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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失眠了大半夜,才在天矇矇亮時,懷抱著不知失望或慶幸的複雜情思,不支睡去,連隔鄰胡彥之悄悄出門都沒察覺。

紫靈眼則往來穿梭於三間病房,照顧胡彥之、薛百滕,以及透支體力昏不醒的小黃纓。南冥惡佛被安排在遠處的偏院,自行調養恢復,桑木陰之主馬蠶娘與他在同一個院裡,紙狩雲的用意再明顯不過。

不管是孤立或隔離,效果都相當顯著,這兩位迄今尚未現身。

身為水月停軒的一一掌院,光置身此間,便已是荒謬絕倫,染紅霞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說話有什麼份量,符赤錦所攔下的,不過是她一時難的義憤而已。她定了定神,眸光望向雪豔青,盼她能說點什麼,起碼持正些,不似其餘七玄中人那般好殺。

雪黯青微蹙柳眉,對鬱小娥說話的口吻略帶責難。

“胡大爺說得沒錯,我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便要殺,也毋須偷偷摸摸地殺。他們所犯的罪行,你都清楚了?”鬱小娥低垂眼簾,從容應道:“門主當時不在,未見賊子辱眾家姊妹之甚,魚、惡形惡狀,縱未姦,手上也沒少沾了鮮血。要他們拿命來抵,只怕還便宜了些。”隨口說了幾樁金環谷之人的劣行,包括令時暄之妹的遭遇,連染紅霞都面不忍,天羅香弟子隱隱鼓譟,不依不饒。

雪黯青凝著臉聽完,慢慢說道:“那確是死也不冤。”回望染紅霞的眸光分外沉定,反倒是染紅霞別過視線,無言以對。

“胡大爺,請你讓開。”胡彥之沒料到七玄檯面人物一來,情況反而更僵,一時想不出開解之法,此際與天羅香群姝說什麼“刑罪相稱”之理,不啻火上加油,益發起怨恨罷了;唯一的法子,就是賴皮,只能寄望小耿這個盟主還有點份量,起碼蛆狩雲等願意賣他幾分薄面,不致鐵了心蠻幹。

“對不住了,我還是覺得人命關天。殺掉近百口人,更要慎重才是,等你們家盟主現身,再作定奪不遲。”同樣的道理,天羅香這廂也不是沒有明白之人。民氣的積聚較鬱小娥預期的更快更洶湧,乘勢則必成功,拖過了三通鼓還未開戰,便是有輸無贏的局面;既動不了胡彥之,挑別人下手便是——她揀定目標,一劍便往雲接峰咽喉挑去!

胡彥之動也不動,看似入定,直到劍尖即將入的一瞬,隔空彈指,“綜”的一聲如敲銅磬,鬱小娥連人帶劍,居然平平側滑尺許,施力點之凝練,甚至未破壞她出劍之勢。在旁人看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空刺一劍,然後才纖斜轉,踉蹌側倒。

幾乎在同一時間,人群中撲出一抹淺紫衣影,擋在雲接峰身前,大聲道:“別殺他!他……他沒做過壞事,沒殺本門弟子,或施以強暴,他是好人!他救了……救了我。”最後一句聲如蚊蚋,蒼白的雪靨漲起一抹嬌紅,來的正是孟庭殊。

鬱小娥卻知此際是關鍵,若節外生枝,最後不了了之,自己少不得要被姥姥究責,管他有罪沒罪,一旦見了紅,起殺俘之血湧,形勢便即逆轉;抄劍起身,面悲憫:“孟代使,個人好惡,豈能與教門榮辱相提並論?這廝名列金環谷四大玉帶之一,其惡非輕,你快讓開。”這話看似反駁孟庭殊“他救了我”之說,提醒她不應受小恩小義,忘卻教門大仇,然而“個人好惡”四字,卻是滿懷惡意,別有所指。

孟庭殊當眾被強暴,乃至淪為諸鳳琦向,眾所周知,谷中沒有不同情的。然而,同列四大玉帶、形如鬼先生副手的諸雲一一人為她爭風吃錯,大打出手一事,卻也傳遍冷爐谷,最終雲接峰搶得美人,從此孟庭殊便在他房裡,同食同寢,一步未出。

起初關心者眾,不知那雲接峰是不是如諸鳳琦那畜生一般,終恣意辱,逞其獸慾;後來沒聽有什麼動靜,送飯的姊妹們回報說孟代使神情平靜,氣較在諸鳳琦房裡時,好上幾倍都不止,漸有蠻傳出。

棄兒嶺一役,諸鳳琦身亡,雲接峰重傷而回,據說也是孟庭殊足不出戶照料,“因生愛”的說法遂不脛而走。

原本眾人看待孟庭殊的憐憫,至此多轉輕鄙,料不到教門耗費心力,栽培出來的內四部菁英,臨事還不如外四部出身的鬱小娥,身心俱失,反教敵寇所,輕重不分。

她木然望著周遭的質疑與不屑,彷彿再也不到一絲空氣,無聲的譴責人慾窒。

只聽身後那把滄桑疲憊的啞嗓低道:“……行了,你走罷。犯不著為了我這種該死而未死之人……你的路還很長。”語聲沉落,意思卻似聽之不盡,令她反覆低迴。

如果像我這樣的人都還能活著,孟庭殊心想。

——就沒什麼該死未死這種事。

“你以為我會替你擋劍?”連蒼白的容都顯清麗的少女咬著,雖未回頭,低語聲裡卻有著金石碎裂似的越,崢嶸如一朵璀燦的冰蓮。

“誰要殺你,我都會反擊回去!你給我幫手,休想偷懶。”她這麼說,心裡已然沒有教門。鬱小娥料不到孟庭殊如此決絕,使情況更加棘手,遙見姥姥面上陰晴不定,心頭“突”的一跳,照準她的肩膈,打算居高臨下一劍,連雲接峰的心口一併貫穿。

凝力發的決心氣勢被遠方的盈幼玉察覺,不顧在場眾多大人物,急急脫口:“鬱小娥!你要對同門出手麼?”焦急四顧,誰知“大人物”們竟無相阻的意思。

鬱小娥正出劍,忽聽一把悉的聲音朗道:“住手!今此間,都不許再死人了。”回過頭去,赫見耿照走出道,立於白玉階臺上,嚇得魂飛魄散:“這人明明只剩半條命了,手脊俱廢,怎能沒事人兒似的……莫不是我見了鬼?”赫見紙狩雲等七玄頂峰齊齊俯身,恭敬行禮,吐出更嚇人的四個字:“恭盟主!”第二零四折、殺赦兩難,胡為干城天羅香諸女訓練有素,況且姥姥昨夜已明示,盟主便是當世的天命龍主,在場眾人當中,不少曾於天宮的議事大廳上,見他被鬼先生所廢,得不死不活,此際現身白玉臺,卻是丰神朗朗、目光迫人,宛若天神,更無疑義,齊齊跪地,高喊:“……恭龍主!”動聽的嗓音響徹谷內,別有一番神。

耿照不好名利,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一呼百諾的場面委實令人頭皮發麻,聽上十幾一一十年,終被卑躬屈膝之人奉承,難保不會飄飄仙,真當自己是什麼天星轉世、超凡入聖。

幸階下老胡環臂盤腿,毫無芥蒂地視他,帶笑的眼睛令耿照心頭一暖,明白無論貧富貴賤,這人是真心相信自己,不會變成“耿照”以外的任何人。這純粹的信任無法辜負,宛若明燈,在黑暗中足以照亮去路,得保不失。

遠處,染紅霞並未俯身行禮,扭捏地想要躲避他的目光,又狠不下這個心。耿照覺得她實在是可愛極了,直勾勾地望著,回以一個愛憐橫溢的笑容。高眺的女郎呆怔片刻,彤雲浮上雪靨,抿忍著笑意,整個人頓時亮了起來,說不出的明豔動人。

“諸位免禮。”他思考了一下,又道:“今後稱盟主即可。‘龍主’二字,不宜輕易提起。”符赤錦起身的速度較旁人稍快,兩人目光會,寶寶錦兒美眸轉,只對他輕輕頷首;耿照心領神會,剎那間彷彿說過千言萬語。

他定了定神。

得明快地解決眼前的麻煩不可。七玄同盟毫無基礎,說穿了,不過是鬼先生攪亂一池水,爛攤上的眾人不得不聚在一塊,說散便散,別無羈糜;反臉時倒打一耙,也非不可預料之事。

而他的決斷,正是決定同盟能否繼續走下去的關鍵。

“這位胡大爺乃是我的結義兄長。”耿照指著胡彥之。老胡冷不防被點了名,趕緊燦笑揮手,一臉作死。

“他的人品眼光,我敢擔保。諸位興許不知,為阻狐異門胤鏗陰謀,胡大爺單人孤劍,多番與金環谷之人血戰,斬殺對手無數,料想沒有偏袒的必要。”金環谷眾人便未在掛川寺附近的大雜院,領教過胡大爺的手段,也當在棄兒嶺給殺得膽寒,聽耿照一說,不由點頭,不少人心有餘悸,全寫在臉上,教天羅香弟子看在眼裡。

“老胡,現場這些俘虜中,有沒有你能擔保的?”耿照正道:“你我雖是金蘭之,保人可不能沒有理由。你若說服不了我,也只能對你不住。”胡彥之雖摸不準他打什麼主意,畢竟對他深信不疑,料想耿照正直善良,非殘忍嗜殺、輕易妥協之輩,當以保住最多人的命為念,讓紫靈眼扶起,規規矩矩逛了一圈,仔細端詳各個俘虜的面孔,沉片刻,才道:“金環谷之人,其實我也只認得幾個,除陳三五,便只有雲總鏢頭。我是從打架裡認識這人的,於生死之際都不行鄙事,確是光明磊落,我能信得過。方才這位天羅香的姑娘也說了,雲總鏢頭不欺暗室,還救了她的命。我願替他作保。”衝其他委頓在地的俘虜一拱手,歉然道:“諸位抱歉了。我雖也想救大夥兒的命,無奈未曾論,不好欺瞞兄弟。”裡頭還能動的,都對他點了點頭,還有抱拳拱手的。其中一人起身道:“胡爺,小人在棄兒嶺砍過你一刀,沒想臨危之際,卻是你身來救,慚愧得緊。我譚大彪不是什麼好鳥,殺人放火都沒少幹,可砍恩公忒不光彩的事,不想帶到陰司去;還不了一刀,便還一臂。”喀喇一響,自折了右腕骨,本已灰敗的面更加難看,卻沒吭一聲,顫巍巍坐下,低頭不語。眾人盡皆動容。

這一頭孟庭殊望著階臺上的少年,不覺有些惘。

這人……不是幼玉私藏的貂豬麼?怎地一下是什麼鎮東將軍的帶刀典衛,這會兒又成天命龍主了?

餘光瞥向不遠處的盈幼玉,見她緻俏麗的琥珀小臉帶著三分惘、三分痴望,怔怔瞧著那人,目無餘子;而自認聰明、削尖了腦袋到處鑽的鬱小娥,則一直維持著目瞪口呆的蠢樣,引人發噱。

要是夏星陳那傻丫頭還在,該是心蕩漾,妄想個龍主嬪妃來做做,還是回味著貂豬的長滾燙,不小心就說溜了嘴……

物是人非的寂寥,忽然籠罩了她。

花樣年華的少女,終於明白紅顏白骨、滄海桑田,可能僅僅是喟嘆,無法回頭再看,只想牢牢抓住當下看得見的、在身邊的那個人。

她定了定神,朗聲道:“啟稟盟主,我願為雲總鏢頭作證,他在谷中不曾欺凌過任何一名女子,連我的一指頭都沒碰過。除了喝酒,他什麼也不做。”不去看周圍同門的眼神,背脊得直直的。

耿照點點頭。

“我接受一一位的擔保。雲總鏢頭,請站到一旁去,此地暫時沒你的事了。”雲接峰置若罔聞,低頭盤坐,彷彿連抬頭看一眼都懶得。

天羅香弟子中有人不滿他藐視盟主,惟姥姥坐鎮,無人敢喧譁鼓譟,對雲接峰怒目而視,也有瞪孟庭殊的。

胡彥之不能拆兄弟的臺,扶著紫靈眼起身,低道:“……走罷。你家盟主自有區處。”卻是對孟庭殊所說。

身著淡紫衫子的少女抿著,倔強搖頭,高傲地坐在雲接峰身畔,儘管後者彷彿當她並不存在,而眾多同門投來的鄙夷眼光,連胡彥之都替她不忍。

眼見孟庭殊勸不動,老胡只能暗歎一口氣,離開場子。卻聽紫靈眼不慍不火,細聲淡道:“她那樣好的。”老胡無奈苦笑:“好撞牆麼?木腦一塊。”紫靈眼認真想了很久,久到胡彥之覺得這個話題早該過了,才微歪著頭,輕道:“是好避雨罷?她找到了她的潘頭,現在,自已也想替他遮風避雨。”老胡默然良久,悄悄轉頭看她,紫靈眼沒事人兒似的,逕望向場中。

耿照望著地上的俘虜,大聲道:“我不問你們殺人與否,戰陣拚搏,難免會有死傷,但凌辱我天羅香弟子者,須得懲罰,我希望諸位誠實回答。未曾辱過谷中女子、施以暴行的,請站起來。”俘虜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半晌,約莫有四分之三起身。

金環谷階級分明,敢明著佔天羅香女弟子便宜的,多半是最高階的錦帶,這些人就算沒死於棄兒嶺陳三五的沉水古刃之下,昨兒夜裡也被群姝殺得差不多了。會把刀一扔、乾脆投降的,其實是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形勢當盛時,也輪不到他們喝辣吃香。

一名天羅香弟子越眾而出,指著其中一人,尖叫道:“無恥賊!你……你敢說謊!那晚分明是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甩開周圍的人群,發瘋似的撲上前去,雖是一跛一跛,速度卻快得出奇。

耿照身形微動,倏地出現在兩人間,右臂一轉,那名女弟子忽覺腳下騰空,像是踩著的實地變成了軟綿綿的雲朵,一時難以借力,倒退了兩步,被搶上來的同伴攙住;他左掌一按俘虜的肩頭,那人頓時動彈不得。

“他身上有甚可供辨認的特徵?”耿照轉頭問。

“……我做鬼也不會忘記!”女弟子悲憤叫道:“這畜生右大腿內側有塊胎記,是紅的三叉火焰形狀,約莫銅錢大小……在那骯髒物事之上,還有顆瘡疣!”耿照一揚手,那人褲迸裂,“唰!”下身,果然分毫不差。耿照眸光倏冷,憤怒無聲燃燒。

“你有什麼話說?”那人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盟、盟主饒……小人