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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牢而出,眾人爭先恐後想奪火蠍,手之下才發現不對,又爭先恐後地想身,卻已來不及了。那呂墳羊與醜婆婆連手,武功突然暴增數倍,打得群豪丟盔棄甲,你外祖父隔湖觀戰,堪堪身免;莫說他看傻眼,蠶娘都傻了。”胡彥之濃眉一挑,沉道:“我知道久遠以前,黑道有個用毒的萬兒叫‘鬼子母神’彭於子,似是女人,使的武功便叫‘鬼子母拳’,事蹟極少,就是個名字而已。就算是她,也想不出同‘焰摩雙王’有甚瓜葛,莫非是呂墳羊的相好?”蠶娘不置可否,笑道:“鬼子母神罕聞其行,正如你方才所說,因為它就只是萬兒,需要時才亮出來,不用了便鎖進櫃子裡,還不用刷洗晾乾曬太陽,比馬甲還方便。”

“…………假身分?”胡彥之來了興致:“那她究竟是誰?”

“你可以說她是‘焰摩雙王’呂墳羊,因為呂墳羊,也只是個萬兒。”蠶娘解釋:“呂有兩口;墳羊者,‘羯羊’也,蓋指一種雌雄同體的羊形怪物。雙王、兩口、雌雄羊,這是愛掉書袋的窮酸書生玩的把戲,明明白白告訴你:從頭到尾,他們就是兩個人。”胡彥之恍然大悟。

但這決計不是故事的關鍵,耿照暗忖。不是這種文字遊戲式的謎題,而是更關鍵的氛圍…………或說風格?他突然想起託付鶉衣的‘覆手金銀’舍君憑,三槐司空氏保管的儒主袞衣────“舍君憑大俠是呂墳羊的陪臣,也就是說,呂墳羊本姓司空,能受袞衣,代表他是三槐之一司空氏的正統繼承人。”耿照忽然抬頭。

“蠶娘前輩曾說,這是一樁醜聞。莫非男的呂墳羊做了什麼失德的事,與那女子有關,才破門離家?”

“你說得沒錯。那女子是他的結髮子,也是他親妹子。”蠶娘道:“呂墳羊拋棄門閥大業,不惜與天下人為敵,只為了和他妹妹廝守!”第二一三折、雙元鑄心,恩怨到頭呂墳羊與其妹乃一母所生的親手足,卻發生了乖逆倫常的忌之愛,不見容於司空家,遂逃出門閥的掌控,亡命天涯,因緣際會得到了魔宗旁支“那落琉璃院”的眞傳,不僅習得醫毒絕技,兄妹倆更雙修琉璃院一脈的鎭院之寶《淨焰琉璃功》有成,從此反客為主,再不懼世家追兵。

那落琉璃院避世既久,淨焰琉璃功之名人皆不知,莫說這一票聽聞風聲、衝著火蠍現世而來的奪寶之人難以應付,就連胤玄陡然遭遇,也絲毫討不到便宜,仗著“思首玄功”千變萬化之能,勉強脫出戰團。

眼看島上的奪寶客死傷枕藉,呂墳羊將注意力轉投柳岸這廂,與胤玄一清十多年的舊帳,第一一批不速之客卻於此際殺出,再度困戰兄妹二人。

雙方有來有往,非是一面倒的屠殺局面。由裝束、兵刃推斷,這撥人馬分屬不同勢力,極有默契地放下成見,攜手圍剿,呂墳羊之妹彭於子甚於戰中被毀去易容偽裝,烏髮飛散、柳直,出秀豔本相。

她以“鬼子母神”之號行走江湖,化名即“蓬餘子”諧音,取蓮蓬多子之意,喻有多重身分;所用“鬼子母拳”,亦脫胎自三槐司空氏絕學“彌六合掌”。司空家不涉武林事久矣,江湖名聲不顯,近百年來恃彼技闖出字號的,只一名外姓陪臣舍君憑,竟無人看破彭於子的來歷。

這第二批生力軍,全是昔慘虧於“焰摩雙王”之手的仇家,不知從何處接獲線報,趕來討還公道。各家高手盡出,無不對淨焰琉璃功下了死工夫,以傷換傷、玉石俱焚、隔斷陰陽、分進合圍…………手段層出不窮,十樣裡只消有一二管用,呂墳羊夫婦即陷險境,原本相持的天秤逐漸往一端傾斜。

危急之際,兄妹兩人以無比的默契,同使琉璃院與司空氏兩大玉碎之招“赫赫靈光濯大千”、“碧血騰搶海,丹寸耀汗青”,霎時間,島上宛若星沉毀,屬全然相悖的兩股陰陽奇勁對撞之下,內息彷佛沾火碎磷,遇風即炸,佔據上風的十三名高手之中,竟有半數爆體而亡,餘者重創,呂墳羊兄妹亦受傷不輕。

就在這當口,第三撥人馬橫裡殺出,五名高矮、身形不一的覆面黑衣人結成陣勢,又將兄妹倆困住,不容息,持續展開慘烈的廝殺拼搏…………

而始終隱身暗處、抱著看好戲之心的蠶娘,終於坐不住了。

“那五個人使的,是滄海儒宗秘傳的‘六極大陣’。”蠶娘回憶起來,仍不微蹙起姣好的淡細銀眉,以“心有餘悸”形容興許太過,卻是那張緻絕倫的小臉上罕見的凝肅。

“沒記錯的話,上一回儒宗使用這個陣法,最少是六百年前的事,對付的也不是人,而是沮洳山大荒澤裡一種叫‘鰍嬋’的巨型蛟龍。”

“合著是神話生物。”老胡不失笑。

“反正沒人見過。”嬌小的銀髮女郎口氣雖淡,清澄如碧洗的美眸中卻無一絲笑意,娓娓續道:“此事載於儒門古籍,被當成神話傳說看待,務實些的,則解釋成某種古老祭儀。然而,於我宵明島典籍內,卻有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見解。

“這六極大陣是專門用來對付鱗族的陣法,對儒門武學亦有剋制之效,又稱六極屠龍陣,我曾見過做為陣法基礎的‘無支祈步’殘譜,的確是一門極為奧繁複的絕藝。

“‘鰍輝’本指頸細如蛇的蛟龍,依儒門古籍那種迂迴隱晦的脾,怕是某位鱗族高手的代稱,眞相隱於故紙堆裡,匆匆數百年過去,武功化為神通,高人則搖身一變成了妖物。”耿照沉道:“這五人能結儒宗秘傳的陣勢,就算非是司空家派來的,怕也與儒脈脫不了干係。”

“不只如此。”蠶娘肅然道:“按無支祈步的殘譜推斷,這六極大陣可以三、六、九人來推動,人數越少,困難度越高,相對威力也越強,其中的訣竅只有儒門中樞最高層知悉,絕非尋常儒宗之人能使。”胡彥之靈光一閃。

“莫非…………是三槐、六藝還有九通聖?”

“該說三公、六令、九聖。”蠶娘道:“便在三槐世家內,六極屠龍之秘也只掌握在當代家主手中,可不是姓司空、司徒或司馬的都能知道,眞要派三個人下場結陣,就只能是三槐之主,六藝亦然。以儒宗嚴密的階級倫常,當是九不知六、六不知三,下頭的人永遠只能仰望上級,等閒不得逾越分際。”至此更無疑義,耿照擊掌道:“果然…………來的那五個人,竟是五藝令主!”蠶娘點了點頭。

“儒宗遁世多年,世人皆以為不存,我桑木陰雖時刻警惕,未敢掉以輕心,然而連我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荒僻的湖莊內,親睹‘儒宗尙在’的證明!”六極大陣窮兇極惡,乃罕有之大殺器,呂墳羊兄妹所恃,無論魔宗的淨焰琉璃功,抑或司空家的彌六合掌、彈鋏鐵指、赤心三刺功等,均難脫六極屠龍陣壓制,本該一照面間,輕易拿下傷疲煎的兄妹倆,不料呂墳羊竟撐持下來,以二敵五,戰況復陷膠著。

胤玄博學多聞,通文武易數,卻看不出陣形變化的依據,只覺五人皆全力施為,各人所負已踰一人守備的極限,若非個個修為深湛,早忙不過來;饒是如此,每每到了狙殺對手的關鍵一刻,便像咬合脫落的齒輪,不是忽生漏,就是換位產生不可思議的遲滯,總教呂墳羊兄妹驚險逃過。

兇險的搏殺持續將近一刻,五人所付之心力,竟還大過了落居下風的呂墳羊。胤玄瞧得久了,驀然省悟:“是了,這本是六人同使的陣形,少得一人,其餘五人須補其闕。此陣對於陣腳的要求極苛,強以五行六的結果,不僅困住了呂墳羊,也困住結陣的五人。”駭於此陣奇詭,竟能以陣控人,恍若有生。

戰當中,遠處忽傳一聲刺耳尖嘯,宛若破簫,偏又悠長不斷,儘管嘯者無意以音震傷人,但全然不合音律、視和諧如無物的可怕噪音,其實也同穿腦魔音差不了多少。

胤玄運勁護住心脈,一拍隨行的風蛟肩頭,一股綿和淳厚的內息透入,面白慘的青年止住膝顫,勉強撐持不倒,仍無法開口說話,只投來既慚愧又的眼神。其他的隨從就沒這般好運了,橫七豎八倒了一地,還有口吐白沬的。

“…………好強橫的內力!”胤玄辨不出嘯聲的來源,暗自打醒十二分神,心知今已無望一爭火蠍,眼下首求身免,其次保存實力,十數年的心血雖不免付諸東,然此間所開眼界,將成來茁壯的養分,未必是一無所獲。

被嘯聲觸動的,還有勉力結成六極大陣的五名覆面黑衣人。

其中一人聞聲凜起,驀地省覺,低喝道:“別管御字部了,以五部推動陣法即可!”另一人恍然應道:“正是如此!絲竹合鳴,少一部便少一部了,豈能以簫兼奏箜篌?”五人身形一晃,再次合攏之時,三柄長劍擋住了呂墳羊,一柄架住彭於子,最末一柄卻自她前貫穿後背,半生情孽的絕佳人登時玉殞。

“…………杏兒!”呂墳羊雙目噴火,捏碎身上的火蠍與寒蛟丹殼,兩樣稀世奇珍終於出本相,赫然是兩團陰陽明火,無形無質,卻比最純的內力還要凝練千萬倍,呂墳羊的雙臂立時化作兩條焦炭,一者為至極寒氣所凍,一者卻是熾烈火勁所焚。

水火二丹出自火蠍、寒蚊二獸,乃最純粹的能量形式,須寄附血,方能發揮最大的威力。惟倉促破殼不及煉化,終不免消散於天地間,然而已遠遠超出血凡軀所能承受。

呂墳羊痛失愛侶,為滿腔恨火所矇蔽,拚著手臂不要,握住丹元鼓勁催發,將五人如敗絮般掃入湖中,飛出的路徑上諸物皆平,一派劫後景象。

誰也料不到此人極端如斯,怒極毀寶,終於出幕後陰謀家。

假山後飛出一道灰影,指勁凌厲,瞬間廢去呂墳羊雙腿兩肩,奪其反抗之力;末一指點向心口,卻被一人橫裡飛撲,以身相代,替呂墳羊擋下致命一擊,竟是撒丹書。

“…………書獣!”

“…………小子!”兩抹妍麗衣影搶至,杜妝憐一劍標出,拚著虎口爆裂,擋下灰袍怪客一擊,替蠶娘爭取時間,及時接過對手;兩名此間武功最高、各負掃場之能,卻始終隱於幕後的絕頂高手,終於圖窮匕現,一場燦爛的頂峰之戰於焉展開。

而呂墳羊捱不過冰火雙元的摧殘,含恨以終,留下淒涼的滅世狂語────火蠍與寒蛟的丹元皆是奇珍,按部就班,各自化納,足可造就兩名、乃至數名不世高手。然而,貿貿然毀去丹殼,將兩團屬相悖的純能量在一塊兒,卻會引發爆炸,毀天滅地興許太過,夷平整座湖莊總沒問題;以丹元的驚人能量推斷,爆炸瞬間,在場誰也來不及跑。

呂墳羊一死,蠶娘倏地會過意來:眼前的灰衣人,從頭至尾都打著遁走的主意,當他發現蠶孃的武功與自己不相伯仲、甚且略勝一籌之後。所有的奇招紛呈變幻莫測,無不是為了在某個絕妙的瞬間揚長身,可知雙元會的嚴重,連幕後黑手都顧不上收割,須以保命為先。

桑木陰之主不能死於此間,她還負有傳承的重責大任。

但杜丫頭和胤小子…………

正當蠶娘猶豫之際,膛淌了個血、氣息奄奄,躺在杜妝憐懷裡,無論如何都沒法勸她棄己而去的胤丹書,做了個令現場所有絕望之人,都不瞠目結舌的舉動────他接過呂墳羊掌裡的冰火雙元,放入前的創口。

“前…………前輩說…………雙…………雙元…………須寄附血,方能…………方能安定…………”他努力凝聚起渙散的目焦,咧開鮮血直溢的嘴巴,因痛楚而扭曲的笑容令少女心痛如絞。

“在…………在我斷氣之前…………有…………有多遠…………跑多遠,我會用力活…………活久一點,妳…………妳也要…………”

“我不要!”杜妝憐氣得忘記伸手抹淚,但眼前的情況已超出她所能理解,遑論應付。

湖對面的柳岸之上,沉醉於蠶娘與灰袍客之戰的胤玄總算回神,提氣大喝:“所有人通通離開!有多遠跑多遠,切莫回頭!”命風蛟疏散湖莊上下,僥倖餘生的各路人馬也紛紛泅至岸邊,沒命似的奪路而逃。倉皇的人群中,沒見那落水的五名黑衣人,不知是死於湖底,抑或早已悄悄遁去。

一霎分神,倏忽不見灰衣人蹤影,蠶娘無意纏夾,“啪啦!”擊碎憑欄,銀髮旋掃,七八片碎木入湖中,回頭喝道:“杜丫頭,走了!”杜妝憐懷抱著綻異華、雙掌焦灰的垂死少年,一徑搖頭,不言不語,空得怕人的眼神無比執拗。

比起同齡的少女…………不,或許同多數的人相比,她的哀傷未免過於沉靜。蠶娘甚至在那雙美麗的眸裡看見憤怒。她氣什麼?氣自已的軟弱無力,還是氣胤小子不理她的攔阻,氣他不自量力?

“死生有命,莫賠上妳大好前程!”蠶娘遠眺著胤丹書口閃爍不定的雙異芒,心中何嘗不是在掙扎?她若死於此間,將成為桑木陰千年以來的頭號罪人,影響之巨,縱萬死難以將贖。

為何舍不下這名痴了似的執拗少女?銀髮女郎自問無數次,始終沒有答案。或許她非是為了她才留下,而是一旦離開了那名臨死之前仍想著舍已為人的少年,蠶娘一生都沒法原諒自已。

但她什麼也不能做。

“…………走!”蠶娘變了臉,切齒道:“妳想教他白白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