染紅霞的回覆乃是針對橫疏影“二掌院說此刀墜入本城附近的無生澗”這一句,既未肯定箱中所貯的確是萬劫,也沒提妖刀附身的細節,三言兩語輕巧帶過,當然是出自大師姊許緇衣授意。

談劍笏沒聽出中間的微妙關竅,心想:“看來影城有意相幫,沒有自把自為的打算。二總管寧可獻出萬劫妖刀,也不願喚出制服天裂之人,看來是真有難言之隱。也罷!我先將妖刀帶回埋皇劍冢,餘事待稟明臺丞之後,再由他老人家定奪。”起身拱手:“有勞二總管費心。下官先將萬劫妖刀攜回白城山,由臺丞發落,請。”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在場身分最高,一離座位,餘人也跟著站起來。

橫疏影下階相送,忽有一名弟子匆匆入稟:“啟稟二總管,觀海天門副掌教鹿別駕鹿道長求見。”奉上泥金帖,垂手退至一旁。那不發一語的青年公子聽見鹿別駕的名號,不由自主攢緊了拳頭;談劍笏與許緇衣隔空對望,心中均只一念:“他也來了!”橫疏影不動聲,玉手輕揮:“快快有請。”瞥見談、許,甚至邵蘭生也跟著回座,滿廳離人不離,卻非是離情依依,心中冷笑:“為人,連鹿別駕都能指望了?哼!”鹿別駕身為觀海天門的四位副掌教之一,又是刀門一脈的宗主,最重排場,便是入得影城來,也是八僮簇擁的派頭。所幸這座偏廳十分寬敞,犀角玉帶、鶴氅飄飄的鹿別駕當先跨過高檻,身後捧著刀劍琴卷的八名道僮魚貫而入,竟絲毫不顯擁擠。

他乜著一雙溼潤黑眸,電一般掃過廳內諸人,在那臉蒼白的青年公子身上略一停留,出一抹陰惻惻的狠厲笑意;轉頭衝橫疏影一稽首,含笑道:“二總管!你這兒高朋滿座,如此熱鬧,怎就沒想到邀本座前來?”橫疏影笑道:“鹿真人是修道仙家,仙蹤杳然,邀以金帖書柬未免褻瀆。所幸妾身有焚香祝禱的習慣,輕煙傳訊,上達天聽,瞧!道長這不是來了麼?”鹿別駕知她能言善道、八面玲瓏,但畢竟聽著舒坦,也只淡淡一笑。

橫疏影特別延他坐上西首大位,鹿別駕卻一揮袍袖,森然道:“不必!二總管,咱們開門見山,毋須費時間。我今前來,本想向二總管討一個人;不過現下,恐怕要討兩個。”溢滿眼眶的溼潤黑眸滴溜溜一轉,斜睨著那名青年公子,目光陰沉怨毒,殊無笑意。

那公子絲毫不懼,冷冷笑道:“鹿老雜!你找兒子找上朱城山來了麼?”鹿別駕臉陡變,陰惻狠笑:“沐雲!你師父死得都剩下一把骨頭了,你才來靈麼?魏無音若泉下有知,只怕難以瞑目。”橫疏影心中一凜:“果然是他!”卻見那公子霍然起身,戟指怒目:“老雜!你胡說什麼!”鹿別駕眉宇軒起,忽然明白他還未接獲噩耗,不由得環抱雙臂,閉口不語,笑容裡滿是惡意。

◇◇◇這名面容憔悴的青年公子,正是琴魔末徒、指劍奇宮“風雲四奇”行四的“丹青一筆”沐雲

靈官殿大戰之後,沐雲腿俱傷,身負內創,只得隨談劍笏暫至湖陰驛落腳。次清晨,蘇彥升等天門弟子率先離去,隨後許緇衣、任宜紫也返回斷腸湖,直到昨許緇衣才又出現在湖陰驛,並帶來萬劫妖刀大鬧水月停軒、天裂妖刀在白影城現身的消息。

“按代掌門所說,”事關重大,三人不得不闢室密談。談劍笏道:“是那個名叫“耿照”的少年制服了天裂妖刀,救得嶽宸風一命?幽凝妖刀的能為,我們是親眼看見的,若非魏老師神功蓋世,當靈官殿裡恐無幸者。區區一個無名少年,也能對付妖刀?”許緇衣微蹙蛾眉,緩緩說道:“據敝門弟子的證言,當萬劫妖刀肆時,也是一名自稱影城弟子的少年出手相救。我接到影城橫二總管的口信,說我二師妹等被萬劫妖刀追殺,一路逃上了朱城山,目前正受她的庇護;兩相對照,似乎真有個能對付妖刀的奇異少年。”談劍笏是坊官出身,作風務實,最不愛空談揣測,一拍大腿:“既然如此,咱們索走一趟朱城山,當面向橫二總管請教。影城主是皇室貴冑,白影城更是東海正道七大派之一,於公於私,諒必不會置身事外,放任妖刀作亂。”許緇衣半晌都沒接口,凝神片刻,才苦笑著搖頭。

“談大人磊落光明,急公好義,旁人卻未必如此。”她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